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盧八娘能理解被勝利衝昏頭腦的這幾個人,她也不是個沒有容人之量的,況且這一次後,幾個人已經都後悔得不能再悔了,將來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她可以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但真正的罪魁禍首決不會輕輕放過。


    “那你說怎麽辦?”


    “每人罰一個月的俸祿?”


    “太輕。”


    “每人打十軍棍?”


    “太輕。”


    “那這樣可好?”司馬十七郎索湊過來涎著臉替盧八娘揉肩捶腿,“本王替王妃服三個月的勞役吧,每天專門服侍王妃日常起居,端茶倒水、疊被鋪床、穿衣穿鞋、捏肩揉背,樣樣都由本王侍侯。”


    盧八娘噗地笑了,推開司馬十七郎的魔爪,“你這是好好服侍我嗎?”


    “當然是了。”司馬十七郎將他的手歸了正位,不過沒多久就又開始悄悄移動,“這裏,這裏,也要揉揉的。”


    趁著男人智商最低的時候,盧八娘準備將她最心虛的問題解決了,“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我替你寫了一些文書,是按你的字跡描摹的,你不會介意吧。”


    “那怎麽會?我們夫妻是一體的。”


    是的,司馬十七郎的觀念中並沒有什麽隱私,他一點也沒有在意盧八娘仿寫了他的字體,反倒興致勃勃地問:“會不會被人看出來啊。”


    “還沒有呢,”盧八娘說著從案幾上抽出一張遞給他,“你瞧瞧怎麽樣?”


    “果然像,我自己也看不出不是我寫的。”司馬十七郎的兩手都忙著,便沒有接隻就著盧八娘的手看了幾眼,“王妃真聰明。”


    還好,十七郎沒往別的地方想,盧八娘笑著由他吃了不少的豆腐,“總看著你寫字,可能時間久了就記在心裏,寫起來還算很順手。”


    對於欺騙丈夫的事,盧八娘並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她依舊沒覺得有什麽心理負擔。是的,她現在已經愛上了司馬十七郎,愛得很深,但這與說一些善意的謊言並沒有衝突。


    誰說相愛的人就應該相互坦白一切呢?也許那樣矛盾出現得會更快更嚴重!


    不管盧八娘的理論對不對,結果就是她又選對了方法。


    “嗯,肯定是這樣的。”司馬十七郎相信了,他答應著,認為王妃是太喜歡自己才能連自己人的筆跡都了然與胸的,他唿吸越發急促,俯身在盧八娘的耳邊說:“今晚等旭兒睡著了你過來。”


    盧八娘到了軍中後一直與司馬十七郎和旭兒同住在帥帳,不過她帶著旭兒住在帥帳一個用幕布隔開的小空間裏,十七郎不方便過去,一直想讓王妃夜裏過來陪他,隻是還沒有成功。


    因為不需要卿卿我我了,盧八娘便理了理衣服,又拿梳子將頭發抿了抿,向十七郎微笑道:“看時間旭兒就要迴來了,你是不是也要坐好了呢?”


    淮北王身體好轉後,原有的緊張氣氛都消失了,淮北王世子自然迴到了每日上課的正規日程,確實也是他應該下課迴來的時候。


    身為嚴父的司馬十七郎很快擺出了比盧八娘還要端正的態度坐好。於是旭兒一進門,就聽父王向他招手,“旭兒,到父王身邊來。”


    旭兒給父王和母妃行了禮,乖乖地在父王身邊坐下了,“父王為什麽這樣高興?”


    “當然是因為我的兒子這樣勇敢了!”司馬十七郎的臉上由衷地現出了喜悅之情,“生子如此,甚慰吾心!”


    “旭兒,你不是一直喜歡父王的佩劍嗎?父王把它送給你了,等你再大一點就可以佩在身上了。”


    “太好了!”旭兒興奮不已,從小的時候他就喜歡父王的佩劍,現在得到了不禁抱在懷裏不放。


    “這還是皇祖父賞我的呢。當年父王還年輕時曾去過南邊平叛,得勝迴朝後,你皇祖父特別讓人找出這把據說當年先祖曾用過的劍賞了我。把這柄劍給你,就是要告訴你天下是我們司馬氏的,我們一定要把胡人趕走,恢複幫國。”


    “父王,等我長大了,我陪著你渡過黃河,北上複國!”


