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琛鳳眸中一抹冷光,麵沉若水,“你支使你的侍女害表姑娘,還裝糊塗嗎?”


    信夫人懵怔,片刻反應過來,慌亂擺手道:“妾沒害表姑娘,婢妾真沒害表姑娘,婢妾也是才聽說表姑娘讓人推下水,請王爺明察。”


    趙琛和柳絮互看一眼,以訛傳訛,成了表姑娘被推下水,不過也好,傳出去,柳絮不受人懷疑。


    趙琛厲聲道:“把那侍女帶上來。”


    半夏被太監押著上殿跪倒,趙琛冷聲道;“你把剛才說的再說一遍,是誰支使你害表姑娘的?”


    半夏膽怯地用手指了指信夫人,“是主子叫奴婢幹的,給奴婢銀子錢,說好事成後,還給奴婢一大筆銀子,讓奴婢遠走高飛。”


    半夏話音剛落,信夫人就衝上去,廝打半夏,嘴裏罵道:“小賤蹄子,竟敢誣陷主子,你好大膽子。”


    半夏用手抵擋,邊哭道:“主子,不是奴婢供出主子,實在是奴婢沒法子,奴婢掉水裏,差點淹死,奴婢不供出來,表姑娘不肯救奴婢上岸。”


    信夫人越聽越氣,一手扯住她頭發,連掐帶擰,“受不了罪,你就陷害主子,你這賤貨,說是誰支使你誣陷我的?”


    信夫人使出潑性,連踢帶打,直到身旁的侍女烏梅勸阻,“主子,你若打死她,就死無對證了,不是坐實了主子的罪名,讓陰險小人逍遙法外,留下她好問話,還主子一個清白。”


    信夫人聽到這裏,方停住手,不打了。


    柳絮看這信夫人,鬢亂釵橫,哪還有一點梁王妾的體麵。


    方才信夫人揪住打半夏,柳絮和趙琛都沒出言阻止,就是想看看信夫人的反應。


    這時,信夫人顧不得形象,噗通就跪下,朝上叩頭,“王爺給婢妾做主,有人陷害婢妾,婢妾天大的冤枉。”


    趙琛道:“這個丫鬟是你房中的丫鬟?”


    信夫人叩頭哭泣道;“這叫半夏的丫頭是婢妾房中的做粗使的丫鬟,平常不到婢妾跟前侍候,婢妾不知為何她陷害婢妾,婢妾與表姑娘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陷害表姑娘,王爺明察,婢妾真的是冤枉的。”


    坐在一旁一直未說話的柳絮突然對半夏道;“你說你主子拿銀子收買你,讓你害我,是你家主子親手給你的銀子嗎?”


    半夏臉上被信夫人抓出幾條血道子,頭發扯散了,披頭散發,甚是狼狽,聽表姑娘問,忙答道:“不是主子親自給奴婢的銀兩,是主子身邊的吳家的給的,說是主子的意思。”


    半夏一說完,不等趙琛說話,信夫人就炸了,爬起來,摞胳膊挽袖子,嚷道:“吳家的真是個沒良心的,枉我對她那麽信任,王爺,婢妾把吳家的找來,當麵問問她,因何害表姑娘,陷害主子,誰給了她多少好處,讓她出賣主子。”


    說罷,信夫人就要往外走,趙琛沉聲道;“迴來,本王還未發話。”


    信夫人掉轉身,跪下叩頭不止,委屈得嚎啕大哭,“婢妾侍候王爺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婢妾性子直,容易得罪人,可婢妾有口無心,是那個天殺的把婢妾往死裏整,王爺,婢妾在王府沒法待了,王爺給婢妾做主啊!”


