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采煤的產量達不到川島預期的指標,引起了川島上司的不滿,他們派了一個檢查團來礦山檢查川島的工作,盡管川島使勁了渾身的解數,招待檢查團,但是,檢查團的人代表上司明確表態,如果在一個月之內,還是完不成指標,等待川島的是兩種結果,一是剖腹謝罪,另一個就是迴國接受調查。


    這兩種結果都不是川島願意接受的,他一直奉行日本軍國主義,發誓要為天皇盡忠,如果說,這兩種結果他隻能選其一的話,他寧可選擇剖腹謝罪,也不會選擇迴國接受調查,他認為那是他和他的家族的恥辱,但是采煤的產量上不去一直是他的心病,雖然他也曾經做過很多的努力,也想過各種辦法,還是沒能提高產量。


    這次檢查團的到來,更加重了他的心病,為了兩種結果都不出現,川島決定,從勞工身上打開缺口。


    那天,他讓隨隊的軍醫到各個工棚統計勞工的身體狀況,並把統計的結果報告給他。


    軍醫按照川島的命令對工棚裏的勞工進行了身體檢查,當檢查到大虎他們工棚的時候,他們發現有三名勞工哮喘的厲害,他們懷疑這幾個勞工得了矽肺病,就在檢查的單子上注明了矽肺病,大虎問隨行的翻譯,什麽叫矽肺病,翻譯說,長期在井下挖煤的人很容易得這種病,相當於職業病,大虎又問,統計這些是要給他們治病嗎?翻譯官說,他們是奉了川島的命令,至於其他的,他們也不知道。


    晚上,栓子也跑來告訴大虎,他們工棚裏也有四個被檢查出矽肺病的,症狀也是哮喘的厲害,別的工棚的人也說,有檢查出矽肺病的情況,這個情況立刻引起了大虎的警覺,大虎覺得,他們來礦上一年多的時間,川島從來沒有給勞工檢查過身體,更別說矽肺病了,這次川島大規模的對勞工進行身體檢查,這背後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聯想到,這次檢查團來礦上檢查,傳出來說要提高采煤的產量,這跟對勞工進行身體檢查會不會有某種聯係。


    大虎猜不透川島的用心,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告訴棚裏的勞工,這幾天身體多不合適,也要打起精神,他總覺得川島不安好心。


    果不其然,沒過兩天,川島把勞工集中在了大空場裏,他身後站著全副武裝的鬼子,大虎感覺到現場血腥味十足,心裏不安起來,這個時候,負責檢查勞工身體的軍醫,拿著一張紙走到了川島跟前,他讓軍醫把紙上的名單念一遍,翻譯官說,念到名單的,站成一排,接受川島訓話。


    被軍醫點到名的勞工站成了一排,一共是十五個人。


    看到被點到名的,都是骨瘦如柴,哮喘病嚴重的勞工,有的站立都很困難,川島對站在身後的全副武裝的鬼子下達命令,大虎雖然聽不懂他說的什麽,但是看到鬼子端起機槍的動作,大虎預感到了川島是要大開殺戒,隻見這些勞工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倒在了鬼子的槍口下,川島並不急於處理勞工的屍體,而是讓勞工在死難的同胞麵前聽他訓話。


    川島說,半年以來,采煤的產量逐步在下降,這跟勞工不肯為皇軍效力有很大的關係,今天他的舉動,就是優勝略汰,把那些隻吃飯幹不了活的勞工淘汰掉,留下身強力壯的勞工下井,他還強調說,礦上的雜工要消減一半,補充到井下采煤,每天要完成他給的定額,如果完不成,眼前死去的這些人就是他的下場。


    接著,鬼子又把礦上幹活的人分成了兩個組,一組留在井上當雜工,另一組去井下,大虎被安排到井下負責設備檢查,而剛子留在了井上,剛子不肯離開大虎,一定要跟著大虎去井下,大虎小聲的跟剛子說:


    “你要聽話,以你現在的身體,幹不了井下的活,井上有大力在,他會跟我一樣照顧你,再者說,我們又不是不見麵了,晚上還得在一個工棚裏睡覺,還可以說話聊天。”


    剛子像個孩子似的,舍不得大虎,一個勁的掉眼淚。


    晚上,勞工們迴到了工棚,想起了白天被川島殺死的十五個勞工,勞工們個個義憤填膺,都嚷嚷著要血債血還,大虎也難壓憤怒的情緒,他對勞工們說:


    “弟兄們,鬼子已經屠殺了我們幾十個勞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要為死去的勞工報仇雪恨。”


