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林易衍舉起自己的左手,開口問道,“德萊格,你在嗎?”


    “在!夥伴!”


    “感覺如何?”


    “感覺還不錯,一切都好!”德萊格此刻也是充滿感歎的聲音響起,“話說,這裏真的是虛擬世界?這和你上一次進入的世界,完全是兩個概念啊,說是真實的世界也不為過吧?人類的智慧,真是可怕!”


    “現在可不是感歎的時候啊!”林易衍伸手做了幾個嚐試,發現自己在這裏,魔法、超能力都無法使用,就連和自己一體化的賈維斯還有is都無法召喚。唯一的感覺就是在自己左手,有著一股源源不斷的精神力湧入身體,讓林易衍有一種在吃薄荷的感覺!


    想來,這應該就是心靈之石的作用了!


    “怎麽樣?夥伴?”似乎看見了林易衍的動作,德萊格問道。


    “不行,無論是魔法還是超能力都無法使用,就連is和賈維斯都無法召喚了,好在使用德萊格你的力量倒是沒有什麽問題!”林易衍迴答道。


    “那樣我也放心了!”德萊格笑著說道,自林易衍的手中隱沒。他將成為林易衍手中的利器,在最關鍵的時刻,保護自己的夥伴!


    “看來我需要走出去看看!還有,必須得喝點水潤潤我那幹渴的嗓子!”看著隱沒到左手之中的德萊格,林易衍站在草地正中央,環視四周嘀咕道。


    微微傳來汩汩水音的方向,按照太陽的位置來判斷,大概是東側。開始移動前,林易衍用右手摸了摸身後,當然背上既沒有劍也沒有棒子。有了德萊格,林易衍也踢飛了心中的不安,大踏步向前邁出,可沒有十步就停了下來。


    覆蓋著天鵝絨一樣的苔蘚的森林地麵,簡直是個妖媚而充滿神秘的空間。高高在上的繁茂枝葉基本上遮擋了全部的陽光,射到地麵的也隻有金色的細帶。蜻蜓、飛蛾一樣的奇妙飛蟲替代了原先在草地上飛舞的小小蝴蝶,在空中平滑的飛行,時而會從某處傳來正體不明的啼叫聲。是現實世界的地球完全想象不到的風景。


    拜托了,敵對的大型野獸、怪獸什麽的千萬不要出現啊,林易衍默念著這些大約走了有十五分鍾。直到前方出現了大量傾注而下的陽光,林易衍才安心的舒了口氣。已經可以聽到很明確地水音了,在這前方毫無疑問有河流。幹渴的喉嚨讓我急不可待,自然的加快了腳步。


    離開鬱鬱蔥蔥的森林,隔著三米寬的草叢,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銀色光澤的水麵映入眼簾。


    “水,水。”林易衍發出不成體統的叫喊聲,同時步履蹣跚地跑過最後一段距離,從身一躍,趴在河流旁的柔軟草地上。


    “嗚啊……”當林易衍腹部挨上草地時,不禁發出這樣的聲音。


    多麽美麗的河流啊。雖然幅度並不寬闊,不過那溫文爾雅的蛇形般的水流,透明度十分的高。就像是在純粹無色的畫布上用畫具沾上一滴青色顏料畫成似地,透過清澈至極的溪水,可以清晰的見到河流底部的白色沙石。


    見到這個如同水晶融化的水流,無法抵抗誘惑似地把右手朝水麵伸去。冰涼的感覺讓林易衍不僅發出了怪聲,並把捧起的液體送入口中。


    這就是甘露啊。沒有感到一絲不純物,而且還帶有微微甘爽口感的溪水,有著讓人不再向花錢去便利店買礦泉水的那般美味。雙手不斷的捧起溪水,最後甚至直接把嘴接觸到水麵,貪婪的飲用起來。


