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衍將機車的速度降下,駛入了洞中。洞窟內部還是十分寬闊的,雖然入口處看起來隻能讓機車進入,但內部卻有著兩塊榻榻米的空間。裏麵十分昏暗,也多虧了夕陽光線在岩壁上的折射,讓洞內並沒有漆黑一片。


    關閉引擎,腳踩在沙地上的林易衍,伸了個懶腰後,望向詩濃說道,“總之,就待在這裏躲避下一次的衛星掃描吧——啊,不過如果這樣的話,我們的終端也不會收到衛星情報吧。”


    聽到林易衍這樣的推論,詩濃總算是露出了苦笑。她將自身毫無氣力的雙腳落下,走到岩壁旁坐了下來,迴答道,“當然啦,如果附近有其他玩家的話,為了勘察山洞,隻要往裏麵扔個手雷什麽的,我們都會被炸死的。”


    “這樣啊。嘛啊,就和解除武裝潛入水底一樣啊……說到潛水什麽的……”離開機車,望著山洞洞口的林易衍,改變了表情,繼續說道,“那家夥剛才,是突然在你的身旁出現的吧。難道那個破鬥篷,有著能夠讓自身透明化的能力嗎?在大橋那裏突然消失,衛星上也沒有顯示,也就是說他並沒有潛入水中,而是依靠那個能力……”


    “……大概,是這樣的。那就是‘meta-material光學歪曲迷彩’的能力。雖然是boss專用的能力……不過,居然有擁有那種能力的裝備存在啊,真是不可思議。”解釋到這,詩濃方才領悟林易衍在擔心些什麽。詩濃也將目光轉向洞口,低聲地說道,“在這裏就沒關係的,我是這麽認為的。腳下都是沙地。即使透明,也無法將腳步聲消除,還能看到腳印。像剛才那樣,突然出現在眼前是不可能的。”


    “原來如此啊。那,我就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吧。”林易衍點了點頭,在離詩濃右側不遠處坐了下來。將從口袋中搜尋出來的急救治療包取出,用生硬的手法將治療包頂在脖子處,按下了對側的按鈕。


    響起了細微的音符,迴複特效的紅色光芒瞬間將虛擬體包住,一個治療包雖然能夠迴複百分之三十的hp,但需要一百八十秒的時間,因此在戰鬥中使用是毫無意義的。


    視線從右側移迴,詩濃再次看了下手表。正好是九點十五分,第五次衛星掃描進行的時間。不過,就和剛才她對林易衍說的一樣,洞窟中接收不到任何的電波信號,因此看終端的地圖也是白搭。


    詩濃放下左手,貼在岩壁上並讓背靠在上麵,低聲的說道,“我說。那家夥……‘死槍’,剛才有沒有可能被炸死了呢……?”這種可能十分的低,詩濃自己也明白。不過,還是想這麽問問。


    一段時間後,林易衍用低沉的聲音,迴答道,“不……在卡車爆炸前,我看到他從馬上跳了下去。不過在那種關頭才跳出去,我想也不會毫發未損的……但我不認為他那樣就會死的……”


    確實,如果在如此近的距離遭遇爆炸的話,一般來說都會受到很大的傷害的。前提是對方是普通玩家。不過,那家夥一定不是等閑之輩。用‘黑星’將澤克西特,薄鹽鱈子,還有palerrider真的殺掉了的那名破鬥篷,就像是彷徨在網絡中的真正的亡靈一般。


    不過,當然,這番話詩濃是不會說出的。“這樣啊”她如是般迴答道,隨後便把黑卡蒂放到身旁的沙地上,雙臂環抱起膝蓋。低著臉,開始詢問起其他的問題,“剛才,在體育館的時候,你怎麽這麽快就來幫我的呢?那時,你不正在外牆附近麽?”


    說完,她感覺到了一陣苦笑。用眼角的餘光望去,林易衍正靠著岩壁,雙手擺在腦後,“一開始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不過,在半路上,我突然想到我們這個假設是錯誤的!”


    “為何?”麵對詩濃的疑惑,林易衍微微搖搖頭,露出些許苦惱的表情,“應該是我突然的想到的,或者說迴憶起了以前看過的東西吧!銃士的發音並不是‘juushicross’而是讀作‘musketeer-ickx’!而且,我以前的記憶這麽告訴我的!所以,我立刻的折了迴來!”


