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霄站在慈安宮的宮門口,眼眸深處湧現了一絲暗沉之色,良久,方才起步走了進去,“孫兒參見皇祖母。”


    “起來吧。”明睿太後聲音慈祥。


    秦霄謝恩之後起身,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皇祖母近來身子可好?”


    “好。”明睿太後笑道,“哀家聽說太子妃有喜了,身子可好好?前段時間一直病著。”


    “讓皇祖母操心了。”秦霄笑道,“太醫看過了,一切都好。”


    “這就好。”明睿太後頷首笑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多幾個孩子也是好的,尤其是嫡子。”


    秦霄微笑:“是孫兒從前任性了,如今還讓皇祖母操心,實在不孝。”


    “你這孩子從小便有主意。”明睿太後笑著道,“當初哀家不讓你去,你非得去,幸好平安迴來,不然哀家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你母後交代。”


    秦霄但笑不語,隨後便入了正題,“皇祖母召孫兒前來可是為了朝堂彈劾永安姑姑夫妻一事?”


    明睿太後沒有即可迴答,而是靜靜地看了他半晌,方才道:“哀家的確想問問你這事,這是朝堂的事情,哀家不方便插手,隻是哀家相信永安絕對不會做出那等事情!”


    “皇祖母放心。”秦霄正色道:“先不說永安姑姑是我的嫡親姑姑,便說易之雲,當年我們是從鬼門關走過來的,衝著這份情誼,孫兒也絕對不會任由那些別有居心的人汙蔑他!”


    明睿太後笑了笑,“哀家相信你,不過畢竟是政事,而你也是太子,凡事都要公正嚴明,莫要徇了私,哀家相信他們絕對不會做出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是。”秦霄應道。


    明睿太後看了看他,又笑道:“說起來哀家也許久沒有跟你好好說說話了,今天留在宮中陪哀家用午膳如何?”


    “自然是好。”秦霄笑道。


    整個上午,他便陪在了明睿太後身邊,祖孫兩人閑聊著,午膳過後,方才帶著一堆明睿太後給太子妃的補品出宮。


    “迴太後,太子出宮了。”向嬤嬤進來稟報道。


    明睿太後神色有些暗淡,歎了口氣道:“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太後……”


    “如今的霄兒已經不是當日跟在哀家身邊的那個孩子了。”明睿太後緩緩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悵然,“或許從他堅持要去西北起,便已經不再是那受哀家庇護的孩子。”


    “太後,太子殿下仍是很孝順。”向嬤嬤安撫道。


    明睿太後笑了笑,“他的確是孝順,不過這是皇家的孝順。”話落,又繼續道,“哀家終究也是無法改變這皇家,這皇家的親情。”


    “太後,您還有皇上,還有永安長公主,還有二皇子這些孫子孫女。”


    “皇上的心思,哀家猜不透。”明睿太後繼續道,“至於釗兒……”臉上浮現了一抹失望,“也是哀家這些年將心思都放在了霄兒身上,忽略了釗兒,讓他盡學了荊家人的無恥!景陽是他的雙胞妹妹,之前那事,他卻並未為她討迴公道,還一個盡跟他那母後一起遮遮掩掩!”說到了最後,已然成了厲色,“他有那份心,哀家不怪他,是皇帝,也是他皇家人的那份血統將他推上了這條路,可他空有那份心,卻無這份氣魄!有本事便跟太子堂堂正正地鬥一場,可他倒好,那般多的人那般多的事他不針對,盡是針對一個遠在千裏之外的永安!難不成他以為打垮了易之雲,便真的能夠斷了太子臂膀?還有永安,他是不是認為永安嫁給了易之雲,哀家便會更加護著太子?!”


    她是護著太子沒錯,可是她更加護著的是當年她用永安的性命換來的這片大周錦繡江山!


    這般的秦釗,讓她如何能另眼相看?這般多年,他所做的事情哪件不是受意於荊家的人?太子身上或許也是有弱點,但是至少將來他不會成為外戚手中的傀儡!


    “皇帝說的對,這幾年讓永安在外麵也好,至少能過幾年安生日子。”


    向嬤嬤低著頭沒有迴話。


    明睿太後起身,“陪哀家去佛堂吧。”


    “是。”


    ……


    柳橋接到了易之雲的借錢的信,不禁失笑,轉頭便將信在女兒麵前晃著,“柳柳,你得還真的不客氣。”


    小柳柳聽到了爹爹眼睛一亮,伸手將娘親手中的信抓到手,然後……往嘴裏塞。


    “小祖宗!”柳橋趕忙阻止,“怎麽什麽東西都往嘴裏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娘我虐待你,不給你飽肚子!”


    “娘……嗬嗬……”


    柳橋瞪了她一眼,轉身對羅媽媽吩咐道,“去跟王棟說,讓他跟送信的人迴去告訴總兵大人,說此事我知道了,讓他三日後派人來取就是。”


    “是。”


    “柳柳,娘這迴的荷包可是要大出血了。”柳橋抱著女兒,“不過你爹現在懂得收買人心了,倒也是件好事。”


    “爹爹……爹爹……柳柳要爹爹……”


    “爹爹很快就迴來了。”


    三日後,易之雲派人來了,這次跟上迴派個小兵來送信不同,來的是軍需官,不過柳橋也沒見來人,直接讓人將緊急籌備的銀票給了他。


    處理完這事後,便是雲貴商行一事。


    柳橋沒有直接見雲貴商行的管事,而是將商談一事交給了趕來的酒棧大管事,讓他出麵去跟雲貴商行談。


    雲貴商行當即便有了迴應,自然是答應。


    便是這樁生意是虧本生意,他們也得做,更何況絕對不會虧本,之前玉家傳出要做遠銷酒生意的風聲之後,其他的商行也是雀雀欲試,不過還沒來得及付之行動,玉家便出事,遠航商行惴惴不安,自然便沒心思理會這事,如今這事簡直是天下落下的大餡餅。


    雲貴商行自然應下。


    便是猜想其中可能存在風險,可能夠做遠航貿易的,便是靠這風險吃飯的!


