出兵的事刻不容緩,孫權似乎已經鐵下心要出迎曹操。但,他隻交給周瑜三萬兵馬,不知他是信任周瑜的能力,還是對這場戰爭有所保留。眾將都惶惶,三萬兵力對抗曹操百萬兵馬?長江滾滾,是曹軍的屍,還是東吳的血,人們對這場戰爭的希望,已經不能用常理衡量,而是豁出去的那股勁兒在支撐著,當然,還有那份對周瑜的信任。

    周瑜手握兵符,信誓旦旦地說:“瑜定不負主公之托”

    隨即風雲變色,一場曆史上極端殘酷的戰爭,正式掀開了序幕。

    周瑜於諸葛亮在大廳議事,幾番派人來請。我起先本想推搪,但為了顧全大局,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便隻好前去。望著銅鏡裏的自己,蒼白的麵容,毫無生氣,如行屍走肉。我使勁地拍了拍臉,臉蛋因為使力拍打而看起來比較紅潤。我擠出一絲笑容,鏡中的我,仿佛帶上一個假的人皮麵具。

    推開房門,往大廳的方向走去。反複告訴自己,為了大局著想,為了大局著想,諸葛亮會明白我的苦心。隻要忍一時之痛,就能保護諸葛亮平安離開江東,又能兼顧西蜀之業。雖有錐心之痛尾隨著我,可是多痛幾次,就會麻木。麻木了,就不會那麽痛了。

    緩緩走到大廳,我神色自若,麵對諸葛亮,波瀾不驚。

    大廳上隻有諸葛亮和周瑜。

    兩個三國的奇男子,在無綠葉陪襯之下,同時爭豔。

    “我本想派人請先生來,想不到先生卻先行來了,瑜讓先生久等了。”周瑜的臉上表露一絲歉意,但眼裏卻絲毫沒有歉意。

    諸葛亮笑了笑,道:“將軍日理萬機,倒是亮叨擾了。”

    周瑜不鹹不淡一笑,直接切入正題:“東吳的立場,起兵對抗曹操。”

    諸葛亮哦了一聲,臉上還是帶著淡淡的笑容,並沒有因為這個對劉備勢力來說是大喜的訊息而有更多情緒上的流露。

    我真是打心裏服了這兩個“風雲人物”,兩個智謀並重的家夥,表麵上看起來是在談論國家大事,可是暗地裏卻想盡各種辦法,從各個方麵來套取對方的心意。不是局內人,誰也不知道,平靜的海麵,低下蘊藏著多少的暗湧兇濤。

    “若是先生,要如何破曹軍?”周瑜拋了一個難題給諸葛亮,我看向諸葛亮,看看他有什麽辦法能解決周瑜的難題。諸葛亮察覺我在凝視他,我心中一凜,別開眼去。諸葛亮隨即道:“軍心尚且不穩,何來決策可言。”

    周瑜稍稍吃了一驚,向諸葛亮投去詢問的眼神。

    諸葛亮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不急不徐地開口道:“曹軍不熟水性,戰於水中,東吳有先利。軍數多,也許絆人。將軍恐怕早已想到,何須亮獻醜呢?”

    周瑜從椅子上站立起來,大步走到亮的麵前,哈哈大笑道:“不愧是諸葛亮,果然觀察入微,諸多妙計良方,看來大破曹操之日,指日可待!”

    諸葛亮也起了身,兩人撇開國事,寒暄了一會。我在旁邊晾著,心中不是滋味,又不好發作,更不曉得該插什麽話,就莫名其妙地看他們兩個一來一往的對應著。

    “皇叔不久將抵柴桑,與孫將軍一同議事,以示西蜀結盟之誠意。”諸葛亮道。我捏緊手心,盡量控製臉部不要扭曲。劉備那惡賊要來江東…劉備那惡賊要來…滿腦子盤繞著。

    “怎麽了?”周瑜的詢問令我一驚,立即扯出一抹微笑,道:“我隻是晃神,失禮了。”

    諸葛亮不放過我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道:“月公子客氣了。”

    我心中一酸,把視線轉向周瑜,周瑜笑道:“他常常都是這樣,先生別見怪了。”

    諸葛亮與周瑜卻不討論這個話題,將話題轉向東吳的風土人情。諸葛亮坐了一會兒,就告退。

    周瑜孩子氣地拍了拍我的臉頰,道:“迴神。”我見狀不禁好笑,堂堂一個大將軍非得要把自己弄得像個孩子一樣的傻氣。

    “大白天就晃神,身子不舒服嗎?”趁我不留神,周瑜捏了捏我的鼻子。我做勢要打他,他才放了手。

    “也許吧,今年秋天似乎比平日冷了一些,總感覺有點病懨懨的。”周瑜從背後環住我,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道:“沒發熱,應該就是欠缺休息。抑或是你所謂的那些排毒餐太過清淡,才一副有氣沒力的樣子吧。”

    我不欲停留在這個話題,周瑜總是對我所謂的排毒餐有意見。“周郎有何破敵良策?”

