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快中午了,天已經熱了起來,趙鐵柱看看頭頂的風扇正轉著,又看看風扇的開關,已經開到最大了,但頭上還是有汗留下來。


    活人都這麽熱了,更何況……


    趙鐵柱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哥:“二嫂,叫人租個冰棺材吧,二哥這麽呆著肯定不行呀。”


    二伯母不舍的看著老伴說道:“我也想呀,但哪有這個錢呀,也不知道上哪兒租呀。”


    說著她看向女兒的眼睛亮了:“妮子,要不你和你當家的去上縣裏看看?”


    趙妮帶著怒氣說道:“我的錢都讓我爹住院花了,你不是還有個好兒子嗎,你找他去呀。”


    這會屋子裏人來人往,她照樣把話說了出來,也不知道母親是怎麽想的,指望著兒子養老的心情她能理解,但也不能一味的偏向他呀。


    現在自己父親剛去世,家裏還有這麽多人呢,他就敢這樣甩臉子,那以後就自己母親在家,不知道怎麽對她呢。


    她給自己母親出頭,她還不領情,可氣死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伴去世,二伯母的性子竟然軟綿了很多:“你哥他不是在外麵正忙著的嗎。”


    趙妮側過臉,就當沒有聽見這話。


    在一邊聽的人都感到尷尬,趙小滿尤其的感到難為情,蕭逸第一次來到自己家就碰到了這事。


    趙鐵柱也有點猶豫,難道要讓自己去找?可這些事都應該是小輩們辦的事呀。


    屋子裏一片安靜,沒有一個人搭腔,趙小滿甚至有些後悔讓蕭逸過來了。


    沒想到蕭逸主動站了出來:“伯父,我去聯係冰棺吧。”


    趙小滿連忙拉住他:“你對縣裏又不熟悉,去哪兒聯係呀。”和自己一樣當個鵪鶉就好,沒看到這麽多人沒一個吱聲的嗎。


    “那你和我一起去不就行了。”蕭逸溫柔的說道,他迴握住趙小滿的手:“嗯?”


    二伯母馬上表示感激:“好好,謝謝你了大侄子,小滿,你就跟著你朋友一起去吧。”其他人也都帶著希望看著他們倆。


    本來突然沒幹過什麽大事,突然被攤到這麽件大事,趙小滿一點也沒有開心,反而感到很沉重:“好。”


    蕭逸拉著她的手走了出去,本來院子裏的人都在進進出出的,兩人也沒有引起誰的注意,但是蕭逸一去開車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畢竟開著汽車來的沒有幾個人。


    就連在院子裏和人一起擺靈堂的段長嶺也走了過來,熱切的說道:“這是要去哪兒呀。”


    “天太熱了,我們去縣裏打算租個冰棺。”


    “我媽讓你們去的?怎麽不叫上我?她給你們拿了多少錢?也不知道冰棺的價錢是怎麽算的。”說著拉著車門就要上來。


    趙小滿一急,正要說‘沒人給我們錢’,她說話向來不會拐彎。蕭逸開口了:“不是,是小滿的父親讓我們去的,也沒給我們錢,說是等冰棺運過來再給錢。”


    趙小滿一愣,自己父親什麽時候說過這話了?但隨即就知道他為什麽這樣說了。


    段長嶺聽完這話之後,好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哦,那你們趕快去吧,咱們都去了,家裏就沒個勞力了,我就不過去了。”


    說著就趕快下了車,生怕為他們兩個挽留。


    “都什麽人呀,也不知道他怎麽變成這樣了。”


    蕭逸笑了:“他以前是怎麽樣的?”


    長嶺哥以前……他以前是什麽樣的,自己也不清楚,她家和二伯母家不在一個村裏,而且二伯母家的兩個孩子都比自己大的多,在妮子姐沒有結婚的時候,自己和她還熟悉。


    那時候她就和長嶺個沒說過多少話,也不是關係不好,而是她本來就是個悶性子。


    而且在她心裏男人都應該像自己大哥一樣,每天都是出去找朋友玩的,怎麽能和自己一個小女孩玩在一起。


    但是當時二伯母家挺和睦的呀,一家人在一起說話絕對沒有現在這麽尖銳。


    難道就因為結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所以什麽都變了?趙小滿有些迷茫了:“我也不知道。”


