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究竟是什麽人?”蘇易幹脆直視卓不凡的眼睛,既然有求於人,就要拿出誠意。雖然這雙眼睛很深,深邃得像一潭水,蘇易還是忍不住盯著。


    “師兄,出門之前師傅叮囑過……”陸不鳴想說“師傅叮囑過不讓暴露身份。”可是還沒說完就被卓不凡打斷了。


    “卓不凡,易龍門掌門練元長大弟子。”


    多年後迴憶起此時一幕,蘇芊芊總覺得很像狗血的相親鏡頭,她很想說:“蘇芊芊,中國古代哲學碩士研究生。”


    而卓不凡卻覺得這個老頭的神情很古怪,後來再見到蘇芊芊的時候,覺得目光如此熟悉,仿佛在哪見過,卻怎麽也記不起來。


    “不鳴,你去門口守著,我和老先生單獨聊聊。”


    陸不鳴欲言又止,反正師兄一向沉穩睿智,也是師傅培養的接班人,聽他的準錯不了,就按吩咐去外間守著。


    蘇易和卓不凡聊了整整一上午,知道了易龍門的一些基本情況,這才明白為什麽他開易館三年來過得如此平靜,即沒有同行踢館,也沒有地痞找茬,原來如此。壟斷行業嘛,難怪這麽牛!


    卓不凡的太師公在世時,機緣巧合得到了四枚做工精巧的銅錢,分別是“武德通寶”“貞觀通寶”“顯慶通寶”和“開元通寶”,分別交給了四個入室弟子,作為本支信物。並定下規矩,隻有得到四支認可,蓋齊四枚銅錢印,掌門繼承人才能真正成為易龍門的掌門。


    “武德”?“貞觀”?“顯慶”?“開元”?蘇易直接懷疑卓不凡的那位太師公是從唐朝穿越過來的!


    卓不凡的師公奉一行在師兄弟中排行老大,二師叔公萬一辛、三師叔公封一平早已不在人世,四師叔公符一道二十年前意外失蹤,其師公奉一行成為繼任易龍門門主。又過了幾年,師公仙逝,師傅煉元長繼承了衣缽。二師叔公和三師叔公的大弟子分別成為門中長老,四師叔公符一道一直未婚,四十歲那年在小溪邊撿到一個剛出生幾天的男嬰,憐其可憐,收為徒弟,悉心撫養,取名溫如玉。他失蹤時溫如玉,剛滿八歲。煉元長的師傅憐其年幼,便親自撫養,隻是門中事務眾多,多數時間是由大弟子煉元長代為照看,煉元長比溫如玉年長近二十歲,對溫如玉來說是亦父亦兄,等到煉元長繼承門主之位,成為大國師,溫如玉雖沒能照例成為長老,卻掌管著易龍閣,成為易龍閣閣主。而煉元長也收了四個聰明少年為有入室,分別是:大弟子卓不凡、二弟子聞不切、三弟子陸不鳴和四弟子化不實。


    卓不凡師公去世時,將手中的“武德通寶”交給他師傅煉元長,另兩位師叔公的銅錢分別在兩位大弟子手中,也就是現在的兩位長老,可是四師叔公符一道意外失蹤後,那枚“開元通寶”也不知所蹤。因為沒有“開元通寶”,所以,溫如玉雖然輩分不低,卻沒能依例成為門中長老。


    換句話說,練元長還不算是真正的門主,隻能是“代門主”。


    而易龍門中事務眾多,若無門主,門內很快就會成一盤散沙,符一道已經失蹤了二十年了,在門中大多數人的支持下,煉元長還是坐穩了門主的位置。


    所以,起初加封練元長為大國師時,煉元長一再推辭,因為他還不是真正的門主。直到幾年前,皇帝大病一場,朝中局勢混亂,為了平衡朝中各方勢力,煉元長不得不接受了大國師的頭銜,旗幟鮮明地站在了皇帝的一邊。


    這些事情在朝堂之上,其實已經算不得什麽秘密,所以,卓不凡告訴蘇易這些事情,也沒什麽不妥。


    蘇易頭皮一緊,果然問題很嚴重,要是讓別人知道“開元通寶”在他手中,還不得來搶!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如果怪老頭真的就是符一道,那麽他失蹤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他是怎麽穿越到現代的?如果他可以穿越到現代,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穿越迴去?


    此時蘇易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複雜性和麻煩性,她絕對不能讓人知道“開元通寶”在她手裏!且不說她是女扮男裝,少扮老裝,一旦被揭穿,她根本無法解釋自己是從哪裏來的,鄉下的小玉和符一道沒有任何交集,小玉根本就不懂易數,弄不好會被人當成“妖怪”!更何況當時符一道的失蹤很是離奇,符一道在這個時代有沒有仇家?她手中的“開元通寶”運用得當的話可以讓易龍門辦很多事情,包括脅迫代掌門人煉元長,利用天機,甚至在朝堂上掀起一翻風浪……


    蘇易越想越頭大,怎麽辦呢,一定要想辦法擺脫卓不凡!


