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蘭娘是個好姑娘,隻是與你表哥的親事還要再看。至於你表姐,自然是跟著我們一道走的。不過她的親事無需擔心,我娘家哥哥嫂嫂都很喜歡你表姐,他們的小兒子同你表姐的年紀相仿,他們的日子定在了明年的年底。”杜氏臉上帶笑,心中卻在歎息,若是王家還未出事,女兒又怎麽會嫁給哥哥最為木訥的兒子呢?不過就算嫁入高門,以映華的心性也未必會落到好處,這樣也不算差了。


    “舅母都安排妥當了呀,那我就放心了。”柳蘅道,“待表姐成親了,也是在長安,我們姐妹也有個說親近話的人了。”


    “到時候映華就要勞蘅娘你照拂一二了。”杜氏執著柳蘅的手說道,這個也是她這次同柳蘅一道來臥梅庵最主要的目的了。


    “舅母放心吧,我同表姐自小一塊兒長大,好似親姐妹一般,自當互相扶持的。”柳蘅應承道。她當初讓人去打聽了杜氏哥哥家的事兒,知道杜引的幼子性格木訥,甚至可以稱得上笨拙了。但是以王映華如今的身份,若非舅父家的表兄弟資質太過平庸,杜引的妻子肯定是不會同意的。再則,男子即便蠢笨了些,隻要待王映華好,就算不上什麽缺陷了。


    杜氏沒有了心事,柳蘅對宇文榮也放開了一些疑惑,這一夜,眾人都歇息得極好。又過了兩日,杜家人來了,說是杜家有事,杜氏就帶著王映華迴去。柳蘅婉拒了杜氏一道迴去的提議,說是要在庵中再停留兩日才迴。杜氏隻得叮囑伺候她的人多用些心,方帶著王映華等離了庵堂。


    “娘子為何不與舅夫人一道迴去呢?這庵堂的景致再好,這兩天也都瞧遍了呢。”阿桃是個喜歡熱鬧的性子,看柳蘅慢慢悠悠的在竹林邊賞玩,說了心裏的疑惑。


    阿蓮和阿杏卻是有些明白柳蘅的用意,兩人也不說穿,隻是笑道:“娘子想晚幾日迴府自是有她的用意的,你隻管用心服侍便是了,哪裏這麽多話呀?”


    柳蘅笑了笑,又在竹林樹影間閑逛了一會兒,這才迴了屋,拿出了做了一段時日的衣袍與一雙棗紅色的皂靴。淺藍色的錦緞,分明是男子衣裳才會用的料子。這正是她給宇文榮準備的生日壽禮——親手做的衣袍和鞋子。


    “明日裏再給他煮一碗壽麵。”柳蘅有點小得意地暗想,刷高在未婚夫心中的分值,柳蘅覺得並不太難呢。


    次日裏,柳蘅寅時末就起身了,然後借用了庵堂的廚房,親手去和麵粉擀麵,隻是待得太陽都升得老高了還不見宇文榮的身影。被人放鴿子了,終究是不爽的,哪怕心裏一直在給對方找理解。


    “九娘子,郡公身邊的隨從趙木過來了。”阿杏幾個早就被柳蘅的黑臉給弄得擔憂不已,一看被小師傅領過來的趙木,忙帶了他進來。


    “給九娘子請安。我家郡公讓小人來傳話,他得了陛下的急詔,隨著趙王、秦國公等幾位皇子出城去迎接柳駙馬去了。這是他送於九娘子的賠禮之物,說是請九娘子千萬莫要生他的氣。他還說,柳家人應該會很快過來接娘子迴府,讓娘子身邊的人趕緊收拾東西。”趙木將話說話,也將懷中抱著的小匣子遞給了阿杏,還小心地快快地瞅了柳蘅一眼,見她神色不動,心裏不禁著急起來,柳九娘子這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呀?


