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舟帶著孩子們迴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暖風輕搖,蘭絮躺在吊床上睡著了,眉目淑和。

    她並非什麽驚豔絕倫的女子,薄靳舟也想不出當年的自己為何隻因那幾麵之緣,便被那嬌氣到不行的小姑娘拴住了心。

    他不耐,他煩躁,他總嫌她麻煩,卻都每一次敗在她眨也不眨的目光下,唯有俯首稱臣。

    如今,她不再嬌氣,他卻隻剩心酸。

    蘭絮這一覺睡的沉,她分明記得自己好像是在吊床上躺著,睜開眼卻看到屋頂,小書房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她揉了揉眼,起身過去,看到薄靳舟坐在地上,手邊是一幅幅的卷軸,裏麵都是她的畫。

    “醒了?”薄靳舟說。

    “嗯。”

    “過來。”薄靳舟朝她伸出手。

    蘭絮抿了抿唇,抬腳過去,卻被人一把拉進懷裏。

    身子失重的感覺把蘭絮嚇了一跳,“喂!”

    身子穩穩落入男人懷裏,薄靳舟抱小孩似的她放在腿上,一顆心熱切的很。

    曾經,他在她打給老太太的電話鏡頭裏看到這一畫缸的畫,卻沒想過這一畫缸的畫畫的都是他。

    “就是這些畫,對不對?”

    說來這當初還是他的要求,讓她每個月都給他畫一幅畫,免得忘了他。

    結果,她沒忘。反而是他忘了。

    微燙的氣息響在耳畔,蘭絮不太適應的轉了轉頭,卻被他抱的更緊。

    男人下巴貼在她的肩頭,緩緩閉了閉眼,心頭的狂跳沒有半分消減,心底卻愈發慚愧起來。

    蘭絮抿了抿唇,這些畫是她的心事,是她的成長史。

    “嗯。”她點點頭。

    握住她腰的手一寸寸收緊,薄靳舟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裏。

    越是了解,越是心疼,讓他簡直不知該怎樣彌補才好,甚至,他覺得他輕易出口的“愛”字是那般淺薄。

    小書房裏久久無言,一直到蘭絮側頭臉蹭到了薄靳舟的臉,才發覺他的臉上竟有些潮潮的。

    “你……”

    男人笑了一下,那麽多的承諾,這一刻,薄靳舟卻不敢宣之於口了,因為每一句出口都像是輕慢了她。

    須臾,蘭絮垂眸,“都過去了。”

    “嗯。”薄靳舟知道,此刻她口中的“過去”,不是說他們之間過去了,而是那些不堪迴首的往事都過去了。

    可是,怎麽能忘呢?

    那麽多,都是因他而起。

    相擁片刻,薄靳舟主動鬆開了蘭絮。

    “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蛋炒飯,配著中午薄靳舟特意給蘭絮留出來的菜,薄靳舟陪蘭絮坐在桌邊。

    “孩子們上午迴來之後去後麵玩了會兒,空空看起來特別喜歡那株葡萄架,還和阿南在那兒下了幾盤棋,這兩個孩子年紀不大,棋力卻不淺,一會兒我過去把葡萄藤綁一綁,修剪一下。”

    坐在桌邊,薄靳舟一邊給蘭絮夾菜,一邊絮絮叨叨。

    那樣子和六年前相比,改變了許多。

    一字一字徐徐道來時,整個人看起來眉目清和沉穩儒雅,再不是舊時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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