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了!”易之雲沒有因為她的話而軟下了態度。


    柳橋斂了笑容,“放心吧,現在不僅僅是我們兩個,我們還有柳柳,不管什麽事情,我都會先顧著柳柳的!”說完,補了一句,“你也是!”


    易之雲麵色方才緩和,“知道了。”


    “什麽時候出去?”柳橋將話題轉開,“可迴來用午膳?”


    “待會兒就出去。”易之雲道,語氣有些歉疚,“可能迴不來。”仔細想起了,他似乎很長時間沒有好好跟她用一頓膳了。


    柳橋點頭。


    易之雲起身,“那我先走了。”


    柳橋走到他的麵前,伸手為他整了整衣裳,“午膳要好好吃,再忙也得吃飯。”


    “知道了。”易之雲低頭吻了吻她,“走了,好好照顧柳柳。”


    柳橋笑著點頭,沒有出去送他,隻是目送著他離開,這不是她第一次看著他離開,可是心裏還是覺得空空的,吸了口氣,笑了笑,壓下了這負麵情緒,轉身去找被她拋下了一整晚的女兒去,陪了女兒一早上,午膳是跟張氏用的。


    膳後,柳橋便說起了易之雲的提議。


    張氏聽了之後錯愕,“阿橋,你想我們離開?”


    “嗯。”柳橋點頭,“易之雲說的對,台州太危險了,你跟爹留下來不安全。”


    “可你們不也在這?”張氏不懂,“阿橋,是不是我跟你爹給你帶來了什麽麻煩……”


    “當然不是!”柳橋忙打斷,“娘,你們能來找我,我真的很高興,也很感激,若是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夠跟你們在一起,隻是台州這邊的情況實在不太穩定,你們留下……我擔心自己保護不了你們。”


    “阿橋……”


    “娘,易之雲這水軍總兵當的越穩,樹敵也便越多。”柳橋打斷了張氏的話,“不但是海盜那邊的,還有朝堂中的,他越是鋒芒畢露,背後捅刀子的人也便越多,再加上我如今的身份,可以說是將他,將我們這一家子推到了火上去烤,雖說皇兄跟母後是真心疼愛我,可即便如此,我仍是擔心,娘,我不想連累你們。”


    “阿橋,我跟你爹並不害怕,我們……”


    “我知道你們不害怕。”柳橋笑道,“隻是如今我本來就欠了你們許多,不想讓你們晚年也因為我而受累,而且現在你們有希兒,更加不能出事!”


    “真的得走?”張氏麵色有些發白,她原以為可以一家子這般好好生活下去,可是如今……“阿橋,既然這裏這般危險,那我們一起迴去!”


    柳橋搖頭,“娘,如果爹有危險的話,你會逃嗎?”


    “可是……”


    “我不能走。”柳橋搖頭,“不僅是因為我舍不得他,更是因為我在這裏,他便多了一道護身符!”


    張氏不懂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可是卻信女兒的話,“可我們走了,你自己一個人成嗎?”


    “還有那般多人,沒事的。”柳橋道,“不過便是要走,也得希兒滿周歲之後再走,孩子太小趕路不好,這段時間台州應該還算是安全。”


    “阿橋。”張氏看著女兒,“你過得是不是不開心?”


    “娘怎麽會這般問?”柳橋失笑。


    張氏歎了口氣,“你現在是長公主,這樣高貴的身份卻過的比從前更加的小心,阿橋,若是過得不好,我們就迴欽州去!”


    柳橋心口湧出了一股酸澀的愧疚,其實讓他們離開,雖是受了易之雲的話影響,可是卻也有她的自私,她擔心到時候出事的話需要分心照顧他們而不能全心全意保護女兒,“娘,對不起。”


    “說什麽對不起?”張氏失笑,“娘知道你是為了我跟你爹好,既然你想讓我們迴去,我們就迴去,不過我們不迴京城,迴欽州。”


    柳橋心口更是難受,“娘……”


    “娘懂的事情不多,不過你們現在這樣的身份,我們迴京城的話隻會給你添麻煩,一個不好還會連累你們。”張氏道,“阿橋,娘知道你孝順,可是你是長公主,本不該這般跟我們再這樣相處的。”


    柳橋眼眸一沉,“娘,可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


    “沒有。”張氏搖頭,“府裏的人都對我跟你爹很敬重,是我跟你爹自己想的,其實你爹也跟我提過要迴去一事,不過我舍不得你罷了。”


    “娘……”


    “你爹說的對的,阿橋,你現在是長公主,我們該注意一點的。”張氏繼續道,“而且就算不考慮這個,你已經嫁人了,我跟你爹一直呆在你夫家也不算個事,你婆婆都還在京城,我們跟著你,便是你婆婆不說什麽,其他人也會說閑話的!”


