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看了看右手提著的劍,確認了它迴到了原本的尺寸後,收迴到背上的鞘中。


    bang!肩膀被從後頭猛烈地拍打著,被嚇得跳了起來。白色的手把受驚的林易衍反轉過去,站在眼前的是,比優吉歐的臉歪得還要嚴重的索露緹莉娜學姐。


    “……還以為你,要被砍了呢!”聽著這音量小到隻有林易衍才聽得的話,林易衍點了點頭。


    “嗯……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為什麽不投降啊!這個,大笨蛋!”眼瞼突然閉上,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抖。不過,好像成功地阻止了眼淚生成,學姐深唿吸一口氣後睜開了眼睛。湛藍的眼睛裏,浮現出了以往從沒有過的溫柔神情。


    “真是漂亮的……絕佳的戰鬥方式哦,易衍。讓我說聲謝謝。雖然沒能獨占是挺遺憾的……不過,你和約定一樣,給我看到了你全力作戰的樣子……謝謝!!”


    “額……可是,這隻是平手……”


    “和那個立邦特茵打成了平手還不滿?”


    “不,不是這麽迴事。”林易衍激烈地搖著頭,學姐難得地撲哧一笑,把嘴靠近我耳邊說道,“這已經不是輸和贏的問題了。從你的戰鬥方式中,我學到了重要的……非常重要的東西。我,我作為瑟露露特流的繼承者,現在從心底裏感到驕傲……也非常的高興……能成為你的指導者也是如此呢。”


    pong,再一次拍拍我的肩膀,莉娜學姐把臉拿開,嘴角還保持著微笑的餘韻。


    “在門限前還有不少時間。到我的房間,稍微幹杯慶祝一下吧。叫上優吉歐君也可以哦……他的指導者也可以同席,嘛,今天就特別允許吧。”聽到這話後,林易衍的嘴角的綻放開來並點了點頭。向著觀眾席上的優吉歐升起了手,手指指示了一下出口。看到他和克魯克隆前輩開始朝門口移動後,在熱鬧氣氛還未散開的修練場地板上,林易衍也莉娜學姐並排著踏出腳步。


    這個時候,占據林易衍腦內七成的思考的,既不是學姐秘藏的葡萄酒收藏品,也不是克魯克隆前輩那無限迴合劍技史豐富學識——


    因使用懲罰權而發起的來一場,怎麽可能允許自己投降啊!!


    就是這麽一迴事。


    此外,在觀眾席的一角,對於用異樣的視線看向林易衍這邊的溫貝爾和萊依奧斯,林易衍卻沒有注意到,隻是無意識地掃過他們一眼而已。


    ………


    在曾經的浮遊城艾恩葛朗特中,也存在著種類豐富的葡萄酒和淡啤酒。但是,就算是喝幹了一桶猛烈辛辣的蒸餾酒,從原理上說絕也不會因此而醉倒。因為,現實世界醫療床上的肉身,並沒有攝取到一滴酒精。


    不過,令人驚訝的是在這世界裏,酒作為酒能起到某種程度的作用——也就是喝多了就會醉。可能是給fluctlight發出了酩酊狀態的信號了吧,看來這個殘酷世界的設計者們也總算還有點良知,這個醉酒具體就是不會到達失去理性的程度這樣被固定著。不會有人酒後哭泣和酒後發怒,也不會有人因為醉酒而打破法規。


    ——雖是這麽說,不過林易衍不保證這個限定對自己也會管用,在莉娜學姐房間舉辦的平手祝賀會上,喝了兩杯葡萄酒後就不再喝了。學姐秘藏的百年老酒,味道好到林易衍這個對葡萄酒知識為零的家夥都不得不說“好喝!”,不過,相當要求自己的意誌力就是了。