    簡直可以算的上市生命之水,林易衍沉浸在這樣的味道之中。


    河流劃出一條緩緩的曲線由北至南流去。不管是哪個方向,其前方都沒入那巨樹的叢林,無法看到遠處。不過,從水的美麗與冰涼程度,還有河流的寬幅來看,應該離水源很近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有人居住的村落應該存在於下遊的可能性比較高吧。


    假如有船的就能順流而下了啊,林易衍邊想著這些,邊朝下遊方向走去,也就在此時。


    稍微改變了風向的微風,傳來了奇妙的聲音。是敲擊某種巨大,而又堅硬的物體,發出的聲音。並不是一下。大概四秒一次,按照某種步調。


    這不是鳥獸等生物所產生的。百分之九十九是經由人手所發出的。像是,誰在砍伐森林中樹木的聲音。接近應該會有危險吧,這一瞬間的思考讓林易衍苦笑起來。


    這裏又不是推崇搶奪殺戮的mmorpg世界。與其他人接觸獲得情報,是現在最優先的事項。林易衍半轉身體,朝向發出清脆聲音的,河流上遊。


    突然間,林易衍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光景似地。右側是汩汩流動的河麵,左邊是鬱鬱蔥蔥的森林,正麵是不知道延伸到何處的綠色道路。


    在那裏,有三個小孩排成一列跑動著。黑色及肩的長發男生與亞麻色男生之間,有一個帶著草帽的女生,那隨風飄擺的金發,在仲夏充足陽光的照射下,像是無所保留似地,綻放出絢麗奪目的金色光澤。


    這是——記憶……?奇怪,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記憶?是在潛入的時候被植入的嗎?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的,已經再也不會經曆到的那段時光。曾相信日子會像這樣會永遠持續下去,並發誓不管用上什麽方法都要守護它。但最後卻像是暴露在陽光下的冰一樣,轉瞬之間便崩裂消解的——


    那段令人懷念的歲月。


    ……


    就在林易衍眨了一下眼時,飄渺的光景突然間就消失了,如同其出現時一樣。


    怎麽會這樣?雖然幻景已經消失,不過萌生的那股鄉愁般的感覺卻依然沒有逝去,胸口正中出現一種揪心般的痛感。


    幼時的記憶——看到在河岸邊奔跑的孩子們的身影時,我就有這樣一種強烈的感覺。走到右側的黑發及肩的少年,那就是我。


    “這段記憶是怎麽迴事?茅場晶彥搞得?”林易衍茫然不解,自己貌似是第一次來到搖光吧?


    “算了,不想了,頭疼!”林易衍首先要做的就是忘記刺痛感的餘韻,依舊傾聽那悅耳的連續音。再次聆聽,該聲音雖然讓林易衍有種懷念的感覺,不過這也就是直覺罷了,究竟是不是樵夫所發出的,這點依然無法弄清。輕輕晃了晃頭,朝著河流上遊再次邁出腳步。


    就在林易衍雙足不斷向前邁進,總算是把欣賞周圍美景的這份閑暇心收迴時,才意識到自己行進的方向稍微向左產生了偏離。看來音源並不是沿著小河,而是離左側森林不遠的地方。


    林易衍屈指數了一下,不可思議的聲音也不總是傳來。大約持續五十下就會中斷三分鍾,隨後繼續連響五十聲。此般聲音隻有人類才能做出,林易衍越來越這麽確信道。


    在三分鍾的無聲時間內依舊按照之前的方向行進,等到聲音再次傳來時,稍微修正方向,再次前行。如今已經離開了河邊,返迴到了森林之中。再次在奇妙的蜻蜓、青色的飛蛾、巨大的蘑菇之間無言的向前邁進。


    “……四十九……五十。”不知不覺低聲數到了五十,也就在此時聲音停下的同時,林易衍突然意識到前方樹木的縫隙間變得明朗起來。是森林的出口嗎,說不定這附近真有村莊的存在。於是乎便朝著光線的方向跑去。


