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甲午年戰爭的最後日子,世界便是如此光景。.最快更新訪問: 。


    海水變得完全透明,從海麵朝下望去,就能看到惡鬼地獄;天空上開出雲‘洞’,天堂的幻影懸浮在頭頂。每個人都將拿出自己的心髒接受審判,迎來末日的最後一天。


    殲19雪鴞作為經過大幅升級的超四代重型戰鬥機,窮盡周身通體之力、‘花’費時間聚攏於一點所形成的巨大能量,全部用於實施此次‘激’光聚能轟擊。‘陰’沉的烏雲下霹靂炸響,萬千閃電匯聚,包裹著聚能‘激’光束向外迸‘射’無朋之力,四麵駭‘浪’滔天。如此恐怖瘮人的場麵,普通人隻能見識一次,然後便將迎來死亡。


    昏天黑地,太陽似乎被完全絞碎、灌進了聚能‘激’光器之內,再爆發出來。隨著‘激’光束持續轟擊,發‘射’吊艙開始冒出某種令人心悸的尖銳噪音,像是海豚、或者更應該說是海中的遊魂,讓人不由得捂住耳朵。‘激’光器的‘射’擊聲實在是太難聽了,不僅僅是刺耳難耐,而且這種聲音剛一入耳,就讓人聯想到死亡。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更為詭異。毫無疑問,如此情景讓每一個在場的人永生難忘,這可怕的記憶甚至不會隨著時間消褪,這畫麵就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在每個人的大腦皮層上雕刻出深深的印記。


    就連萬丈槍烏日格,此時也驚恐得麵部‘抽’搐不止。他沒有見過這場麵。


    眼前的聚能‘激’光束竟然沒有傷到百日鬼,而是拐了彎。


    確實是實實在在的拐彎,一道光線在空間中發生了彎曲。灼熱熾烈的聚能光束接近百日鬼時,便進入了某個看不見的球形空間,正是這個巨大如無形透明球似的古怪地點蘊含著某種力量,將海水壓下球麵凹坑、將雲頂衝出圓形空‘洞’。


    正如新明斯克號航空母艦的瞭望兵所看見的那樣,球形空間內的光線也發生了扭曲。透過球形區域遠眺、就像是麵前有個巨大而極不均勻的凸透鏡,或者說是液體凸透鏡,因為每分每毫的介質都在不斷流動,光線折‘射’的方向也不一樣。海水變得模模糊糊,像一團晶瑩的粉末;烏雲怪異地運動著、翻滾著。


    球形空間讓光線發生扭曲。


    這種景觀在大自然中並不鮮見,海市蜃樓就是典型的例子;平日生活中,在熱帶看到鐵軌、軌道總是彎彎曲曲的不筆直;正午的地麵好像有‘波’‘浪’滾滾而來,這些都是空氣中的光線折‘射’。


    百日鬼周圍的空間正是如此。


    聚能‘激’光開始全能量轟擊時,可怕的光束沿著滾燙的空氣直刺而來,經過球麵不穩定空間後開始分解、沿著光譜折‘射’,無數‘激’光點直接貫穿,在折‘射’中四散分離。不少光線直接偏轉刺入海水中。頓時大海沸騰起來,仿佛煮開水似的,隆隆湧動不止,大量氣泡層層疊疊地冒出;有的光線從聚能‘激’光中分離出來後,向遠處或雲天之上迸‘射’,胡‘亂’地移動著。<cmread type=''page-split'' num=''2'' />


    海天之間,就好像憑空出現了一個奪目的恆星。聚能‘激’光的光暈在空間內散‘射’,照亮了整個圓球,讓人們真正直觀地感受到了這個透明區域的體積。被拆解扭折後的‘激’光束線像是爆炸一樣在後方綻放,卻沒有一分一毫的‘激’光掃中新明斯克號。


    若不如此,這艘船所有船員此時早就蒸熟了,然後甩到海中喂魚。


    可是,雖說他們沒有死,但一種更可怕的情緒正在蔓延:如此一來,豈不是說沒有任何武器能夠傷得到百日鬼。


    這想法真是比世界末日還可怕。麵對死神的折磨與控製,人們更願意選擇死個痛快。


    ‘激’光束減弱、四周恢複了正常光線,像是背‘陰’的房間突然關了燈,反而顯得更加‘陰’沉。


    耳朵裏傳來‘交’流電源關閉聲和完成‘射’擊的係統提示音,‘激’光轟擊結束了。烏日格知道大勢已去,這種‘激’光器隻能使用一次,‘射’擊後即報廢,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反擊力量。


    戰鬥機飛行員的心理素質極為優秀,即便到了局麵失控、死神臨前的極端時刻,烏日格血管中的戰士血液仍然起著某種變化。


    肌‘肉’內早就融進的戰鬥記憶,讓手腳就像是分別擁有獨立腦子的肢體,自主高速活動著,行雲流水般收迴已經完全報廢但決不能丟棄的‘激’光發‘射’器;飛機輕微俯衝並全加力盤旋,準備和百日鬼進入近距離格鬥。