    “大虎,你說吧,我們怎麽報仇雪恨,我們都聽你的。”一個勞工說。


    “我們要聯合全體的勞工,把大家組織起來,擰成一股繩,形成強大的合力,找準機會,讓川島也死無葬身之地。”大虎說。


    “這個我能做到,我有幾個老鄉,就在別的工棚裏住,我去說服他們。”一個勞工表態說。


    “我也能做到,我的表弟就在井下幹活,我這就去找他。”一個勞工說。


    很快,整個礦區的工棚都在私下裏偷偷運作著,大虎跟栓子和大力商量以後,決定以工棚為單位,選一名大家都公認的組長,負責勞工們的跟鬼子鬥爭的組織工作,各組的組長要每天跟大虎和栓子他們碰頭一次,研究下一步工作的方向,基本的思路確定以後,勞工們開始行動。


    僅一個晚上的時間,各工棚的組長選好了,第一個工棚的組長叫黑子,沒抓來之前是個殺豬的,三十多歲,鬼子占領了縣城以後,讓他無償的給鬼子提供豬肉,他不幹,索性關了屠宰場,正當他準備帶著一家老小逃到鄉下的時候,遇到了鬼子,鬼子要抓他去當勞工,他一家老小進行阻攔,喪心病狂的鬼子把他一家老小都給殺了,黑子提起鬼子恨得牙根癢癢,恨不能把鬼子都殺光。


    第二個工棚的組長叫二來,二十多歲,以前是個瓦匠,二來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長得眉清目秀的,鬼子占領縣城以後,到處燒殺搶掠,二來的未婚妻正好被鬼子撞見,好幾個鬼子把二來的未婚妻給糟蹋了,未婚妻覺得無臉麵對二來,她跳了井,當二來知道了這個噩耗以後,要找鬼子拚命,結果卻被鬼子抓到了這裏。


    第三個工棚的組長叫大生,不到三十,是個鐵匠,在縣城開了一間鋪子,鬼子占領縣城那天,他剛要關門,就被鬼子抓住了,和他相依為命的老母親,死活拽住他不讓鬼子帶走,鬼子拔出刺刀把老母親刺死了。


    第四工棚的組長就是跟大虎一塊跟鬼子鬥爭了幾次的栓子,栓子的父親就是井下挖煤的,栓子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父親在煤礦上生活,他對井下的生活非常熟悉,對炸藥的使用和組裝也有一套,更重要的是,他也跟大虎一樣,是個有膽有謀的人。


    這幾個被勞工選出來的組長都有著一本血淚帳,他們的家人,兄弟姐妹都被鬼子殺害了,他們準備將血債化為一把把利劍,刺向鬼子的心髒,用實際行動告訴鬼子,血債要用血來還。


    大虎把四個組長偷偷的召集在了一塊,他宣布從今天起,勞工的組織就算正式成立了,他給這個組織起的名字叫‘川島的死期’,由他牽頭,大栓負責井下的事物,大力負責井上的事物,棚裏的勞工由各組長負責,重大行動要組長共同研究決定。


    大虎宣布,‘川島的死期’第一項任務,就是繼續減慢采煤的速度。


    還好的是,鬼子在井上站崗放哨,井下隻有勞工幹活,栓子利用在井下幹活的機會,給勞工們開會,他對井下的弟兄說:


    “川島急於從煤礦挖走更多的煤運到日本,為了這個目的他是不擇手段,昨天,他當著我們的麵就殺害了十幾個勞工,這些勞工跟我們一樣,家裏也有親人盼望著他們迴家,川島這個窮兇極惡的家夥,簡直就不是人,我們不能再繼續為他們賣命,他川島不是要產量嗎,我們就是讓他們的產量上不去,不過,現在川島手裏有槍有彈藥,咱們不能跟他硬幹,我會為大家想辦法對付川島,反正不管采取什麽辦法,就是不能讓川島的陰謀得逞。”


    井下有的勞工提出:


    “如果川島發現了我們不給他完活,他大開殺戒怎麽辦?”


