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為何,周媚總覺得有不少人的視線緊緊的盯著自己。


    她循著感覺看向某處,就見到在火光攢動下的那張冰冷而泛著隱晦情緒的雙眸,正是遲青蓮。


    她似乎沒有想到會被周媚捉住視線,表情瞬間僵住,好一會才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收迴視線。


    “那不是宰相家的嫡長孫女?”


    葉瑖循著周媚的視線看過去,見到的是一張對他來說很陌生的臉。


    “不認識。”


    “哢嚓”,周媚覺得自己腦海中的某根線似乎戛然而斷,在心裏默默的為遲青蓮點了一根蠟。


    “她去年成了親,嫁給了京城兵部侍郎家的公子,過的並不是很好,大概覺得自己的夫君配不上她的身份。”旁邊宣雲嫣笑眯眯的說道。


    “姑姑,您知道?”周媚扭頭問旁邊的宣雲嫣。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呀?整日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今年也十九歲了,去年成親已經算是很晚了,而且夫婿還比她小一歲,據說是覺得那位公子整日的就知道舞刀弄槍,讓她很是不滿,那公子自小也是被寵愛到大的,因為不是長子,自然無法繼承家業,以後還是要另立門戶,否則的話沒有宰相府在後麵給她撐著,這日子就不知道該如何的難過了。”


    周媚沉吟片刻,然後瞧瞧的看了葉瑖一眼,抿唇笑道:“我還以為她這輩子非王爺不嫁呢,誰想到終於還是嫁出去了。”


    “媚兒,別亂說,本王如何能隨便娶迴一個入不得眼的女子為妃。”這是在敗壞他的名聲,真是的,這個小女人越來越過分了,敢打趣起他來了。


    不過想想,這都是被自己給寵壞的結果。


    宣雲嫣看著葉瑖臉上那帶著寵溺的表情,心裏很是震驚,她真的沒有想到,這位權傾天下的九王爺會如此的寵愛著媚兒。


    “姑姑,那陳家的大小姐呢?”


    “自然也嫁人了,她今年也十八歲了,就算是心比天高,咱們這種人家也絕對不會留到太晚的,雖說不愁嫁,但是名聲畢竟是不好聽。”


    “嫁到哪裏去了?”那樣心比天高的女子,居然都嫁人了?


    明明一個是護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一個是宰相府的嫡出孫小姐,居然都抵不過世俗禮教的約束。


    “嫁到南直隸去了,出嫁的那日哭得天昏地暗的,不過我聽說上花轎的時候被堵住了嘴巴,一直到洞房的時候才鬆開,那姑娘可不比遲青蓮,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嘖嘖,果然是紅顏禍水,害苦了那些妙齡少女,著實可惡。”


    宣雲嫣的表情微微僵住,她不自在的看了葉瑖一眼,然後很自覺的扭頭低頭用晚飯。


    葉瑖卻沒有任何反應,現在這麽多人,他也不能把這個女人如何,看晚上的時候,他能讓這個在人前拆他台的小女人輕鬆了才怪。


    ☆、第103章,狩獵(2)


    次日,圍場外圍撐起了巨大的帷帳,因為宮裏沒有宮妃,而皇太後也沒有過來,所以在場的命婦最大的就屬周媚,所以她不由得泛起了頭疼病。


    早上周媚在葉瑖臨走之前,拉著他的胳膊好一陣的磋磨,讓他在前麵高興的時候別忘了自己。


    其實有時候她也很後悔,當時在山上的時候就應該跟著二師兄學騎馬,也不用像現在這樣,一把年紀了還要重新纏著自己丈夫撒嬌。


    葉瑖在無奈之下,也隻得點頭答應,圍場裏雖說大部分是小動物,但是也還是有狼和熊的,他還是怕這個身嬌體柔的小嬌妻有個什麽摔傷擦破的。


    坐在最上首,旁邊擺放著新鮮的時令瓜果和清新的香茶,旁邊更是那些京城的命婦以及千金小姐,還有一些個沒有及冠的哥兒。


    “聰兒,過來,和姑姑坐一起呀?”周媚看著眨著咕嚕嚕的漆黑打眼的雲聰,好笑的招唿他,杜雪瑩看到後還沒等說什麽,懷裏的皮猴子就竄出去,然後跑到周媚那邊的錦榻上坐下。


    “姑姑,你不去騎馬射箭嗎?”雲聰仰頭笑眯眯的看著周媚。


    “想去。”周媚歎口氣,“但是姑姑不會騎馬。”


    “聰兒也不會,爹爹說等聰兒八歲的時候,再學騎馬。”


    “這個年齡正合適。”


