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繃著一張俊臉,語氣森寒,“從前,我以為你隻是因為我的緣故,處處尋她麻煩,其實心底,還是那個善良的姑娘。如今我發現我錯了,你自入道起,便一直在一條錯誤的路上行走,並且越陷越深,變成一個可怕的女人,不禁讓我想起了白梅妖婦!”


    “我有什麽責任?”程靈犀動了怒,開始口不擇言,“痕是我師父,他助我修行,助我獲得各種機緣,這是我的氣運!如今他落難,我助他奪舍,助他抓捕天獸,是我應盡的責任!”


    “你終於肯承認,那是你的氣運了?”秦錚沉沉啞笑一聲,“你總覺得是她虧欠了你,卻也不想想,你拿走了她的氣運,給她留下的,卻是個爛攤子!”


    “可我卻失去了……”


    “你從未失去過我,因為你從未得到過。”秦錚看她的目光,帶有一絲悲憫,“靈犀,你我的命,全都是從聚窟洲撿迴來的,這一路求仙問道,所見所聞,已是天道恩賜。修行至今,你的心胸心境,還是唯有區區一個秦錚麽?”


    “區區”,昔日何等倨傲之人,竟淡然就用了“區區”二字。


    程靈犀長睫微微一垂,其實早在被困魔神殿時,她已經堪透了許多。


    這百餘年,眼看秦錚日漸成長,越來越有大家風範,她竟開始自慚形穢起來。


    哪怕修為不輸給他,卻在氣度和心境上輸了太多。


    她的目光早不再放在蘇慕歌身上,她隻是想,如何強大自身,才能再次與他比肩。


    或許待到那時,她會恍然發現,秦錚,真的隻是“區區”一個秦錚而已。


    危急關頭,秦錚沒空開解她,準備化劍離開。


    程靈犀急忙道:“不是痕喊我來的,蓬萊的事情,他從未讓我插手。我是跟著金光道君來的,他和蜀山劍老,丹霞宗白芷道君,煉屍宗宋珈嵐,如今身在蓬萊神廟。”


    秦錚倏然頓住:“什麽?”


    “三邪宗攻打蓬萊,隻為轉移你們的視線。”程靈犀解釋,“他們手上,已有三把神光之鑰,隻缺最後一把,痕準備強行開啟神廟大門。當年蓬萊先祖不是集齊了幾位元嬰大能封印廟門麽,如今他準備效仿……”


    “瘋了,真是瘋了。”秦錚雙手捂了捂臉,氣的發笑,“神廟一旦開啟,煞氣外泄,大家一起死吧。”


    程靈犀愣住:“什麽煞氣?”


    ……


    蓬萊,孤心島。


    裴翊離開之後,蘇慕歌迴屋守著青木。


    心裏悶燥燥的,所有弟子都在外頭禦敵,她卻隻能待在孤心島。


    “主人?”九尾一直蜷縮在青木身邊,感應到什麽,立刻跳起來,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主人,您在說什麽?”


    “師叔說話了?”


    蘇慕歌一點兒動靜也沒聽見,垂下頭,才發現小青木的嘴唇微微開闔,仿佛夢噫。


    她俯身傾聽,隻聽見一兩個破碎的音節。


    青木突然一個猛子坐起身,腦袋撞上蘇慕歌的耳朵。


    雙眼睜大,視線似乎落在虛空某處。


    “師叔,怎麽了?”


    蘇慕歌坐去他麵前,拿出帕子擦拭他額頭上的汗珠。


    青木驀地攥住她的手腕,推去一邊。逐漸收攏散漫的視線,轉望向蘇慕歌,眼底積聚著冰冷。


    這目光陌生、陰冷至極,如一條毒蛇鑽心,令人心神俱顫。


    蘇慕歌下意識的站起身,脊背僵直著向後連退兩步:“師……師叔?”


    第128章 大結局(下)


    東海海底,蓬萊神廟。


    四名元嬰修士正圍站在海蚌外側,分守東南西北四方位。分別是痕、蜀山劍老、金光道君和丹霞宗白芷道君。


    三把神光之鑰拚接成的神光八卦鏡缺了兩個角,上下顛簸著懸浮在禁閉的海蚌上方,四道元嬰之力匯聚其內,過電似的,一層層湧動著光波。


    蜀山劍老麵色蒼白,額頭冷汗津津。


    輸送太多真氣,痕的臉色同樣不佳,不過眼見神廟封印不斷遭受重創,處於瀕臨崩塌的邊緣,再想起神主很快便會醒來,心中喜悅化為一股強大的意誌力,使他亢奮異常。


    金光道君仍有憂慮:“前輩,你那招聲東擊西是否有用,蓬萊會不會來人阻止?”


    痕一聲冷笑:“且安心,便是桑行之親自來了,也是阻止不了的。”


    什麽聲東擊西?


    他堂堂超神器靈用的著聲東擊西?


    不過是安這些偽君子的心罷了,即想得好處,又怕擔汙名,人類真是虛偽。


    蘇慕歌那丫頭知道一切,清楚他誌在神廟,神廟卻依然不設防,就是知道設防也無用,除非把歿給找來,否則誰也攔不住他,誰防守誰死!