    趙琛和柳絮互看看,信夫人不像是裝出來的,信夫人純粹就是一潑貨,看似沒多少心機。


    趙琛命宮保道;“去,把信夫人房裏的婆子吳家的帶來。”


    宮保下去,這裏,信夫人嗚嗚哭個不住,把柳絮頭都哭大了,趙琛蹙眉,反感地掉過頭,看見柳絮朝他做了個鬼臉,被信夫人哭得煩透了的心情,稍解。


    信夫人還在哪裏哭著喊冤,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柳絮看她撒潑,心想這個樣子若是裝出來的,那真是一流的演技,這一府的姬妾性情各異,沒有一個是省事的,這豔福真沒那麽好享的,想到這裏,含笑同情地倪了眼趙琛,趙琛無奈攤攤手,似乎說你現在明白我為何喜歡你,不喜歡府裏的這一群女人。


    宮保一路小跑,進大殿,顧不上抹頭上的汗,冬至,他還是跑得一身潮汗,宮保上得殿來,加快腳步,來到梁王麵前,“迴王爺,出事了,信夫人屋裏的王爺要找的那個吳婆子死了。”


    ☆、第105章


    宮保疾步進殿,“迴王爺,信夫人屋裏的的那個吳婆子死了。”


    趙琛道;“怎麽死的?”


    宮保道:“奴才帶人去時,正巧上夜的人慌亂跑去迴管家,說林子裏勒死了一個婆子,奴才跟著去看,正是信夫人屋裏的吳家的,好像勒死不久,身子剛涼,奴才吩咐人看著,不讓人動。”


    “走,去看看。”趙琛起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看一眼跪著的信夫人,吩咐左右道;“看著她。”


    柳絮跟在後麵,出了廣陵殿,趙琛坐攆車,柳絮乘軟轎。


    宮保一路小跑,前麵引路,柳絮掀起轎簾子,甬道上兩側點上燈,照見青石板路麵,發出清幽的光,王府裏這會子各門都將要落鎖,甬道上隻偶爾有提燈籠的侍女和婆子,寥寥無幾行人。


    柳絮看趙琛前麵攆車往王府花園裏去,從南門進了花園,園子裏安靜,四處暗黑,兩排太監前頭提著燈籠,照著園子裏的甬道,走不遠,就是一帶林子,參天古柏樹,柳絮白日來過這裏,古柏樹有些年頭,有的幾人扯手才能圍住,顯然,這吳家的跟人約好,不然大晚上的上樹林裏做什麽。


    趙琛前麵攆車停住,趙琛下了攆車,林子裏樹木間距密,攆車進不去,趙琛迴頭吩咐幾句,柳絮下了小轎,一個小太監跑來,“王爺囑咐表姑娘小心。


    一行走進林子不遠,柳絮就看見有燈火,趙琛前頭走,朝燈火亮的地方過去,看見管家陳錄帶著幾個下人和上夜的婆子守著,看見梁王,迎過來,“奴才參見王爺。”


    柳絮緊走幾步,趕上前去,十幾盞燈籠一齊照向地上躺著的一個婆子身上,那個婆子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微張,表情恐懼和絕望,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


    柳絮別過臉,渾身冰涼。


    趙琛問陳錄;“這裏這麽黑,是怎麽發現的?”


    一個上夜的膽大的婆子道;“迴王爺,奴婢等像往常一樣上夜,走到那邊甬道上,看見一隻貓從林子裏竄出來,正好從奴婢等跟前跑過去,燈籠光照見那個畜生嘴裏叼著一樣東西,像是繡鞋,那畜生跑得快,刹那便沒影子了,老奴等順著那畜生跑出來的方向往林子裏找,看見地上躺著屍首,奴婢等不敢動彈,趕緊去找人。


    柳絮看地上之人,一隻腳上果真沒穿鞋子,估計是掙紮時繡鞋蹬掉了。


    趙琛道;“地上這個婆子,可是信夫人屋裏的一個媽媽?”


    一個上夜的媳婦道:“奴婢一眼就認出來,這正是信夫人屋裏的吳家的。”


    趙琛問;“發現多少時候了?”