    給他準備了一些好吃的點心,然後就看著他在旁邊吃的很是開心,這邊的周媚則是和那些上前逢迎的命婦周旋。


    “聽說親王府至今尚無子嗣,王妃娘娘可還是要快點為王爺誕下子嗣為好。”說話的是護國公陳夫人,她自認是葉瑖的表嫂,似乎對周媚有些看不慣。


    皇家除了真正的骨肉至親,對於外戚是並沒有太多的規矩,就算是侄女孫女嫁給皇帝,那也是理所應當的,何況她想讓自己的女兒嫁給葉瑖,這也不算什麽,都是這個女人的錯,讓淳親王動了念頭,害的自己的女兒隻能遠嫁偏僻之地,做了一個知府的夫人。


    她可是護國公府的大小姐,是她放在手心裏的寶貝女兒,如今落得如此地步,她能甘心才怪呢。


    “這是本王妃與王爺的事情,什麽時候皇家子嗣的事情,也是陳夫人可以插嘴的?還請陳夫人別忘記自己的身份。”


    “王妃娘娘,妾身可曾得罪過您?說話未免有些太過分了,好歹妾身也是王爺的表嫂。”


    周媚遞給雲聰一塊棗泥糕,順便給他擦拭掉嘴角的碎屑,淡淡的掃了陳國公夫人一眼,道:“你是陳國公的夫人,何時成了我家王爺的表嫂?還是莫要攀親帶故的好,不要覺得我已經忘記當初陳夫人的小女兒是如何對本王妃不敬的,若不是本王妃稍微有些伸手,現在早已經死了幾年了。”


    這句話一說完,那邊蕭氏就震驚的問道:“王妃娘娘,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舅母,都已經是好久的事情了,當時陳家的二小姐將媛姐兒推下水,還撞破了頭,若不是我在場,媛姐兒估計早就沒命了,時候陳二小姐非但沒有認錯,反而還諸般惡言惡語,時候還讓身邊的護衛想要毆打與我,著實是可惡。”說著看向旁邊已經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的陳夫人,冷聲道:“陳夫人還是莫要多管別人府上之事,子女教養不善,當真是有失主母的體統。”


    而陸氏聽聞,更是傻住了。


    女兒的身子她很清楚,若不是媚兒是在無法醫治的話,是不會讓她去雲霧山的,如今兩年都過去好幾個月了,也就沒有下山,這兩年他們曾經去過一次,見到女兒已經活潑了很多,身子也完全好了,但是因為很是乖巧,所以被長春真人留在山上在住些日子,想來應該最近就會迴來的。


    但是若不是陳家的二小姐,她何必和自己的女兒分別兩年多。


    雖說她現在是侯夫人,但是比起皇親國戚的陳家來說,還是差的不止一星半點,即使是想要為自己的女兒討迴這兩年的委屈都不能。


    得罪了淳親王妃,即使是皇太後家的母家,也讓人無法敢靠近,如今淳親王的影響力,可並不簡單。


    場麵的氣氛變得瞬間嚴肅起來,就連調皮的雲聰都不自覺放慢了吃點心的動作。


    “媚兒,你不是要騎馬?過來吧。”葉瑖跨馬上前,站在帷帳外麵看著她。


    周媚一聽,衝著在場的命婦笑著點點頭,然後站起身,在雲聰那垂涎的眼神裏,忍著笑走向葉瑖。


    抬手放在他的手上,輕提身子,然後就穩穩的坐在了他前麵,被葉瑖寬闊的胸膛抱住,馬兒緩緩的向林子去了。


    “你和那些個女人說什麽了?”


    周媚渾不在意的道:“也沒什麽,不過是和陳家的夫人說了兩句吧,鹹吃蘿卜淡操心,無聊死了。”


    說完,看著掛在旁邊的弓箭,直接拎起來,在手裏顛了顛:“我射箭?咱們獵什麽?”


    “熊?”葉瑖看著遮天蔽日的林子輕聲道。


    周媚想了想,點點頭笑道:“我看行。”


    “那就獵頭熊吧,隻需要一頭就可以,今兒不是咱們出風頭的地方。”


    “怎麽,堂堂淳親王還會怕紮眼?”


    “亂說,隻是想要給那些個小子留點餘地罷了。”說著,碰到從對麵交錯過來的結伴三人。


    見到馬背上的兩人,抱拳之後就交錯而過。


    看著妻子那細細的胳膊和白嫩的手掌,擔心的問道:“你行不行啊?”


    周媚聽到這話總覺得有些不得勁,迴頭看著雖然含笑,但是眼露憂色的葉瑖,“別說我不行,若是不行的話,我就不會去做了。”


    “你這個想法倒是有些消極。”做不到的就不去做?那這個妻子還能做些什麽?


    “誰說的,做不到的當然就不做了,就好比你不能生孩子,難道還要去勉強不成?”


