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中。


    跪倒在地,一心為陳錫年求情的群雄,聞聽見沈鳴的這一番話語,他們不由將視線投到了陳錫年的身上,眼神同樣開始疑惑閃爍了起來。


    怎麽了?


    有什麽隱情嗎?


    難道還有什麽他們不知曉的隱情嗎?


    在陳錫年慌亂的神色中,在群雄疑惑的表情中。


    “謝!?嗬……”


    負手而立的沈鳴嗤笑了一聲。


    “當真是好厚的臉皮!”


    沈鳴怒斥了一聲,然後抬起右臂,手指著陳錫年,繼續開口道。


    “沒想到事到如今,你還存著僥幸心理,還擺著這樣一副比聖人還要聖人的麵孔,既如此,那我今日便當著這些人的麵,當著你請來的這些江湖人的麵,當著這群被你蒙在鼓裏,還為你跪地求情的傻子的麵,徹底揭穿你這廝的虛偽麵孔!”


    話音一落。


    陳錫年麵色不由再次一白,幹裂的嘴唇不住地顫抖著,再也維持不住跪立的姿勢,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本就疑惑的群雄這時也更加不解了,雖然再次被沈鳴稱之為傻子,但此時群雄瞧著沈鳴那一副大義凜然,直言怒斥的表情。


    瞧著陳錫年那慌亂不安,蒼白驚恐的麵容,他們很明智的沒有開口,隻是將視線,將耳朵轉到了沈鳴的方向。


    “聽說你的獨子死在女直人的手裏?”


    聽見沈鳴問出這樣一個問題,陳錫年驚恐蒼白的麵色,此時又多了幾分後悔、懊惱、憎恨以及遺憾。


    他這時即便心神再慌亂,也基本明白沈鳴是知曉一些東西了,不然不會有這樣的底氣,在群雄麵前如此指責喝罵他,他不由很是慘然地笑了聲。


    群雄有些不解為何沈鳴突然將話題轉移到這件事上來,鎮北王陳錫年的獨子死在女直人手裏,這早已是世人皆知的消息了。


    這樣的事情有什麽好說的,有什麽好指責的,又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內情?


    在陳錫年的慘然笑聲中,在群雄疑惑的神色中,沈鳴的不留情麵的話語聲這時再次傳了過來。


    “活該!”


    沈鳴臉帶著嘲笑,話語中帶著些許的幸災樂禍。


    “天道昭昭,報應不爽!”


    沈鳴的這話讓本就心神大亂,五味雜陳的陳錫年心中又多了幾分複雜的滋味,心神激蕩之下,口中竟直直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噗!”


    群雄見狀大驚,有人正欲開口為其打抱不平,卻見陳錫年拂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然後身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慘然開口道了句。


    “你說的沒錯,天道昭昭,報應不爽!“


    “報應不爽啊,我有今日,是我自己活該!”


    說完這話之後,陳錫年又直直地跪了下去,高舉著雙手,仰頭望向了天空,語帶淒切地高喊了一句。


    “雁兒,是爹對不起你啊!”


    群雄見了這一幕,更是覺得不解,不明白事情怎麽就變成了這樣了呢,為何陳錫年突然之間會高喊對不起自己兒子。


    他們不由將視線投到了沈鳴的身上,想要知曉其中緣由。


    “嗬……你對不起的人多了,不隻是你兒子而已!“


    群雄心中的疑惑,沈鳴很快便向他們給出了答案,他先是如此說了句,然後厭惡且憤怒的看向一臉淒然的陳錫年,繼續開口說了起來。


    “隆興二十七年,這是女直第一次入關,此次入關殺死邊軍將士千餘,掠奪大周三座城池,城中百姓被屠戮殆盡,財貨劫掠一空……”


    “隆興二十九年,女直夜襲清霞關,破關而入……”


    “聖武三年,女直集結十萬大軍入侵大周邊境,此次戰鬥邊軍將士死傷無數,劫掠燒毀城池十餘,所過之處十室九空……”


    “聖武七年,女直集結十五萬大軍再次入侵……”


    “聖武……”


    沈鳴開始細說著女直崛起以來,對大周這些年的戰鬥以及大周在戰鬥中的死亡人數,隨著沈鳴說出這一番細致的統計,群雄這才發現,在女直叩關的這短短三十餘年裏,對大周竟做出了這般大的危害,因女直而死普通百姓已達百萬之多,將士也接近十萬。


    “你對不起的還有這數百萬百姓,近十萬忠烈將士!”


    他們聽沈鳴如此說,心中更覺毛骨悚然,不由將詫異的眼神看向陳錫年。


    “三十多年,也就是短短的三十多年!”


    沈鳴冷冷地看了眼陳錫年,這才繼續開口往下說。


    “一群不通禮儀,不曉兵事的關外蠻夷,為什麽會突然間發展到如今這種地界,為什麽就是這樣的一群蠻夷,最後竟成了大周東北的心腹大患?”


    沈鳴的這番質問讓陳錫年的麵容更是淒然,他無法迴答沈鳴的這個問題,他也沒有那個臉麵當著群雄的麵,說出這其中的原因。


    群雄瞧瞧沈鳴,然後看向一臉淒然無言的陳錫年,不由瞪大了眼睛,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但他們卻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是荒謬,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


    “陳鎮北!?”


    沈鳴再次用嘲諷的語氣,這樣喊了一聲陳錫年,然後開口質問了起來。


    “捫心自問,你陳錫年的所作所為配得上這個名號嗎?配的上這個東北百姓給你的名頭嗎?配得上這群熱血的傻子在這跪著為你求情嗎?”


    沈鳴手指著陳錫年,聲音越說越是大聲。


    “你!“


    “不配!”


    你不配!?


    當再次聽沈鳴說出這句話,跪在地上的群雄這時卻已不再像先前那般義憤填膺,此時的他們皆是將疑惑的眼神投到了陳錫年的身上。


    此時的陳錫年在他們眼中卻是如同丟了魂一般,臉上也沒了先前的悲天憫人與大義凜然,唯有著深深的愧疚於後悔!


    “是啊,我不配……”


    再次聽見陳錫年如此迴答,群雄心中這時又有了一番新的體會,他們聽出了這是陳錫年發自心底,帶著愧疚的迴答,不是像先前那般謙虛。


    難道……


    聽見這樣的迴答,看著陳錫年這時的表情,群雄這時心中更加複雜起來,擔心、憤怒、疑惑……等等情緒襲上心頭。


    他們擔心這事真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


    他們憤怒這事可能真像他們所猜測的那樣。


    他們疑惑這事為什麽會想他們所猜測的那樣。


    見陳錫年這副慘然,不願開口的樣子,所有人便將視線轉移到了沈鳴的身上,想要從沈鳴口中確定自己的猜測。


    一直站在沈鳴身後的孫池,到了這時卻是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知曉自己這次的堅持應該又是對的。


    他同樣將疑惑的視線投到沈鳴的身上,開口問出了場中群雄心中的疑惑與猜測。


    “沈先生,這……這是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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