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歌從後廳拐出,順著氣息走到桑行之所在的雅間。


    敲門入內,她心頭一喜:“師叔!”


    蕭卿灼坐在桌前,九尾依偎在他腳邊,一人一狐抬頭睃了她一眼。“此行可還順利?”


    “一切順利,隻是在海上遇到了窮奇。”蘇慕歌走去蕭卿灼身後。畢竟有位外人,還是位元嬰大能在場,連九尾都夾著尾巴,她自然也不便坐下。


    “窮奇?”


    蕭卿灼攏起眉頭,“奇也怪哉,窮奇乃邪火屬性的惡獸,在海域之上,它的一身修為盡被壓製,它去那裏做什麽?”


    “所以弟子方可僥幸逃脫。”蘇慕歌迴想起來,仍舊心有餘悸,“倘若換做陸地,弟子恐怕再也見不著師叔了。”


    “的確走運。”蕭卿灼點頭,又望向桑行之,卻是傳音,“近來十洲三島,當真怪事連連,起初是一母百子陣,眼下連窮奇都敢下海了。”


    “眼下觀之,許有些人按捺不住,想要盡快奪取神光之鑰。”桑行之抿了口茶,淡淡道,“如今這一輩的掌門,也是各懷鬼胎,都想分一杯羹。真以為集齊了四把神光之鑰,就能闖入蓬萊奪取溯世鏡麽?置我蓬萊、置我於何地?”


    “但你總會飛升,而且不出四百年。”蕭卿灼勾了勾唇角,笑道,“你的徒弟之中,有誰可擔當重任麽?”


    桑行之麵無表情,隻看了蘇慕歌一眼:“你呢,已經決定,將你手中的神光之鑰和那樣秘寶,傳給她了?”


    “完全不曾決定。”蕭卿灼坦言,“瞧她挺合我眼緣,隻是出現的太晚、太遲,接觸過短,我不敢妄下論斷。”


    “所以才帶她出門曆練,便於仔細觀察?”桑行之肅容道,“青木,我必須實話告訴你,她不合適。”


    “為何?”


    “你知我命中當有十徒,故造十柄寶劍。”桑行之沉默片刻,道,“幾十年前,其中三個徒兒緣斷絕,我便將此三劍送了出去。豈料就在一年前,我這三個徒兒緣,竟又出現了。”


    “哦?”


    “一個是秦崢,一個是……”頓了頓,桑行之又探一眼蘇慕歌,“我第一眼見她,便極不喜歡,破例為她卜了一卦,果不出我所料,乃大兇之兆。我若收她入門,便是累及自己,禍殃蓬萊。”


    蕭卿灼清淡的麵容,漸漸濃了。


    桑行之斂下目:“窺探天機乃大不敬,我言盡於此,你若執意護著她,說不定壽元又得少兩年。”


    “隻因此故?”


    神色漸漸恢複,狐狸在腳下蹭了蹭他的腿,蕭卿灼眯著眼一笑,“橫豎都是個死,十年同八年,究竟有何區別?況且天意這東西,我從來不信。”


    桑行之就歎氣:“總說我頑固,其實最頑固的是你。”


    精致的眉眼愈發笑彎了起來,蕭卿灼一手支著頭,一手舉起茶盞:“來,咱們慶祝一下,慶幸你沒要這個徒弟,正好便宜了我。”


    桑行之頗有些哭笑不得,同他碰了碰盞。


    “不過。”


    蕭卿灼淺嚐一口過罷,歪著頭一笑,“眼緣這種東西,其實比機緣更難求。我在一日,自是會護她一日,怕隻怕往後我不在了,這小丫頭遇到什麽天大的難處,還請你看在我的麵上,出手扶她一把。”


    桑行之沉默一息,點頭:“可以。”


    蘇慕歌一直默默站著。


    在傻也知道他們是正以意念交流,而且隱約覺得可能同自己有關。


    她雖好奇,不過也不在意。


    她的神識一直都在一樓的拍賣場中,一盞茶的功夫,已經拍出去六七件物品。她認真琢磨了下,覺得還是丹藥一類收益最為豐厚,那顆無暇築基丹,竟被拍出一百萬中品靈石的天價!


    可惜她想也別想,自己是冰靈根,再逆天的丹法秘籍,也拯救不了她。


    蘇慕歌惆悵,怎麽才能源源不斷的掙來大量靈石?