    “這不就是了嗎,那說明他原來就是這個樣子,一點都沒有變,隻是你以前不知道罷了。”蕭逸勸著她,順便轉移了話題:


    “咱們先去縣裏?等會你給我指路,看哪兒有租冰棺的。”


    趙小滿打起了精神:“縣裏有一條街,裏麵有好幾家都是賣壽衣什麽的,裏麵肯定也有冰棺,咱們去那裏問問。”


    說著想起了二伯已經穿上了壽衣,看來是事先知道身子不好,已經準備好了。


    去縣裏的路,蕭逸記得很清楚,剛到鄉裏還沒有走多遠,蕭逸就聽見有人叫他,轉頭一看是輛警車,駕駛位旁邊的玻璃敞開著,趙富國正衝著他們揮手。


    蕭逸開著的這輛車裏麵有空調,就這個季節,要是車裏沒有空調的話,簡直能把人悶死。


    但是趙小滿覺得自己就是個享不了福的命,車窗要是緊閉著,開了空調,趙小滿就會難受的想吐,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也不知道是車座皮子還是其他塑製品的味道,或者是空調吹過來的味道,總之她覺得難聞的很。


    看蕭逸沒有事,她還覺得納悶,這味道真的不怪嗎。


    蕭逸知道她這毛病,很多人都會有,有的還一坐車就會吐,時間長了就好了,算不上什麽大毛病。


    不過每次她坐車的時候,蕭逸都是把空調關了,把兩邊的車窗打開,這樣就舒服多了,而且車開起來也有風吹過來,也不那麽熱了。


    趙小滿還嘲笑過自己:“我就不是個享福的命。”


    蕭逸卻不同意:“我看你就是享福的命,你是嫌我這車寒酸,直接想坐跑車!”


    現在趙小滿也知道什麽是跑車了,就是孫真真結婚時,開的婚車,沒有頂,卻比有頂的車貴多了。


    這會兒蕭逸仍是開著車窗,輕易的就聽見了趙富國的聲音。


    趙富國把車子靠過來笑道:“我看見車牌號就知道是你們,你們這是去哪兒呀。”


    “哥,我和蕭逸準備去給二伯租個冰棺。”


    趙富國皺著眉頭:“長嶺幹什麽呢,怎麽要你們去?”說著他好像想到了什麽:“對你們說讓你們去哪一家了沒有?”


    趙小滿搖搖頭:“沒有,就說是讓我們找。”也沒給我們錢,這句話到最後她還是沒有說出來。


    但趙富國是個精明的人,二伯的身子早就不行了,聽說壽衣都備下了,現在天氣這麽熱,冰棺的事情早就應該想到,雖然不能提前拉到家裏。


    但起碼要和人家提前打個招唿,現在這樣就是沒有提前聯係了,這事肯定不是沒有想到,而是不舍得花這兩個錢。


    也是,到時候有異味散發出來的時候,總是有人不忍心,比如自己奶奶還有父親這些兄弟。


    他看了蕭逸一眼也沒有說什麽,這怎麽也算是家醜。


    趙富國下了車:“小滿,你開著我這輛車先迴去,我坐蕭逸的車去把冰棺的事訂下來。”


    家裏一有什麽事都是自己大哥出麵,趙小滿也沒有感到什麽不滿,但問題是……


    “哥,你讓我開著那輛車?”那是警車呀,自己偷偷開不算犯法吧。


    “你不是會開嗎,這會兒也沒有警察查車。再說了,我開著這車偶爾迴家一趟沒有關係,可不能閑著沒事開著在大街上亂轉。”


    趙富國也不是沒有心眼的人,開著公家車逛大街,還不等著被雙規呀。


    蕭逸也在一邊勸她:“你快去吧,一個人開車慢點,我和大哥一起去就行了。”