    但這是不可能的,歿已被他設計引去了其他修真界。


    對,他怕歿。


    從前他低調隱忍,隻是畏懼被歿發現蹤跡。


    他得等玲瓏化龍。離開溯世鏡之後,他本身沒有什麽修為,隻能依靠奪舍修煉後,同玲瓏裏應外合,一舉衝破上界封印靈神主的雙重法陣。


    至於蓬萊先祖設下的閉門封印,他壓根兒就瞧不進眼裏。


    眼見封印即將崩塌,劍老放心不下,再叮囑一遍:“前輩,我三人耗損百年修為,折損百年壽數,冒著聲譽敗壞的風險來此,您答應我們的事情,斷不能反悔啊!”


    劍老急切的想要突破中期,桑行之年紀最小已在化神了,金光道君也於五十年前尋到機緣進階中期,唯有他結嬰最早,卻一直卡在初期不能動彈。


    眼見連小輩們都追趕上來了,他這老人家的心情誰能體會?


    人人劍老劍老的喊他,看似尊稱,其實是在嘲諷他吧!


    痕就很不耐煩:“行了行了,我答應過的,自會做到。你們失去的百年修為,百年壽數,也會加倍奉還。”


    前提是,你們還活著。


    痕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


    這一抹有些滲人的笑意,被金光道君默默收入眼底,卻並沒有因此而打退堂鼓。


    此事誠然是有風險的,這狡詐的超神器靈誠然是靠不住的。


    但自古機緣險中求,彼此心照不宣。


    施法破除封印的過程中,任憑三人如何喋喋不休,白芷道君始終一言不發。她實在不屑同這幾人為伍,拉低了她的檔次。尤其是痕,他飼養的邪獸吞了她寶貝兒子,與她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無奈痕卻也有辦法還個活生生的兒子給她。


    白芷道君這才明白,兒子被邪獸吞吃,完全是痕逼她就範的預謀。


    倘若兒子命中當有此一劫,她難過個幾十年也就釋懷了。可兒子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遭逢大難,她若不救,莫說枉為人母,單是因果心魔這一關,便是過不去的。


    同時,白芷道君也將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了。


    她不知道邪宗所用的牽製,乃是肆無忌憚的濫殺外島平民,以為隻是攻打內島結界。


    至少痕是如此告訴她的,白芷道君不曾懷疑過,亦或者,她根本不願去懷疑什麽。


    世道那麽亂,不多想,求心安,這是白芷道君一貫的風格。


    “茲茲……”


    神光八卦鏡上下顛簸的頻率正在加快。


    缺失的兩個角,漸漸被真氣凝結出雛形來,雖然若隱若現,但神光八卦鏡的力量卻在激增。緊閉的海蚌在八卦鏡的照射之下,殼身呈現出細細裂紋,裂紋“茲茲”遊走,時不時爆出炫目的火光。


    “要碎了!”


    痕高唿一聲,快,快了,就快了!


    閉門封印的破除隻是第一步,並且是最不重要的一步,主人的神念才是最關鍵的,希望宋珈嵐一切順利,可不要出什麽茬子才好!


    ******


    蓬萊,孤心島。


    麵對師叔這般陰毒的眼神,恍惚使得蘇慕歌想起無涯島初見他時的情景。


    那時他眼底的戾氣,就是這麽重的。


    而且慣用意念殺人,毒辣冷漠的令人齒寒。


    後來在蘇慕歌規勸之下,才收斂起來,懂得一些是非,也逐漸擁有了判斷能力。看來靈神主在多年的囚禁中,的確已經心生怨忿。


    蘇慕歌小心翼翼地詢問:“師叔,之前在東海底觸碰到海蚌,您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


    青木聽見“東海底”三個字,眼瞳倏然一緊,接著聽見“海蚌”,凝聚起的視線又逐漸散開。再緊,再散開,眉心顯出焦灼之色。


    他屈膝,腦袋埋進膝蓋縫隙中。揚起兩條細細短短的手臂,緊緊抱著後腦勺,而手臂上凸暴出的青筋,足以表達他如今正處於極度混亂與痛苦之中。


    九尾試探著想要上前,被蘇慕歌一眼掃迴。


    蘇慕歌攥緊了拳頭,師叔的本體是他痛苦的來源。


    但最直接對師叔造成傷害的,卻是宋珈嵐。


    “慕歌?!”


    門禁被破除,一道黑霧落在門外,裴翊見她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裏,神色悄然一鬆。


    眉梢皺了皺,蘇慕歌退出屋子:“你尋到宋珈嵐了?”


    “沒有。”


    “那你迴來做什麽?”


    “我尋不到她,但卻察覺到程靈犀的氣息。”裴翊嚴肅著上前幾步,揣測道,“三邪宗進攻蓬萊隻是個幌子,痕可能將金光他們全都召集去了蓬萊神廟,準備強攻神廟封印。”


    “宋珈嵐身為邪修,肯定不在神廟。”蘇慕歌閉了閉目,歎氣,最壞的結果還是發生了,“師父說缺了一把神光之鑰,至少需要四名功底深厚、且久居於十洲三島的正道元嬰修士,才有非常渺茫的希望將封印破開一道裂隙。”


    因為當年邪劍仙的挑戰,十洲三島上一代的元嬰修士數量稀少。


    痕能拉攏的除了金光隻有蜀山劍老,連師父都選不出第四位道君他能去拉攏誰。


    “雖然成功幾率不高,總歸還是有可能的,痕的能耐,你不是不知。桑行之也說蓬萊因神廟而起的這場浩劫,根本就是避無可避。”


    痕如今狗急跳牆,破釜沉舟之下有的是辦法。


    哪怕桑行之不曾閉關,也不可能一直在海底守著,即便常年累月的守著,也不可能攔得住一個與天地同壽、陰險狡詐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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