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登基大典如期舉行,這一日天還未亮,秦霄先在乾元殿偏殿沐浴更衣,隨後步行趕赴太廟,行祭拜之禮,在祭拜過了列祖列宗之後,方才趕赴舉行登基大典的紫宸殿。


    紫宸殿是大周曆代皇帝登基大典舉行的場所,是整個皇宮最大的建築群,其正殿更是整個皇宮最大的,足以容納所有參加登基大典的大臣。


    一大早,紫宸殿那邊還是沉寂,而太廟這裏早已經是燈火通明。


    秦霄從乾元殿步行至太廟,禮部的司禮官早已經等候在外,就等秦霄到來,不過就在舉行祭拜之禮之前一刻,柳橋卻出現了。


    看著一身常服的柳橋,秦霄眼底泛起了暗沉,似乎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柳橋竟然還仍舊不識時務!隻是,在這般的好日子,他不能,更不屑於跟一個苟延殘喘的女子計較!


    “永安姑姑。”


    柳橋看著一身帝皇朝服的秦霄恭恭敬敬地對自己行禮,笑了,“都還沒是皇帝了,這般快便換上龍袍了?”


    “禮儀如此。”秦霄不怒返笑。


    不過身邊的宮人司禮官卻是戰戰兢兢。


    柳橋也笑道:“是嗎?”緩緩地掃視了他周身,方才繼續道:“這龍袍穿起來還真是威武,也難怪每朝每代都會有無數人為了它而不擇手段,乃至喪心病狂。”


    “沒想到永安姑姑也懂史。”秦霄仍是不怒,也似乎沒聽出她話中的嘲諷一般。


    柳橋笑道:“你過獎了,我不過是村姑出身,哪裏有懂什麽曆史?不過是見過了,方才知曉罷了。”


    “姑姑說的對。”秦霄道,笑容轉為了歎息,“想當年二皇弟便是糊塗了。”


    柳橋笑了出聲,“太子殿下可知道,皇兄讓人將秦釗的牌位也放入了這太廟?”


    “父皇仁厚。”


    “是嗎?”柳橋不以為意地笑道,目光直視眼前巍峨的太廟,“不僅是秦釗,太子殿下的其他兄弟,也都在這裏,今日,太子殿下便好好與他們敘敘舊,畢竟是兄弟一場。”


    “謹遵永安姑姑教導。”秦霄認真點頭。


    柳橋看著眼前無懈可擊的男人,笑容越發的深。


    “太子殿下、永安長公主……吉時便要過去了……”司禮官誠惶誠恐地道。


    柳橋笑道:“的確,耽誤了吉時便不好了,我先告辭了。”


    “既然永安姑姑來了,不如留下來觀禮?”秦霄卻道。


    柳橋笑道:“不用了,我一向不愛看戲。”


    話說到了這般地步,秦霄便是想掩飾也難掩眸底的暗沉,“既然如此,那便不留永安姑姑了,請姑姑慢走。”


    “自然會慢走。”柳橋道,“雖說我不喜歡看戲,不過卻一向信奉報應不爽,若是不報,不過是時候未到罷了。”說完,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麽似得,笑著道:“對了,本宮忽然間有個問題想問問太子殿下。”


    “姑姑請將。”秦霄道。


    柳橋道:“在陽間,太子殿下即將成為大周帝王,掌握天下大權,碾死你的敵人就給碾死一隻螞蟻這般容易,可將來你也山陵崩了,入了這太廟,下到了地府,這等狀況是否會逆轉?畢竟,地府之中的冤魂不少。”


    秦霄溫和的臉再也掛不住了,“看來姑姑心裏的疑問早早就有了答案,既然如此,我便不留姑姑了!”說完,大聲一喝,“來人,送長公主迴去!”


    “不必勞煩了。”柳橋笑著拒絕,“我心裏的疑問的確早早有了答案,也祝太子殿下早日知曉。”


    秦霄眼底的暗沉更濃。


    “嗬嗬……”柳橋笑了出聲,轉身離開。


    秦霄一直盯著她遠去的背影,心裏除了憤怒之外,還多了一絲疑問,自然不是柳橋那什麽鬼問題,而是……她到底儀仗什麽在他麵前如此放肆?!就算她不怕死,也還有兩個孩子!如今她卻絲毫不在意,這是傷心過度傷了腦子還是……


    “讓人盯著她!”


    秦霄轉身對身邊的一個心腹道,隨後,示意司禮官繼續。


    就算秦幀真的跟上次一樣給了她什麽東西,可等登基大典一成,她就算得到了秦幀再多的東西也無可奈何!


    因為他已經是大周的皇帝!


    從今往後,隻能是他定別人叛逆,而任何人都沒資格說他叛逆!


    ……


    祭祀的儀式順利完成,秦霄乘坐著太子殿下的轎輦去紫宸殿,此時,紫宸殿的所有通道都打開了,文武百官按部就班地站在自己該站的位子。


    禮部尚書當人司禮官,唱喝登基大典的一切程序。


    “太子殿下駕到!”


    一聲唱喝過後,眾人紛紛下跪迎接,“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秦霄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叩拜聲中走上了紫宸殿的丹陛,一步一步地走向那等待了幾十年的位子,本來就該屬於他的位子!


    一步一步……


    便當他要坐下,接受文武百官的再次叩拜,三唿萬歲之時,一道不合時宜的驚慌聲卻傳了進來,“殿下!殿下,出事了——”


    秦霄看著跌跌撞撞衝進來,一身是血的現任禦林軍統領,威嚴卻不失溫潤的臉龐頓時陰沉的可怕……


    ☆、278 大結局(中)


    現任禦林軍統領是承平帝出事之後秦霄安排的,自然是他的人,也是這次登基大典的第一重更是最重要的一重防衛。


    雖然沒想出如今還有什麽人能夠擋住他的路,可為了讓登基大典順利進行,他還是做了一番的布置。


    竟然還是出問題了?!


