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萊依奧斯的秘奧義卻比烏羅釋放出了更為不祥的劍氣。雖然技能本身比不上烏羅,不過膨脹至極限的『身為貴族的自尊心』卻在劍中注入了巨大的力量。


    就算是易衍,一個人也太危險了,感覺到這點的優吉歐拚命想站起身來,不過腿卻完全使不上力。不過也在此時,搭檔的左手拍了拍優吉歐的右肩。“沒關係的”易衍低聲說出了這話,並把優吉歐扶到左側的牆壁處之後,便和萊依奧斯一樣,雙手握住了黑色的劍柄。


    雖然意識還處與半模糊狀態,不過優吉歐還是很吃驚,並瞪大了左眼。艾恩葛朗特流,和紮卡萊特流一樣,應該都是些單手劍技才對。特別是秘奧義,雙手持劍施展的一個都沒有。而且,不論是易衍的黑劍,還是優吉歐的青薔薇之劍,其劍柄長度都太短了,讓人很難雙手握住。


    “…………!!”想到這裏時,優吉歐被眼前這令人驚愕地情景,弄得屏住了唿吸。易衍握著的黑劍劍柄,發出噌,噌的聲音,並延伸了一小段距離。不,不光是劍柄。刀身的幅度還有長度都增長了一些。雖然不及萊依奧斯的大型劍,不過應該比青薔薇之劍要長個五、六厘米。


    易衍將大型化的黑劍,雙手握住擺在右腰處。嗡,空氣發生了震動,劍放出了翡翠般的綠色光芒。那個技,並不是艾恩葛朗特流。而是在上一年度的檢測比試中,多次見過的——瑟露露特秘奧義輪渦。


    “咕,咕哈哈……居然迫不得已使出了模仿的劍技!這種東西,就讓我用秘奧義給粉碎吧!”


    “來吧,萊依奧斯!長年累月積下來的債,這次就要討迴來!”雙方的劍氣發出嗡鳴聲,不算寬闊的臥室被染成了紅綠兩種色澤。


    蹲坐在裏側地板上的溫貝爾,不知何時坐到了床上,而背靠著背坐起的蒂潔和羅妮耶,還有在牆邊單膝跪地的優吉歐全都緊閉著嘴,看著對峙中的兩人。就算沒有今天這件事,恐怕也會在下個月舉行的檢測比試的決勝戰中碰頭的上級修劍士們——以下一次雷鳴為信號,同時采取了行動。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發出高聲的吼叫,萊依奧斯徑直將劍揮下。


    “呀啊啊!!”配合著簡短的氣勢,易衍將劍朝斜上方挑起。


    兩柄劍拖出紅與綠的色帶撞擊到一起,所產生的衝擊讓地板發生了顫動,窗戶上的玻璃全都碎掉落到了室外。凝視著在交錯點撞擊在一起的黑與銀的刀刃,優吉歐終於明白了,為何易衍沒有使用艾恩葛朗特流。


    速度佔優卻在打擊上處與劣勢的單手技,是無法防下高級諾爾吉亞流雙手劍技的一擊的。在劍與劍發生碰撞的同時後跳避開劍的餘威,並連攜第二擊,第三擊才行化解,但在這個比練習場要狹窄很多的臥室當中,這點卻是絕對辦不到的。至少要在附近的起居室才行。而且,易衍還得從萊依奧斯的兇刃中守護無法動彈的優吉歐,因而他必須在這裏戰鬥。正因這些,易衍才沒有選用艾恩葛朗特流,而是不斷施展瑟露露特流雙手技秘奧義輪渦。


    “易……易衍…………!!”優吉歐從幹涸的喉嚨深處,擠出搭檔的名字時,易衍的左膝咕咚跪倒了地上。地板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黑劍被不斷向下壓。萊依奧斯的眼睛和嘴上翹到極點,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


    “怎麽樣……怎麽樣啊!!就你這個無名鼠輩!!是不可能趕上我萊依奧斯·安提諾斯大人的!!即便你能操控妖術將死去的花複活,但在我的劍麵前這些仿造的劍技都是行不通的喲喲喲——!!”


