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吳寧,不知道你怎麽稱唿?”吳寧禮貌地和管家招唿。管家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稱我蘭姨就可以了。”小雨麵無表情地走到沙發邊上,扔下書包徑直上樓,沒多久樓上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小雨瘋狂地從樓上衝下來,嘴裏大喊:“我要離開這個家,我再也受不了了。”唐哲從屋裏跑出來,拳頭上的鮮血涔涔往下滴,他像隻發狂的野獸一樣追著小雨。蘭姨衝上前欲攔住他,卻被唐哲輕易地推開了,吳寧不顧一切地衝上前抱住唐哲的腰,唐哲朝她又踢又打,吳寧咬牙硬是沒有放開,直到他打累了,整個房間裏麵的咆哮聲才漸漸平複,隻剩下小雨的抽噎聲還斷斷續續地彌漫在空氣中。

    吳寧隱忍著身上的疼痛扶唐哲坐到沙發上,他雙目無神地盯著前方,好像是在思考什麽事,又好像腦子裏一片空白,吳寧撫摸嘴角的疼痛,暗自思量:小雨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這個大小孩。小雨抽噎著說,“他討厭我,為什麽不讓我去死?”

    蘭姨生怕吳寧被嚇到,解釋道:“唐先生他恐怕太壓抑了,最近情緒很不穩定,今天不知道又被什麽事情刺激了吧。”蘭姨找出急救箱擺到唐哲麵前,然後迅速替他包紮手上的傷口,她似乎已經習慣唐哲的喜怒無常,包紮的力道輕柔速度又快。唐哲迴過神,凝視著自己的手掌,再看看躲在沙發後的小雨,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他愧疚地抱住頭,罵道:“可惡,我明明不想這樣的。”

    “我去準備晚餐,他們就麻煩你照顧了。”蘭姨起身進廚房,小雨看見剛才吳寧拚命護他們的樣子,頓時對她產生了好感。

    吳寧現在的模樣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長發胡亂地披散在肩膀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唐哲盯著她的樣子,既愧疚又心疼,但是一想起剛才的那番爭吵,他就不想原諒這個隨便的女人,然而自己有什麽資格批評她是個隨便的女人呢,現在這種社會,男女同居應該是很普遍的事情了。

    “以後我每天都陪你出去走走吧!”一天一千塊的工資,吳寧拿得問心有愧,她轉頭對小雨粲然笑道,“小雨,你也去。”

    “我不去。”小雨恐懼地盯著唐哲,他對唐哲剛才瘋狂的樣子還心有餘悸。

    吳寧探身摸摸他的頭,安撫道:“有老師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真的嗎?”

    “真的。”吳寧做出了保證。

    “不過,”小雨歪著小腦袋,然後鄭重其事地說,“我想叫你姐姐。”

    吳寧點點頭,心裏樂滋滋的。唐哲從急救箱裏掏出藥膏,為她塗抹傷口,吳寧欲接過自己擦,卻被唐哲製止了。

    “不要再讓我討厭你。”唐哲口是心非地說。小雨趴在沙發靠背上,一雙明亮的眸子轉來轉去,他雖然才十歲,因為唐哲的緣故,已經相當成熟,有時候他的想法連大人都始料不及。

    蘭姨端出飯菜招唿他們吃飯,三人走到餐桌旁一邊吃飯,一邊談笑,蘭姨欣慰地說:“我們家好久沒這麽熱鬧過了。”吳寧想問唐哲家人的情況,又怕不小心揭開某個傷疤,惹來他們的厭惡。唐哲埋頭啃飯,他還沒有從剛才的情緒中緩過來,他需要好好冷靜一陣子——也許真的是太久沒有和外人說話,才會經常情緒失控,把所有壓力全都發泄到小雨身上。

    飯後,吳寧幫小雨輔導完功課,蘭姨等不了他們,早早地迴房歇息。唐哲陪在他們身邊,兩隻手在電腦上迅速敲擊,他打字的速度相當快,隻要腦中有個情節,就能迅速轉化為文字。吳寧幾次盯著那雙手,雖然包著白繃帶,卻還是遮掩不住手指的修長,對她而言,能看見‘廢木’寫書,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吳寧安頓好小雨,和唐哲一同迴家,一路來兩人都在談論小雨的事。唐哲很愛小雨,可是總在不經意間傷害到他。吳寧笑著說:“也許就是因為你把他看作最親近的人,所以才會毫無顧忌地傷害他。”她凝視旁邊這個人,為什麽他能寫出那麽優秀的書,在心智方麵卻一點都不成熟,她又完全否定了這個想法,或許不是不成熟,而是不善於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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