    這個身體的15歲轉運期限眼看就要到,還有三天,三天過後,行戊子大運,她就不必呆在這個小鎮上了,而且身體已經長高,如果把腰背直起來,應該有168m了,完全可以假扮少年,或者迴複女兒身。到那時,老漢蘇易,就不知不覺從世上消失了,再也無從查起……


    “老先生,現在您可以告訴我這幅畫的來曆了吧?”盡管眼前這位蘇易老先生來路不明,相比之下,“開元通寶”的下落更加重要,卓不凡作為繼任掌門人的重點培養對象,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楚的。


    卓不凡打斷了蘇易的思緒,蘇易想了想,說:“這幅畫是我前幾年出海時在一個小島得到的……”


    於是,蘇易編了一個海外奇遇的故事,說是前幾年出海時遇到海浪,船翻了,他趴在一塊木板上被衝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島,被一個姓付的老人救下。臨走之時送了他這副畫。


    卓不凡心中如海翻滾,這姓付的老人莫非就是師叔公“符一道”?難怪這二十年杳無消息,師傅、師公曾多次派人尋找未果,原來是在海上。


    古代科技有限,造船術、航海術都很低下,海上無異於死亡之地,蘇易說是在海上倒也合乎常理。


    這時,卓不凡已信了七分。


    “您老能否隨在下一起出海?”


    “出海?年輕人,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別來折騰我啊,上次出海已經九死一生,怕了,真的怕了,饒了我吧”蘇易連連擺手。


    “隻有您出過海,去過那個小島,此事事關重大,您老無論如何也莫要推辭啊!”


    卓不凡看蘇易一臉的不情願,臉色一變繼續說:“沒有得到易龍門的允許。私自開設易館,重者死罪,輕者流放;但如果您能幫本門尋迴‘開元通寶’,對朝庭和本門都是大功一件,師傅他老人家一向宅心仁厚,必能網開一麵,您以後也能光明正大弘揚易數精神……”


    蘇易真想狠狠地瞪卓不凡一眼,看著挺厚道的年輕人,怎麽說翻臉就翻臉啊,翻臉比翻書還快,怎麽這麽麻煩,真是少年老成,果然是那什麽該死的易龍門的接班人,還恩威並用,真當我好欺負啊!


    蘇易心底冷笑一聲,表麵上也不動聲色地說:“小哥說的很有道理啊,為老朽考慮的還真是周全……不過,出海可不是件小事情,既然你們已經尋找了二十多年,也不差這幾天,怎麽也得做好準備,不然,我這把老骨頭死了不可惜,你這麽年輕有為,陪我這老骨頭葬身魚腹,可就劃不來嘍!”


    卓不凡聽著蘇易話裏有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過他本來就膚色偏黑,變化也不是很明顯。


    “咳,咳……這個嘛,我會盡快稟明師傅,最多三天就會有迴音,師傅一定會舉全門之力支持我們的,我會做最充分的準備,這點您老無需擔心,三天後,我們就出發去海邊。”


    卓不凡離開後,就立即將他的“重大發現”寫信給師傅練元長,並命陸不鳴快馬加鞭趕迴京城,並再三叮囑陸不鳴,此事關係重大,不可對師傅以外其他任何人說。


    而卓不凡就在鎮上的客棧住下,準備馬車、幹糧,並時不時出現在易館附近,明裏暗裏監視蘇易的動向。


    任誰被監視,心裏都會不爽。蘇易也不例外,在心裏已經把卓不凡罵了至少四千九百遍了。


    當然,既然要出遠門,蘇易也要做些準備,幹脆在店門口掛了“歇業”的牌子,但還是有街坊來問卦,家裏生孩子啦,老人找墳地啦,誰叫蘇易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神算”呢!


    於是蘇易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易龍門大弟子卓不凡正在本鎮視察工作,三天後就要離開,需要取名問卦看風水的鄉親們趕快去啊,大弟子卓不凡不僅易數超群而且宅心仁厚,為大家服務分文不取哦!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哦!問到就是賺到,三天,隻有三天啊,大家還等什麽!”


    於是卓不凡住的客棧被踏破了門檻,不要說吃飯睡覺,連上茅廁的時間都沒有了!得知是蘇易幫他無償做的“宣傳”,卓不凡想當麵罵那個老不死的:要不是看在你年邁的份上,真想一拳打到你姥姥家!


    一邊是卓不凡被煩得不行,一邊是蘇易難得清靜,閉門謝客,專心致誌準備出行所需的東西。


    該離開了,真的要離開了,剛來的時候想快點“長大”好到外麵去闖蕩,不得不在此停留,此刻卻無比懷念這三年的安逸生活,這樣的愜意簡單的生活怕是不會再有了吧!


    ------題外話------


    這是卓不凡和蘇芊芊的第一次交鋒…… 更多精彩,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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