    萊依奧斯的劍氣不知何時從紅色轉變成了黑色,不僅是刀身就連手腕連同身體都被劍氣所包裹,長袍與金發猛烈的飄擺起來。易衍的劍最後被壓迴到了最初的型的位置上,綠色的劍氣產生了不規則的搖動。


    “易衍…………”準備再次念出搭檔的名字時,優吉歐猛然覺察到了。被天山烈波壓製的輪渦。與此相同的情景,之前曾見到過。那是在今年三月舉行的,前一屆上級修劍士最終檢測考試最終決戰時。麵對烏羅前輩的剛劍,索爾狄麗娜前輩也和如今的易衍一樣單膝跪地……不過在這之後——


    “嗚……哦哦哦!!”易衍再次發出咆哮。黑色的劍身迸發出鮮豔的翡翠色光芒,充斥這個房間。單發秘奧義二連擊。莉娜前輩在最後大破烏羅主席的大招。


    通常來說,各種秘奧義在型被破壞時都會即刻停止。不過,隻要斬擊的軌道能夠迴到正確的軌道上,就會持續很長的時間。通過易衍與烏羅的比試,覺察到這個現象的莉娜前輩,僅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修煉而成的,這個瑟露露特流秘奧義·輪渦兩連擊。


    易衍雖然是莉娜前輩的近侍,不過在檢測比賽結束後,前輩就畢業了,他應該沒時間直接從前輩那兒習得。也就是說,易衍也是僅看了一眼,便把師父的技能變成了自己的東西。


    這才是,修劍士和近侍練士應有的姿態啊。這才是劍的真髓啊。優吉歐的左眼流出了眼淚。這是對眼前那漂亮的劍技的感動,還有就是對於想要學習更多更多有關於劍的知識的悔恨的淚水。再次釋放而出的易衍的輪渦,將萊依奧斯的劍切成了兩截。


    主席上級修劍士的雙臂,手腕稍微靠上些的部分都被砍飛了。被向後打飛,跌坐在絨毯上的萊依奧斯,用一副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落在不遠處自己長劍的下半部分,以及那依舊握著劍柄的兩隻手。


    終於,他的視線朝自己的雙臂看去。從染紅的長袖內伸出的蒼白手臂,手肘之前的部分都被斬斷了。平滑的切斷麵迸出大量鮮血,萊依奧斯長袍的胸腹處也染上了同樣的色澤。


    “咿……咿……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雙眼和嘴巴張大到極致的萊依奧斯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手……手臂!!我的手臂啊啊啊!!血,出血了啊!!”


    就在不久前,在優吉歐砍斷溫貝爾的一隻手時,道出了“不要慌張,趕緊止血”的萊依奧斯,自己遭遇到同樣處境時像是完全無法冷靜似的,睜大的雙眼咕嚕咕嚕的環視四周,看到了蹲坐在不遠的溫貝爾,立即跪著移動了過去。


    “溫貝爾啊啊啊啊啊!!血!!給我止血啊!!把你的那個絲巾解下來,給我包紮傷口啊!!”即便平日的舉動一直像是萊依奧斯仆人一般的溫貝爾,似乎也無法服從這樣的命令。他抱著纏繞著赤色絲巾的左臂,微微地搖起頭來,“不,不要!解、解開這個的話,我的天命會減少的!!”


    “你說什麽!溫貝——爾,你居然不聽我的命令…………”不過,此時萊依奧斯的聲音停止了。


    原本綁著蒂潔和羅妮耶的兩根絲巾,都被溫貝爾使用止住左臂的出血了。要止住萊依奧斯雙臂的出血,必須要使用這兩根才行。不過,如果解開傷口還出於未治愈狀態的溫貝爾的包紮的絲巾,會讓對方再度出血,天命會再次減少。沒有正當理由,或者在他人沒有同意的情況下減少他人的天命——這個,很明顯是違反禁忌目錄的。