    “媚兒……”葉瑖的話語帶著些微的尾音,讓周媚很自覺地就能察覺到自己的這個帥氣丈夫生氣了。


    她抬起葉瑖的右手,在上麵親了一下,“妾身說錯了,這句話請忘掉吧。”


    聽到她甜軟的聲音,葉瑖就算是想生氣也沒辦法了。


    不遠處,突然有一陣窸窣聲傳來,馬背上的兩人不自覺的打起精神,停下馬看著那聳動的草叢,好一會一直才看到那邊的東西露出了原形,原來是一隻並不大的小野豬,看樣子也隻有幾個月大小,毛色還並不是很深。


    “還太小隻,找頭大的。”


    “我還以為你會覺得太可憐,舍不得對他們下手。”女子不都是讓心軟,遇到柔弱的東西都會同情心泛濫。


    “是舍不得,等長大就可以了,弱肉強食,本就是如此。”


    馬匹漸漸往林子深處去了,而棲息在足以遮蔽陽光的叢林裏的都是大家夥,比如兇惡的狼,彪悍的熊,甚至還有豹子,不過比起那些真正的山林來說,這裏麵的還算是有些溫順的。


    “媚兒,前麵。”


    周媚迴過神,順著葉瑖手指的方向,就看到在遠處有一頭個頭很大的熊,此時雙掌正趴在樹上,看個頭比葉瑖要高出近兩倍。


    “個頭還真不小。”周媚輕聲道。


    “這也就說明,這頭熊已經成氣候了,你可以嗎?”


    “試試!”說完,周媚搭箭,拉弓,將閃著銀光的肩頭對準那隻還沒有防備的狗熊。


    果然不是野生的,反應靈敏度有些太低,亦或者是他們離的有些遠。


    在葉瑖吃驚的神色中,就看到自己那張大弓被妻子纖細的手臂完全拉滿,絲毫沒有任何的顫抖,隨著破空的細微聲音響起,遠處傳來了一聲悶響,在之後就是讓人耳膜發顫的悶吼聲。


    葉瑖生怕有意外,調轉馬頭向後走了一二十米,然後靜靜的等著。


    好一會之後,等到前麵了聲音,葉瑖才讓周媚等著,他則是跳下馬走上前去,隻見那頭熊被一支直插心髒的利箭,直接射死,而且箭頭完全被嵌進身體裏,足以見得那一箭的力道真的很重。


    “怎麽樣?死透了嗎?”周媚跳下馬問道。


    葉瑖迴頭看著她,笑道:“很有力道的一箭,咱們這就迴去吧。”


    周媚微微的嘟起紅唇:“你的誇讚還真的是吝嗇呀。”


    葉瑖揮揮手,就看到旁邊的樹上跳下四個身穿禁軍服飾的男子,四人將那頭熊綁縛好,然後就駕著往林子外去了。


    葉瑖則是抱起周媚,飛身跳上馬,手掌繞過她的脖頸,捏住小巧的下巴,和她頸項交纏,在唇上重重的吻了一下。


    “口頭誇讚算不得什麽。”說完,就拉動韁繩,兩人往林子外麵去了。


    出來的時候,外麵空曠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每個人麵前都放著一些獵物,大到狼和野豬,小到山雞兔子之類的,但是當屬周媚射殺的那頭熊因為個頭很大,最為顯眼。


    “三哥,那頭熊可真大,是誰獵的?”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年站在殷延青身邊問道。


    “你過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延平,那是九王爺獵殺的,能長這麽大,真不知道以前都躲在哪裏。”說話的是殷家大房的二少爺殷延山。


    殷家自大燕朝開國以來就是將門世家,曾經也是跟著先祖打天下的,誰說當時比不得南宮世家,但是也是大燕朝數一數二的武將,一直到南宮世家被滅門之後,殷家才徹底的成為大燕朝的戰神之家,多少年來一直守衛著大燕朝的天下和百姓,深的皇族葉家的信任。


    說起來殷家也有著皇族的血脈,曾經祖上也是尚過公主的,隻是也隻有一位,後來雖說皇族也有想法,但是都被殷家拒絕了,起身這樣有利也有弊,但是一切的定數,都攥在自己手裏,隻要忠君護國,何愁不會護的殷家上下的數百年基業。


    “二哥,你也快走了吧?”殷延青這次隻是護衛皇上,而皇上年紀小,身子骨也不是很壯士,這次來不過是行個過場,畢竟這是他登基以來的第一次狩獵。


    殷延山點點頭,看著麵前的眾多獵物,笑道:“是啊,來之前四叔還說要把延平帶走,你看看他那跳脫的性子,指不定去了戰場會惹出什麽麻煩事來,我倒是猶豫了。”


    殷延平一聽,這就不幹了,上前對他道:“二哥,既然是我爹說的,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這次說什麽我都要跟著二哥走,好不容易能去邊關打仗,我可不要呆在家裏了,整日裏還要被母親拘著讀書,二哥三哥都知道,我隻喜歡舞刀弄槍。”


    “那就把性子穩住了,你這樣的去了戰場,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刀劍無眼,你師傅沒有教過你?”殷延山張口訓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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