    似乎隻有去搶劫。


    很快,新一輪拍賣又開始了,蘇慕歌趕緊將神識遞過去,卻恰好瞥見門外正走進一人,一襲驚豔的紫色,不隻吸引了她,還吸引了一眾修士的目光。


    蘇慕歌一愣,紫琰仙人。


    身後還跟著那兩名金丹境的修士。


    蘇慕歌想起什麽,倏然一驚:“師叔,桑前輩,你們慢慢聊,弟子先出去一下!”


    說完她幾乎是瞬移出去,直奔後廳而跑,趙修士已經不見了,她便對那掌櫃道:“晚輩方才寄賣的東西,不賣了,晚輩要取迴來!”


    “真不巧,已經拿出去了,下一個就是你的玉盒。”


    “……”


    蘇慕歌忙又奔了迴去,終於趕在拍賣師上台之前將玉盒取了迴來。謝天謝地,蘇慕歌撫著胸口直喘氣,還好來得及,否則自己此次必定被他抓個現行。


    她將玉盒扔進乾坤袋,正打算迴去,銀霄突然一臉血的伸出狼頭,木呆呆的道:“我攔不住它,還被它紮暈了,慕歌快給我麵銅鏡照照,臉疼,是不是破相了?”


    蘇慕歌眉頭一皺:“什麽?”


    繼而發現水曜已經不在靈獸袋內,糟糕!


    ……


    這廂紫琰挑了個角落位置坐下,百無聊賴的磕著瓜子,兩名金丹修士分坐在兩邊,設下隔音禁止,顫顫驚驚的道:“咱們看一場就迴去吧,此地沒什麽好東西。宗主還在等著您商議,過幾日如何在論劍大會殺一殺十洲三島修士的銳氣。”


    “有什麽好商議的。”紫琰輕飄飄的一笑,“有本仙君在,爾等凡人何足為懼,爾等凡人真是杞人憂天,不是本仙君看不起爾等凡人……”


    兩名金丹修士聽他一口一個爾等凡人,臉上越發謙卑,心裏都在破口大罵,心道你丫有本事,別被人打暈扒光了扔街上啊?!


    當然他們誰也沒將此事告訴紫琰,否則真怕這位大神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此自掛東南枝。


    嫩蔥管似的手指撥開一枚靈果,紫琰極優雅的送入口中,待從盤中再取一枚時,他臉色一僵。


    倏的跳起來:“什麽東西紮我!”


    “啵啵……”


    水曜從果盤上站起來,兩隻泡泡眼泛著光澤,乍看上去像是笑眯了眼,繼而揮舞著兩片小腹鰭,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一身刺,一頭紮向紫琰的胸口,“啵啵啵啵……”


    ☆、第35章 蜀山論劍(一)


    紫琰一點靈力也沒有,想用手去抓,又被紮的一手刺。


    這小東西身上的靈氣,他能夠感應到,正是屬於自己的。倏忽想起明城內那個將自己打暈的少年奸商……


    紫琰雙眸一眯,冷冷瞥向那兩名金丹修士。


    “還愣著幹嘛,快弄走它!”


    兩名修士嚇的連連應諾,卻看出這條怪魚隻有兩階,相當於人修練氣後期,根本沒有妨礙。而且是隻天階靈獸,說不定還是某位元嬰大能的小寵,他們又並非十洲三島內的修士,生怕惹出什麽禍端,故而不敢出手太重。


    水曜上竄下跳,整個拍賣場的人,都將目光鎖定在他們三人身上。


    眼看兩名金丹修士忍無可忍,打算下重手,蘇慕歌兩指並攏,撫上眉心,傳音道:“水曜,快給我迴來!”


    “啵啵……”水曜糾結,它好不容才找到媽媽。


    “不迴來的話,便永遠也別迴來了!”蘇慕歌冷冷拋出一句。


    水曜被嚇的一個激靈,想起作為契約獸的使命,忠誠於主人永遠都是第一位的。隻能抹了把淚,悻悻跑了迴去。蘇慕歌一把將它塞進儲物袋,拔步向二樓雅間跑去。


    她匆匆出去,再匆匆迴來,雅間裏的兩人連眼角都不曾抬一下,依舊在說自己的事情。蘇慕歌唿了口氣,還好這藏寶閣內設有禁止,否則那兩名金丹修士一旦放出神識,自己將無所遁形。


    “慕歌,你不是有事請教?”蕭卿灼突然道。


    “恩?”


