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蘭絮指尖一疼,即將收線的串珠從指尖滑落,“叮叮咚咚”,一百零八顆珠子盡數散落。

    蘭絮一呆,看著桌上沾了自己血的針刀倏地一陣灰心。

    抽了張紙將指尖的鮮血按住,蘭絮歎了口氣,這是天意嗎?

    這麽想著,又忍不住失笑,雖然從小熟背各種佛經,可她不信佛啊。

    搖了搖頭,蘭絮蹲下身去開始收拾這散落一地的珠子。

    可是,不知怎麽的,撿來撿去,始終少了四顆,還有幾顆沾了血不能用了。

    也不知是否是真的天意使然,最後蘭絮竟發現丟的那四顆珠子竟是分別刻了“心、無、掛、礙”的四顆。

    雖然還有剩餘的菩提子,但蘭絮一時也沒有心情再雕了,草草洗了把臉便躺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不知多久,蘭絮忽的看到自己站在寬闊的草坪上,精心布置的婚禮現場,新郎抱著新娘緩緩而來。

    她呆呆的看著,順便聽著現場賓客源源不斷的溢美之詞,冷不丁一片嘩然。

    蘭絮迴神,就發現新郎不知何時變成了薄靳舟,新娘,赫然就是程靜言,而她,已經死死的掐住了程靜言的脖子,雙目赤紅的盯著薄靳舟瘋狂大叫,“為什麽你不來找我,為什麽?”

    那嗓音尖銳淒厲,蘭絮一哆嗦,倏地睜開了眼。

    天還沒亮,蘭絮發了會兒呆再次闔上了眼。

    沒有多久,薄靳舟再次朝她走來。

    夢中的他,似乎還是翩翩少年郎,在滄瀾城的小房子裏用力的擁抱她,一邊翻看她的畫,一邊神色飛揚的訴說思念和愛意。

    會趁她不注意偷她的顏料悄悄抹在她的臉上,會擺好姿勢給她做模特……

    一個夢接著一個夢,到最後,他倏然一臉冷漠,牽著程靜言來到她麵前說他們要結婚了。

    “不!我不允許!”她倏地抽出桌上的裁紙刀……

    畫麵再次一轉,她死死的抓著程靜言,一隻手舉著裁紙刀,“我也不想這樣的,要怪隻能怪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蘭絮猛地動了一下,卻聽嘭的一下,頭部一陣暈眩,渾身發疼。

    她勉強撐起身體,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從床上掉了下來。

    她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攀著床爬起來,這才發現剛剛竟然又是夢。

    她癱在床上,好一會兒才起身進了衛生間。

    溫涼的水衝去一身黏膩,蘭絮抹了把臉。

    這樣的夢這十幾年來她不知做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開始,最後卻都是同樣的結局。

    那一張張嬌俏美麗的臉,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死在她的手裏。

    隻這麽一想,蘭絮便忍不住渾身發抖。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蘭絮抹了把臉,從衛生間出來之後趁著天剛微微亮將身找不到的四顆珠子以及沾上血的幾顆再次雕好,穿了起來。

    於是,次日上午,莫顏等人就見蘭絮的手腕上又多了一條念珠。

    與此同時,最近一直沒怎麽跟孩子們一起活動的蘭絮又一次加入了他們。

    遊泳、踢球,每一個都不落下。

    孩子們開心不已,可是沒人知道,蘭絮劇烈運動的目的隻是想晚上睡得沉一些,不再做夢。

    我不愛他。

    我一點兒也不愛他。

    蘭絮轉動念珠,一次又一次自我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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