    柳橋對於這結果並不意外,“讓他們擬寫一份計劃來,具體的細節,年後再與章東家麵談。”


    “是。”


    在這事辦好之後,便快到除夕了。


    除夕前一天晚上,易之雲歸來,帶著一身沒有散去的戾氣。


    “出海去了?”柳橋問道,眉宇微微蹙著,營海一戰之後,估計沒海盜敢上岸了,他這一身戾氣除了出海還能從哪裏沾來?


    易之雲一愣,“你怎麽知道?”


    “你去照照鏡子。”柳橋無奈,“也幸好你女兒睡了,不然嚇著了她,看她還認不認你這個爹爹!”


    易之雲仍是不解。


    “易大人,易總兵,易將軍,這家裏不是戰場,用不著一身戾氣。”柳橋歎息。


    易之雲這才明白,“沒有戰事,隻是跟新兵出海練了一場。”戾氣?


    “沒殺人?”柳橋問道。


    易之雲摸摸鼻子,“砍了兩個逃兵。”看了看床榻上睡的真香的女兒,“嚇著你了?”


    “我有這般膽小嗎?”柳橋失笑,“一身寒氣的,我讓人給你被熱水,去沐浴。”


    “你別動,我去讓人準備就是。”易之雲道,“天冷,你陪著柳柳就成,別折騰了。”說完,便起步出去。


    半個時辰之後方才迴來,身上的風塵寒意已經褪去,戾氣也消失無蹤了,輕步走到床邊,掀開了被子鑽進了被窩裏,將柳橋摟入懷中,看向床內側的女兒,“柳柳睡得很香。”


    “雖說有些小沒良心的,不過晚上卻很好帶,到點了便睡,從來不折騰。”柳橋窩在他的懷中,“連尿床也是很好。”


    “尿床?”易之雲麵色僵了僵,想起了那些為數不多的跟女兒相處的日子,一次,為了哄女兒開心,讓她騎在他的脖子上,然後上去之後不久,他的寶貝女兒賞了他一泡溫熱的童子尿,“晚上也會?”


    “很少。”柳橋不轉身看他的臉也知道是什麽顏色,“放心,不會再賞你一泡的。”


    易之雲扯了扯嘴角,低下了頭在她的頸項上磨蹭著,“這丫頭沒忘了我吧?”


    “忘了我也不會忘了你。”柳橋語氣有些酸,“你一走,便鬧了大半天,之後每天都爹爹的叫,叫的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我怎麽聽這話酸酸的?”易之雲低聲道。


    柳橋道,“怎麽?不成?”


    “成,自然成。”易之雲笑著,溫熱的唇落在了她的肌膚上,一下一下的,“柳柳想我了,你呢?”


    “別鬧。”柳橋潑了他一盆冷水,“柳柳在。”


    “讓奶娘……”


    “不成。”柳橋當即打斷了他的話,“奶娘我放她迴家過年去了。”


    “柳柳不吃奶了?”易之雲抬頭。


    柳橋道:“這幾天開始基本吃吃食。”


    “能行嗎?”易之雲有些擔心。


    柳橋點頭,“我問過了章太醫,沒問題,而且你女兒也好養活,讓她吃什麽就吃什麽,另外我讓人買了幾隻羊養著,每天給她喝些羊奶。”


    “讓奶娘留下不就成了?”


    “人家也有孩子,來給你女兒當奶娘也是迫不得已,大過年的,還讓人家母子分離啊?”柳橋道,“再說了,女兒是我生的,讓她一直喝別人的奶,我心裏就好受?”


    “說好了不提這事的。”易之雲道。


    柳橋笑了笑,“我沒傷心,之前我還一直擔心柳柳會因為沒吃我的奶便跟我不親,可後來並沒有,她是奶娘喂大的,不過卻親我。”


    “你是她娘,她身上留著的是你的血。”易之雲失笑,“自然跟你親了,再說了,你這般日日夜夜照顧她的,她要是還跟你不親,我就揍她!”


    “真的?”


    “對,狠狠地揍!”


    柳橋笑了,“先聽聽吧。”


    “奶娘不在,可以讓古嬤嬤……”


    “說了不成就不成!”柳橋製住了他亂動的手,“這大半夜的外麵這般冷,將孩子抱來抱去,吵醒還是其次,這著涼了怎麽辦?”


    易之雲歎了口氣,“好。”


    柳橋轉過身,見了他一臉怨夫的模樣,頓時笑了,“易總兵,易大人,你可是一下去掏空了我的錢包,還對我擺哀怨的臉色?”


    “掏空了?”易之雲挑眉。


    柳橋掐了他的腰一把,“我就說你女兒那小沒良心的性子遺傳了誰了?感情就是你!”


    “以後補償你。”易之雲低頭,聲音曖昧無比。


    柳橋失笑,“以身相許?”


    “對,以身相許,許一輩子。”易之雲輕聲道。


    柳橋低下了頭,窩在了他的懷中,沒繼續戲虐的話題,而是問道:“怎麽忽然想起做這事?”


    “恩威並施。”易之雲摟著她,“你不是這般教我嗎?”


    “要是傳進京城,怕又有人找我們麻煩了。”柳橋打了一個哈欠。


    易之雲道:“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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