    永安——


    秦霄咬了牙,更是可怖,“出何事了?!”


    “殿下……有……有叛軍……”


    “叛軍?”


    “怎麽會有叛軍?”


    “哪裏來的叛軍?!”


    秦霄還未迴應,有的朝臣便先慌了起來了。


    皇上雖然死的有些詭異,但便是內閣閣臣也無法否認太子的正統地位,誰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阻攔太子登基?


    不,應該說是,誰有這個本事!


    “是永安?!”秦霄開口,聲音沉怒而威嚴。


    那禁衛軍統領聞言一怔,隨即道:“不……是……是……是西山大營的人……領頭的是安國公世子……”


    “西山大營?”秦霄眼底的暗沉更濃,轉過視線看向武將列中的王禮,在忠勇伯高展離開京城出京前去救駕之後,西山大營便由王禮掌管,而在承平帝的死訊傳迴來後,高展又被勒令在當地調查這件事,不能迴京,隨後一道太子詔書,王禮暫代了西山大營主將的位置。


    沒有人反對,因為王禮是高展的心腹,而高展,是承平帝的心腹,也是這般的關係,秦霄的這個舉動更是讓人覺得其儻蕩。


    可事實上,這所謂的儻蕩,是建立在了陰謀之上。


    沒有人知曉秦霄到底用了什麽樣的手段威逼利誘,但如今,王禮是他的人!也是他不懼怕有人再利用西山大營阻攔他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可是如今……


    “王禮,這是怎麽迴事?!”


    王禮站出,一向麵對千軍萬馬仍麵不改色的將領這一刻卻是有些惶惶,“迴太子殿下,臣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秦霄冷笑:“雖隻是暫代,可你仍是西山大營的主將,如今有人利用西山大營犯上作亂,而你竟然說一無所知?!”


    “殿下……”


    “太子殿下!”便在此時,蕭瑀忽然出列,打斷了王禮的話,“現在不是追究王將軍的時候,首要的問題是解決如今叛軍的問題,王將軍作為西山大營的主將,這件事還需要他來處理!請殿下準許其將功贖罪!”


    “請殿下準許王將軍將功贖罪。”不少大臣也附和道,而精明一點的,此時也尋思出了些貓膩,這王禮怕早已轉投了太子殿下的麾下,所以方才對此事一無所知,或者,這轉投不過是幌子,可即便如此,如今承平帝已經駕崩了,高展便是再衷心也總不能推翻先帝所立的太子吧?還是……


    究竟還是什麽,沒有人敢往下想。


    秦霄的身上散發出了一陣陣陰冷之氣,不過卻不知道是因叛軍一事,還是因為眼前這般多人不算是違逆的違逆!“既然諸位大人如此說,那本殿便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你即刻前去平息叛軍!”


    “是!”王禮麵色微青地行禮離開。


    而隨著王禮離去,紫宸殿內陷入了可怕的安靜之中,秦霄筆直地站在了龍椅前,隻要登基大典沒有完成所有的環節,他便不能坐上這張龍椅!


    即使,它就在眼前!


    而隨著紫宸殿的沉寂,那打殺聲也越來越清晰。


    “太子殿下,請再派人前去查看一下情況吧。”隨著打殺聲越來越近,殿下的文武百官,勳貴皇族也不禁有些忐忑。


    這到底是誰又這般大的本事指揮的動西山大營?


    便是連王禮都阻止不了?


    很少人知曉承平帝曾經將調遣西山大營令牌交給了柳橋,不過知曉的人,基本都認為這件事與她脫不了幹係,秦霄更是如此。


    “太子殿下……叛軍……叛軍已經攻破了第一道宮門了!”


    “什麽?!”


    “怎麽會?!”


    “現在怎麽辦?”


    最先有反應的是皇室宗親,這皇宮雖不能說是重兵把守,可每道宮門的防守都是極為的嚴密的,而且,宮門關起,本身便是一道保護,如今才多久便攻破了第一道宮門?


    而紫宸殿位於第二道宮門後!


    “太子殿下,請先退避後宮,臣等去看看!”這時候,內閣閣首王大人走了出來,神色凝重地道,秦霄到底跟先帝的死有沒有關係,他們這些內閣閣臣心裏雖然沒有一個肯定,但是,多多少少也還是懷疑,隻是,便是真的是他做的,為了大周的安寧,也隻能將這事蓋住!如今同樣不能被叛軍傷害!因為,他是先帝唯一的子嗣,大周江山的正統繼承人!


    不管這叛軍到底是怎麽迴事,除非先帝複生,否則誰也不能對秦霄不利!


    秦霄卻冷笑:“本殿身為大周太子,豈能為了區區叛逆退避?諸位大人也不必驚慌,隨本殿一同去看看這叛軍到底是何方神聖!”


    話落,繡著金色五爪金龍的寬袖一拂,起步走下了丹陛,不待眾人迴過神來勸阻,便大步走出了大殿。


    “王閣老,你看著……”


    “去看看!”


    殿內一行人,紛紛跟了出去。


    沒有人注意,秦霄在走過蕭瑀身邊給了他一個眼色,但是卻有一人注意到了蕭瑀沒有跟著秦霄往第二道宮門而去,而是退到了最後,隨後,悄然往後宮的方向而去。


    尉遲揚不清楚這叛亂到底是怎麽迴事,但是他也覺得此事跟柳橋脫不了幹係,因而,也明白了蕭瑀悄然改道去後宮的原因!


    秦霄必定有眼線在慈安宮的,便是永安長公主可以在他不發現的情況之下出宮,可是兩個孩子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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