    “這點請大家放心,川島才不會把咱們全殺了呢,你們想啊,要是咱們都沒了,誰還給他挖煤去?沒人給他挖煤,他怎麽向他的主子交差?現在的關鍵是,咱們要團結起來,井下有什麽事情我會出頭,大家跟著我幹就行。”栓子說。


    “栓子,咱們早就應該這麽幹了,小鬼子真不是人,我們工棚裏已經有兩個得了重病的勞工,被鬼子抬出去喂狗了。”


    “栓子,你就發話吧,你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幹。”


    “不是聽我的,我告訴大家,咱們勞工成立了‘川島的死期’的組織,大虎是牽頭人,我是專門負責井下的,大力是負責井上的,隻要咱們齊心合力,離‘川島的死期’肯定就不遠了。”大栓說。


    井下的勞工減慢著挖煤的速度,井上的勞工在消極怠工,甚至於偷工減料。


    在井上井下的勞工的積極配合下,出現了煤的產量又大幅度下滑的情況,負責統計產量的鬼子,把這一情況報告了川島,川島成立了調查小組,並命令他們下井進行實地的檢查。


    在鬼子檢查之前,大虎把‘川島的死期’的第二項任務傳達給了大栓,把井下支撐巷道的部分木樁破壞掉,造成部分巷道坍塌的現象。


    大栓按照大虎的指示,組織勞工把井下木樁破壞掉了一部分,鬼子下井檢查的時候,發現采煤量減產與部分巷道木樁的損壞老化有關係,鬼子把調查報告交到了川島的手裏,這下川島急了,川島曾跟他的上司發過誓,要超額完成往日本運煤的任務,如果完不成願意為天皇盡忠。


    川島又開始施展他的暴力,試圖通過暴力手段達到他的目的。


    川島命令鬼子把井下的勞工集中起來,逐個訊問煤量減產的原因,說出來的可以吃飯睡覺,說不出來的就甭想吃飯睡覺,栓子帶頭站起來迴答川島的問題:


    “我們是想還像以前那樣多出煤出好煤,可是由於井下支撐巷道的木樁出現了老化,有的估計支撐不了多久就得折了,我們沒有辦法擴大采煤區,我還有一種擔心,說不定哪一天木樁折了造成煤礦大麵積塌方,那損失就更大了。”


    “就是,這巷道還不知道原來的礦主用了多少年,到咱們這用不了了。”一個勞工接著栓子的話說。


    “我現在最關心的是怎樣才能增加采煤量。”川島追問。


    “那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從新加固巷道。”大栓迴答。


    “大概需要多少木樁?需要多長時間?”川島又追問。


    “這可說不好,需要對巷道的所有木樁再進行評估。”大栓迴答。


    “不行,現在時間不等人,我要求你們在維持現狀的前提下,增加采煤的進度和產量,如果你們做不到,我就讓煤礦和你們同歸於盡。”川島聲嘶力竭的叫著。


    大栓把川島的意思告訴了大虎,大虎對大栓說:


    “看樣子,咱們第二項任務進展的不錯,至少觸動了川島,但還不能掉以輕心,還要做井下勞工的工作,咱們非得逼得川島親自下井,到時候,就是咱們對川島下手的最佳時機,你還得叮囑井下的勞工,管好自己的嘴,做好保密工作,不要讓鬼子有任何的可乘之機,越是接近勝利越是要小心謹慎。”


    “放心吧,現在的勞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團結,小鬼子的厄運該來了。”栓子對大虎表示。


    “還有,你要密切注意鬼子的動向,有必要跟翻譯官接近一下,通過他掌握川島的行動軌跡,‘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勞工要打有準備之戰,這是咱們的地盤,不能任由鬼子在在咱們的土地上橫行霸道。”大虎交代栓子。


    “大虎,我記住了,這不僅是為咱們礦山死去的勞工,也是為無辜死去的中國人報仇雪恨。”栓子表示。


    井下的勞工團結一心,跟川島抗爭,井上的勞工在大力的帶領下也跟鬼子展開了鬥爭。


    大力認識的那個在夥房燒火的勞工叫大牛,他也算是大力的半個老鄉,在沒被抓來之前,兩個人並不認識,進來以後,兩個人一聊天,才知道兩家住的是鄰村,算半個老鄉,提起老鄉,兩個人無話不談,成了要好的朋友,上次大虎給川島下藥,也有大牛的一份功勞,這次大力把勞工成立的組織‘川島的死期’的任務告訴了大牛,大牛告訴大力,他早就盼著這天了。


    後來在大力的追問下,大牛才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了大力。


    大牛的家在鄉下,由於生活難以維持,大牛在父母的安排下,來到縣城遠房的親戚家打工,這個遠房親戚與大牛沒有血緣上的關係,但是老兩口對大牛關懷備至,就那他當兒子使喚,老兩口老來得女,女兒也乖巧懂事,讓老兩口很是欣慰,大牛的親戚在縣城開了一家雜貨店,力氣活基本大牛全包了,在雜貨店的幾年,大牛對女孩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感覺,女孩對大牛也是喜愛有加。