    柳蘅卻是驚住了,便宜父親柳贇怎麽悄無聲息地迴長安來了?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另外宇文榮沒有辦法過來,再生他的氣就是自己矯情給自己找不愉快了。暗歎了一口氣,柳蘅收下了趙木帶過來的東西,起身吩咐道:“你稍等會兒,我給郡公也準備了生辰壽禮,勞你給我帶給郡公了。”


    她讓阿蓮將做好的衣袍和鞋子包裹好,再將早上做好的麵條裝在瓷甕之中放在一個食籃裏,至於麵泡發了不好吃了,那是宇文榮自己沒口福。


    “這食籃裏的東西可是我家娘子一早親自下廚替郡公做的,趙哥帶迴去後千萬記得叮囑郡公一定要用完呢。”阿桃有點兒不平地叮囑。


    “是,是。”趙木兩手不嫌地提著東西,笑開了話,柳九娘子給了禮物讓自己帶迴去,應是不生郡公的氣,郡公知道了定會高興地。


    等趙木走了,柳蘅也吩咐婢女和仆婦們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柳家人來了就迴府,隻是等到天黑還不見柳家人的蹤影,柳蘅的臉徹底地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碼好啦,洗澡去了小o(n_n)oo~


    ☆、覆水難再收


    待到晚間用了喜歡的點心,柳蘅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一抬頭就看見阿杏幾個關切地看著自己,不由得笑道:“我無事的,你們該幹什麽就做什麽去吧。”


    待幾個婢女猶豫地出去了,柳蘅才悄悄地歎了口氣,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來。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在柳家的地位嗎?如今再生氣真是自己慪自己呢。而且柳家這麽晚得到消息,可見也不是麵上看著那麽重視柳贇這個便宜老爹呢。


    “啪嗒——”想到一事,柳蘅手中的白瓷小盅摔在了地上。引得門外的阿杏姐又都進來了。


    “娘子!”阿杏幾個一臉的焦急,見柳蘅隻是摔了杯子,並無不妥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想到一件要緊的事而已,你們先出去。”柳蘅沉著臉吩咐,實在沒有心情和聲細氣地和婢女們說去。


    阿杏幾個深知柳蘅的脾性,絕非生氣便撒潑遷怒之人,如今雖心有疑惑,卻還是依言避了出去。


    柳蘅所想的卻是迴柳家快一年的感受,白太夫人冷,不單單是對著自己對著晉陽長公主所處的十二娘、十三娘,對著十一娘柳蕪也一樣的冷。為何會如此?除非白太夫人不疼愛幼子柳贇。但是世人多疼愛幼子,便是不偏愛,也與其他的兒子差不太多。但是白太夫人對三房實在是太淡了些,哪怕嘴上說著關心,但是行為舉動卻並無太多的表現。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情,白太夫人其實也察覺到了柳贇身上的變故了。畢竟這世上做母親的,幾個不知自己兒子的言行舉止呢?那怕穿越之人有著原主的記憶,多年不同的生活經曆,不是那麽容易遮掩過去的。再則就是生母王令則了,她的死因也許也和此事有關了。


    最開始柳贇猜測過王令則之死和柳贇有關,現在想想卻不太可能。出身成長於文明社會的人,隻要不是變態或者窮兇極惡之人,誰能下手殺人?且依照柳贇之前那幾年對女性的態度而言,是不可能對王令則動手的。那麽動手的是白太夫人?


    想到此處,柳蘅不禁打了個寒顫。若是如此,那白太夫人的表現也就說得通了:兒子突然間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但是礙於府中的名聲,又不好聲張,恰在此時,兒媳婦王令則也發現了兒子的不同,卻不想忍耐下去,想揭露開來,礙於各種原因,王令則這個媳婦不能留了……


    想到這裏,柳蘅覺得自己的腦洞真的好大。隻是,若事實真相真是如此的呢?柳贇就半點沒有察覺嗎?再一想自己那些庶出的弟弟妹妹們雖一大串兒,但是最近三年卻並無庶出弟妹降世,就是女人,這三年也不見柳贇有再收……想來柳贇初初穿來的那幾年裏,太過得意忘形了,自以為能夠左擁右抱不惹半點塵埃。而經過了這幾年的打磨,想來是看明白了一些了,女人,哪怕出身再低的女人,也不是玩。而其他的人,也不是遊戲中的npc,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和打算,不是穿越者一出,其他人的智商就刷刷刷地掉的。