    “……誒?什麽意思?”聽到詩濃的詢問,林易衍繼續解釋道,“因為,我了解死槍,知道死槍真正的目標是你!而死槍也非常的了解我!也知道我在意什麽!所以……之後,我借助著煙幕彈,從外牆上跳了下去,靠著邊射擊邊翻滾跑了過來!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也就是說,林易衍身上的兩發彈痕,一發是銃士的步槍造成的,另一發則是死槍的l115。雖然話說的很輕鬆,但在對夏侯惇作戰中表現出了極強防禦能力的林易衍,居然會冒著身中兩槍的危險,前來營救詩濃,這種作法怎麽想都太亂來了。


    反過來說——在那種局麵下,詩濃很明顯的成為了林易衍的累贅。即便死槍裝備有‘光學歪曲迷彩’這種預料之外的裝備,如果自己更加留意後方,可能就不會被最初的那發麻痹彈給擊中了。如果此時在和林易衍匯合的話,反倒是會在那裏將死槍打倒也說不定。


    不過,被迷茫與無力感斥責,抱膝而坐耷拉著頭的詩濃,感受到了林易衍的身體朝自己靠近了些。同時,傳來了低沉的聲音,“你不要那麽責備自己了。”


    “……”微微了吸了口氣,等候著接下來的話,“我也是,沒有發現那家夥隱藏起來了。如果換過來,當時是我中了麻痹彈的話。——在那種場合下,詩濃也會來救我的吧。是這樣吧?”


    那聲音,還是那樣的安詳——詩濃的胸口再次出現了那種刺痛的感覺。她緊緊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念道,“我,被安慰了。原本是把他當做對手的……想要在平等的條件下與他決一勝負的對手。卻讓他看見了自己消沉,懦弱的樣子……就像個小孩一樣,被他哄著。”


    更加難以忍耐——或者說是難以原諒的是,在自己心裏,有著跟屈辱的感受同等強烈的,想委身於他的安慰之中的衝動。把內心的恐懼與苦痛全盤托出,在僅有一米的位置伸出援手的,那位謎樣的,其內在卻一定是真摯質樸的光劍使,用全部的情感安慰著詩濃……


    不,大概是在撫慰著詩乃吧。難道說這就是,從五年前的郵局搶劫事件開始詩乃就一直在尋求,但誰也沒有給予的‘救贖’嗎。如果真是這樣,作為詩乃另一半的冰之狙擊手,這次可能就會真正的消失吧。


    不,在此之前,明明昨天才剛遇見的人——而且是個在現實中完全不認識,也沒見過麵的人,為什麽內心卻有著向他傾訴的欲望呢。就算是在現實世界,與自己關係很好,並且認識半年以上的新川恭二,詩乃都沒曾想過要和他傾訴。


    焦躁與無力感,夾雜著混亂與迷茫,詩濃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膝蓋。就這樣,時間過去了十秒。終於,又聽到了林易衍的聲音,“那麽,我就走了。詩濃就呆在這裏,多休息一下吧。雖然很想叫你登出,不過這場比賽應該是不可能登出的吧!”


    “誒……”隻是沒有等林易衍說完,詩濃反射性的抬起頭,望向身旁的林易衍打斷道,“……你想,一個人和那個男子……死槍,戰鬥麽……?”對於著突如其來的問話,林易衍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不過,接下來的話卻表明了他並沒有勝利的確信,反倒是正好相反。


    “是啊。那家夥很強。除了那把黑色手槍的能力以外,其餘的裝備,參數等玩家自身的能力都很優越。說實話,要想一擊幹掉他,我也沒有把握。可惜,這不是在現實之中,而像剛才那樣逃脫,多半都是奇跡。”


    “…………”對自己的強大有著絕對自信的光劍使居然會說出這番意外的話來,詩濃不由得望向林易衍的臉。黑色眼瞳卻一反常態地閃現出了毫無把握的光芒,詩濃低聲問道,“你也,怕那人嗎?”


    林易衍將光劍別到腰環上,微微苦笑起來,“啊,是啊~!害怕無法守護,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事物!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話……或者是,因為那戰鬥真的會死也說不定吧。不過,現在……我要守護的東西,可是有很多。”


    “想守護的,東西……”


    “是的,虛擬世界……以及現實世界。”詩濃能感覺出來,那一定是在說著跟某個人之間的羈絆。和她不同,對於林易衍來說,在內心與他緊密相連在一起的人一定有很多吧。疼,胸口陣痛起來,嘴巴不由得說道,“那,你就這樣躲在山洞裏不久行了嗎、bob裏雖然不能登出,等到大會隻剩下我們中的一人,那時就能登出了,不管誰勝利都無所謂。這樣大會就結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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