    優吉歐和克魯克隆前輩在說著,這一年來的迴憶和即將到來的畢業考試晉級考試的展望,還有劍技和流派的軼事這類話題,時間很快就到了初等練士宿舍門限前的十五分鍾。


    依依不舍的離開上級修劍士宿舍,和優吉歐兩人迴到了宿舍,林易衍把酩酊狀態還沒退去的搭檔留在房間,向著西邊的花壇走去了。雖說是安息日,也不能休息了不給澤芙利亞澆水。從二樓走下,打開門。


    林易衍讓優吉歐睡在了床上,黑劍放到了抽屜裏後最後的殘照也消失了,外麵完全被夜色給包圍了。


    林易衍閉上眼睛,感受著心情舒暢的夜晚,盡情唿吸著盛開的雙瓶梅的芬芳——的時候,不由得地皺了眉頭。在空氣,除了花淡淡的芬芳之外,還有某種粘稠的動物般的香味微微混雜在其中。而且,林易衍對這個味道留有印象。就在昨天的晚餐時也聞到的……不過,這地方不應該會存在這味道的啊。


    睜大雙眼,凝視著把花壇給分割開的道路的同時,從對麵的黑暗處出現了兩個人的身影。身穿的灰色製服和林易衍的同屬於是初等練士的,但胸前的紐扣打開了三顆,故意露出著顯眼的寸衫。穿著有粘稠光效的赤色寸衫的是,萊依奧斯·安提諾斯。穿著類似熒光的淡黃色寸衫的是,溫貝爾·及澤庫。


    既不是栽培係的,也不認為他們會對植物敢興趣,那這兩人為什麽會在花壇,就好像被這疑惑給緊逼一樣,不好的預感浮了上來。從設置在校舍西牆壁上的門處踏出一步,對於站在原地的林易衍,萊依奧斯和溫貝爾直接走了過來,在一米開外停了下來。


    “哦呀哦呀,來的正好,易衍練士。”萊依奧斯用圓滑地,但確實是飽含惡意的聲音說道,“剛好,想著要去找您呢。這下倒是省事了。”


    對於這句話,他身後的溫貝爾痙攣似的漏出了高亢的笑聲。林易衍把視線轉迴萊依奧斯,問道,“……有什麽事!”


    對於林易衍這冷談的一句話,溫貝爾頓時臉都歪曲了,不過萊依奧斯右手一揮製止了他,迴答了林易衍的提問,“當然,是想為您漂亮的戰鬥獻上賀詞。真沒想到那個打破禁令的修劍士的隨從,竟然和那個立邦特茵殿下打成了平手。”


    “真是的,真是呢。嘛,那樣雜耍般的劍術,就算是主席殿下多少都會不知所措有些呢,也就是這麽一迴事吧。”配合著話語,庫,庫,庫的笑著。對此林易衍降低音調說道,“這些話,是誇獎嗎,還是想賣個吵架?”


    “哈哈哈,才不是呢!高等貴族,絕不會向平民出售什麽的喲。施舍倒還是有哦,哈哈。”非常愉快似的笑個不停,萊依奧斯把左手伸進了製服的口袋裏。很快地就從裏麵,拿出了某細長的東西。


    “對於您的雜耍……不是,稱為爭鬥吧,把這個呈獻給您。快來受領吧。”林易衍向前走了一步後,萊依奧斯就伸出了手臂,把東西插進了林易衍胸前的口袋。


    “……那麽,我們就此告辭了。晚安,易衍殿下。”在極近距離下這麽低聲道,嘴唇兩邊都吊了起來,笑著,萊依奧斯甩了甩他的長金發從林易衍旁邊走了過去。接著溫貝爾也把臉靠了過來。