    若是柳贇真的情形了,知道了從前那幾年的不妥當,希望不會太晚。還好自己和宇文榮已經定親了,不然柳家稍微的動蕩,自己這個柳贇的女兒,是絕對討不了好的。


    長安城北郊十裏鋪,宇文榮看了一眼長亭之中落座的趙王、秦國公、吳國公三個皇子,又見一群侍衛外一人眨了眨眼。他便提步輕聲出了人群,越過重重的侍衛,果然看見了趙木。


    趙木謝過了兩個傳話的侍衛,忙小步跑向宇文榮,“郡公,您交代的事情小人已經辦妥了。九娘子還讓小的將給您的生辰禮給捎帶了迴來,都放在你的屋中了。”


    趙木看宇文榮神色不變,突然低聲偷笑道:“九娘子說她不生郡公的氣,還說給您的生辰禮您一定要用。”


    宇文榮臉上多了點笑意,沒有斥責趙木,隻瞪了他一眼,吩咐道:“你一會兒迴城去後,想法子給令狐柏送個口信,仔細盯著金城公主的行蹤。”


    趙木忙應了就去了。宇文榮便暗想著柳蘅送的東西,暗道還說沒生氣,那語氣定是有些不喜了。宇文榮再看見讓自己不能赴約的“罪魁們”——趙王和秦國公,心底冷哼一聲,並沒有往前湊。


    “蒼穹,你躲得這般遠,莫非是擔心見柳駙馬這泰山?”秦國公看了端著茶杯故作清高的趙王一眼,突然出聲喚宇文榮道。


    趙王冷哼一聲,看向宇文榮道:“我看是阿榮太過激動想見老丈人吧。不過也難怪了,柳駙馬替阿榮你取字蒼穹,想來是對你這個女婿格外滿意的。”


    宇文榮的字蒼穹,正是前些日子柳贇送迴長安的書信中給定下的,便是燕王這個祖父也m沒說反對的話,宇文榮自然也就受了。隻是對於兩個皇子的爭鋒相對,他卻沒有興趣參和的,隻正色道:“臣今日隨兩位殿下出城來迎駙馬,乃是奉了陛下之諭的,乃是為了公事,既然不涉私情,臣既不緊張也沒什麽期待的。”


    趙王和秦國公兩人都在宇文榮的話中聽出了疏離冷淡之意,看向宇文榮的目光就冷了下來。兩人心中有氣,卻不好當眾給宇文榮沒臉,隻得在心中暗記了一筆。


    左千牛衛將軍李臘將一切也瞧在了眼裏,看了一眼隻三個月就在禁軍之中混得如魚得水的宇文榮,暗中有了思量:宇文榮不和趙王親近,也不親近秦國公,是宗室裏不看好這兩人還是他表麵故做冷淡的?秦國公身外柳駙馬的外甥,宇文榮娶了柳駙馬的女兒,怎麽看也該親近秦國公才是呢。看來自己得好生與他結交一番套套話了。


    柳贇此次迴京帶了三千人整,其他的人還是留在了河北慢慢撤離。隊伍中的馬車內,柳贇隻穿著一件寬鬆的藍錦袍子,麵容比之當初離開長安時消瘦了許多。


    “郎君還在為長公主之事而煩惱?依在下之意,郎君不可再對長公主的行為視而不見了。這麽幾年裏,幾乎年年都對您下手,便她出身高貴,隻要秉明了聖人,也落不得好去。”柳贇最為器重的幕僚甄隱說道。


    柳贇掀開了車簾,看向長安的方向,雖則隻見塵土飛揚,並不見長安的輪廓,然後雄偉的長安卻好似在眼前一般。片刻之後他長歎一聲,“當初娶她之時,我從未想過會與她走到今天這恍若仇敵的境地來。從前在長安城中,她對我下手,隻因是我對不起她在先,故而我此次便當沒發生一般。此次在河北她還不罷手,著實可恨可惱,若是我真得死在河北了,豈不是置千萬將士於險境嗎?待迴了長安,我會秉明聖上,她該得些懲戒了。”


