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宮人慌張的跑了進來:“皇後娘娘不好了!大皇子忽然上吐下瀉!”


    楊皇後謔的站了起來,掀翻了一箱子毛皮,蘇梓萱都覺得撞的疼,楊皇後好似一點感覺也沒有,疾步往外走,蘇梓萱和萬淑妃還有曹昭儀也跟在後麵,宮人一麵走一麵說:“......突然就發作起來.....已經去叫了太醫這會應該已經到了.......”


    蘇梓萱腦海深處的記憶一下子竄了出來。


    曹文吉疲憊的坐在榻上休息,她端了一直備著的蓮子羹走了過去:“宮裏是不是出事了,瞧你累成了這樣?”


    曹文吉閉著眼握著她的手:“大皇子突然發病上吐下瀉,沒人查的出病因,皇上皇後在跟前守了一整夜,今天早上大皇子去了。”


    她有些膽戰心驚,抓緊曹文吉的手:“你自己可千萬小心,不要有什麽閃失。”那時候曹文吉是她的所有,半夜裏做夢因為曹文吉的突然消失總能叫她難受好幾天。


    曹文吉的眼裏布滿血絲,可看著她的時候總是溢滿某些東西:“你放心吧,我有分寸,我就是怕你擔心所以才迴來看看的,我這就要走了。”曹文吉說著起了身,她擔憂的抿了抿嘴:“你自己當心身子。”


    大皇子出事的時間跟上一世並不一樣,可情形卻完全相同。


    蘇梓萱的腳步更快了起來,很快追上了楊皇後。


    楊皇後在她最艱難的時候給予她的溫暖和幫助她一直記在心裏,她說過會報答楊皇後,就一定會做到。


    查看康鈞情形的是楊集,他那雙大眼睛比第一次見的時候好像更大了許多,人也瘦了不少,青著臉抿著嘴一言不發,楊皇後要蘇梓萱扶著才站的住,顫抖的撫摸著已經陷入昏迷的兒子半響才能找到自己聲音:“大皇子,怎麽樣?”


    楊集的聲音很輕卻震的楊皇後心神晃動:“危在旦夕。”


    楊皇後腳下一軟,差點摔倒,眼淚悄無聲息的順著她的眼角滑下,她硬撐著問楊集,卻控製不住聲音的顫抖:“你有幾成把握?”


    “沒有。”


    楊皇後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楊集的目光掃過楊皇後身後的蘇梓萱,微微停頓但很快略了過去。


    皇上也很快過來,一起的還有薛鳳君和康其澤。


    聽說大皇子的情形不好,皇上大發雷霆:“治不好大皇子你們都陪葬!”又扶起了站立不住的楊皇後,夫妻兩大抵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心距離的這麽近。


    薛鳳君站在了蘇梓萱身邊,用眼神詢問,蘇梓萱微微搖頭,床上的大皇子又嘔吐了起來,蘇梓萱深吸了一口氣往前站了一步,楊集的眼睛一亮,薛鳳君歎息了一聲,一旁的康其澤眼神越發幽深,看不見一絲光亮。


    “皇上,臣妹有治病的良藥!”


    皇帝轉過了身,皇後滿眼希冀的看著,仿佛看著整個世界,皇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角竟微微帶了笑意:“朕想起來了。”


    當時薛鳳君中了無解之毒,是蘇梓萱拿藥救活的。


    而這些康其澤都不知道,他筆直的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從來沒有覺得他們是如此的遙遠。


    藥是蘇梓萱自己快馬加鞭取過來的,楊集小心翼翼的喂給了大皇子。


    楊皇後緊緊的攥著手裏的帕子,生怕下一刻就再也看不到孩子。


    蘇梓萱垂著眸輕聲道:“......這藥是我姨娘去世之前留給我的,說是曾經一位雲遊的和尚給了她的,能治百病,我之前無意中給鳳君用過,才知道我姨娘說的是真的,如今就剩下這些......”