    “希望您能高興就好,無姓之狗。”這台詞吐了出後,朝萊依奧斯追了上去。兩人都消失在了宿舍中,bang!門被重重地關上了,林易衍的身體暫時都無法動彈了。因為——


    萊依奧斯插進林易衍胸前的是,一枝帶著青色葉子,含苞欲放的花蕾。把冰冷的右手伸進口袋把它取了出來,呆望著。


    細細的莖被粗暴的切斷,不是四個花壇裏栽培的四大聖花的任何一種。正是林易衍在半年裏,經過數次的失敗才拚命養大的,原產於西帝國的澤芙利亞。


    當林易衍識別出它的瞬間,林易衍緊緊地搖緊了牙口。如果現在背上有劍的話,林易衍真想抽出劍來,向著萊依奧斯和溫貝爾的宿舍衝去。相對的,林易衍緊握著右手的薄水色花蕾,向花壇的深處走去。通過十字路,到達裏麵牆壁旁的工具棚。放置在角落的,白瓦燒製成的花盆映入眼簾。


    “嗚,啊嗚……”這般不成聲的聲音,從林易衍的喉嚨裏擠出。作為香料出售的種子,發芽,在異國的土地上頑強地生長,再過不久就會開花的二十三株澤芙利亞花苗們——全部,都被殘暴地從莖部被一分為二了。


    圓圓的花蕾,散落在花盆的周圍,特有的青綠色已經褪去。留在土壤裏的莖也萎了下去,雙方的天命很明顯都在急速地減少。


    然後,在這些頻死的花苗中,引發這場殺戮的兇器如墓碑般立在那裏。在種植球根狀的植物時,所使用的細長鐵質小鏟子。到底是誰……想都不用想,是萊依奧斯和溫貝爾揮舞著這東西,把花苗毫不猶豫的切斷了。


    兩腳頓時失去力氣,林易衍在花盆的前無力地跪了下來。


    呆呆地看著在棚裏四散的花蕾,活動起半麻痹的腦袋開始思考。為什麽。動機和手段都是知道的,他們為什麽能做出這種行為。故意損壞他人的所有物是完全違反禁忌目錄的,就算是高等貴族,也違背不了這絕對的法律。


    在under world裏,object的所有權根本沒有能誤解的餘地。林易衍在旅途的過程中知道了,打開自己的持有物的《窗》時,顯示著所有狀態的p標記會在角落裏表示出來。反過來說的話,沒有p標記的object就不是自己的東西,盜劫和破壞都是絕對不可能的。


    確實,處於根植狀態的植物的所有權不是存在的,但,土,也就是土壤是有所有權。在誰所有的土壤上種植植物,就會成為誰的東西。背後的花壇是修劍學院的土地,所以盛開在上麵的雙瓶梅就是學院的所有物。同樣在眼前的花盆,是林易衍從六區的市場買迴來的,是自己的私有物,生長在這裏麵的澤芙利亞花苗就會自動成為自己的所有物,林易衍是一直這麽深信著的。


    憤怒和絕望麻痹著發熱的頭腦,總算思考到這一步的時候,林易衍引注意到了某些東西而睜大了眼睛。


    土,花盆裏裝著的黑土……既不是從學院的土地裏挖出來的,也不是從市場上買來的。是在央都外,從不屬於任何人的原野上運過來的。林易衍隻把這件事和栽培係的米蕾幾人說過。林易衍判斷是萊依奧斯兩人偷聽到了這件事,知道了生長在不存在所有權的土地上的植物,就不屬於任何人。


    這樣的話……這就是,自己的失誤。把花盆放在這誰都可以自由訪問的花壇裏,自己就應該對所有權的問題更認真地考慮一下才對。


    under world的人絕對不會打破法律,但這並不等於,這個世界的居民全都是善人。在其中,法律沒有禁止的事就怎麽做都可以會這樣思考的家夥必然是存在的。


    林易衍對於此事,應該早在紮卡利亞劍術大會上就已經學到了。


    “………對不起!!”從口中,這樣的聲音漏了出來。


    用右手把,散落在棚裏麵的花蕾一個一個的拾起來,集合到左手上。但是,手掌中,原本鮮豔的青綠色已經漸漸變成了灰色。收集完了二十三朵花蕾時,它們也都天命全損了。花蕾們在林易衍的雙手中,變成了青色夢幻光的粒子飄散開來,溶進了空氣中消失了。