    “等迴去後,我就派人去打聽。”男子身邊的青衫文士說,又複勸男子道,“郎君,天色已經晚了,雪又這麽大,我們還是先迴去吧。你身子剛好,莫再著涼了。”


    “郎君能這樣想便是最好不過了。”甄隱道,“郎君也別說對不住長公主。夫妻反目,絕不隻一方之過。郎君當年年少氣盛,想尋得一知己紅顏而已。”


    柳贇笑了笑,“世間也獨阿隱你能說出這等話來,這幾年裏,滿長安的人誰不知我柳贇貪花好/色?隻你明白我不過想找一心意相通的女子,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可惜這麽多年裏,卻一無所得。三年前我才知自己太過苛求,也有些厭倦了,本以為先同長公主低頭,還能挽迴夫妻感情。直到她端來一杯毒酒,我才直曉有些事情一旦錯了,便是再也難迴頭了。”


    柳贇頗有些感概,片刻後才說起正事:“此次迴長安後,不出所料的話,陛下大概會辭爵與我,職官大概也會升上一升。我打算將職官全部辭去,隻留爵位。阿隱你若是不想歇著,我會給荊州刺史寫信,薦你為荊州司馬。”


    “郎君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些年因郎君信我,故而我才有了今日的名聲。如今長安城中風波將起,郎君都避開了,我一寒門出身之人,便是遠赴荊州為官,若是被浪花濺到了了,大概也會沉下水的。還不如學郎君,做一段時日的隱士。待郎君再入朝堂,我再為郎君分憂便是了。”


    柳贇聽得此話,心中著實高興,拍了下甄隱的肩膀,笑道:“好,他日我們再攜手入朝堂。”


    “隻是郎君想避開皇子的爭鬥,若是柳家其他的人牽扯進去隻怕郎君也難以獨善其身了。郎君何不與太夫人說清楚,聖人從未屬意過秦國公呢?”甄隱想起了柳贇的兩個兄長,笑容微收斂,低聲說道。


    柳贇的眸色暗了下,白太夫人?她大概早就意識到自己的異常了,故而這些年裏坐看自己的荒唐,哪怕自己名聲鵲起,她也從未高興過。若是自己去尋她說了,想來她也是不會同意的。


    “我會試著與老夫人說一說的。她聽與不聽,我都會在聖人那邊提推了身上的官職,再則我的嫡長女隻定給了一般的宗室子,聖人那也就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甄隱想到宇文榮那如及時雨般的提親,不禁笑道:“我隻要想到燕王聽到河間郡公與女郎的親事定下後的臉色,現在都想笑。”


    柳贇也不禁笑出聲來,想到了年過半白,卻仍舊氣勢不凡的燕王,感歎道:“燕王老了,若是轉過去二十年,燕王大概還會高興與我結為兒女親家的。不過比起諸多不堪的宗室近枝,燕王一脈還算不錯了。”


    “郎君當初與聖人議禁宗室之權,其實也是一心為公,同時給了遠枝宗室另一條活路,不想卻引來了宗室反彈與仇恨——”甄引暗歎一聲,著實不明白那些同皇家隔了七八代的宗室子的腦子怎麽想的。


    “他人之議,與我何幹?”柳贇淡聲道。心中卻是自嘲不已,一朝穿越竟如打雞血般中二了七八年,如今想來,都想抽自己幾個巴掌了。不過現在抽身,應該還來得及……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


    柳贇:中二再迴頭,覆水已難收哇~~~


    ☆、金城突示好


    柳荻在屋中坐立難安,自聽說三叔父將迴府,而府中卻沒有人遣人去接柳蘅主仆迴來,她就覺得有些不對。


    再過一個月就是她嫁給宇文晉為夫人的日子,她本該日日在家中繡著嫁妝的,隻是這幾日隻要想著宇文榮或者宇文蘭同自己一樣,她的心裏就像裝進了顆大石頭,沒有一刻踏實過。


    “他們一定會阻攔蜀國公的,他們一定不會讓蜀國公登上大位的……”柳荻終究是信不過宇文蘭和宇文榮,有了前一世的記憶,他們會甘願成為平凡人麽?絕對不會的。


    柳荻終究是坐不下去了,想了想去了另一側的房間提筆寫信,書信自然是寫給宇文晉的,盡數是提醒宇文晉小心提防宇文蘭和宇文榮,尤其是要提防宇文蘭,他娶了令狐家的小姐,有了令狐家作為臂膀,自然是如虎添翼的,要想做什麽都容易多了。