    老兩口正商量著,明年過完年給兩個孩子辦了婚事,大牛就算入贅到了女孩家,大牛的父母也讚成這樁婚事,也提早給孩子準備著結婚的東西,那天,女孩的父母讓大牛帶著女孩進貨,順便買些結婚的物件,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提著買的東西奔家走,就在這個時候,碰上了端著槍到處抓人的鬼子,大牛讓女孩往家跑,他把鬼子引開,就在他引開鬼子的時候,另一個鬼子從胡同裏竄出來,一把摟住了女孩。


    大牛拚命的往女孩身邊跑,卻被端著槍的鬼子攔住了,女孩衝著大牛喊著‘救命’,而大牛被鬼子按在地上起不來,沒有人性的鬼子,開始扒女孩的衣服,女孩拚盡了全力對準路邊的一棵樹就撞了過去,頓時女孩的頭撞了個洞,鮮血不停的流,沒有一會,女孩就倒下了,大牛眼睜睜的看著女孩死在了自己麵前,從那天起,大牛就發誓,隻要有一口氣,就要為女孩報仇。


    大牛說,他現在什麽都不怕,包括死亡,但是前提是要拿鬼子當墊背的。


    聽了大牛的講述,讓大力更加明白了,鬼子欠下的血債就是讓他們死一百迴也償還不了,現在就是要他們還債的時候,大力跟大牛商量,井下正在開始用減慢挖煤速度的辦法跟鬼子抗爭,咱們井上也要配合他們,給鬼子點顏色看看,大牛說,他在夥房幹活,那個夥房是專門給鬼子做飯的,咱們要是給他們下點藥,他們就沒有精氣神看管咱們了。


    大力說,大虎已經用過這種辦法,並把它嫁禍在那個夥夫身上,如果再用這種辦法,恐怕會引起川島的起疑,咱們是要跟鬼子鬥,但是還要先保護好自己,隻有保護好自己,才能有命跟鬼子鬥。


    大力告訴大牛,對付鬼子的辦法有很多,隻要我們肯動腦筋。


    大牛記下了大力的話,晚上他躺在工棚裏滿腦子全是如何對付鬼子的辦法,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正是這件事,讓他有了對付小鬼子的辦法。


    為了補充小鬼子的營養,川島的上司給礦上撥來了一大批食物,這些食物都是用紙箱子包裝好的,還沒有全部打開,暫時堆放在夥房的外屋,爐灶就在紙箱子的旁邊,大牛想出的辦法是,點燃紙箱子,在把夥房的鬼子燒死的同時,也把他們的供給燒了,至於他怎麽逃脫火海,他也想了一個辦法,就是盡可能的保住命,如果逃不出來,他也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為了順利的實施自己的計劃,大牛沒對大力說出,因為他清楚,大力肯定不會讓他去冒這個風險的,大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到了夥房,他先是去煤場推了一車煤,迴到夥房後,他開始燒火,他看到三個夥夫正在夥房的裏間準備午飯,他認為這個時機正好,於是他拿起木棍點著了火,又把著了火的木棍扔進了那堆紙箱裏,刹那間,火苗就竄了上來,正在裏間準備飯的鬼子夥夫看到了外屋的火光,就要往外跑,誰知,外屋的火大的讓他們根本跑不出去,他們又返迴裏屋。


    而此時的大牛,也被瞬間的大火點燃了,他本能的穿著著了火的衣服往外爬,川島在接到夥房著火的消息以後,趕緊命令鬼子前來滅火,由於火勢太兇,救火的人根本就進不了夥房,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夥房然為灰燼,活熄滅了以後,鬼子進入夥房,看到了裏間已經燒焦了的三個鬼子夥夫的屍體。


    大牛也已經被燒的麵目全非了,還好的是,他幸存的活了下來。


    川島命人把還有一口氣的大牛抬到了他的麵前,他要大牛把著火的經過說出來,由於大牛麵部燒傷嚴重,張不開嘴,無法說話,川島下令,結果大牛的性命,可是,翻譯官對他說,這場火災死了咱們三個士兵,火災的原因還沒有查明,如果草草的把大牛殺了,上司怪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這個責任,還是先把大牛的命暫時留住,等他能開口說話了,再從他身上打開缺口,一想到死了的士兵,川島采納了翻譯官的建議。