    司馬十七郎摸了摸旭兒的小臉,黯然道:“真是可惜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啊!”這一次借著益州平叛,用計將羯人主力調至平北城外圍殲,又借著火炮和□□的威力將羯人嚇得聞風而逃,司馬十七郎早在他原訂的收複晉地的計劃上增加了北渡黃河的設想。


    也正是為此,他一直瞞著受傷的情況,就是怕動搖軍心。結果上天不肯讓他得償所願,他止步在黃河岸邊,還差一點丟了性命。


    “機會還會有的。”盧八娘完全明了他心中的鬱悶,而且她也知道,如果司馬十七郎不受傷,他乘勝追擊很可能順利北渡黃河並再打下一片天地來。但是現在卻已經晚了。


    羯人應該發現他們的敗退更多的是由於莫名的恐懼,其實火器的威力並沒有想象的大,現在他們應該已經重新收拾了信心,整頓好軍隊嚴陣以待。而淮北軍的停頓使得大勝後追敵千裏的銳氣也有所減退。


    在這個以封建為基本製度的時代,一個領袖所起的作用要遠遠大於民主製度下的首腦,司馬十七郎就是這個領袖,他能以他的出身名望能力等等帶動一大批人,但是在他重傷時,由他而形成的勢力會嚴重削弱。


    曆史上有無數的短命政權很多就是如此。


    “是,機會還有。而且就算我不能北渡黃河,我還有兒子呢!”司馬十七郎如此說。


    盧八娘卻在一旁笑而言它:“我想捷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受傷的心已經平複了嗎?


    第192章 內闈秘事淮王受罰 天倫之樂


    淮北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定了益州叛亂,將胡人完全趕出了河南之地,又將雍州並至屬地中,成了名副其實的淮北王。


    在黃河岸邊駐軍數月後,淮北王帶兵迴了平北城,這時出兵益州的除達已經先行帶兵迴來,兩路軍馬重新並在一起,然後大賞諸將及隨行人員。


    由於淮北王已經恢複了親王爵,他的所有屬官在朝廷的體係內都直接升了一個級別,升官的同時伴著發財,淮北王向來出手大方,出征所得財物從來都拿出一半賞賜,就是最低等級的軍士也不會空手而歸。至於立下功勞的將士們迴營後,封爵的封爵,領津貼的領津貼,洋洋喜氣者不可勝數。


    至於留守後方,或者別有任務的人們也不會被忘記,其中安老先生和他的子弟們都得到了極豐厚的資財,也就是這時,淮北王曾經重傷的消息才真正流傳出去。


    與淮北王大張旗鼓地賞賜不同,淮北王妃的行事方法是另外一種,她列了一份名單,上麵人數不多,但個個是在她最難的時候挺身而出支持她的人,認真給每一個人準備了價值昂貴而又適合的禮物,帶著旭兒與他們親切交談,客氣地送出禮品。


    即使盧八娘信任自己的丈夫,相信自己的婚姻,但是她也要維持自己的勢力,擴大自己的圈子。要知道人是群居動物,有社會屬性,一個女人如果斷絕了除了丈夫以外的人際關係,不隻是這個女人的悲哀,也是丈夫的悲哀。


    接著,盧八娘就再次退出了淮北的軍政,就如她當初接手時那樣突然,毫不流連地從大家麵前消失了。在低級的官員和普通百姓中,他們根本沒有感覺出她的一現,但是淮北高層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感覺,他們對王妃的信賴與敬重已經提升到不亞於淮北王了。


    平素賢良淑德,但危急時刻能夠出入廟堂穩定大局,麵對奸佞毫不留情,處理政務條條有理,最難得的是到了放手的時候一點也不戀棧權力,除了淮北王妃誰還能做到這一點?


    這正是盧八娘想達到的目的。順應時代潮流才是一個聰明人正確的選擇,當然她也因為如此得到了更多。


    沒幾天,捷兒也被送了過來,分別數月的一家人終於團聚了。盧八娘抱著小兒子不肯鬆手,“是不是想母妃了?”


    “想,想極了。”捷兒較旭兒要內向敏感得多,喜歡粘人,盧八娘實出無奈才將他留在老營,局勢一穩定下來就一直惦記著他,每天都要給他寫信安慰。而捷兒見到了思念的母妃,他緊緊地抱著盧八娘的脖子,“母妃,以後不要再和捷兒分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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