    “娘你別說了!”柳橋後悔提了這個話題,她什麽時候變的這般的私自與冷酷了?這是她的爹娘,她說過一輩子都認定的爹娘,可是如今……“娘,你別說了,若是你們不想走,那便不要走!近段時間台州還算安穩,我好好準備,到時候必定可以護你們周全!”


    “傻孩子。”張氏卻搖頭,“娘知道你孝順,可是我們也不能因為你孝順就不為你想想,阿橋,你不是我親生的,可在我的心裏,你就是我的女兒,就是我那沒了的女兒!希兒出生之後,我心裏難過過,可是後來一想啊,我那女兒沒了,你就來了,說不定你就是我那女兒,隻是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而已,如今好了,我有了女兒,也給你娘爹生了兒子,我這一輩子也圓滿了。”


    “娘……”柳橋眼眶濕潤了起來。


    “你也是當了娘的人了。”張氏笑了,眉宇更是柔和,“還哭,被柳柳知道了定會笑話你!”


    “娘……”


    “柳家村那邊……”張氏繼續道,“為了希兒,我跟你爹是一定要迴去一趟的,不過你也不擔心,有你在,他們不敢對我們怎麽樣的。”


    柳橋吸了一口氣,“娘確定要迴欽州?”


    “嗯。”張氏點頭,“迴欽州好,我跟你爹在欽州習慣了,雖然在京城也住了一段日子,但是也沒有欽州習慣!到時候你爹也可以幫你管管欽州那邊的酒坊鋪子。”


    “娘,是我對不起你們。”柳橋仍是道。


    “你已經嫁人了,我跟你爹本來就不該跟著你們的。”張氏繼續道,“好了,不說這個了,現在要入夏了,柳柳的衣裳也要換了,你有空的話給柳柳做幾身。”


    柳橋的臉苦了,“娘,你知道我不會。”


    “不會也就學啊。”張氏道,“哪有娘不給孩子做衣裳的?就是當初我也給你做了兩身,你以前不是跟你婆婆學過刺繡嗎?”


    “學不來。”柳橋苦笑,“而且前兩日我婆婆才讓人送來了新的四季衣裳,足夠柳柳穿了。”


    她懷孕之後,雲氏每兩個月便給她送一次東西,不過基本都是衣裳,易之雲的,孩子的,後期更全都是孩子的衣裳,男孩的,女孩的。


    生了女兒的消息傳迴京城之後,送來的便都是女孩子的衣裳,一個月大的,兩個月大的……各式都用,囊括了一年四季。


    柳橋也基本可以肯定,雲氏是知道她不能給孩子做,便都給做了送來。


    張氏看著她的模樣,有些哭笑不得,“你啊,以後可不許這般教柳柳,你身邊的那兩個嬤嬤好像本事不小,到時候讓她們教!”


    柳橋摸摸鼻子,“娘放心,我會好好教柳柳的。”


    “你不能給做,娘這個當外祖母的卻是要做的。”張氏道,“你給我裁剪衣裳,這總可以吧?”


    柳橋自然點頭。


    不過這活計還沒做了半個時辰,便不得不擱下走了。


    知冬迴來了,帶迴了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這般說來當日玉飛陽被人追殺是因為家主一位之爭?”柳橋蹙眉,就這般簡單?