    陳錄道:“迴王爺,發現有半個時辰,奴才接到信,一刻未敢耽擱,就急著跑來了。”


    暗夜裏,林子裏躺個死屍,柳絮渾身直發冷,趙琛命令道;“屍首抬下去。”


    一行人離開此地,趙琛和柳絮迴到廣陵殿。


    趙琛一進門坐下,陰沉著臉盯著信夫人,“你房裏的婆子死了,你可知道?”


    信夫人已嚇傻了,自王爺走後,一直惴惴不安,此刻見王爺臉色不善,急忙擺手,“吳婆子死了跟婢妾沒關係,不是婢妾害的?’


    趙琛冷笑,“本王沒說是你害的。”


    信夫人自覺失言,著急解釋,“婢妾真的沒有害表姑娘之心,表姑娘礙不著婢妾什麽,婢妾是一個賤妾,雖然深愛王爺,為爭寵去害人,婢妾做不出來,定是有人將表姑娘視作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趙琛警覺,突然打斷她問:“為何將表姑娘視作眼中釘,難道表姑娘妨礙誰了嗎?”


    信夫人自覺失言,王爺和表姑娘的奸.情,被自己撞破,打死都不能說,若說出來,就更說不清了。


    信夫人急忙解釋道:“婢妾的意思是也許,或者表姑娘得罪了誰。”


    柳絮瞅著趙琛道:“王爺,今天晚,明在審吧!”


    趙琛點頭,揮揮手,“把信夫人關起來。”


    宮保走上前,躬身恭敬地道:“夫人請。”


    信夫人聽說要關她,跪行到趙琛腳下,扯著趙琛袍角,哭號道:“王爺,王爺,不是婢妾幹的,王爺別關婢妾,王爺難道忘了當年跟婢妾是怎麽說的,說護婢妾周全,不讓婢妾受欺負,王爺您都不記得了嗎?”


    趙琛朝宮保使了個眼色,宮保帶著幾個太監上前,架起信夫人就走,信夫人哭喊,“王爺就這樣絕情,全不念往日情意,王爺,婢妾冤枉啊!”


    烏梅看主子被拖出去,追上去要護住信夫人,不讓太監們拉走信夫人。


    柳絮道;“既然奴才忠心護主,就把她主仆關在一塊吧!”


    吵嚷聲走遠,趙琛看著柳絮道:“這件事,你以為是信夫人幹的嗎?”


    柳絮搖頭,思謀著道;“我看不像是她幹的,不過,有幾點可疑,府裏眾多姬妾,下毒手的人為何偏偏找上她,嫁禍她,另外,我看信夫人好像有什麽話沒說,應該跟這件事有關,其中定有隱情,我猜想她是不敢說,跟這件事一定有聯係。”


    趙琛道:“所以你才讓她跟貼身侍女關在一處。”


    柳絮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宮保迴來,“稟王爺,信夫人關起來了,鬧著要出來,鬧著找王爺。”


    趙琛擺手招唿他附耳上來,小聲交代幾句,宮保走了。


    柳絮起身,“天晚,我該迴內宅去了。”


    趙琛站起身,“我派人送你迴內宅,這次去廣寒宮,你必須同我一道去,留下一人我不放心。”


    柳絮翩然往出走,“跟你去就沒危險,你帶去闔府女眷,女人堆裏是非多,你的姬妾都走了,反而沒事,清淨自在。”


    趙琛直看著她乘的攆車走遠,消失在黑夜盡頭,看不見了,才迴轉。


    柳絮一迴秋瀾院,不知是誰喊了聲,“主子迴來了。”


    下人們都跑到院子裏,圍住她,七嘴八舌的,問查得可有眉目。


    柳絮安撫眾人道:“天不早了,都迴去歇著吧!自然會水落石出的。”


    紫霞幾個大丫鬟已生了火盆,鋪上床,備好熱水,紫霞給柳絮挽袖子,邊道:“兇手一日不查出來,奴婢一日不安生,


    念琴替她褪下手上的鐲子,不無擔心地道:“主子進府,平常謹小慎微,沒得罪什麽人,是什麽人下此毒手?”


