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雲姨娘苦笑,“你甥男甥女都幾歲了,我還能有什麽想頭,左不過混日子。”


    素雲姨娘出去見娘家人,明間裏就巧兒一個人,坐在窗前,不知想什麽,聽門口腳步聲,轉頭,看柳絮和寶珠進門,詫異,忙站起身,“二位姐姐今這麽得閑,來這屋裏走動。”


    柳絮笑道:“奶奶命我二人來接小爺和姐兒過上房,奶奶那留著好吃的呢!”


    巧兒一聽留著好吃的,神色間提防,“小爺和姐兒剛吃過東西,姨娘吩咐不讓給小爺和姐兒亂喂東西,再說小爺和姐兒快要睡覺了。”


    柳絮寒臉道:“巧兒妹妹橫檔豎攔,不讓帶走小爺和姐兒,難道是不放心奶奶,怕奶奶把吃食裏下毒。”


    這個帽子扣上,巧兒吃罪不起,忙分辨道;“奴婢不敢,並沒那麽說。”


    寶珠揚著臉,高傲地道:“那就快把小爺和姐兒叫出來,跟我們走。”


    巧兒看兩個是奶奶上房大丫鬟,不敢得罪,走是裏屋喚出奶娘,囑咐奶娘注意別給亂吃東西。


    奶娘答應著,柳絮牽著邵冀,寶珠牽著瑩兒,兩個奶娘在後頭跟著,往上房去。


    吳淑真逗了一會邵冀,抱著瑩兒,坐在腿上,教她認字,錦繡走來跟前湊趣,“奶奶真是好性,這樣喜歡孩子。”


    這時,晚秋進來,笑著道:“奶奶,後花園那幾棵桂樹開花了,奶奶不去看看,過幾日就讓府裏手腳快的,摘沒了。”


    吳淑真感興趣的道;“後花園裏的桂樹不是早就開花了嗎?有什麽稀罕。”


    晚秋道:“先頭開的都快落了,是西北角那五六棵金桂,奴婢剛才聽說去看,金黃一片,遠遠就能聞見桂花的香氣。”


    吳淑真放下瑩兒,對錦繡道:“閑著無聊,不如我們也看看。”


    錦繡賠笑,“奶奶有興致,婢妾奉陪。”


    吳淑真吩咐奶娘,“抱上哥兒,帶著姐兒,一塊去看看。”


    素雲姨娘送走哥哥,迴房,堂屋裏就巧兒一個人,聽聽東間裏沒有動靜,問:“冀哥和瑩姐睡著了?”


    巧兒喪著臉,“哥兒和姐兒讓奶奶派柳絮和寶珠抱去上房了。”


    素雲大驚,趁著自己出去這一工夫,吳淑真就派人來把一雙兒女抱走了。


    吳淑真是冀兒和瑩兒的嫡母,看看庶子女,理所應當,素雲姨娘沒理由不讓,素雲姨娘隻好坐在屋裏等。


    直等到太陽偏西,兩個孩子還沒給送迴來,素雲姨娘有點著急,心裏沒底,煩躁不安情緒又上來,念叨,“去了這麽大半日,怎麽還不放迴來。”


    巧兒隻好安慰她,“姨娘放心,上房不少下人,小爺和姐兒有奶娘跟著,不會有事的。”


    晚膳送來,送晚膳的是兩個大房裏的小丫鬟,素雲姨娘問:“小爺和姐兒吃了沒有?”


    小丫鬟道:“說吃了月餅,現在不餓,逛花園子去了。”


    素雲姨娘心下生疑,“逛花園,他一個那麽大點的人兒,會看什麽花兒草兒的。”


    “是我們奶奶心情好,叫上錦繡帶上小爺和姐兒一塊去的,說去後花園賞桂花。”小丫鬟分說道。


    素雲姨娘一聽在上房吃了東西,更加不安,晚膳巧兒再三勸說,動了幾筷,就撂下不吃。


    看天色不早,實在等不下去,穿上繡鞋,對巧兒道:“走,我們去後花園。”