    這場火災,造成了三個鬼子死亡,剛運來的食物和夥房一同化為了灰燼,應當說,大牛的舉動,給川島一個致命的打擊。


    川島的麻煩接二連三的出現,先是井下的勞工不給他采煤,後是他跑肚拉稀,現在是一把火,可以說是他最焦頭爛額的時候,要是把這些麻煩做排序的話,他還是要把提高采煤的產量擺在第一位,因為這個上不去,他的命也難保,於是,他把礦上的鬼子全部集中到看管勞工的身上,而被燒的奄奄一息的大牛,他沒有多餘的人手去照看,隻好把他放在了工棚裏。


    大虎聽說了大牛燒傷的事情以後,來到工棚看望大牛,他在查看了大牛的傷勢後認為,大牛的燒傷確實太嚴重了,如果不能及時的消炎止痛,大牛很可能挺不過去這一關,於是,他趁鬼子沒注意的時間,爬到了礦上的後山,采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草藥,給大牛敷上,還煎了湯藥,一口口的喂大牛,幾天之後,大牛能夠說一些話了,他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大虎,大虎摟著大牛,同時對大牛伸出了大拇指,看到了大虎伸出的拇指,大牛露出了微笑。


    大虎召集了組長開會,他在會上說,大牛的舉動確實是勞工的驕傲,但是他這種不計後果的行動,很可能把自己的命搭進去,這是我們不提倡的,我們的勞工死的已經夠多的了,不能再犧牲勞工了,我們當初為什麽要成立組織,就是要勞工們擰成一股繩,結束單打獨鬥的局麵,出重拳打擊鬼子,我們鼓勵勞工提出各種懲治鬼子的好辦法和好建議,但是要有計劃有準備的行動,他要求各組長,要把會議內容傳達到每個勞工。


    大虎還指派了剛子,在空閑的時間重點照看大牛,並把大牛的情況及時告訴他,同時,為了大牛不被鬼子抓走審訊,大虎叮囑大牛,從現在起,裝作昏迷不醒的樣子,不要讓鬼子看出破綻,他還叮囑勞工要對大牛的情況守口如瓶。


    火災發生了已經半個月的時間了,川島一郎多次派翻譯官到工棚看大牛的恢複情況,每次翻譯官看到大牛的時候,大牛都是昏迷不醒,翻譯官試圖跟大牛說話,但是大牛的嘴幾乎燒的張不開一條縫,翻譯官把他看到的大牛的情況如實的報告了川島,川島信以為真,就把審訊大牛的事情暫時擱淺了。


    井下的采煤進度每況愈下,這讓川島大傷腦筋,他認為以前采取的高壓管理起到了反向的作用,於是,他改變了對勞工的策略,在夥食上,他破天荒的給勞工每天每人增加了一個餅子,每星期還增加一次肉食,在時間上,他讓勞工每天早收工一小時,這樣的待遇維持了一段時間以後,有個別的勞工意誌開始不堅強了,他們在幹活的時候,開始賣力氣,他們認為,如果煤的產量上去了,川島就會延長給他們的待遇,總比每天隻喝一碗白菜湯、兩個窩頭要好。


    栓子發現了個別勞工中出現的狀況,他開始開導個別勞工,讓他們認識到,川島這樣做的真實目的,可栓子的話,在個別勞工那不起作用,他們仍然在采煤時很賣力氣,為此,栓子把井下發生的情況匯報了大虎,因為大虎也被安排在井下幹活,隻是他負責檢查井下的設備,與采煤的勞工接觸不多,為了共同做好勞工的工作,大虎跟大栓商量,召開一次井下勞工的會議,把川島的狼子野心公之於眾,讓勞工認清川島的真麵目。


    在會上,大虎讓勞工講述自己被鬼子殘害的事實,井下的勞工爭先恐後的發言,講述自己的家人被鬼子殘害的經過,勞工們帶著血和淚的講述,打動了井下的勞工,對川島小恩小惠充斥了頭腦的個別勞工表示,他們會跟大家一起消極怠工,跟鬼子抗爭到底。


    川島的小恩小惠僅維持了不到三個月,他的暴行就再一次施展了。


    由於小恩小惠沒有明顯的效果,產量還是上不去,川島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他又要開殺戒,用這種辦法敲山震虎,以達到增加產量的目的。


    川島把勞工又集中到了空場上,並把勞工編成了四路縱隊,他下令鬼子指揮勞工在空場上走步訓練,隨著鬼子的哨聲,勞工開始圍著空場走步,當時正是七月的天氣,即使不走路,人也會熱的受不了,何況還要沒完沒了的走步,大虎邊走步,邊琢磨,川島又要搞什麽動作,這個時候,有四個勞工因為受不了高溫,再加上本來身體狀況就不好,暈倒了,川島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他命令勞工停止走步訓練,讓鬼子把暈倒了的勞工抬到了他的跟前,他當著勞工的麵說道:


    “我之前把一批光吃飯幹不了活的勞工清除了一遍,我發現還不行,還有的勞工是幹不了活的,眼前的這四個勞工,才走了一會的步就暈死過去,可想而知,他們在井下根本挖不了多少煤,皇軍的飯不能給這樣的人吃,我決定,這四個勞工也要盡快清除掉,不能讓這幾個人影響到大多數的勞工。”


    緊接著,川島下令把四個勞工槍斃了。


    殺了四個勞工,川島還不解氣,他喊道:


    “這是第二批被清除的勞工,如果采煤的產量還是上不去,我還要清除掉第三批,第四批,我想對還活著的勞工說,你們肯定不希望自己就是第三批或者是第四批被清除的勞工,那接下來就要看你們的行動了,還是那句話,我要的是煤的產量,你們都給我記好了。”


    大虎攥緊了拳頭,牙咬得嘎巴響,勞工是活生生的人,到了川島這裏,說清除就清除了,看來‘川島的死期’的計劃要提前實施了,否則還會有無辜的勞工死在他的手裏。


    針對川島對勞工犯下的罪行,大虎及時的召開了‘川島的死期’組織會議,大虎在會上提議‘川島的死期’行動提前進行,經過成員們共同商討,確定了行動方案,大致安排是,大栓作為井下的勞工代表,假裝向川島擬定一份‘提高產量報告書’,並邀請川島到井下,對他提出的方案進行實地考察,在考察的時候,製造一起巷道塌方事故,讓川島死在塌方事故中。


    看起來這個方案簡單明了,但這裏麵存在著很大的風險,首先必須在保證這個計劃在勞工傷亡很小的情況下進行,還要讓鬼子相信,確實是一起塌方事故,不至於把責任追究到勞工身上,為了這個,大虎他們幾宿都沒有睡好,他們先後商量了好幾個方案,都是因為勞工的安全得不到保證而放棄了,但是,為勞工報仇雪恨的念頭支撐著大虎他們,經過大家的苦思冥想,一個成熟的方案終於出來了。


    首先,大虎他們從井下挖煤的勞工中,挑選了十個年輕的小夥子,這十個小夥子組成了‘敢死隊’,他們的身上擔負著‘川島的死期’的使命,盡管他們原來都是本分的老百姓,沒有接受過任何的訓練,但就憑著為勞工報仇的勇敢精神,他們成了真正的勇士,上了戰場。


    大虎代表組織對十個敢死隊成員布置了任務,十個小夥子分成兩組,一組專門破壞巷道的木樁,一組負責井下勞工的保護,按照他們設計,當川島下井考察的時候,大栓負責把川島引到遭到破壞但還未倒塌的巷道,待川島到達指定地點以後,負責破壞巷道的小組成員將巷道一側的木樁砍倒,倒塌的巷道正好把川島捂在裏麵,而砍倒木樁的勞工則從另一條巷道逃離,大栓他們由於準備充分,又在川島身後,即使不能全麵脫身,也不至於被捂死在巷道。


    當倒塌事故發生後,另一組敢死隊成員則負責轉移勞工到安全地帶,為了保證行動的成功,大虎組織勞工進行了幾次的模擬實驗,尤其是在時間上,木樁倒塌早幾分鍾或慢幾分鍾都有可能導致行動失敗。


    就在大虎他們秘密進行‘川島的死期’計劃的時候,川島也在為他的後路做準備。


    據他跟上司保證的提高煤產量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完不成他的保證,他肯定會剖腹謝罪,這是他最不想得到的結果,也可能在入侵中國之前,他發誓無條件的效忠天皇,但是,他不是無條件的效忠,他要把托他後拖,導致產量上不去的勞工們,拉上當墊背的。


    陰險狡詐的川島,開始密謀他的報複計劃,為了計劃進行的天衣無縫,他沒有告訴身邊的任何人,包括他一直信賴的手下野藤,一連幾天,他坐在自己的屋子裏,絞盡了腦針,終於想到了一個‘殺無赦’計劃,他給自己定了一個月的期限,如果在一個月之內,產量仍然上不去,他就把所有的勞工殺掉,然後,他在剖腹謝罪。


    他的計劃是,到了期限的最後一天,他把看守調走,把煤礦的大門打開,給勞工們一種假象,煤礦沒人看管了,勞工們肯定要借機逃跑,在礦工們湧向大門口的時候,埋伏在煤礦四周的士兵,用機槍掃射,把所有勞工消滅。