    不經意間,雙眼已經溢滿了淚水。對著養育的花就像和自己的孩子分別一樣哭泣了起來,林易衍嗤笑著自己的這副模樣,硬是把自己的嘴巴變成微笑狀。但是臉頰卻不停地哆嗦,於是淚水紛紛落到這腳邊的瓦礫上。


    林易衍現在終於,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把什麽東西寄托在了澤芙利亞花苗上了。養育這些花的理由的第一個,為的是under world裏想象力的實驗。


    第二個理由是……以前,莉娜學姐和自己說過,一次就好,她想看看真正的澤芙利亞,而林易衍也是為了幫她實現願望。


    但是,以前林易衍一直都沒有意識到,還存在著第三個理由。自己一定是把在異國的土地上拚命地想著開花的這些花們,與自己自身重合了。因為自己的自負,從現實世界……與親近的人,所愛的人分離,何時才能再會也不知道的這份寂寞和痛苦,隻是想和花兒共同理解這份心情而已……


    淚水更是不停地溢出,流過臉頰,低落下去。拚命地忍住嗚咽聲,把身體縮成一小團,雙手撐在地上,這個時候。


    又是,那個聲音。


    ——請相信吧。


    ——在異國的土地上生長到這麽大的花兒們的力量。還有,把這些花兒們養育到這麽大,你自身的裏麵。


    在漫長旅程的途中,聽過了好幾次的不可思議的聲音。雖然林易衍認為是女性的聲音,但卻又不是林易衍認識的女性的。兩年前,和在貫穿終焉山脈的洞窟裏聽到的幼小少女的聲音也不一樣。冷靜,睿智,而且還非常溫暖的聲音……


    “……但是,已經……大家,都死掉了。”對於林易衍的話,聲音又平靜地答道。


    ——不要緊。


    ——地表下的根,好像還活著。而且……感覺到了吧?這個花壇裏盛開著的眾多聖花,在想著幫助這些小小的夥伴。希望能把自己的天命分一些過去。是你的話,應該能把這份願望傳達到澤芙利亞根部去。


    “……不可能的。我使用不了那麽高等的神聖術。”


    ——不管何種術式,都得由心意!也就是你口中的想象來引導,術式隻不過是為了使其更完整而已。現在的話,式句和媒介都不需要。


    ——來吧,拭去眼淚,站立起來。然後,用心去感受。花兒們的祈願。


    ——世界的,道歉……


    聲音說到這時,就消失在了遠遠的夜空當中。林易衍顫抖的胸襟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來後,有製服袖口擦擦眼角。站立起身子。


    慢慢的迴過頭去,看到了令人驚奇的光景。分別在四個花壇栽培的聖花們……不隻是盛開著的雙瓶梅,連還沒結出花蕾的萬壽菊,剛從根部長出短莖的大麗花,還在地麵下隻有著根部的卡特來蘭,都在昏暗中帶著綠色的光點。


    神聖力,空間resource。本以為這些話沒什麽意味,但越想就越覺得溫柔,安靜,強力。想被引導著一般,林易衍向著四類聖花伸出了雙手。


    “……拜托了。把力量……和生命分一些給它們吧。”短短地說了一句後,靜靜地想象著。從聖花那放出的生命力,以林易衍為導線,注入了殘留在花盆裏的澤芙利亞的根部。


    從花壇處升起了無數根,綠色光輝匯集成的細細線條。這些細線匯聚起來,編織起來,變成了幾條大絲帶。林易衍用手指動了動它,絲帶就無聲的飛舞起來,最終向著一點流了過去。


    剩下的,隻要等絲帶全流進去就好了。光的絲帶,包圍著隻剩萎掉的根莖的花盆,就好像打了幾個結……或者是變成一朵大花的形態,最後被土地給吸了進去。


    二十三條根莖,慢慢的,但確實是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再次生長了起來。像銳利的劍的葉子從莖分離開來,就好像被葉子給守護著一樣,圓圓的花蕾也開始變大。


    看著這幅光景的林易衍的雙眼中,再次溢出了眼淚。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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