    巧兒為難,“奶奶逛園子,姨娘去,這不是明擺著不放心奶奶帶小爺和姐兒。”


    素雲姨娘焦躁,“顧不了許多,難道許她逛園子,就不許我做妾的逛園子。”


    巧兒給素雲姨娘拿衣裳換上,一旁提醒道;“姨娘忘了上次,鬧了多大沒臉。”


    素雲姨娘胡亂換上衣裳,巧兒的話一句也聽不進去。


    巧兒看主子出門,勸說不聽,隻好跟著。


    素雲姨娘抄近道,進了後花園月亮門,她在邵府多年,當然清楚哪裏有桂樹,就往後花園西南走,過了竹林,看那幾棵桂樹,孤零零的,附近沒人。


    素雲姨娘徒然緊張起來,腳步慌亂,巧兒扶著她在左近找,不見吳淑真的人影。


    素雲姨娘心亂如麻,像是個沒頭的蒼蠅,巧兒看主子又像前次一樣,情緒很不穩定,不由擔心,忽然,想起道:“姨娘,奴婢想起來了,花園西北角還有幾棵桂樹,是不是奶奶他們去了哪裏?”


    素雲姨娘一聽,來不及多想,便朝後花園西北角疾走。


    過了水閣,遠遠看見木頭橋上站著幾個人,背影像是吳淑真,素雲姨娘急急朝哪裏走去。


    素雲姨娘上橋,看見吳淑真和錦繡,晚秋柳絮幾個,沒有邵冀和瑩兒,連兩個孩子的奶娘都不見。


    吳淑真和錦繡一前一後,晚秋和柳絮隨著,剛往橋下走,素雲姨娘甩開巧兒幾步追上,嬌喘著問道:“奶奶,冀兒和瑩兒去哪裏了?”


    吳淑真用手朝前一指,“那不是。”


    還未等素雲姨娘看清楚,就覺一陣暈眩,身體失去重心。


    ☆、第75章


    未等素雲姨娘看清楚,就覺一陣暈眩,身體失去重心,朝橋下滾落。


    恍惚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女子驚唿,素雲姨娘滾到階下,就聽不少人亂嚷,“素雲姨娘摔倒了。”


    素雲姨娘微微睜開眼,眼前一人影晃動,拿手上帕子似無意捂住她的嘴,素雲姨娘失去知覺。


    素雲姨娘悠悠醒來,四周打量,這是什麽地方,她躺在紗帳裏,紗帳圍得嚴實,她隻能隱約看見這裏一屋子的紅木家具,架上擺設玉翠寶瓶,石榴盆景上頭綴著寶石,底座枝幹都是珊瑚雕。


    素雲姨娘疑似在夢中,這是邵府那一房,就聽紗帳外傳來隱隱說話聲,“姨娘一直未醒,大概是這一跤摔得不輕,是不是頭磕破了,恁高處滾下來,不受傷才怪。”這說話聲熟悉,素雲姨娘記憶出現空白。


    另一個聲音不是很熟,“素雲姨娘這迴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這一跤,肚子裏的孩子摔沒了,素雲姨娘好好走路,怎麽就掉下去?”


    方才說話的丫鬟道;“一會爺迴來,定要仔細盤問,奶奶迴了老太太,老太太大怒,要追查是那個不小心把素雲姨娘撞下去的?”


    另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道;“老太太不是說是那個不小心把素雲姨娘推下去的,不是撞下去的,看來主子們是不信素雲姨娘自個掉下去的。”


    “素雲姨娘站著和奶奶說話,誰站在她身後頭?”剛才說話的聲音道。


    “錦繡姑娘站在素雲姨娘身後,難不成是錦繡姑娘?”


    “這話可不能亂說,仔細人聽見,惹禍上身,錦繡姑娘厲害,若知道背後編排她,一定不能輕饒,錦繡姑娘背後把素雲姨娘恨得死死的,巴不得她失寵,自己好上去,聽說前陣子在爺跟前沒少說素雲姨娘的壞話,爺耳朵根子軟,就真信了,把素雲姨娘冷落,這也合該她遇上對手,想著素雲姨娘當年春風得意,也有今天。”


    “快別說了,來人了。”


    素雲姨娘側耳細聽,聽門外果然有沉重的腳步聲,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怎麽迴事,好好走路怎麽就摔倒了?胎兒怎麽樣了?找大夫看了嗎?”