    至於多的事情,她卻是沒有講。之所以讓宇文晉重點提防宇文蘭而非宇文榮,是因為她確定同自己一樣的應該是宇文蘭。若是宇文榮,幹什麽費老大的力氣去娶柳蘅呢?依照前世來看,三叔的死局極為難解,到時候柳蘅除了是柳家女兒的身份外,其他的就什麽也沒有了。而自己隻要盡量拉著大哥他們站在宇文晉的這邊,表麵上不要同晉陽長公主決裂,柳家應該就不會有事的。


    如此一番盤算,有遣認了心腹婢女讓人送信,柳荻的心中才踏實了好多。想起之前晉陽長公主讓人在自己的茶中動的手腳,她咬了咬唇,眼裏露出恨意來。


    “晉陽長公主……宇文芳,當真是欺人太甚!”柳荻隻要一想到從前還隱隱同情過晉陽長公主,心裏就慪得慌,隻恨不得狠狠地給那女人一巴掌!等到宇文晉登上了那至高之位,她定要晉陽長公主好看!現在,自己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了。


    “秋燕,服侍我換身衣裳,隨我去公主府。”柳荻冷冷一笑,她就不信了,自己兩世為人,還騙不過宇文芳這怨婦?


    臥梅庵中的柳蘅卻等來了她絕對沒有想到之人。


    一宮女被阿杏迎了進來後,她對柳蘅行了禮後頗為恭敬地道:“九娘子,殿下本欲去別苑遊玩,路經此處,聽聞九娘子在此,便讓奴婢等人來請九娘子。”


    柳蘅對金城公主的印象實在算不上好,隻是如今她身邊的大宮女來請,根本就容不得自己拒絕,隻得道:“待我換身衣裳,免得怠慢了公主殿下。”


    那宮女是金城公主的近身宮女,心中自是明白自家主子的想法,也不敢得罪柳蘅,忙笑道:“娘子自去。”


    柳蘅轉到了屏風後就沉下了臉,便是沒有金城公主這一曲,她也打算自己迴府去的。隻是如今卻是由不得她了,就是不知金城公主到底想做什麽,利用自己接近柳贇?


    “娘子,可是有什麽不對?不如就拒了吧?”阿杏擔心地道。


    柳蘅搖了搖頭,“拒了這個宮女容易,隻怕一會兒就是金城公主親自上來了。到時候話就更不好說了,也沒有什麽迴旋的餘地。”


    待阿蓮與阿桃服侍她換了衣裳,又換了頭麵首飾,這才對著阿桃道:“我上了公主的馬車後,你就喚個護院送你快城,將金城公主來此的事兒告知宇文郎君。”


    “為何告知宇文郎君,而不是柳家?”阿桃呆了呆問道。


    “我若是所料不差的話,金城公主應該會與我一起去柳家。所以不必告知柳家,再則,柳家也無人關心我是如何迴去的,我又何必多事?”柳蘅的語氣淡漠,臉上的神色略有些輕嘲。不管如何,自己以後的人生和宇文榮綁在了一起,在此之前,一切又可能影響到將來的小事,也不能輕忽了。最穩妥的方法,自然是告知宇文榮了。


    “好了,別擔心,沒事的。一會兒金城公主定會對我客客氣氣的,不知多殷勤呢。”柳蘅心裏暗歎,麵上的神色卻是緩了下來,還安慰有些擔心的幾個婢女。


    阿杏與阿蓮聽柳蘅這樣說,稍微放心了些。待她們隨著柳蘅去拜見金城公主,見果然如柳蘅所說的一樣,公主對柳蘅特別的殷勤周到,根本不像是路過的,反倒是像特地來接柳蘅的一樣。


