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灘上濃煙滾滾,岸防炮已完全沉寂,防禦工事隻剩坍塌的碎磚。81Ω中文網煙塵彌漫的戰場上,隻剩王都青年團的戰旗與鮮血尚在。


    “是71團,沒救了。”樸參謀趴在望遠鏡上。敵人展開搶灘登6,登6艇中裝載有重型戰術木頭人,新一輪衝鋒開始。“公主,非常遺憾。但敵方支援艦隊隨時會抵達,現在應該盡快撤離,找到其他青年團的位置。”


    “71團是輕裝的空降部隊,為什麽會部署在這裏抗登6。”


    “恐怕是王都的安排,有意讓親公主的71團覆沒。”


    “信號,讓71團撤退至高地。本艦所有直升機做好起飛準備,幫助他們轉移……”


    “來不及了,公主。”


    “升戰旗!各炮位開始掩護射擊!”金江姬說完,離開航海艦橋,沿側梯向艦橋更高處攀登。


    樸參謀哭笑不得,隻好照命令分配任務,心裏琢磨著:這小姑娘到底要幹嘛。他邊思索邊迴到望遠鏡前,眯著眼仔細觀察。所有電子設備已經完蛋了,眼睛是唯一的情報獲取手段。視野中,71團處境非常不妙,這支空降團是靠運輸機機動的突擊部隊,完全沒有重裝備,被南軍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


    “嗯?”樸參謀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沉默已久的友軍陣地上有人影晃動,他們簇擁著,像是在歡唿雀躍。


    “報告。”水兵迴報,“71團迴信號,內容如下,公主殿下萬歲,誓死效忠公主殿下。”


    “哦?他們怎麽知道公主在船上。”樸參謀心裏知道,王都早已宣布金江姬公主死在南洋了。


    “他們肯定看見公主了。公主和我們在新明斯克號最頂上。”


    樸參謀吃了一驚,怪不得那小丫頭要往上爬。再聯想到她在青年團有如此的號召力,難怪王都勢力如此憎恨她,“太危險了,快,跟我保護公主下來。”說完,他也跑出去往頂上攀爬。


    新明斯克號飛行甲板上,2架直18直升機展開旋翼,準備實行救援行動,另有3架卡-27直升機在做飛行準備。


    海灘防禦工事上,王都第71青年團爆出熱烈的歡唿聲,“公主活著!”“金江姬公主還活著。”“我們的公主迴來了!”這樣的消息如海浪般在傷兵之中傳遞。滿臉黑乎乎的士兵爭搶著望遠鏡,就是為了一睹遠方戰艦橋樓之最頂端、金江姬公主的身影。


    一名瘦弱的年輕士兵勉強舉起手中步槍,用沙啞的聲音高喊著誰也聽不懂的口號,猛地衝出陣地,其他人也跟他越出戰壕。無數炮彈從他們頭頂飛過,卻像是應和著衝鋒腳步聲的節拍,他們的目標正是準備攀爬強攻的敵方重型戰術木頭人。


    “為了,為了……”他幹涸的喉嚨已經不出聲音了。


    在他身後,青年團陣地爆出雷鳴般的呐喊,他們知道為誰而戰,他們知道犧牲的價值。所有士兵都在呐喊著,興奮無比。一時間,海灘上幾乎攻守相易,71團動了幾次反突擊,成功把兩架戰術木頭人摧毀。


    “為了!”殘破的防禦工事上,有士兵拔起前線戰旗,和其他幾人合抱,奮力揮舞起來。公主迴來了,他們要扭轉戰局,扭轉命運!


    就在這迅雷不及掩耳之間,閃光突至,天雷落下,巨大的爆炸火焰瞬間把掩體完全吞沒,鮮紅的戰旗撕成碎布條,戰士血肉橫飛。緊接著又有幾道光點掠過,砸在防禦工事上,將其完全摧毀。爆炸接連不斷,127毫米艦炮炮彈如雨點般落在青年團陣地上,幾乎把地麵完全翻開。


    新明斯克號艦橋上,瞭望員報告:“敵艦射擊,是驅逐艦廣開土大王號。”


    “敵方主力艦隊抵達。”


    “確認驅逐艦文武大王號!”


    “確認驅逐艦世宗大王號!”


    “地平線出現大量艦影!”


    此刻,樸參謀連滾帶爬地衝迴艦橋:“規避,立即規避!兩車全,左滿舵,利用諧振雲掩護。媽的,要是跟他們對射,這條船撐不過半分鍾。快!快去把公主請下來,我們要進入諧振雲了。各電子戰位注意,本艦即將進入諧振雲!”


    金江姬站在新明斯克號艦島最頂端,由水兵簇擁著,望向遠方、望向青年團灘頭反登6陣地:“我見證了。我見證了你們的犧牲,我向你們保證,我將帶著你們的英靈攻入王都,我將帶著你們複仇!”


