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昨夜大廚房的鄭氏已死。”說著,費卿眉宇稍沉,雙目低垂,略顯傷心楚楚之態。


    “不過死一婦人,何須王妃費心?”越湛驍起身,安慰似的上前撫上的費卿的後背。


    不過死一婦人?這聲音,這聲音難道是昨日與她輾轉纏綿之人所說的話嗎?林雅杏目睜開,隨後又閉上,罷了,罷了,她已經沒有力氣想任何事了。


    “臣妾有罪,昨晚才去了侯府,就有如此血腥殘忍的事情發生,臣妾真是心痛不已。”費卿低垂著頭,表情滿是自責之意。


    辛側妃表情稍僵,表麵說自己有罪,昨日這費卿將府上主事的權利交給了自己,現在這不是間接說自己管理不善嗎?


    “王爺,殺害鄭氏之人已被抓獲,正是這雅兒。”辛側妃趕忙說道,“小英,速速將你親眼所見一一道出。”


    “是,昨夜奴見那雅兒從後花園的花圃出來時,神色慌張,手上還拿著亮呈呈的東西,奴定睛一看,正是一把刀。”小英說道,眼神不時向右側撇著。


    “可是這把刀?”辛側妃指了指地上的一把帶血的刀。


    “正是。”


    “人證物證在此,雅兒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辛側妃斥道。


    “小英,你可看到雅兒親自殺害鄭氏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陸側妃突然道,眼睛卻沒有看任何人,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沒……沒有。”小英支支吾吾地迴答道。


    “王爺,妾已命人將府中所有人都盤問過,這雅兒雖然應是昨夜當值,但昨日王爺不在府中,沒有人證明雅兒去了哪裏。”辛側妃瞪了一眼陸側妃,心想這瘸子向來不問世事,怎麽突然說起話來。


    “既然並未親眼所見,不足以證明是這雅兒所為。”陸側妃像是完全無視辛側妃的話,又言道。


    “王爺,妾……”


    “請王爺定奪。”辛側妃剛要說話,卻被費卿攔住道。


    ☆、第65章 慘叫


    “請王爺定奪。”辛側妃剛要說話,卻被費卿所攔。


    越湛驍捋了捋袖子,並未答話,眾人都低頭等待著,似乎整個傾陽閣的空氣都已經凝滯。


    “依王妃之見呢?”越湛驍終於打破沉默,雙目低垂,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臣妾以為,證據似乎略有不足,隻怕冤枉了好人,不如先將雅兒關押起來,詳細徹查此事。


    “王妃秀外慧中,思慮周詳。即然如此,就依王妃所言。”越湛驍漫不經心道。


    費卿使了個眼色,於是兩個婆子就將呆滯的林雅拖了出去。


    “府中添了新人,瑣事頗多,看來王妃要費心了。”越湛驍撫上費卿的臉頰。


    “王爺體恤,這是臣妾份內之事。”費卿含羞,雍容的臉上呈現出一抹紅暈。


    林雅被拖到了一暗屋之中關押,兩個婆子狠狠將她扔在地上,後腦著地,被摔得有些暈懵,卻未顯示出絲毫疼痛,她似乎對疼痛有些麻木,而此時這點痛楚,如何比得上她的心痛。


    暗屋極為簡陋,由木板修葺而成,木板之間甚至有著一指遠的縫隙,屋內堆著少許數樹枝竹草,關上門後,隻有木板之間的縫隙才能投進幾絲光亮。


    林雅就這樣瞪大著眼睛仰麵躺著,雖然目光呆滯,通體沒有任何感覺,但身體還是被濕漉的衣服和冰涼的地麵凍得不自主地發抖。


    兩個婆子倒也盡責,就連晚餐進食都在門口守著一動不動。


    一旁躲在花圃的粉色身影正向暗屋的方向看來,翠羽緊皺,鳳目含淚,小手因緊張而揪起身前的小花,在手中反複揉搓,心裏焦急地念著,雅兒,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湛王府書房


    “王爺,是否將雅兒姑娘放出來?”衛洌在一旁弓身低頭問道。


    “設局之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暫且緩緩。”越湛驍坐在書案之後,雖然右手握著竹簡,拇指時不時地撥弄著,可眼神卻有些許凝滯,顯然那心思始終未在竹簡之上。


    “鄭氏已死,看那雅兒姑娘,似乎身心俱疲,不如將她……”


    “倘若如此就受不了,如何做本王身邊的女人?”未等衛洌說完,越湛驍將竹簡狠狠摔在桌上,不耐地捋了捋袖子。


    “是。”衛洌從未見過他這位正主兒口不對心的舉動。原來這情愛之事,也會讓冷峻果決之人變得如此心緒不寧,言行幼稚。


    “聖央一行人馬何時入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越湛驍調整了自己的情緒。


    “過兩日便會抵達。”


    “退吧。”


    “是。”


    衛洌走後,越湛驍靠在椅子上,濃眉緊鎖,一雙幽眸凝視前方,暗罵著讓他心緒不寧的小人兒,將她這樣藏起來,真的是對她好嗎?