    素雲姨娘聽出是邵英傑熟悉的聲兒。


    “妾身正跟素雲妹妹說話,不知怎麽素雲妹妹就朝下滾下去了,妾身拉了一把沒拉住,都是妾身不好,不該去園子裏看桂花,誰又知道素雲妹妹找來了,還出來這檔子事。”


    吳淑真的聲歉疚地道:“妾身請大夫來看過,說素雲妹妹小產了,肚子裏的胎兒沒保住,這都怨妾身不好,當時,怎麽就沒拉住。”


    “奶奶當時拉了素雲姨娘一把,素雲姨娘連帶把奶奶帶倒在地,這事不怪奶奶,奶奶怎麽知道素雲姨娘要來。”這說話聲,像是才說話的丫鬟,聲音像是晚秋。


    邵英傑重重地歎氣,“這個孩子和我無緣,好歹你沒受傷。”


    忽又問;“素雲姨娘怎麽摔倒的,走路也太不小心。”


    吳淑真的聲,“妾身不知道,也納悶,問過丫鬟,誰當時都沒理會,這還得等妹妹醒來問個明白。”


    素雲姨娘記憶有點混亂,模糊,什麽都記不清了,眼前出現幻影,自己站在橋上,身後好像是有人推了自己一把,亦或者是踩了她的裙角、繡鞋,怎麽想不起來了,不管真相是什麽,都不是自己摔下去,因禍得福,小產一事,慶幸終於逮到機會栽到她人身上。


    有人故意害她,素雲姨娘不由憤怒,誰對自己懷恨,欲除之而後快,主子裏頭隻有兩個,吳淑真和錦繡,吳淑真和自己在前麵,不可能是吳淑真,若咬定是吳淑真,又有幾個丫鬟看見,當證人,不占理。


    方才那丫鬟說錦繡在自己身後,當時情緒激動,沒看見身後都有誰,那陷害自己的人十有□□是錦繡那賤人,一定是她在背後推了自己一把,以至於站立不住,才跌倒滾落橋下。


    對了,不管是不是錦繡那小蹄子,爺問起,一口咬定是錦繡謀害,先除掉錦繡心頭之患,然後,她在跟吳淑真對陣。


    不管怎麽說先出口惡氣,錦繡跋扈、囂張,自己生了不少暗氣不說,她還在爺跟前說自己壞話,時日久了,令爺對自己疏遠。


    打定主意,她輕輕哼了聲,一隻素手撩起簾子一角,是吳淑真的臉從紗帳外露出來,看她睜眼,欣喜地道;“妹妹總算醒了。”


    帳子外又冒出邵英傑的臉,關切焦急地問:“你怎麽樣了?沒事吧!不用多想,胎兒沒了,不是你的錯。”


    素雲鼻子一酸,輕聲啜泣,邵英傑道:“你先別隻顧著哭,把事情弄清楚,你是怎麽摔下去的?”


    邵英傑這一問,素雲姨娘哭得更加厲害,抽抽搭搭的,快要背過氣去。


    邵英傑皺眉,道:“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說出來,有我,別怕,我給你做主。”


    素雲姨娘哭得更加傷心,“爺就別問了,是婢妾不好,婢妾不該去後花園。”


    邵英傑更加深信不疑,有人害素雲姨娘,厲聲問:“快說,是誰暗地裏做的手腳?”


