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正帝倒是沒讓宣太醫,而是抱著德寶林直接離開了。他這一招棋出的太妙,待到他和德寶林離開,李玉兒立時就轉了頭看向姬蓮:“陛下對那德寶林的確寵的厲害。”那語氣中與其說是妒忌,倒不如說是有幾分不平。


    姬蓮實在是覺得倒胃口,不願在這事兒上多說什麽,李玉兒也見姬蓮臉色不好,坐了一會後便也告辭了,姬蓮沒給她帶什麽東西,隻說待她平安生下孩子再補了禮物。李玉兒知道姬蓮想要避嫌,當下也就應了,更是笑稱到時候可要送點貴重的補償她的損失,姬蓮自然是沒有不答應的。


    所有人一走,姬蓮便讓人撤了桌子,書紅有些擔憂的看了姬蓮一眼道:“娘娘今兒晚上都沒怎麽動筷,若不奴婢讓人熱了您再用一些?不然傷胃。”


    姬蓮搖了搖頭:“今兒這戲把本宮看飽了,都撤了吧,本宮累了,想歇息了。”


    書紅這才把吃食都撤掉了。


    待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時候,姬蓮才懶洋洋得起了,許是昨夜裏沒怎麽吃東西,她隻覺得整個人都有些發虛,可是書紅還沒來得及給姬蓮張羅膳食,卻有人通傳,說是皇後鳳駕到了。


    姬蓮這兒,誰都可以擋,隻有皇上和皇後兩人她是擋不了的,所以姬蓮隻能換了衣裳稍作整頓後前往正殿拜見皇後。皇後今日穿了一套品紅色的宮裝,端的是雍容尊貴,皇後這迴還帶了大公主羲和公主來,大公主今年六歲了,她是寶正帝的第一個孩子,多有嬌慣可是卻並不飛揚跋扈,現下裏也是仰著小臉瞅著皇後,也不隨便東張西望。


    於是姬蓮就誇了公主幾句,然後送了些小掛墜給她玩。皇後應承了幾句之後便讓人把公主帶到小皇子那兒去了,讓她陪弟弟去了。


    待到公主一走,皇後瞅了瞅四周,姬蓮乖覺地讓伺候的人都退下了,一時正殿內就隻剩下了皇後和姬蓮兩人。


    隻聽皇後道:“這迴雖說借了來看皇子的由頭,不過想來姬婕妤也知道那不過是個幌子,本宮來這澤芝宮這趟,是有幾件事想和姬婕妤商量商量。”


    “娘娘請說。”既然皇後開門見山,姬蓮也就不多繞圈子。


    “姬婕妤果然爽快。”皇後笑了一下,然後才道,“不過在說正事兒之前,本宮還有兩件事兒要和姬婕妤交個底,前兩迴兒翠兒和翠衣的事兒,的確是本宮讓人辦的。”


    皇後上來就說著話,讓姬蓮唬了一跳,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瞧著皇後,後者笑容端莊,半點不似在開玩笑:“臣妾些不明白……娘娘您是在說笑吧?”撇開翠衣那事兒不談,光說翠兒那事,若她是皇後的人,那為何還要抱錯時辰,最後還把皇後給咬了出來?


    對於皇後的話,姬蓮表現的很疑惑。


    可是皇後很明顯沒有為姬蓮答疑解惑的樣子:“本宮隻是沒想,德寶林還有翻身的機會。”


    ……皇後這是要找隊友對付德妃?姬蓮似乎是有點明白了皇後這次的來意,隻是皇後覺得她為什麽會幫著她呢?


    “本宮知道姬婕妤心裏有些打鼓,”皇後見姬蓮沒有迴話,就自個兒一個人說了下去,“在這宮裏,哪個宮妃能不靠著點外力就可以平步青雲的?本宮知道你與花總管走得近。姬婕妤覺得,本宮都知道的事兒的,皇上能半點都沒發覺?”


    居然拿花唯的事兒來壓她。姬蓮原本還在考慮著皇後這麽交底來她這兒拉她是為了什麽,現在聽得皇後這麽說,姬蓮卻覺得自個兒還是離著皇後越遠越好,半點關係也別粘上。


    “娘娘,臣妾實在不知道您這話什麽意思。”


    “姬婕妤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本宮也不想追究,”皇後這麽說著便拿起茶盞喝了一口,“不過本宮還是提醒婕妤一聲,花總管可不是個好相與的,這後宮栽在他手裏的女人數不勝數。”


    皇後這話說的讓姬蓮很不舒服,而皇後馬上又與姬蓮說了一個有些戲劇性的故事,而這故事的主角不是別人正是花唯:花唯出生一個在當地頗有名望的世家,後來不知家裏出了什麽事兒,將他和他母親掃地出門,他母親很快便鬱鬱而終,那時隻有六歲的花唯失去了倚靠。這時他父親的人找上了他,把他直接送進了宮,淨了身做了小太監,入宮後的花唯因為長得可愛倒是深得幾個小宮女的喜愛,待到他九歲的時候,他和一個十二歲的名為小燕的宮女好上了,雖然兩人年紀都小,不過還是結了對食以求這關係長久些。不過這小燕命也是不好,她原本隻是個粗使宮女,本不需要在貴人跟前伺候,可是正好遇著一位先皇寵妃心情不好,竟把那小燕活活打死了。這時候,花唯很快從直殿監被調走了,後頭因為得了現在太後的喜歡,便把他放到了自個兒兒子身邊伺候,從此花唯平步青與一路而上,待到寶正帝登基之後,花唯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當年把他送進宮的那家人一個不留全斬了,隻留下了幾個沒成年的姑娘送進了教坊。至於那時候打死小燕的寵妃,在先皇還沒去的時候就因為犯了事兒被關進了冷宮,之後很快就瘋了,在寶正帝登基前一年暴死在冷宮。