    入夜,正是人少之時,在暗屋前麵看守的兩個婆子依然瞪大著眼睛監視著,一個粉色身影弓著身子惴惴而至,雙臂環抱,懷中似乎揣著什麽珍貴的物件。


    “誰在那裏鬼鬼祟祟的?”一個婆子發現了那粉色身影。


    “嬤嬤,是我。”若瑩走近,強忍著恐懼嬉笑上前,使得麵部表情僵硬非常。


    “莫要靠近這裏,否則休怪老身不客氣。”一個婆子插著腰,怒斥道。


    “嬤嬤莫要動怒,我在園子裏撿到幾個物件,不知道是不是嬤嬤們掉的。”若瑩怯怯地說。


    兩個婆子聽她此言,都略放鬆了警惕。


    若瑩試探著再次走近,兩個婆子沒有再抗拒。


    “嬤嬤請看。”若瑩從懷中拿出一個帕子攤開,裏麵可見兩個翠玉鐲子和兩支銀釵,“這是嬤嬤們掉的物件嗎?”


    林雅在暗屋中,仍然保持著被扔進來時的姿勢,此時雖然聽見了若瑩的聲音,但是眼神依然空洞著,身上濕漉的衣服已然在身上轉幹,隻有褲子上一團濕氣,竟是因一直未動,而尿在了身上。


    兩個婆子看著物件,臉上都微露貪婪之色,卻又立刻警覺起來,警惕地看著若瑩。


    若瑩又是僵硬一笑,“如若這些是嬤嬤們的,自當還給嬤嬤們。”看著婆子們質疑兇惡的眼神,若瑩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竟突然哽咽了起來,淚珠滾滾而至,“我隻想和雅兒說句話,嬤嬤們行行好吧。”


    兩個婆子互看了一眼對方,似乎心照不宣地商量著。


    若瑩見她們的表情略有放鬆,趕忙將物件往其中一個婆子身上揣,婆子見鐲子未被拿穩,眼看就要摔到地上,趕忙接了下來。


    “你且繞到暗屋陰麵去,快點,莫要讓我等難做。”一個婆子沉聲道。


    “是,是。”若瑩欣喜的擦了擦眼淚,趕快繞到暗屋陰麵,躲到不容易被發現的一處。


    若瑩輕敲了敲木板,“妹妹,你怎麽樣了?妹妹,你快說句話啊,你這樣讓姐姐好心痛。”說到此,若瑩又是一陣低泣,站在傾陽閣門口,眼看著婆子們將眼神空洞的林雅抬了出來,她的心是那樣的刺痛。


    她知道她的雅兒重情重義,待她這相識相知不久的姐姐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看著她長大疼愛她的嬤嬤呢。


    “鄭嬤嬤是如何疼愛妹妹的,姐姐都看在眼裏。”若瑩又擦拭了眼淚,“我知道妹妹此時傷心欲絕,可我們還是要活下去的,難道你忘了嬤嬤所希望的了嗎。”


    暗屋之內仍然沒有動靜,若瑩突然覺得有些心慌,她的雅兒可千萬不能出事啊,於是又敲起木板,“我們一同顛沛至此,一同進入王府,你竟忍心棄我而去了嗎?倘若如此,姐姐也不會苟活於世的。”


    若瑩說完,一轉身靠在了木板上。


    隻聽暗屋之內,一聲嘶厲刺耳的慘叫響起,接著,一聲聲的哀嚎接踵而至。


    這樣的叫聲,當真淒慘至極,饒是這兩個狠絕的婆子也被嚇得一抖。


    隻有若瑩知道,她的雅兒終於哭喊出來了,終於緩過來了。


    盡管害怕,婆子們還是趕忙將暗屋的門打開來,她們是負責看守的,看守期間這丫頭的性命還是要保住的,否則她們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打開門後,眼看著林雅躺在地上,雙目瞪大,雙拳緊握,瘋狂的哭叫著。


    若瑩趁著她們打開門,趕忙偷溜了進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雅,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的心扭痛起來。