    “不過……我的血會……溫貝爾、你……禁忌……但……天命…………”萊依奧斯呻吟出這些斷斷續續的話語。目光在自己還在出血的傷口與綁在溫貝爾傷口上的絲巾上不斷往複。


    身為三等爵家繼承人的萊依奧斯·安提諾斯,如今正處與在自己的天命與禁忌目錄之間選擇其一的狀態。對於擁有強大自尊心的他來說,自己的命應該比什麽都要重要吧。不過,同時,他又不能違反絕對法的禁忌目錄。因為隻要他觸犯了目錄,就和剛才要被自己斬首的優吉歐一樣,成為犯下大罪的人。


    “啊啊啊啊……禁忌……天命……血……禁忌啊啊啊啊啊…………”易衍緩慢走到持續叫喊的萊依奧斯身邊。


    在兩米前停了下來,朝在床上靠在一起的羅妮耶和蒂潔伸出手。讓她們安心似地碰了碰二人的肩頭,在點了點頭後,開始解開羅妮耶上身的絲繩。大概是要把這個給萊依奧斯止血吧,不過繩結卻沒那麽容易解開。在此期間,主席修劍士的狂亂加劇了。


    “血……禁忌……天……禁……天命……禁……”萊依奧斯全身向後仰,持續說出些讓人無法明晰含義的話,易衍在終於解開絲繩後,朝他邁出一步——也就在這時。


    “天命,禁忌,天命,禁忌,天,tian,tian,ti,tttt。”萊依奧斯的話語混雜進了異樣的聲音。這與其人類的聲音,不如說是野獸的叫聲,破碎的器具所發出的異樣聲。


    “ttt,t,t,ti,til,tiltiltil,tiltiltiltil——————”突然,聲音停止了。


    萊依奧斯·安提諾斯,就這樣向後仰倒下去。雙臂的傷口依舊向外流出的血,也就是說他的天命應該還有所剩餘,萊依奧斯現在還活著,優吉歐這麽認為。


    易衍的表情定格在了驚愕之上,不論是蒂潔,還是繩結正被解開的羅妮耶也都瞪大了眼睛——溫貝爾則是戰戰兢兢地來到萊依奧斯身前,望著那向後仰至極限的萊依奧斯的臉。


    “咿,咿呀啊!!”很快,便發出了滿斥著恐懼的叫喊聲,“萊,萊,萊依奧斯殿下……死,死,死了……!被,被,被殺了……被殺了,被殺了啊!!你這個殺人犯……怪,怪……怪物啊……!!”


    爬著遠離開易衍,用雙膝勉強支撐起身,逃到了起居室。隨後奔到了走廊上,腳步聲和慘叫聲朝著樓梯處逐漸遠去。接下來該怎麽辦,該怎麽做,優吉歐完全不知道。連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就連彈飛的眼球也不值得一提了。


    優吉歐將右手握著的青薔薇之劍收入鞘中,總算是站了起來。先與易衍目光對視,點了點頭,隨後朝著坐在床上的蒂潔走了過去。一步,兩步,但就在這時他的腳步停止了。仔細想想,如今的優吉歐是違反了禁忌目錄,將溫貝爾的手腕砍下的罪人。對於僅有十六歲的少女來說,他就和萊依奧斯一樣……


    或許是數倍與那人的令人忌諱的存在。已經不能望向蒂潔的臉了,優吉歐深深低下頭,準備轉身離開。就在這時,蒂潔小小的身體,噗通地撲到了優吉歐的懷中。淩亂的紅發,深深地埋入優吉歐的製服當中。同時,優吉歐聽到了她悲痛的聲音。


    “抱歉……抱歉,優吉歐前輩……這……這都是我的錯……”優吉歐下意識猛的搖了搖頭,打斷了蒂潔的話,“不是的,不是蒂潔的錯。是我……我考慮不周。蒂潔沒有任何責任。”


    “不,不過……不過……!”