    樸參謀總算把公主請了迴來,當他看到金江姬的眼神時,知道她已經完全改變。她不再是那個受著蒙擊影響的、有某種理想主義的少女,她成熟了,成了一個可怕的女人。這是不可逆轉的,那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兒再也不會迴來了,“真有點像她的媽媽。”樸參謀自言自語,歪嘴笑了一聲。


    烏雲密布的時候,白天似乎比晚上還黑。


    天應該快亮了,但眼前的景色卻更加模糊,昏暗,讓人摸不著頭腦。


    隻有自己那麽覺得,還是說,這本就是個黑白顛倒的世界。


    大阪,中之島的付先生宅邸,欣蒂朝窗外瞥了一眼。中央大6遠征軍的防空部隊已經完全撤走,各地軍管委員會運作終止,這個地方也變得更加混亂和恐怖。到處都是饑餓與戰亂,她卻生活在自己從沒想象過的奢華與安逸之中,讓人感覺很不真實。來到付先生府上之後,她除了每夜被逗弄之外倒也隨心所欲,自己那顆曾在底層苦苦掙紮的心也逐漸生了變化。


    安逸地繼續享受嗎。


    顛倒世界的核心關鍵,就在眼前,可她害怕伸手去觸碰。


    恍然間,她聽到外麵有腳步聲。這個時候居然有訪客,實在有些奇怪。欣蒂已經沒了睡意,坐起身想要喝口水,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欣蒂小姐,”是府內女傭的聲音,“請盡快起床。有訪客來,先生要您過去。”


    “知道了。她呢?她也過去了嗎。”欣蒂是指女管家。重要訪客都應該是女管家在接待,付先生決不允許普通女傭或其他人接近會客室。


    “我不清楚。先生隻是說要您盡快過去。”


    “我知道了。”


    已經獲得了付先生的信任吧。她這樣想。


    換好衣服走出房門,女傭已經把需要的東西和沏好的茶準備好了,但誰也不敢端進去。這些天來,欣蒂也習慣了參與府邸操持和打理,她隻是沒想到,付先生並沒有把她當做玩物,而是真正要把這裏交給她。


    欣蒂端著托盤小心翼翼地往會客廳走去。打開房門,女管家並不在,眼前的景象讓她有些吃驚。付先生隨意地坐在沙裏,瘦小的身形幾乎陷了進去。在他麵前是三位訪客,其中一人比較肥胖,西服革履、頭花白,看上去五十多歲,很有身份。三人跪在付先生麵前,與其說是跪,不如說幾乎趴到了地上,惶恐不已。


    “……能得到先生的大力相助,實在是我們的榮幸。委員會調查已經順利通過,至於這次的國會質詢,我們已經取得上風。如此一來,中央大6軍管會終止後,日邦大區的命運不至於落到野心家手中。所以,我代表全體同仁,特來感謝。我們會牢記先生的恩澤,勤懇為民造福。將來若先生有任何交代,我們願效犬馬之勞。”


    至於付先生,像往常一樣半睜著眼,望著眼前三人的頭頂,麵無表情。他看到欣蒂進來,示意她給訪客上茶。


    欣蒂見過世麵,但也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這三個人是資深的重要政客,卻對付先生恭敬至此,簡直把他當成左右萬物的神明。她實在沒想到自己每晚跟如此可怕的人在一起,也很難把那個有著奇趣嗜好的老人和現在這大權在握之人聯係起來。


    放下茶,付先生沒有讓欣蒂離開,而是讓她坐在旁邊。


    “另外……”到訪的老者看了欣蒂一眼,似乎把她當成付先生寵愛的旁妾。他揣度一番,繼續說道,“如今是政局變更的非常時期,難免有些動蕩。對方已然失勢,也失去了多方麵的控製,這裏麵,主要是自民軍年輕將領的動向值得留意。國家軍隊時代已經結束了,自民軍戰後好不容易脫掉自衛隊的帽子,卻未能在國會上贏得未來的地位,有些過激言論恐怕也難以避免,我們一向抱著寬容和解的態度。不過,聽聞高句麗再起戰事,自民軍之中也有叛亂分子蠢蠢欲動……”


    說話的胖老人朝後看了一眼,另一人從懷中拿出信封交給他,他再雙手把信封捧上去。付先生並沒有接,而是讓他放在茶幾上。


    “最近,自民軍有很多年輕軍官開始頻繁集會,這是集會主要人員的名單,很多人是部隊各方麵的指揮官。集會是秘密進行的,參與者都是軍人。據我們所知,他們與南洋前政府軍人員勾結,意圖實施**行動。”


    南洋前政府軍人員?會是誰。


    欣蒂吃了一驚,她瞥眼偷看桌上的信封,擔心裏麵有雷育堅的名字。


    這時,付先生張開嘴,微微打了個哈欠。


    對方立刻緊張起來,“一大清早就來打擾,實在太冒犯了。”


    “嗯。”付先生瞪了他們一眼,“也謝謝你們特意跑一趟,你們也累了吧。”


    “豈敢,豈敢,我們每人都很感謝先生。請先生務必保重身體,為了日邦大區全體的未來。”


    “好的,謝謝。”


    諸多客套,沒完沒了,付先生的迴應也毫無語調。過了一會兒,他沒再理睬對方,而是對欣蒂說,“送客。”


    來訪的三人誠惶誠恐地後退著起身,欣蒂便陪著送他們到門口,一路上又少不了各種恭維。白天反而更黑暗了呢,她看了一眼屋外古怪的天色。


    迴到裏屋,付先生在等著她。


    “我把他們送出去了。”


    “那些個蠢材,什麽都不會。”他讓欣蒂扶著,吐了口痰,“你知道,我們在說什麽嗎?”


    “嗯,但知道得不太多。”


    “這樣的人,居然能到我這裏來,日邦未來真是堪憂。”他輕輕起身,“扶我迴去,對了,一會兒你再穿戴一下,然後,把櫃子裏的匣子也拿進來。”


    欣蒂臉上泛紅,“都快天亮了。”


    “現在,隻有你,才能讓我快活。”付先生緊緊抓住欣蒂的手,“你以前,是南洋的軍火女王吧,我要帶你看更偉大的、更有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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