    一個謊言要用一百個謊話去圓,蘇梓萱隻能盡量把這些話說的無從查證一些,以前跟著她姨娘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死無對證,雲遊的和尚找不見也是意料之中,也難怪薛鳳君看見她打算出頭會歎息,聰明如他肯定猜測的出這些東西來曆不凡,如果說不好,就會惹來無盡的麻煩。


    後宮裏來來去去好些人都來看望大皇子,皇上一個也沒有放進來,大皇子有中毒的征兆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不可有一絲大意。


    眾人都在等,皇長子的情形將會牽扯出更多事情,甚至也許會改變如今前朝後宮的局勢,這一夜多少人在祈禱,隻是目的各不相同。


    清晨的曙光撒進了這一間安靜的偏殿,大皇子悠悠的睜開眼說了一句:“母後,我餓了。”


    楊皇後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宮人慌張的將楊皇後抬迴了內殿,皇帝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轉身瞧見蘇梓萱靠著薛鳳君睡的極其安然,有些淺淡的太陽光芒將她的側臉映照的格外明亮,她濃密的睫毛安靜的垂著,像一隻停靠在港灣遮風避雨的黑蝴蝶。


    皇帝的心裏忽然翻湧出不知名的情緒,他轉頭看了一眼沉默的看著相擁而眠的薛鳳君和蘇梓萱的康其澤,默默的拍了拍康其澤的肩膀:“你瞧,梓萱功夫那樣高,這樣的動靜她也睡的醒不來,以前行軍打仗的時候哪裏有過這種情景,你肯定明白是為什麽。”


    因為蘇梓萱靠著薛鳳君,而薛鳳君能給她安全感,因為蘇梓萱完全的信任薛鳳君,這種相濡以沫的感情誰也替代不了。


    皇上在明白不過康其澤此刻的心情了,他笑著打趣:“她那樣的女子,想得到而得不到的人多了去了,你也不用覺得沒麵子,陳家的陳婉茹聽說也是不錯的姑娘,朕就給你們賜婚算了,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總好過你一個人。”


    康其澤轉身看向了皇帝,他漆黑的眼眸仿佛被更加堅固幽深的東西包圍,散發著一種陰冷又生人勿近的氣息,淡淡說著話卻散發著無盡的哀傷:“也好。”他這樣說著,仿佛在不會開啟心扉,永遠孤獨的活著。50


    ☆、第51章


    蘇梓萱從宮裏迴來沒多久宮中就發出了一道聖旨,說蘇梓萱的生母王氏賢良淑德封為三品淑人,蘇家接了聖旨一片嘩然,王姨娘扶正竟然就迫在眉睫,在不能慢上一絲,蘇文宇最急切,王姨娘做了三品的淑人,離他做官還能遠嗎?


    蘇梓萱便知道這是皇上和皇後獎賞她救了大皇子的功勞,作為女子她的地位已經超然,在沒有什麽可給予的了,分封她的母親是給蘇梓萱最大的獎賞。


    沒幾日宮裏又發了兩道賜婚的聖旨,將陳婉茹賜給了康其澤,叫蘇梓萱和薛鳳君喜結連理,盡管都是賜婚但聖旨卻大有區別,尊卑體現的很明顯。


    陳婉茹卻管不得這麽多了,這道聖旨讓她所有的屈辱和無奈都消失殆盡,整個人又重新煥發出了生機,她抬頭挺胸嘲諷的看著曾經嘲諷她的人又轉而巴結她,不為所動,不喜不怒。


    蘇梓萱的婚期是來年金秋十月,算起來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對於這個聖旨她即早有準備又覺得有些緊張,薛鳳君來看她,她不自覺的帶了埋怨:“怎的定了這樣的時間,你也不同我說一聲,好叫我有個準備,你母親對我又一向有意見,若是哪裏不周到我豈不是.....”


    薛鳳君笑著牽了蘇梓萱的手,滿目柔情:“不要急,萬事都有我,我即娶你,那便是一切都準備好了,我怎麽願意叫你受委屈。”


    薛鳳君做事一向周全,對她隻有滿心滿眼的愛。


    蘇梓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順勢靠坐在他懷裏:“原來我也害怕。”


    這一聲害怕讓薛鳳君的心都軟成了水:“你怕什麽?你難道沒有發覺,自我認識你之後舊疾就在沒有發作過?我這樣子是離不得你的,我有這樣大的把柄在你手中一輩子都被你抓的牢牢的,你難道還不放心。”


    蘇梓萱覺得好笑又暖心,捏著他的耳垂:“你說的是真話?你輩子隻有我一個,心甘情願為我當牛做馬?”