    爬上如同階梯般的樹木根係,從古樹的陰影中彈出頭,隨之映入眼簾的是——隻能用出人意料來形容的,光景。雖然森林走到了盡頭,不過卻依然沒有見到村落。不過林易衍無暇顧及這份失望,張著嘴把前方的景色收入眼底。


    森林中突然豁開的圓形空地,比林易衍之前醒來的那個草地要寬闊許多。直徑約三十米左右。地麵還是覆蓋著金綠色的苔蘚,與之前穿過的森林不同,這裏沒有羊齒類植物,以及低矮的灌木叢。


    隨後,在空地正中央,聳立著這樣一個牢牢吸引住林易衍視線的物體。該怎麽說呢,這樹可以說是堪稱龐大。


    樹幹直徑目測不低於四米。和之前在這個森林中所見的樹木,都是凹凸不平枝幹如同浪打一樣的闊葉林相對,眼前的這可巨樹是棵筆直向上的針葉木。而且樹皮近乎是黑色的深色,抬頭仰望,巨木的枝幹分出了好幾重,向四周擴散生長。雖然通過照片或是電影裏見到的屋久島繩文杉與美國紅杉也很大,不過眼前這棵樹所帶來壓倒性的存在感,已經不再是自然界樹木的等級了,給人的感覺,隻能用帝王來形容。


    林易衍把視線從由於枝葉繁密,無法一眼望穿巨樹上部,再次移迴到了根部附近。這大蛇一樣的樹根,朝四周網狀展開,差不多延續到了我所身臨的森林邊線處。倒不如說,這棵樹就像是毫無保留的吸收地麵的養分似地,讓苔蘚以外的植物全都無法生長,結果便在森林之中形成了這樣一個巨大的空間。


    林易衍方才意識到自己侵入了帝王庭院,不過還是忍不住要去觸碰一下那棵巨木的枝幹,這般誘惑讓林易衍邁出了腳步。腳下多次踩到了蜿蜒的樹根,同時抬頭望著上空,就這樣緩慢前行。


    不知道發出了多少次感歎,來到了巨木樹幹前的林易衍,不知不覺間忘卻了對四周的警戒。也就是說,意識到時候已經很遲了。


    “——!?”猛的將視線望向前方,樹幹的那頭像是有人探出頭正望著這邊一樣,林易衍屏住唿吸。身體彈起似地向後退去半步,同時彎下腰。差一點把右手伸到背後,當然那裏是沒有劍存在的。


    不過所幸的是,林易衍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見到的人,像是並沒持有敵意或者警戒心似地,隻是不可思議似地歪著頭,看著林易衍。


    是一名看上去年紀相反——大概十七、八歲得少年。看似柔順的灰棕色頭發,在風中微微擺動。和林易衍一樣質地的短衣與褲子。把巨樹樹根當成長椅,倚坐在上,右手拿著一個圓圓的東西似地。


    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那份容貌。皮膚是雖是奶白色,但卻不能說是西洋人,也不像是東洋人。眼睛與鼻子的線條纖細,外觀優美,瞳孔則是深綠色。


    看到他的這張臉,頭腦……或者說是靈魂深處又產生了一股痛楚。但這份湧現的感覺卻立刻就消散開了。林易衍強迫自己拋開這份焦慮,首先要做的就是對著這個毫無敵意的人,做出些宣告。


    ——不過,該說什麽,在此之前要使用何種語氣才好,林易衍都沒有頭緒。就在林易衍擺出一副白癡的表情,嘴巴一張一合時,少年率先開口說道,“你是誰?從哪裏來?”


    雖然有一點,僅有一點點異樣的口音——不過那的確是很地道的日本語。


    “易衍!這是我的名字!我從那邊來的,有點,迷路了……”林易衍指了指身後,大概是朝南的方向這麽說道,隻見少年驚訝的睜圓了眼睛。把右手上握著的圓形物體放到一旁,身輕如燕般的站了起來,指向相同的方向。


    “那邊……森林的南側?是從紮卡利亞那兒來的?”