    他之所以用這種方式幹掉勞工,他是想向他的上司表明,這些勞工是企圖逃跑,被他消滅的,而不讓上司誤會他,因完不成任務,和勞工同歸於盡,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計劃,目的也是這個,他要在效忠天皇之時,得到最後一次邀功的機會。


    為了讓他的計劃,得以順利的實施,川島進行了計劃前的鋪墊,他交代野藤,勞工們對打日本帝國不友好,幹活也不盡力,他要野藤加強對勞工的警戒,發現有反抗的苗頭,殺無赦,野藤按照川島的命令,加大了警戒的力度,他把精兵強將調到了井口,監視勞工的一舉一動,並且在工棚的四周也增派了士兵,晝夜巡邏。


    按照‘川島的死期’的計劃,栓子把‘提高產量報告書’交到了川島的手裏,正巧,川島剛剛接到上司發來的電報,電報上敦促川島,無條件的加速產煤的進度,川島正為此事發愁,剛好就收到了大栓的報告,川島把他的副手叫到辦公室,商討大栓提出的方案,川島本來的意思是想把這項任務交給副手進行操作,可是副手也怕擔責任,他對川島說:


    “大栓是個中國人,他的方案不可全信,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利益,還是由您本人親自去井下考察一下比較穩妥。”


    川島一想也對,作為大日本帝國的軍人,不能隨便相信一個中國勞工的話,他要親自帶隊去井下考察,看看中國人還在耍什麽花招。


    午飯過後,翻譯官告訴大栓,下午川島將帶領五個人到井下考察,大栓趕緊把這一情況報告了大虎,大虎告訴大栓,按照原計劃執行,成敗在此一舉,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下午,川島帶著他的部下和翻譯官來到了井下,大栓按照事先的方案,帶著川島他們往預備倒塌的巷道前行,五個敢死隊成員引導川島走在前麵,大栓則跟在川島後麵,邊介紹要改造的巷道的情況,邊觀察周圍的情況,因為川島急於完成上司的任務,他把重點都放在了大栓介紹的方案中提高產量的環節,當川島走到巷子口得時候,川島突然停住了,他對大栓說:


    “這些巷道的木樁都老化了,如果不換新的木樁,安全上會有問題嗎?”


    大栓一看川島不往前走了,擔心行動無法實施,他對川島說:


    “我幾次進了巷道看了,問題應該不大,如果把眼前的巷道利用好,煤的產量肯定會大幅度上升。”


    “你說的是真的?你是大大的良民。”


    當聽到大栓說眼前的巷道關乎著大幅增加產量,川島的興致來了,他跟著大栓走進了巷道,當快要走到行到中央的時候,大栓故意衝著在前麵帶路的敢死隊員大聲說:


    “要注意腳下,把路帶好了。”


    大栓的話,實際是在給他們下命令,五個敢死隊員心領神會,他們加快了腳步,一會的工夫就沒影了,當川島走到巷道中間位置的時候,大栓使勁的咳嗽了兩聲,緊接著,巷道就發出了‘吱吱’的響聲,大栓趕緊轉身往後麵跑,就在大栓往後跑的途中,就聽‘轟’的一聲,巷道倒塌了。


    煙塵很快把井下布滿了,為了防止連鎖反應,另五名隊員把勞工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大栓雖然躲過了死神,但還是被倒塌的木樁砸折了右腿,大栓在黑暗和煙塵中爬行著,他還在為那五個走在川島前麵的隊員擔憂著,他擔心那五個隊員也跟自己一樣受了傷,甚至出現更可怕的後果。


    很快,井下塌方的事故就被井上的鬼子發現了,他們把礦山的鬼子都集中在了井口,身為小隊長的井田,成了礦上最高長官,他組織了一批精英下了井,開始對川島和鬼子的搜索,井下又窄又黑,給搜救帶來了很大的困難,井田雖然盡了全力,卻連川島的影子也沒搜到,無奈之下,井田給上司發了電報,上司要井田臨時披掛上陣,坐鎮礦山,他會再派人來接替川島的位置。


