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天,兩天,他每天都這麽陪著我。媽媽死了,爸爸不要我了,隻有他,每天每天陪著我。後來,溫思怡找人綁架我,他拉著我東躲西藏,把我藏在麥垛裏,自己去引開那些人。我等了一個下午,我要嚇死了,以為他也要拋棄我了,他卻又出現了,帶著我往迴走。我走不動,他就背著我,一步一步往家走,我幾次在他背上睡著了,幾次夢到他也要把我丟掉,幾次驚醒,他都還背著我,就那麽走了大半夜。”

    薄靳舟頓了頓,半晌無言。

    他可以想象,在那樣的心境裏,那個人就是照亮她心底黑暗的一束光。

    在那樣的時候,她所迴報的信任和依賴都是無可比擬的。

    低低的聲音裏,無數瑣碎往事娓娓道來。

    好笑的、幼稚的,依稀可見兩個幼小的身影,一個帶著另一個,走向希望。

    “……好景不長,他家中出事,要迴別的地方去了。臨走之前他送我這條手鏈,讓我等他,他說,他一定會迴來找我。”

    絮絮往事中,一顆淚緩緩落下。

    “他沒迴來。”薄靳舟說。

    “嗯,他沒迴來。”

    薄靳舟低歎一聲,“傻。”

    童言無忌,可怕的是認真的人,真的等了這麽多年。

    蘭絮仰頭呆呆的看著他,淚眼朦朧,“他說,他一定會辦一個大公司,比我爸的還要大,然後給我辦一個大婚禮,讓所有人都不敢再拋棄我,不敢再輕視我……”

    可惜,一切都成了夢中花,水中月,薄靳舟心說。

    “傻。”

    拇指拂去她的淚,蘭絮卻一下揪住他的衣襟,眼淚再次掉下來。

    這些事,她極少會想,極少會說,但,真的說出來的這一刻,她才發覺她心底有多期待,有多渴望。

    可是,他半點都不覺得熟悉嗎?

    “靳舟……”

    “嗯?”

    “這,這是……”她徒勞埋迴他的懷裏,淚光洶湧。

    “嗯?”

    蘭絮搖頭,低低的吐息聲裏隻剩搖頭。

    男人無奈,一下一下撫過她的發,卻不知該怎麽才好。

    埋怨?氣憤?

    或許應該是的。

    至少不該任由她心裏想著另外一個人,她拿他當什麽了?

    可是,看著她的傷心,他卻不能像對待程靜言那樣轉身就走。

    “給我一點兒時間,好不好?”她問他。

    原本,蘭絮已經不執著於讓他記起過去了,可現在,他明顯不喜歡她仍帶著這條鏈子,可偏偏對她而言,這不隻是一條鏈子,這是一段執著了十五年的人生和一個固守了十五年的承諾。

    若要放棄,並不容易。

    薄靳舟抿了抿唇,無言。

    她的唇又貼上來,男人默了默,微微轉開了頭。

    “靳舟……”蘭絮揪著他的衣襟,一雙水眸隻剩懇求。

    “你,還愛他嗎?”

    薄靳舟的聲音低不可聞,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自己都愣了愣,他甚至感覺有點好笑,因為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會問出這麽腦殘的問題。

    蘭絮:“……”

    她呆呆的看著他,腦袋徹底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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