    趙小滿接過車鑰匙,等蕭逸把車開的影子都不見了的時候,她才慢慢的啟動車子。


    趙小滿把車子開的很慢,一方麵是她沒有單獨開過車,每次開車蕭逸總是在自己身邊看著。


    另一方麵就是她自己開著警車渾身不自在,她又不是自己大哥是個警察,而且罪犯才坐這裏麵呢。


    不過還好,最終她還是平安到家了。


    她迴來之後,首先就對自己父親說碰見大哥的事,趙鐵柱顯然對於把事情交給自己兒子,比交給自己女兒更加的放心。


    趙小滿沒事幹,隻好站在院子裏,看到一邊有幾個大嫂正在剪白布。


    這些白布都是粗布,剪成半米那麽長,見人就發一個,讓他們都綁在自己身上。


    她趕緊上前搭把手,幫著剪,也不是她喜歡幹活,而是這院子裏都有活幹,她自己一個人閑著,顯得格格不入。


    ☆、第七十九章 趙海霞


    這幾個嫂子趙小滿都是麵熟,知道自己應該叫嫂子,但具體是什麽嫂子,姓呀,名呀,都想不起來了,畢竟不是在自己村裏。


    不過她顯然沒有叫錯,其中有認識她的,趕緊給她讓了一個位,趙小滿坐下來就幫忙。


    一個嫂子懷裏還抱著孩子,她手上拿著剪刀,孩子在懷裏不老實,她拍自己孩子一把:“去去!找你哥玩兒去!要不把你紮個窟窿!”


    孩子被她拍走之後,跌跌撞撞的衝著一群比他大的孩子跑去。


    看著趙小滿看她,那嫂子有些不好意思:“孩子鬧人的很!”


    趙小滿接話道:“鬧人才好,這樣活潑。”


    那嫂子笑道:“小滿,你性子還是那麽好,當初咱們班那麽多人,就屬你脾氣好。”


    趙小滿愣住了,她原來感覺這個嫂子麵熟,但也沒有在意,因為這幾個人中,自己都是叫嫂子的,聽見她這麽說,這人還是自己同學了?


    趙小滿在腦海中想了一遍,還是沒想起眼前這人是誰,頓時不好意思起來:“你是?”


    這嫂子看她這樣,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大笑起來,笑到中間好像意識到這是什麽地方了,把她頭上用粗白布做的孝帽往下按按,試圖擋住自己的臉。


    但是聲音還是那麽爽朗:“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你沒認出我來,你的樣子倒是沒有變,和學校時還是一樣,我一結婚再加上生小孩,都快比你老十歲了,怪不得你認不出來我,我是趙海霞呀!”


    “趙海霞?”趙小滿瞪大眼睛,她實在是不能把眼前人和趙海霞聯係在一起。


    初中時趙海霞很胖,但那就是少女的一種豐滿,看起來好生養罷了,現在的胖,那就是肥了,腰也寬了不止一尺了,和一般的婦人沒有什麽區別了。


    原來的她就像一隻飽滿的水蜜桃,現在就像一顆碩大的土豆,根本不是兩個物種了。


    “你嫁給了周二臣?”


    說起趙海霞,她第一反應就是對方以前的樣子,第二反應就是她為了當時的班長周二臣喝了農藥,鬧自殺。


    說完之後又後悔了,這不是在揭人家的傷疤嗎。


    “是呀,初中畢業之後沒多久我就嫁給他了,現在孩子都有兩個了,剛才那個是我們的小的。你還沒結婚吧,年跟前的時候,聽說我們村張家說媒,還以為你要嫁到我們村呢,剛才和你一塊來的那個是你現在的對象?”


    “沒呢,那是蕭逸。”


    “你沒嫁過來就對了,那個大軍的媽呀,可不是個好的根本不會過日子,現在兒媳婦大著肚子呢,還上地幹活。”


    這個兒媳婦就是趙小滿沒有嫁過去,但還是在原定婚期嫁過去的新娘。


    “他家和我又沒有什麽關係!”趙小滿冷淡的說道。


    她對張家不熟悉,說起來隻能想起張大軍那個人,認識沒一個星期就催著結婚,沒半個月就猴急著上床,還有臉說什麽:現在的新娘都是大著肚子結婚的,風氣都這樣!


    以前自己懵懵懂懂,也不知道那麽多私密事,可到底守住了一絲底線,把身子在新婚的時候再交出去,她一直都這麽堅持的,想起來那家人就惡心的慌。


    趙海霞和趙小滿也有幾年沒有見了,見她不喜歡聽這些,那兩人也美什麽好說的,隻能說些以前班上的哪個人,現在都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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