    蘇慕歌愣了愣,恍然大悟,一拍乾坤袋,祭出宵練,“弟子是想請教桑前輩,薑頌薑前輩曾經說,含光同宵練本為一對,為何在天音塔內時,宵練一見到含光,就一副遇到仇敵的模樣?”


    “這兩把劍,的確是一對兒……”頓了頓,桑行之道,“是一對兒宿敵。”


    “怎就成了宿敵?”蘇慕歌不懂,“不是您取至同一塊兒靈材鑄成的?”


    “我所鑄的十柄劍,隻有這兩柄同材。然而這兩柄劍,最大的問題不是出在材料,而是出在劍魂上……”


    蘇慕歌了然點頭,也猜到同劍魂有關。


    一名劍修的成長,離不開劍招、劍訣、劍意和劍魂。


    劍招形於外,劍訣修於內。這兩樣是劍修最基礎的功課,當然因為秘籍不同、資質不同,所產生的效果也不同。而劍意,隻有十分之一左右的劍修可以領悟出來,一旦能夠領悟出劍意,並不一定保證築基和結丹,但如若領悟不出劍意,便很難在劍修的道路上行走太遠。


    最後說劍魂。


    劍魂分為兩種,一種是由劍主修煉出來的靈,被稱為修劍魂。修劍魂一劍一魂,劍若毀,魂不得在宿它劍。通常隻有領悟出劍意的劍修,才有可能修出劍魂,並且幾率僅為百分之一。


    而另一種,則因祭劍而生,被成為祭劍魂。


    鑄器師鑄劍之時,以人的魂魄祭奠之。如若鑄器師品階高,寶劍靈材上等,魂魄則有幾率成為靈體。如此一來,寶劍天生自帶劍魂,威力驚人,而劍毀之後,劍魂猶在,可以再宿它劍。


    祭劍魂也分為三六九等,等級較低的劍魂,通常會出現同新寄主相互排斥的現象。而高階劍魂,就完全能夠壓的住場,比如程靈璧之前在南海底被雷婷搶走的機緣,哪怕雷婷修煉到化神,也不一定可以修煉出如此等級的劍魂。


    蘇慕歌一早發現,含光和宵練中存在劍魂。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秦崢分分鍾就能學會禦劍飛行。


    天賦是一方麵,含光劍魂才是最根本的原因。這兩柄劍,自桑行之鑄造成功以後,並不曾跟過主人,證明其內並非修劍魂,而是祭劍魂。


    祭劍魂其實同祭藥奴一樣,在十洲三島都不被允許。


    桑行之一個正統劍癡,居然取了兩人性命祭劍,其中必有原委。


    思及此,蘇慕歌雙眸一亮,洗耳恭聽,豈料桑行之在宵練劍身一抹,淡淡說道,“此事多來話長,況且背後說人是非絕非君子所為,若是有緣,便讓他們自己說吧。”


    一個沒站穩,蘇慕歌差點摔了。


    ……


    論劍大會一共持續六個月。


    “論”和“劍”是完全分開的。“論”是各門各派元嬰境修士、金丹境修士之間的交流,無非就是相互攀比,比資源,比徒弟,但凡略占一些優勢,都得拿出來說。


    而負責“劍”的,則是各門派及散修聯盟推薦的精英劍修。


    說白了,就是一場公開性質的打架鬥毆。


    因為參與的修士眾多,單是第一輪淘汰賽就得耗費五個月時間。蘇慕歌如今並非劍修,不必參賽,便隨蕭卿灼在蜀山腳下的坊市住著。


    訓練水曜,照顧銀霄,五個月內,她的修為停滯不前,始終無法觸及練氣八層的門檻。但她深知修煉一事,強求也強求不來,便將心態端正平和,時不時前去關注幾場比賽。


    但凡秦崢守擂台的日子,蘇慕歌是絕對不會去的。


    含光一出竅,宵練必定暴走。說起秦崢,同蘇慕歌估計的一樣,本屆大會中最大的一匹黑馬,用大殺四方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強勢,別說決賽的入場券,幾乎各方修士都已經認準,練氣境魁首非他莫屬。


    蘇慕歌並不這麽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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