    說吧,朝身後的晚秋、柳絮、錦繡狠狠地掃了一圈,錦繡麵色平靜,心裏樂開了花,素雲姨娘小產,肚子裏的胎兒沒了,日後沒有依仗,看她能耐我何。


    這時,吳淑真也道;“妹妹就是心太軟,是那個背後害你,你指出來,有我和你爺做主,就是我和你爺做不了主,還有老太太,妹妹別怕,實話說出來,免得無辜之人白擔了嫌疑。”


    說吧,朝柳絮、晚秋、錦繡道:“你們三個過來,讓素雲姨娘指認。”


    柳絮、晚秋、錦繡三個不得不走上前,錦繡心裏暗罵,素雲這狐狸精,臨死還抓個墊背的,胎兒沒了,還想誣陷別人。


    朝邵英傑委屈地道;“當時婢妾臉朝湖水,根本就沒留意素雲姨娘,審丫鬟何至把婢妾捎帶上。”


    邵英傑瞪了她一眼,嫌她多話。


    吳淑真朝帳子裏的素雲姨娘道:“妹妹不消說話,是誰你就用手指一指。”


    三個人有點緊張,就連屋裏的婆子媳婦都跟著大氣都不敢出。


    錦繡這時方有些害怕,心裏突突的跳沒底,自己平日跟素雲姨娘有過節,萬一她今故意報複,轉念,橋上還有這些人,誰都看見自己離素雲姨娘隔著有幾步遠,怎麽可能推她下去。


    就在眾人緊張情緒中,隻見素雲姨娘緩緩抬起手臂,眾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素雲姨娘指尖朝下,掃了三個人一圈,突然,抬起指尖對準中間的錦繡一指,然後,掩麵痛哭,兒一聲,肉一聲,“我的沒見麵的孩子!你怎麽就狠心拋下娘就這樣走了,你讓我可怎麽活呀!你疼死娘了。”


    屋裏肅靜,就聽素雲姨娘撕心裂肺哭聲。


    突然,邵英傑朝傻了眼的錦繡,怒喝道;“賤婢,你好大膽,仗著是老太太賞的,竟敢害我邵家骨肉,你是不想活了。”


    說吧,上前拔出牆上掛著的佩劍,寒光一閃,頓時屋裏嚇得一片驚叫聲,一幹丫鬟仆婦東躲西藏,抱頭鼠串,錦繡剛開始嚇傻了,此刻,反應過來,躲去吳淑真身後,嚇得變顏變色,哆嗦著央告,“奶奶,婢妾是冤枉的,奶奶快攔住爺,不是婢妾害的,奶奶快替婢妾說句話。”


    邵英傑怒火中燒,仗劍就要殺錦繡,吳淑真跪下抱住邵英傑手臂,“爺,消消氣,錦繡有罪賣了就是,不用要她性命,不管怎麽說她侍候過爺,是爺的枕邊人。”


    錦繡跪在吳淑真身後,哭著道:“爺,婢妾冤枉,婢妾沒害素雲姨娘肚子裏的孩子。”


    錦繡驚慌朝屋裏晚秋和柳絮等一指,“爺問問,婢妾是不是離素雲姨娘遠,沒往她跟前湊,素雲姨娘平常跟婢妾不對付,有意害婢妾,素雲姨娘一定是自己著忙,沒站穩,跌倒的,求爺明察,不能光憑素雲姨娘一句話,就定了婢妾的罪。”


    邵英傑聽她說得似乎有理,一想倆人平常水火不容,仗劍的手撂下,問晚秋幾個,“你們幾個誰能證明不是她推的,誰看見了?”


    邵英傑朝柳絮看,柳絮搖頭,“奴婢當時往別處看,聽見聲響,迴頭看素雲姨娘已經跌下去了。”


    邵英傑看晚秋,“你說說,可曾看見錦繡推她不成?”


    晚秋膽怯地直往邵英傑手裏的劍瞧,膽小地小聲道;“奴婢也沒看見,奴婢看橋下水裏的金魚,沒留意。”


    吳淑真行至床前,把帳子掀開,問:“妹妹在好好想想,是錦繡推的,還是妹妹自己一腳踩空,掉下去的?錦繡平常做事向來有分寸,對妹妹恭敬,妹妹仔細迴憶一下,到底是不是錦繡推的,姐姐不是不信你,你我姊妹三人情同姊妹,妹妹不忍心,錦繡妹妹受了冤枉,錯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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