    “沒關係的,蒂潔和羅妮耶沒事就好。我才要向你們謝罪呢……抱歉,讓你們受驚了。”說完,他撫摸起了紅葉色的頭發,蒂潔的哭聲也變得猛烈起來。身旁,羅妮耶也同樣把頭埋進了易衍的懷中哭泣起來。優吉歐抬起頭,與搭檔目光交匯,隻見對方點了下頭。


    優吉歐也迴應著點了點頭,此時。易衍的頭發就像被人抓起似地,皺起了眉頭。用很快的速度巡視了一下左右,隨後望向了天花板。黑色的眼睛猛地睜大開來,見狀優吉歐也把目光望向那裏。隨後——看到的是——


    臥房的天花板,東北角附近,浮現出了一個紫色麵板狀的物體。酷似絲提西亞之窗不過尺寸卻要大很多,而且是正圓形狀。從內部像是有幾個人在望著這間房……


    不,應該是俯視著優吉歐他們。是男是女,年輕還是年幼這些都無法辨識。看到的是嵌在白皙的肌膚之中的玻璃般的眼睛。


    ……之前,在哪裏看到過……


    ……我,在很久以前,在哪裏見過那家夥。


    在優吉歐想到這裏時,白臉下出現了一個無底洞一樣的嘴。就在此時,易衍用細微的聲音說道,“不要讓蒂潔她們聽到!”


    優吉歐立即用雙手緊緊抱住依舊在哭泣的蒂潔的頭。同樣的,易衍也抱住了羅妮耶,就在這之後。


    “singr unit detected. id tracing……”從紫色麵板,不,是窗口那一端傳出不知是誰的奇怪聲響。雖然給人一種神聖術式句的感覺,不過卻沒有一個單詞在課上學過。白臉在沉默了兩,三秒之後,


    “coordinate fixed. reportplete.”道出最後一個單詞,白臉閉上了嘴,連同窗口一同消失掉了。雖然出現了這般讓人驚訝又有些害怕的景象,不過優吉歐的內心已經十分疲憊了。解說就交給易衍吧,他將冒到嗓子眼的那口氣吐了出去。


    不知何時窗外的暴風雨逐漸變小了,隻有蒂潔和羅妮耶的哭聲還在繼續。優吉歐依舊緊緊地抱著近侍練士小小的身軀,視線由天花板轉到了地麵。那裏躺著的是,將失去了肘關節以下的手臂向前伸出,身體後曲至極限的死去了的萊依奧斯·安提諾斯的屍體。


    雖然斬殺了萊依奧斯的是易衍,不過優吉歐也砍斷了溫貝爾的手臂,兩人都是一樣的。優吉歐的耳旁,又響起了溫貝爾的慘叫。


    ——殺人犯。怪物。


    幼時,優吉歐和兄長們深深恐懼的,便是祖母講的故事——暗之國的居民們沒有必須遵守的法則與禁忌,相同種族之間專門出現些相互殘殺的事。而在兩年前,優吉歐又在終結山脈的地下洞窟中,親身體會到了其內容的真實性。


    是啊,我已經和那些哥布林一樣了。因為我被憤怒驅使,砍殺了人類溫貝爾·吉澤克……而且對方還跟自己一樣都是修劍學院的學生。至少——為了證明自己至少有一點和那些哥布林們不同——我必須自裁麽……?化作怪物的我,已沒有資格在蒂潔的體溫中尋找救贖了吧……?


    餘下的左眼緊緊閉上,緊咬住嘴唇的優吉歐的肩膀——


    被其身旁的易衍伸出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同時,還傳來了極低的私語聲,“你是人類,優吉歐。和我一樣……是在犯下眾多錯誤,同時為了尋求其中的意義而不斷作出掙紮的……人類啊。”


    聽到這話的瞬間,優吉歐隻覺得左眼內溢出了溫熱的液體。難道右眼流血了麽,他戰戰兢兢的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在牆壁燈光照射下閃閃發光的幾個金色的碎片。


    流下的並不是血液,而是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到了蒂潔的頭發上。過了一會兒,蒂潔緩緩抬起頭,望著優吉歐。那濕潤的紅色眼瞳,就像沾有朝露的秋天的樹葉一樣。


    在這個瞬間,依舊留在優吉歐身邊的少女,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從製服中掏出一塊白白的手帕,溫柔地放到了優吉歐的臉頰上,不住地將他不斷流下的淚水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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