    說到正經事,周瑜恢複嚴肅神態,環住我的手也鬆開了。“對策已有,卻未完善。”

    “適才你也隻是試探諸葛亮?”

    “此人絕頂聰明,若不歸我東吳所用,也絕不能夠留他在世上,否則將成東吳的大敵。”周瑜的眼裏閃過一絲殺意,我一驚。心裏暗忖一定要從周瑜這裏探出一些口風,好讓我想好應對之策。

    我道:“何不讓諸葛瑾去向他招攏,他念在兄弟之情,也許會答應投靠東吳。”

    “諸葛亮乃當世奇才,若能為我東吳所用,大敗曹操指日可待。隻是…諸葛亮乃劉備三顧茅廬所請,恐怕難以說服。”

    我臉上一僵,沉默。是嗬,諸葛亮寧死也不會投靠江東。如今之計,隻能按照曆史的順序,救他出這漩渦。周瑜看了我一眼,道:“你倒省省心,別操心這項事,你來江東,還未踏足柴桑街市。今日無要事,我帶你去走走。一旦開戰,恐怕就沒有那般熱鬧景況了。”

    換了便服的周瑜,活脫脫就是一個俊俏的少年公子,看不出已至中年,俊秀帥氣的臉龐的臉上帶著真誠的喜悅,我不禁看呆了。周瑜這超級無敵的大帥哥陪我去走街,還真是祖上積德呢。

    周瑜見我傻傻瞪著他瞧,倒也不好意思了,竟露出隻有少年人臉上才可以見的羞澀。我笑吟吟地看著他,欣賞這個難得的畫麵。一個溫暖的手握住了我,周瑜把我從原地扯走,“再看就別想去了!”我任他牽著我的手,心中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很舒服,很寫意,一陣又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手心傳來。

    任他牽著我的手,隨他在大街上緩緩行走。路上的行人都向我們投來奇怪的目光,我用手肘撞了撞他,道:“你這樣牽著我挺奇怪的。我現在可是扮作男人,兩個大男人在大街上手牽手拉拉扯扯,很容易被人誤會我們有斷袖之僻,快放手!”

    他卻霸道地拉著我,加強了手上的力道,絲毫沒有想放手的意思,我又羞又氣,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不好發作,隻好咬牙切齒把不忿通通吞入肚子。

    拉著我東逛逛西看看,他買了冰糖葫蘆給我,我這才消了氣,顧著舔冰糖葫蘆上的糖渣,也沒空去管別人的眼光。經過一個做泥麵人的攤子,我拽著周瑜的袖子,吵著要做一個泥麵人玩。周瑜寵溺地看著我,讓泥麵人小販給做了兩個泥麵人。泥麵人小販嗬嗬笑著,一麵以純熟的手法,一麵看著我們,很快就捏出兩個酷似我們的泥麵人,我笑嘻嘻地接過泥麵人仔細端詳著,周瑜付了錢,拉著我到別處去。

    “怎麽處置這兩個泥麵人啊?”我看著這兩個泥麵人,心中很是喜愛。“你把兩個泥麵人都收好,好好保管起來。走,我們去挑一個漂亮的箱盒把他們放起來。”隨即,我們又逛到擺賣裝飾品的攤子,我急急湊上去,仔細地挑選著。我們兩個挑著不同款式的盒子,拿起來給對方看看,不滿意又放下,挑選了很久,才挑了一個用梅花為雕紋的檀木盒子,兩人都覺得滿意,就決定要了這個盒子。

    買了盒子,我小心翼翼地把泥麵人擺進盒子裏,然後把盒子揣在懷裏,像是揣一個珍貴的寶貝一樣。周瑜看我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傻勁,他笑了笑把我吃剩了的糖葫蘆梗子處理掉,又仔細地幫我弄掉了嘴邊的甜渣兒。

