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蘭絮怔怔的看著他走遠,慢慢捧住了那杯水。

    喝完水摸黑出去,發現廚房裏放著兩隻手電,勉強照亮了廚房,男人正站在鍋灶前揮舞鍋鏟。

    蘭絮抿了抿唇,“你沒事了吧?”

    “完全好了。”薄靳舟迴過身看了她一眼,“謝謝你。”

    蘭絮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什麽的,都是小事。”

    男人卻是問:“你知道這幾天已經有多少人被大水卷走了嗎?”

    “……”這蘭絮哪裏知道,她光想著怎麽讓他退燒了。

    “所以不是小事。”薄靳舟關火,將菜盛進盤裏,“這次真的謝謝你。”

    “那……”蘭絮猶豫了一下,遲疑著開口:“你為什麽不……叫程小姐過來?”

    男人動作一頓,蘭絮忙說:“對不起,我就……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就別說了。”

    薄靳舟看了她一眼,繼續又把菜裝盤,“端出去吧。”

    蘭絮哦了一聲,小心的看了眼他的臉色,忙過去端菜……

    又兩天,暴雨總算停了,又等了大半天,總算來電,洪水開始退潮,次日,航運、陸運都陸續恢複。

    為安全著想,兩人準備明天再迴青城。

    收拾東西的時候,蘭絮輕聲問:“你不用去看看程小姐嗎?”

    薄靳舟怔了怔,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不用了。”

    蘭絮一下愣住,像沒有聽懂他的話一般足足看了他快兩分鍾。

    睫毛眨了又眨,提醒他:“可是……水那麽大。”

    之前兩人下去幫忙的時候蘭絮看過,大道上的水已經到大.腿了,他們這邊地勢較高都是如此,地勢低的地方是何情景可想而知。

    薄靳舟整理衣服的手一頓,眉眼垂了垂,半晌,朝她伸出手,“手機借我用一下。”

    蘭絮把手機遞給他,薄靳舟拿著進了主臥。

    電話很快接通了,程靜言問:“誰啊?”

    聲音一如往常,聽不出任何一絲異樣。

    薄靳舟單手扶在窗前,緩緩吐出一口氣,“是我。”

    程靜言似愣了一下,繼而聲音倏地拔高,“阿舟,阿舟是你嗎?我給你打了許多電話你都不接。”

    “……你怎麽樣?”他歎著氣問。

    “我不好,我非常不好,阿舟,這裏好大的雨,天像漏了一樣,地下到處都是水,我兩天沒吃東西了。”程靜言哭起來,“我好餓,好害怕,你讓我迴去好不好?你讓我迴去吧?”

    薄靳舟沉默,全城放假是為了讓市民們準備物資抗災的,可是那個時候,她在做什麽呢?

    冗長的沉默終於讓程靜言不安起來,她吸了吸鼻子,“阿舟,阿舟你還在嗎?”

    “地麵交通已經恢複了,你可以出去買東西了,注意安全,再見。”

    掛斷電話,薄靳舟用力閉上了眼,緩緩向前,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卻不知額頭和心頭到底哪個更涼一些。

    手機很快再次響了起來,看著早已銘記於心的手機號碼,薄靳舟沉默了片刻,沒有接聽。

    頓了頓,他將這個號碼劃進了蘭絮這個手機的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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