    大虎在黑暗中找到了大栓,負責帶路的敢死隊員也陸續與大栓團聚,幾個小時以後,勞工們紛紛安全的到了井上,隻有大栓是被抬上來的。


    大栓在右腿被砸傷的情況下,還不忘告訴大虎,他們的計劃完成的很順利,川島和五個鬼子一個翻譯官全都埋在了巷道裏。


    井田組織鬼子下了幾次下井,最終他們找到了川島和鬼子的屍體。


    接替川島的指揮官來了,他為川島和皇軍的死,成立了調查組,經過調查,他們排除了人為的因素,把川島的遇難,定為不可預知的礦難,並在礦上為川島和鬼子進行了祭奠。


    通過這次行動,消滅了不可一世的川島,大大挫敗了鬼子的囂張氣焰,也為那些被川島殺害的勞工報仇雪恨。


    由於川島死了,大牛的事情沒有人過問了,大牛也不用每天裝昏迷,他的身體慢慢的好了,也能跟著大虎他們一起並肩戰鬥了,遺憾的是大牛的容貌完全被毀了,大牛說,如果我迴家再見到父母,他們肯定認不得我這個兒子,但是,大牛一再的表示,他為自己燒的這把火驕傲自豪,他說他有臉告訴他的未婚妻,自己是個男子漢,能為她報仇了。


    在煤礦煎熬了大概兩年左右,一天早上,大虎像往常一樣早早的就起床了,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一個小時過去了,鬼子的哨聲沒有響,自從大虎來到礦上以後,鬼子每天早上的哨子,就沒有一天不吹的,即便是下雹子,這反常的現象,讓大虎有一種預感,礦上出事了。


    為了探究礦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大虎躡手躡腳的走出了棚子,大虎發現,鬼子不見了,礦裏死一般的寂靜,他又來到鬼子的大本營查看,大本營裏也一個鬼子都沒有了,大虎從鬼子沒來得及帶走的物品以及現場一片狼藉分析,鬼子一定是突然接到指令,連夜逃跑的,要不然他們不會輕易放過勞工。


    大虎趕快跑進工棚,把鬼子逃走的消息告訴了勞工們,勞工們對大虎的話不相信,認為大虎是在給他們寬心丸吃,大虎說:


    “我怎麽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呢?不信你們都出去看看。”


    勞工們走出了工棚,當勞工們確信了鬼子逃跑了以後,抱在了一起,喜極而泣,整整兩年,太不容易了,此刻勞工們最大的心願,就是盡快的離開這個傷心之地,與家人團聚。


    在離別之際,大虎把剛子托付給了大力,並一再叮囑大力,一定要先把剛子送迴家,再迴到棺材鋪向老板說明情況,大力含著眼淚答應了,大虎又走到了大栓麵前說,咱們是患難兄弟,如果有機會,我願意咱們成為一輩子的兄弟,大栓的眼睛濕潤了,此刻,話語是多餘的,感情是最真摯的,朝夕相處了兩年的兄弟們,依依不舍的做了告別,紛紛踏上了迴家之路。


    此刻,空曠的煤礦裏,隻剩下了大虎和正泰哥倆,見勞工很快的走光了,正泰哥倆失落的站著,用無助的眼神看著大虎,大虎走過去,拍著哥倆的肩膀說道:


    “我想問問你們哥倆有什麽打算?”


    “我們在這裏舉目無親,還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樣。”哥哥說。


    “我想迴到家鄉去,我想見父母。”弟弟說。


    “我也想,可是這不現實,咱們現在要解決的是生存的問題,迴家鄉那是以後的事情。”哥哥說。


    “沒錯,你哥哥說的對,別看鬼子逃離了礦山,可是縣城還是被鬼子占領著,你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我倒是有個想法,不知道哥倆認不認可。”大虎說。


    “大虎,你說。”哥哥說。


    “我家就住在離這不遠的沙峪村,我家裏有點莊稼地和一片果園,你們倆跟我迴家以後,跟我一起打理莊稼地和果園,咱先把吃飯的問題解決了,以後的事情還得以後再說,還沒準一年以後,小鬼子都逃跑了那。”大虎說。


    “大虎,一下子就添了兩口人吃飯,太給你家裏增加負擔了?”哥哥說。


    “不說那些,你們就說願不願意跟我走就行。”大虎說。


    “我們當然願意,可是…”哥哥說。


    “別可是了,我聽明白了,那咱們就迴家吧?”


    大虎說著拉起哥倆就走,路上弟弟的情緒一直不是很好,哥哥告訴大虎,自打來了中國,弟弟就沒睡幾個好覺,他總是說,夜裏夢見了父母,還說母親想念他們哥倆,眼睛都哭瞎了,現在鬼子逃跑了,弟弟認為迴家有希望了,可是當他聽說,鬼子仍然在占領著中國,他們迴家的願望難以實現的時候,情緒一下子就跌入了低穀,大虎告訴弟弟,小鬼子早晚都得滾迴日本去,他們迴家和父母團聚是遲早的事,鼓勵他要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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