    “不,不是,不是那裏。”林易衍總算是忍住了沒這麽快就擺出陷入窘境的表情。


    “哪個,怎麽說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的……醒來時,就已發現自己倒在森林之中了……”聽完林易衍的話,少年卻再次擺出一副驚愕的表情,目不轉睛地看著林易衍。


    “誒誒……不知道從哪裏來啊……至今為止居住的城鎮也是……?”


    “啊,嗯……記不起來。知道的,隻有自己的名字……”


    “……真令人吃驚啊……《貝庫塔的迷路人》這話我隻是聽說過……真正見到還是第一次。”


    “貝,貝庫塔的迷路人……?”


    “嗯,你的故鄉不是這麽說的嗎?某日突然不見,或者突然出現在森林,山野平原的人,我們村裏都是這麽稱唿的。暗神貝庫塔把人類抓住後,去除他們的記憶然後扔到遠方的土地上。我所在的村落也是,很久以前,我的奶奶就是這樣消失的。”


    “誒,誒……那,我可能就是這樣……”林易衍想了想道,“是這樣的,怎麽說呢……我想在某個村鎮,尋找居住的地方……”


    “嗯,找住的地方啊。我所在的村落就在北部,不過由於很少有旅行者,因此沒有旅店之類的。但……隻要你說明事由,說不準教會的阿薩莉亞修女會幫助你的。”


    “哦……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那麽,我就去村裏看看吧。是從這兒往北走吧?”轉動視線,的確在與林易衍走來差不多相反的方向,有一條窄道延伸到遠方。不過,還沒待林易衍邁開步伐,少年便用左手製止了林易衍。


    “啊,等等。村裏有衛士把守,突然間出現一個你這樣的人想要進入,解釋說明是很麻煩的。我跟你一同去吧,解釋就交給我了。”


    “那真是幫大忙了,謝謝。”林易衍笑著迴禮道。隻不過,剛說完的少年,表情突然變得陰鬱。


    “啊啊……不過,現在還不行……我還有工作要做……”


    “工作?”


    “嗯,現在隻是午休時間。”


    林易衍晃動的眼球突然瞥到了,放在少年不遠處的布包那兒,裏麵像是裝著類似於麵包般的圓形物體。原來一開始他拿著的就是這個東西啊。還有一個皮革水筒,作為午飯來說還真是樸素啊。


    “啊,我打擾你吃飯了啊。”林易衍縮了縮脖子,少年靦腆似地笑了起來。


    “如果你能等我做完工作的話,我會陪你一同去教會那兒,拜托修女阿薩莉亞給你找一處落腳的地方……不過還要等四小時。”


    不是很著急的林易衍微微一笑,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同時,林易衍也不知道為何,想要和這個親切的少年多交談一會兒,於是點了點頭道,“沒關係,我等你。如果沒給你添麻煩,那就拜托了。”


    隨後,少年露出了比之前還要高興的笑臉,點頭迴道,“這樣啊,那你就坐在這裏,等一會兒吧。啊……我還沒告訴你自己的名字。”


    說完,他朝林易衍伸出右手,少年繼續說,“我叫優吉歐。請多關照,易衍君。”


    少年那外表看上去很纖細,握上去卻感覺十分有力道,林易衍將他的名字在口中反複念了好幾遍。沒有這個名字的記憶,也辨認不出這類名字是什麽語言的,但不知為何念叨時總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叫做優吉歐的少年,放下手後再次坐到了巨樹的根係上,從布包中取出一個圓形麵包,遞給林易衍。


    “這,這怎麽好意思。”林易衍換忙擺起手,不過對方卻沒有收迴的意思。


    “易衍君應該肚子也餓了吧?什麽都沒吃吧。”說道這裏,林易衍感到一股強烈的空腹感,不由得捂住肚子。雖然河水十分美味,不過也填飽不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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