    金城公主這番表現,也證實了柳蘅心中的猜測。再看金城公主嫵媚漂亮的臉龐,怎麽看心裏怎麽不舒服。白富美算什麽?金城公主可是真正的金枝玉葉,天下都是她老爹的,想要什麽沒有?就算是結婚了不喜歡老公了,可以隨意養麵首。為何偏偏戀了晉陽長公主的老公,自己那便宜老爹呢?真是想不通呀,柳贇再好,不但有家有兒女,更是金城的姑父,這種帶著禁忌的愛戀隻會讓人陷入瘋狂,而不是幸福。


    “柳駙馬迴城,本以為柳家或者姑母一早會派人來接你迴城,隻讓宮女來問問,不想九娘你竟還真的在此。哎,姑母也真是……”金城公主拉著柳蘅的手緩緩地道,當真是語帶同情。


    “讓殿下費心了。不過殿下是誤會了,並非家中長輩的疏忽,我來此處小住的意思,之前都與家中長輩說過了,估計是因為這個所以才沒有顧得上遣人來接我的。”柳蘅忍著心裏的別扭微笑著說。


    金城歪了下頭,心裏卻是冷笑一聲,這個柳蘅果然也是個不老實的,瞧瞧這假話說得和真話一樣了。被親人忘了半點也不怨恨,她可是不相信的。


    “哎,姑母是你的長輩,本宮懂的,你身為晚輩,不好說什麽。不過柳駙馬歸來,他終究是疼愛你的,不然也不會先行同意你與河間郡公的婚事的。”金城公主語帶羨慕滴地說道,“宗室之子,隻要有本事,他日得個郡王的爵位可不在話下呢。”


    “承殿下吉言了。”柳蘅垂頭裝作靦腆地說。


    柳蘅隻應聲而不主動搭腔的舉動,在金城公主看來就是不識抬舉。從來都是他人捧著她的,何時需要她去尋了話題來說?若非是她要以柳蘅做借口去接近柳贇,她早就不耐煩了。幸好自臥梅庵迴城並不算遠,待入了長安城後,她便笑道:“本宮好人做到底,送你迴柳家吧。本宮也正好去瞧瞧姑母。”


    “多謝殿下了。”柳蘅忙道謝,扭捏了片刻方期期艾艾地開口道:“殿下不隨九娘去柳家坐坐麽?今日九娘得以歸家真是勞煩殿下了,很想請殿下至寒舍,好生款待殿下以作謝意呢。”


    柳蘅暗想還是不讓金城公主多與晉陽長公主接觸了,以晉陽長公主的眼力,很容易就看穿她的心思,隻怕對便宜老爹柳贇又會多一層恨意的。而她若是所料不差,金城公主一定會同意的。


    “既然是九娘你誠意相邀,本宮便過去坐坐吧,也不用提什麽感謝了,權當本宮去迎柳駙馬好了。至於姑母那邊,本宮稍後再過去也不遲。”金城公主順口應了,暗想著柳蘅倒也識趣,不枉自己今日折腰主動載她一程。


    柳蘅並沒有去考慮柳家其他人見到金城公主後的心情,她也沒法去顧及了。不過看著白太夫人難得有些僵硬的臉龐,她心裏還是偷笑了兩聲——誰叫你們不派人去接我呢?不然也不會迎來金城公主這難纏的主了。


    柳荻偷偷看了眼長輩們已經恢複正常的神色,心知都對突然而至的金城公主很膈應。就是她,也覺得柳蘅太沒有腦子了,這個時候怎麽能請金城公主過來呢?趁著長輩們都在陪著金城公主說話,她悄悄裏拉了下柳蘅的衣袖,湊近柳蘅耳邊耳語道:“九娘,你迴來便迴來,為何將她給請來了?”


    柳蘅看皺著眉頭指責自己的柳荻,這還是第一次柳荻對著自己展露真實性情呢。難道她以為將嫁給蜀國公宇文晉為夫人,就一切都不看在眼裏了。真是好笑,便是夫人也是側室,還是個被晉陽長公主惦記著不許生出孩子的側室。柳蘅心中暗暗搖頭,便是不想再裝了,也得待到真正揚眉吐氣那日才是,此時便忍不住了,可見這修為還是不到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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