    薛鳳君笑著輕抵了抵她光潔的額頭,低低的說話:“是,我願意為你當牛做馬。”


    大柳氏被薛鳳仁的婚事弄的焦頭爛額,根本分不出心思來管薛鳳君的事,王家先前說的還好,等到真正談婚論嫁,什麽都難纏,抬去的彩禮被退了一半迴來說大柳氏是麵上好看,給的東西都是過了氣不時新也不值錢的東西,要重新換。


    誰家成親會遇上這樣的事情?*裸的打臉!大柳氏被氣的心疼,床上躺了好幾天,王夫人竟然帶了東西來看,大言不慚的勸著大柳氏心胸開闊一些,把大柳氏氣的要退婚,王夫人就隔三差五的來國公府罵人,鬧的雞飛狗跳,但婚卻是怎麽都退不了。


    沒了柳氏蘇熙萱的婚事非常順利,成親那日蘇梓萱也去了家裏觀禮,穿著大紅嫁衣一臉嬌羞的蘇熙萱看到蘇梓萱,眼裏竟然生出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感謝:“若不是公主我沒有今日。”


    蘇梓萱將一朵珠花,簪在了她的鬢邊:“康其柯並非良人,有一日你別怪我就好。”


    這一刻她心裏陡然生出幾絲對這時代女子的同情,有些女人在要強也沒能強過時代給予女人的枷鎖和沉重的負擔。


    蘇熙萱淡淡的笑了笑:“我沒有公主的能耐沒有公主的命,能嫁給康其柯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不奢求。”


    蘇梓萱有些時候也不得不承認,蘇熙萱有特別清晰的自知之明,能準確的定位自己的身份,看清眼前的形勢,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判斷,但有時候卻強不過命。


    大紅的花轎在暮色中抬出了大門,鞭炮聲嗩呐聲聽起來異常歡喜,內宅的婦人們都圍著蘇梓萱,孔氏卻拉了蘇梓萱低聲說話:“.....前幾天來了個叫花子,說他有咱們家二小姐的信物,要娶二小姐為妻,你父親知道後親自過問,沒想到那乞丐手裏拿著的東西確實是真的,你父親很生氣將夢萱說了一頓,關了起來,家裏忙亂也沒來得及同你說。”


    孔氏的眼亮的嚇人,直直的盯著蘇梓萱,好似在等著蘇梓萱宣判蘇夢萱的命運。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說不得也是當時逃難的時候丟的,對於蘇夢萱,她已經不需要多做什麽了,因為生母被休這一樣也足以叫她萬劫不複。


    蘇梓萱便淡淡的:“這個一切都要父親定奪。”


    孔氏眼裏的失望一閃而過,試圖說服蘇梓萱:“那叫花子樣貌到也周全,咱們這樣的人家給他也家業叫他安身立命完全可以,以後夢萱也不見得就有多苦,你是知道她的,她母親是那樣歹毒的人,被休之後連帶她的名聲也差,想嫁個正經人家是不能的。”


    但蘇梓萱並不搭話,說了幾句孔氏也就不再說這個話題,又希望蘇梓萱能將她兒子引薦給海淵先生做弟子,蘇梓萱煩不過隻好起身走開。


    這裏的蘇侯府的花園漸漸的也種上了梅花,雖不及原先的繁茂卻也算小有規模,蘇梓萱坐在了亭子裏。


    有人走了過來,蘇梓萱轉身看時才知道是蘇夢萱。


    這才幾日她就瘦的失了樣子,雙眼凹陷,看起來又黑又大,烏沉沉的,站在蘇梓萱跟前:“那個叫花子是不是你派的人,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才肯放過我?!”


    蘇梓萱輕笑了一聲:“你怎麽這麽會想,你覺得現在的你還用得著我對付?”


    蘇夢萱一下子漲紅了臉,胸口劇烈的起伏,好似蘊藏著極激烈的情緒,聲音尖銳:“蘇梓萱!你不要欺人太甚!”


    蘇梓萱實在不耐煩同蘇夢萱糾纏起了身向外走:“不管是誰,你也快要成親了,我是你會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好為婚後的事情做準備!”


    蘇夢萱好似受了極大的刺激想撲到蘇梓萱跟前,跟著蘇梓萱的侍女立時擋了上來,蘇侯府的下人看到情況不對忙也湊了上來將蘇夢萱拖走,蘇夢萱怔怔的看著蘇梓萱遠走的背影,忽然覺得很恍惚,好似也沒過多久,她生活中的一切都變了......