    海棠手裏拿著香胰,替柳絮打在手上,歪著頭,“表姑娘不總出門,信夫人屋裏的粗使丫鬟見過表姑娘?不然怎麽就知道在湖邊的一定是表姑娘。”


    這一句話提醒柳絮,她自打進王府,極少出門,幾位側妃夫人房裏的貼身大丫鬟跟在主子身旁,照過麵,三等粗使的丫鬟認出自己,且還是背影,黃昏時日頭落山,光線又不甚明亮,這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精心策劃的,難道…….。


    柳絮瞅瞅幾個貼身丫鬟。


    吳家的死了,斷了線索,趙琛早起,宮保替他穿衣,趙琛道:“信夫人昨晚怎麽樣?鬧沒鬧?”


    宮保替王爺穿上一隻衣袖,“信夫人一直哭鬧,要出去,奴才勸說,她才消停了。”


    “跟著她的那個侍女,關一起了?”趙琛想起柳絮的話,信夫人昨晚撒潑,但好像有所隱瞞,她昨晚說的為爭寵去害人,婢妾做不出來,定是有人將表姑娘視作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顯然有所指,話說一半,就咽迴去,不肯說出。


    宮保替王爺穿上另一隻袖子,“王爺,信夫人是繼續關著還是放出來?”


    “再關上幾日,聽聽她的動靜,以她的脾氣,肚子裏有話,沉不住氣早晚說出來。”


    信夫人關在王府內宅後麵一處空屋子裏,一日三餐有人送飯,到了飯點,送飯的太監放下飯菜就出去,下頓送飯來時撿迴用過的碗筷。


    信夫人哭鬧,拍門,“放我出去。”


    小太監隔著門板,勸道:“夫人,王爺下命把您關起來,奴才們有幾個腦袋敢放夫人出去。”


    信夫人用腳踹了兩下門板,“迴王爺,就說我要見王爺。”


    “奴才勸夫人省省吧!王爺若想放了夫人,自會放人,如今夫人獲罪,自己摘不清,等何時案子有眉目了,還夫人一個清白,夫人自然就自由了。”


    信夫人腳尖踢到硬木門板,踢得生疼,罵道;“狗奴才,等夫人我出去,讓你們好看。”


    守門的兩個小太監,其中一個油滑,道:“奴才奉命行事,不是不想放夫人出去,實在是不得已,夫人耐心在這住兩日,奴才等給夫人勤打聽著,一有信就來告訴夫人知道。”


    信夫人無奈,鬧累了,走迴,想坐在椅子上,看椅子上蒙了一層灰塵,厭惡地皺著眉頭,侍女烏梅忙抽出帕子替她擦幹淨椅子,扶主子坐下。


    信夫人罵了一陣口渴,看桌上擺著一隻茶壺,幾隻茶碗,拿過茶碗,烏梅看主子要喝茶,忙端起茶壺,一晃,裏麵空空的,沒滾水。


    烏梅走到門口,對著門外人道;“夫人要喝茶,麻煩公公弄壺茶水。”


    許久,信夫人口渴快冒煙時,門咣當一響,外麵打開鎖,信夫人趕緊站起來,以為放她出去,門板推開小半扇,一個小太監手裏端著一壺茶水,招唿烏梅;“烏梅姐姐,你要的茶水,給你弄來了。”


    信夫人一看,明白不是放自己出去,沮喪地坐下,烏梅接過茶壺,用熱茶把蒙了一層灰的茶盅洗幹淨,倒上一盅茶水,雙手端給信夫人,信夫人接過,抿了一口,還未咽下肚,噗地一口吐出來,“這些該死的沒根的東西,弄這勞什子刷鍋水給本夫人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悍婦的古代生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為伊憔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為伊憔悴並收藏悍婦的古代生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