    知冬迴道:“玉飛陽不是玉老夫人所出,而是過世的玉老爺子的一個外室所出,當年玉老爺子將孩子帶迴玉家,玉家就曾經鬧了一場,玉老夫人幾乎以死要挾阻止玉飛陽進門,不過最終還是被玉老爺子強勢壓住了。


    玉飛陽是庶子,本沒有資格繼承家業的,隻是玉家大少爺紈絝不化,而且貪生怕死,從來不跟商隊出海,而這玉飛陽不但聰明果敢,更不懼危險,從他十五歲迴玉家,幾乎每年都會跟著商隊出海,也因為如此,他在台州名聲不算顯赫,直到三年前玉老爺子的大壽上,將他鄭重介紹給了所有人知曉,更是透露出了有意將位子傳給他。


    之後玉飛陽就不再出海,而是開始插手源發商行的經營,這邊激怒了玉家大少爺與玉老夫人,兩年前,玉老爺病重,玉老夫人便打發玉飛陽去京城找尋名醫,然後半路截殺。


    玉飛陽死裏逃生迴到台州,正好趕上見玉老爺子最後一麵,而就是這一麵,玉老爺子將源發商行傳給了他,當時台州州府也在場做了證明,玉飛陽接受商行之後,卻並未伺機報複,仍是敬重嫡母,對於家大少爺也是敬重,除了不讓他插手商行一事外,不管他鬧出什麽事情來,玉飛陽都給他收拾幹淨。”


    柳橋敲了敲桌麵,“他真的沒有問題?”


    “奴婢不敢說他沒問題。”知冬迴道,“但是當年他遇刺殺的經過應該不會有錯。”


    “玉家的底細查的如何?”柳橋又問道。


    知冬道:“玉家來台州已經好幾輩,發家的過程並無疑點,具體的,奴婢需要時間再查。”


    “好。”柳橋點頭,“繼續查,若是有什麽不對即可稟報我。”


    “是。”


    柳橋垂眸沉思,玉飛陽沒問題,那便是她想多了,隻是之前發生了那般多的事情,讓她不得不小心謹慎。


    小心駛得萬年船!


    ……


    進入六月,便是入夜也能感覺到了夏日的熱量。


    州府衙門內的送別宴席一直到了亥時方才散去,出了衙門,易之雲叫住了蕭瑀,“找個地方談談。”


    蕭瑀挑眉,“該說的白天不是已經說完了嗎?”


    “你說過去看你嫂子。”易之雲道。


    蕭瑀笑道:“是要警告我?”


    “阿瑀。”易之雲吐出了一口濁氣,“她很擔心你。”


    蕭瑀笑容微斂,“是嗎?”隨後,笑道:“好!方才沒有喝的盡興,找個地方繼續!”


    易之雲蹙了蹙眉,不過沒有拒絕。


    兩人找了一個酒館,要了一個包廂,繼續喝著,蕭瑀特意點了陸氏酒坊的酒,“沒想到陸氏酒坊的酒竟然銷到了這裏,看來當日我將酒坊給她是做對了。”


    “為什麽?”易之雲卻是問道。


    蕭瑀看了看他,將杯子白玉酒壺給挪開,讓夥計拿了壇子來,“既然要喝,那就痛痛快快地喝!”


    易之雲蹙眉。


    “怎麽?不敢?”蕭瑀挑眉道。


    易之雲看了看他,拿起了酒壇。


    蕭瑀也提起,“我先敬你!”


    易之雲奉陪!


    蕭瑀大灌了一口,將酒壇子碰的一聲擱在了桌子上,大笑道:“爽快!酒就是應該這般喝!”


    “你到底怎麽迴事?!”易之雲盯著他,目光轉為了厲色。


    蕭瑀笑道:“什麽怎麽迴事?不就是覬覦你的妻子,還能怎麽迴事?”


    “阿瑀,就算時間磨滅了我們之間的兄弟情,但是你我始終兄弟一場,你若是有事,我能夠幫的一定不會坐視不理!”易之雲沉聲道,“阿橋也一樣會!”


    “如果我求你將她給我呢?”蕭瑀笑道,語氣像是在開玩笑一般。


    易之雲冷笑,“你覺得可能嗎?”


    “不可能。”蕭瑀笑道,拿起了酒壇,“所以你幫不了我,不過這陪我喝一場應該可以!”


    “我將你跟二皇子來往很近一事告知了阿橋。”易之雲卻道,“她很擔心你!”


    “看來明日我不能去跟嫂子告別了。”蕭瑀笑道,“易大哥果然也變了,變的狡詐,變得會用這等以退為進的方式……”


    話沒有說完,易之雲掄起了拳頭一圈打了過去。


    蕭瑀踉蹌了兩步,抬手抹去了嘴邊滲出的牙血,臉上的笑意還是沒有減退,“當日易大哥能夠為了報仇而拋棄一切去從軍,怎麽如今我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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