    蘇文宇即便在不喜歡蘇夢萱,叫蘇夢萱嫁給叫花子的事還是做不出來,他選了個家境一般隻有個老母的秀才,叫楊亮的,說起來也還有些能耐,讀書不錯,年紀還小,在努力幾年說不得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官。


    蘇夢萱卻尋死覓活,從她懂事起,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會嫁給這樣貧寒的人,她的夫婿怎麽也該是文武雙全騎著高頭大馬的官二代,就像陳婉茹嫁的那樣,所有人都羨慕追捧。


    蘇梓萱已經不怎麽將心思放在蘇夢萱身上了,不管楊亮或好或壞,蘇夢萱將來都不會過的好,因為她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關。


    天氣轉暖之後很快就熱了起來,小豌豆已經開始學走路,嘴裏總會發出爸爸媽媽的聲音,她算說話晚的孩子,卻走的早,才不到一歲已經能走上幾步,卻常將胖嘟嘟的自己累的喘氣,逗得眾人大笑。


    薛鳳仁大婚,蘇梓萱待嫁之身並不好去,叫人送去了大禮。後來聽說成親當日王夫人又罵了來迎親的人,說這些人說的話不討喜,是大柳氏故意氣她,薛鳳仁像個泥菩薩一般隻是微微笑一言不發,迷那些少女神魂顛倒,卻叫有閱曆的長輩們看的搖頭。


    反正從薛家跟王家議親開始,事情就沒有少過。


    第二天認親,大柳氏牟足了勁要為難打壓王英,敬了茶也不叫起,王英謔的起身力氣大的竟然掀翻了一張大理石桌麵的桌子,砸斷了兩個丫頭的腳趾骨,將茶水潑了大柳氏一身,她自己還裝著暈了過去,大柳氏氣的翻白眼,王英不但有蠻力,更重要的是她比王夫人更有腦子,更懂得使用別人的同情心,更難對付。


    定國公府算的上雞飛狗跳,大柳氏一刻清閑的時候都沒有,薛鳳君和蘇梓萱的婚事又完全是宮中操辦,用不到大柳氏,她竟然也沒有機會做什麽手腳。


    蘇熙萱和康其柯成親後,過的還算和諧,她的麵色看起來不錯,整個人更加漂亮了起來,雖然蘇萍荷沒事總喜歡為難她,但大體上還算可以。康其澤成親,她作為名義上的長嫂事情也不少,至少要招待來客,蘇梓萱今日也來,但隻來了片刻,又有一大群貴婦簇擁著,她隻遠遠的看了一眼,連身也近不得,蘇梓萱也就過兩日要成親了,很快就離開了。


    忙忙碌碌一中午,陳婉茹終於娶進了們,說起來做姑娘的時候蘇熙萱和陳婉茹是有過節的,為了蘇夢萱她沒少跟陳婉茹較勁,陳婉茹是個心眼小的,隻怕以後相處還有些困難。


    蘇熙萱皺著眉頭一路往迴走,想換身衣裳。


    她住在晉王府角落的院子裏,隻有小小的一點,但也已經算是康其柯的恩賜了,進了院子竟也安安靜靜的一個人沒有,想來都去了前頭看熱鬧,屋子裏傳來的男女嬉鬧聲讓她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


    “你成了親心裏就隻有你們家那位,哪裏會想著我?”


    “寶貝,我心心念念全是你,娶那個夜叉不過是全不過情麵而已,我要怎麽說,你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


    女子又咯咯輕笑起來:“這到不難,你以後叫她不要穿大紅的衣裳,我心裏才信你。”


    康其柯輕笑一聲:“這個有什麽難處!”


    接著便是叫人麵紅耳赤的喘息聲。


    蘇熙萱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康其柯早早就說過他心裏眼裏隻有她一個,所以她才費盡心思要嫁給康其柯,她以為最多以後就是容忍妾室,卻沒想到他原來處處留情,還跟蘇夢萱勾搭在一起!嘴裏還那樣說她,無情的將她踩在腳底!她覺得一切好像全部坍塌了一般,腦子裏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裏頭沒了聲息,蘇熙萱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淚流滿麵,她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裳,擦幹了眼淚,原路走了迴去,她不知道她心裏還在期望,或許康其柯隻是隨便應付一下蘇夢萱,隻是在玩弄蘇夢萱,他的心裏最在乎的人其實還是她。


    ☆、第52章 完結


    喧鬧聲逐漸褪去,連大紅色都淡了起來,眼前的男子她早在少女時期就一直鍾情,如今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也風華正好,剛剛嫁了他做妻。


    陳婉茹滿目嬌羞甚至有些微的迷醉,但她看不到康其澤眼裏的幽深冷漠。


    康其澤隻覺得眼都被這紅色惹的有些酸澀,他甚至幾乎看不清陳婉茹的樣貌,隻覺得一片模糊,這樣的時刻,心裏那個人的樣子卻越發清晰,越發刻骨。


    陳婉茹站了起來向康其澤走去,康其澤卻決然的轉身離去,隻留下陳婉茹怔愣的站在原地。


    新婚之夜康其澤根本沒在婚房渡過,陳婉茹一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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