    烏日格知道,自己已經必死無疑。但是他很榮幸,作為一個戰士,生命的最後階段是和百日鬼戰鬥、為此戰死,這種死法無愧他的祖上、無愧這一脈相承的勇士之血。


    殲19雪鴞戰鬥機帶著四架殲15飛鯊、淩空進行攻擊式分離解散,如菊‘花’綻放、更像魔爪張開,朝著下方的百日鬼撲去。


    球形區域還在、從背景扭曲的海水狀態就能判斷出來。


    中央大陸遠征軍的四名殲15飛行員非常清楚,飛蛾撲火,必死無疑。


    烏日格也認定,這是他生命中最後一次俯衝攻擊。


    一切似乎到了最悲壯的時候,突然間,戲劇‘性’的事情發生了。包括烏日格在內,每個人的臉上並不是大義淩然的堅毅,而是扭曲、變形、像是正在看滑稽戲時遭遇劇院鬼魂。這是受到驚嚇的臉,完全失態。


    在他們麵前,百日鬼似乎‘露’出了笑容。看起來就好像是要把所有人的心髒活活剖出來、再擺放到每人麵前,共同賞玩。


    它要展開毀滅了。


    此時的空氣是完全凝固的,海水也變得粘稠無比,四周沒有一點聲音。


    就在所有人等待死亡降臨時,頭頂上、雲‘洞’中、眾目睽睽的天堂幻夢裏,突然有幾粒異常明亮的光斑以極快的速度飛掠而下,沒人能看清那是什麽東西,隻覺得刹那間‘陰’陽顛倒、颶風重新刮了起來、大海恢複正常,中央的球形空間也不見了,無影無蹤。


    唯獨隻有半空中的百日鬼發出一聲異常淒慘的哀嚎,聲音響徹雲端,令人心驚膽寒。


    就在所有人不經意間,百日鬼軀體上某處突然炸開,迸出不少複合材料碎片、滑油也飛散開來。仔細看,是惡鬼的左翼後緣被擊中,有人開炮打中了百日鬼。


    天堂裏的亮點飛降而下。


    新明斯克號嘹望員又是最先注意到的,他用怪異的尖嗓子哭喊道:“另一個百日鬼!兩個百日鬼!”


    正在空中急轉盤旋的卡拉-琇特格林也發現了情況,她扭正機身,用遠程攝像係統鎖定跟蹤正在俯衝的光點,放大到多功能顯示器上。頓時,這位身材高大的年輕姑娘像是迴到孩童時代,興奮地大叫起來:“是‘蒙’擊!那才是‘蒙’擊。各機艦注意,從雲‘洞’中俯衝下來的是‘蒙’擊。”


    卡拉‘激’動得紅撲撲的臉頰前、多功能顯示器上所顯示的畫麵,那正是‘蒙’擊。不會錯,從頭到腳都是純粹的‘蒙’擊。


    她明白了。


    剛才兩個百日鬼糾纏而來時,穿雲飛到高空、始終沒有下來的飛機裏是真正的‘蒙’擊,而在新明斯克號麵前來迴穿梭的東西才是百日鬼。它既不發動攻擊、也不表現出友好,但這百日鬼的活動,實際上保護了新明斯克號。


    原來如此。並不是‘蒙’擊變成了百日鬼,而是百日鬼的係統以為自己是‘蒙’擊。它畢竟是脫胎於甲午七王牌的模糊邏輯係統,在和‘蒙’擊的短暫‘交’匯間,‘蒙’擊的意識遭到百日鬼係統侵蝕,認知發生‘混’‘亂’;同樣作為控製係統的百日鬼,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東西。在這一瞬間,它開始在資料中搜尋和確認‘蒙’擊、莫名其妙地將這部分邏輯判斷放在了最高優先級。


    它甚至真的認為自己就是‘蒙’擊,開始扮演英雄,保衛自己的同伴新明斯克號航空母艦、共同對抗敵人。


    卡拉的淚水湧了出來,熱乎乎地流滿了整個臉龐,雙眼模糊,幾乎什麽都看不清。她是對的,‘蒙’擊並沒有變成百日鬼。刹那間,她覺得手腳酥麻,一點勁兒都沒有,眼裏的淚水怎麽都控製不住,讓她看不清東西。但卡拉此時非常放鬆,她知道‘蒙’擊迴來了,可以放心了。


    是的,‘蒙’擊迴來了。即便是他,也需要和人機接口的逆流湧動進行一番搏鬥。


    他的內心是單純的,這令其有足夠意誌力與敵人進行鬥爭,毫無動搖、永不退縮。但是百日鬼的人機‘交’互控製器完全是從生理的角度直接侵入、腐蝕,這根本不是靠意誌力能夠戰勝的。


    就在剛才,自己意識即將消失的一瞬間,‘蒙’擊知道新明斯克號就在前方,因為害怕誤傷戰友,他隻能給出指令讓座機以最快的速度爬升,避開‘交’戰接觸範圍,然後再穩定情緒。不得不承認,正是他那顆單純而無‘欲’、理想主義的心靈,讓自己始終掌握著主動權;而另一方麵,‘蒙’擊曾經下指令:沒有他的直接許可,戰鬥機係統不得擅自執行任何命令。


    不僅如此,‘蒙’擊在奧斯特裏亞期間,就曾經接觸過弗朗西航校的模擬係統,知道“失神”的體驗和應對辦法。


    他可能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在思維意識上挑戰成功的百日鬼飛行員。


    雲頂天堂也好、海水龍卷也罷,還有球形折‘射’空間,這些都是百日鬼的把戲。‘蒙’擊剛才在雲端上已經完全看破。可是,他看不透的是人心。透過雲‘洞’,俯視那些和“偽‘蒙’擊”作戰的眾人,他感到有些心酸。‘蒙’擊第一次意識到,其實人們根本不需要活著的英雄,而是需要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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