    我們又繞過一個賣首飾的攤子,我迴過頭一直看著首飾攤子上的飾品,雖然心中很喜愛,可是因為現在是女扮男裝,女人的飾品通通謝絕。逛了老半天,周瑜帶我到一個麵攤,簡陋卻飄香四溢,麵攤的主人是個老頭兒,挺和氣。他流利地念出許多的麵名,聽得我都饞了,全都想吃,可是沒那麽大的胃裝不下,隻好忍痛地點了一碗最愛的口味――椒鹽牛肉麵。

    周瑜讓我一個人在麵攤等著,說是去要買些東西。我悶悶地四處環顧,過了一陣子,老頭兒把麵端了上來,我聞著香噴噴的味道,辣紅油浮在麵湯上的豔麗芳香,等不了周瑜,忍不住就吃了起來。周瑜從不遠處走來,我向他招了招手,示意麵來了。他小跑過來,氣喘籲籲地坐下。

    “你去買了什麽,麵都快糊了,趕快趁熱吃吧!”我把麵推到他的麵前。他也沒動筷,神秘兮兮地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

    “什麽東西,讓我看看。”我伸手就想搶,周瑜捉住了我的右手,我下意識想要抽迴。他的手緊緊捉著,把右手的東西塞在我的手裏,才鬆了手。我攤開手心,一條漂亮的水晶鏈子好好地躺在我的手心上。我瞪大眼睛,打量著這條水晶鏈子,不可置信地問道:“這是要給我的嗎?”

    周瑜笑了笑,點點頭。我把右手伸出來,遞給他鏈子,“喏,幫我戴上吧!”周瑜替我戴上了,我一個勁兒地瞧著手上的鏈子,道:“這樣穿戴會不會暴露身份?”周瑜笑道:“如果暴露了身份也無妨。”我地來迴摸著這條鏈子,心裏真是歡喜得緊。

    我垂了垂眉毛,有點不好意思地瞧著周瑜,道:“謝謝你的鏈子,我好喜歡。”周瑜露出歡喜的笑容,卻故作正經地指著我的麵,道:“快糊了,還不趕快吃!”

    突然一陣吵鬧聲,我循聲望去,隻見一群惡霸正在欺淩一名少女。我無名火升起,如今已逢亂世,江東出戰在即,不互相扶持,還欺淩弱小。我往桌上一拍,一臉寒霜地走到那些惡霸的麵前,劈頭就道:“亂世之中,欺淩弱小,算什麽英雄好漢!”

    為首的是一名白白胖胖的公子哥兒,渾身都是肥肉,他牽牽嘴角輕蔑一笑,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叔父可是孫權孫將軍旗下的得力助手,是你一介草民惹得起?”

    “素聞孫將軍旗下的將士個個都是英雄,想不到英雄的門下竟會出你這等敗類!”我絲毫不客氣地迴答他。”

    胖子氣得跳腳,道:“你知道我叔父是誰?我叔父可是魯子敬。瞧你怕不怕?”

    我冷笑道:“魯大人一生清名,倒是毀在你這小兔崽子手裏。若是讓你叔父知道你在外橫行霸道,你當你叔父會包庇你嗎?”

    少女聽到魯肅的名號,不禁瑟瑟發抖,道:“公子還是別惹禍上身,小翠賤微,不值得公子如此,公子還是走吧。”

    胖子聞言,道:“這位姑娘就長見識,白麵書生也敢跟大爺爭女人,不怕死!”說畢就要一掌揮過來。他的手被格住,原來是周瑜趕到,他反手一掌將那胖子打落在地上。

    胖子哼哼卿卿地讓幾個嘍嘍扶起來,似乎還不甘願,但見周瑜身手了得,也不敢貿貿然上前,隻是恐嚇道:“我記住你了,我定讓我叔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周瑜淡淡道:“我姓周,字公謹。不妨讓你叔父來找我。”

    胖子臉上大駭,一群人連忙跪下求饒。周瑜冷哼一聲道:“你闖的禍,我自然向你叔父討迴。”

    胖子聞言身子一軟,竟昏死過去。

    我上前去扶起那位姑娘,道:“姑娘可有傷著?”

    小翠聞言不禁熱淚盈眶,跪將下去,道:“兩位公子的大恩大德,小翠沒齒難忘,小翠孑身一人,無依無靠,幸蒙公子出手相救,才能免於禍難。小翠願為奴為婢,報答公子。”

    我心下一軟,道:“周郎,反正我也缺貼心侍女,倒不如讓她跟著我如何?”

    周瑜沉吟了一會兒道:“好,咱們迴府吧。”

    我扶起小翠,道:“今後,你就改名叫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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