    婆子聽見這慘叫聲本已害怕心煩,又見若瑩趁機溜了進來,其中一個婆子猛然拽住若瑩的頭發狠狠向外拖著走,另一個婆子也趕忙顫抖著手將門鎖上。


    如此哭喊哀嚎,直到聲音沙啞,口中嚐出腥甜,心想到,她錯了,她真的錯了,逃避隱忍隻會讓她身邊的人受到傷害,若瑩說得沒錯,倘若她墮落於此,那麽若瑩今後的命運又該是如何淒慘呢?鄭氏已故,她不能讓若瑩再受到傷害了。


    滴水未進的過了兩日,那麵容俏麗的可人兒已然眼窩凹陷,如櫻柔唇上已經幹涸的破了皮,本已贏弱的身體看著更加消瘦。


    第三日,林雅就被婆子從暗屋一直拖到了傾陽閣,頭發淩亂,雙目低垂,有氣無力的跪在地上。


    “本宮現已查證,鄭氏之死,確與雅兒無關,小英,你做何解釋?”費卿坐於高位,義正言辭道。


    ☆、第66章 真兇?


    “本宮現已查證,鄭氏之死,確實與雅兒無關,小英,你又做何解釋?”費卿坐於高位,義正言辭道。


    “王妃主母,奴……奴是被人指使的。”小英支支吾吾地說著,眼神恐懼的看著玲兒。


    “你這賤蹄子,休要胡說。”玲兒在一旁怒道。


    玲兒是小英的正主兒,小英說被人指使,如此會讓眾人以為那指使之人不是玲兒又是誰?


    “五夫人,有王妃主母在此主持公道,豈容你言語放肆。”辛側妃瞪視著玲兒,眼神之中充滿狠厲。


    林雅聽到主持公道時,差點失聲笑了起來,她倒是真的想看看何為公道。


    林雅淡然地看著這些女人,原來她們想加害的目標並不是鄭氏和自己,而是玲兒,心想到,玲兒是雲啟宮女,迴朝後,四個通房丫頭隻有玲兒被抬為侍妾,隻能說明王爺對玲兒的情意非同一般。


    而她們若將玲兒直接製裁,隻能說明他們容不下王爺親自抬的新人,而令王爺不滿。


    如此大費周折的將鄭氏和自己牽扯進來,隻不過想讓整個陷害事件看起來更加真實可信而已。


    林雅現在才覺得後院的女子如此狠虐,為了懲治一個人,不惜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是她早就該知道的,她的隱忍躲避並沒有讓她得到安穩的生活。而現在的她從未看得如此透徹過,盯著眼前的女人們,暗暗握緊拳頭。


    “小英莫怕,自有本宮為你做主。”費卿纖滑的玉指拿起茶杯,輕輕一啄,隨後又身體稍前傾緊緊盯著小英,“說吧,誰是指使你的人。”


    “是五夫人指使我的。”小英趕忙跪下,失聲痛哭了起來,“五夫人本是奴的正主,奴本不想說出此事真相,可五夫人的所作所為是如此令人發指,就算她是奴的正主,也要將她罪惡行徑公之於眾。”小英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王妃主母明查,就是五夫人殺死了鄭嬤嬤,再讓奴陷害雅兒的。”


    隨後,小英又繪聲繪色地將玲兒殺人的過程說與眾人聽。


    林雅苦笑,她與玲兒打過架,她怎麽會不知道玲兒的力氣有多大?那麽贏弱一個小女子,如何能將比自己強壯的鄭氏撂倒,再以殘忍的方法刺死?


    小英之所以參與加害玲兒,原因隻有小英與玲兒同是通房,可隻有玲兒被抬為侍妾,身為王爺貼身隨侍,還是有些前程可言的,卻被賜給了一個侍妾做丫頭,她如此挺而走險,怕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如今小英背叛主人,今後又有誰會再用她?被人利用過後,恐怕也是死期將近了。


    “五夫人為何如此痛恨鄭氏和雅兒,要將她們置於死地?”費卿緊鎖眉頭問道。


    “鄭氏偏袒疼愛雅兒,玲兒一開始就氣惱不已,後來雅兒又暴打了玲兒,玲兒更是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想將二人除掉。”小英道。


    “五夫人,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嗎?”費卿怒視著玲兒。


    “你胡說!你胡說!”玲兒指著小英大叫,猛然跪在地上,爬到辛側妃腳邊,抱住辛側妃的腿哭道,“辛側妃,你快幫幫奴啊,快為奴說句話啊!”


    辛側妃不屑的將玲兒狠狠踢開,“你這賤人,做了散盡天良的事,求我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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