    後來皇後還說了好些花唯的“風流韻事”,姬蓮聽得直皺眉,幾次想要插話都沒得到機會。姬蓮其實一點不介意花唯之前有過多少女人,就算以前這後宮所有的女人他都有了關係,隻要在他跟了姬蓮之後別再有什麽便可以了。在這宮裏,大家都是不幹淨的,若是總在意著過去這些有的沒的,可就沒法活了。隻是在聽得皇後這麽說的時候,姬蓮還是覺得這些話,刺耳的很。


    待皇後終於替姬蓮細說完花唯那些往事和死在他手裏的女人之後,姬蓮便揚起了一個笑容:“聽娘娘這麽一說,花總管倒還真是個風流人物呢,若是沒進宮,恐怕不少姑娘要為他愁斷了腸。”


    皇後也笑了:“所以,婕妤還是好好考慮考慮,你該往哪兒靠才是。”再之後,皇後沒再提花唯的事兒,隻是和姬蓮聊了聊兒女經,又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皇後走後,姬蓮長出了一口氣,然後隻覺得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書紅進來伺候的時候發現姬蓮暈倒,可是嚇的快哭了,連忙請了太醫,正好那天是江太醫當值,他在給姬蓮看過之後道:“娘娘體虛,心中積鬱,身上餘毒尚未清幹淨,又餓過了頭所以才暈了過去。臣給娘娘開兩張方子,按時服用,調養幾月應該就無大礙了。記得娘娘醒來之後先喂些清淡的粥食。”


    書紅連忙點頭。


    這不是姬蓮不想給皇後麵子,雖然她並不喜歡皇後,可是也還沒想著現在就打皇後的臉。皇後拜訪了澤芝宮之後,姬蓮很快就病倒了這事兒仿佛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後宮,於是一時大夥兒都對皇後和姬婕妤說了什麽感到非常好奇。後來這事兒連寶正帝都驚動了,他特意把江太醫叫到跟前問了問情況。江太醫給寶正帝的迴答一如他之前與書紅說的一般,並表明了姬蓮在那之後還發起了低燒來。


    餓過頭、餘毒未清、體虛這都不是事兒,有意思的是那一句“積鬱在心”,寶正帝沉吟了一會兒後,讓花唯帶了些賞賜去澤芝宮。


    花唯到姬蓮那處的時候,姬蓮剛喝了藥躺下。書紅和全子見是花唯來了,便自動退避,於是花唯直接在姬蓮的床邊坐下。姬蓮就這麽躺著,然後側了身看向他,花唯看她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憐惜和心疼,於是姬蓮伸手拉起了花唯放在床邊的手。


    許是生了病了緣故,姬蓮這兩日躺在床上總在胡思亂想,她自然知道皇後是存了要挑撥的心思來說那些話的,其中有許多事兒不可信,可是那些事兒有些恐怕也不是空穴來風。姬蓮覺得自己的心底被種下了一顆名為懷疑的種子,若是放著不管,那懷疑遲早會毀了她和花唯的關係,於是在猶豫良久之後,輕輕問了一句讓她最為在意的事兒:“阿唯,小燕是誰?”


    ☆、第71章


    姬蓮看到花唯在聽到“小燕”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花唯沉默了很久,才說出四個字:“一位故人。”


    一位故人?一位什麽樣的故人呢?姬蓮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她明確感覺到了花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既然如此,那她就沒有必要追問了。


    “你好好休息。”留下這麽一句,花唯把手從姬蓮手中抽出,站起身,沒有再看姬蓮一眼離開了她的臥房。


    花唯走了之後,姬蓮翻了個身,躺在床上看著被花唯掙開的那隻手。一時間她隻覺得萬般委屈,雖然她告訴自己不用在意那些事兒,皇後這話壓根沒帶好心,若是真在意了可不就是如了別人的意,可是她還是嫉妒了。她到底是在嫉妒什麽呢?等到姬蓮意識過來的時候,她又覺得有些好笑,因為她居然在吃一個死人的醋。從今往後,花唯都是她的了,他之前怎樣,又如何了呢?花唯也不是她的初戀,她還能要求她自己也是花唯的初戀不成?


    是了,道理她都懂,可是她還是難過。隻因為一個名字,花唯便對她如此冷淡。許是生了病,姬蓮總覺得自己脆弱的很,最後她終是沒有忍住拉起被子哭了一場。姬蓮早就不記得上一迴這麽哭是什麽時候了,穿越來之後除了入宮這事兒不太順她的意以外其實她沒怎麽受過委屈,就算入宮之後她怒過,惱過,羞過,可是這般的委屈倒還真是頭一迴,這頭一迴還是花唯讓她受的。


    花唯走的時候是鐵青著臉走的,全子和書紅是頭一迴見他這麽從姬蓮這兒出來。花唯和姬蓮的事兒,他們這兩個貼身伺候的是知道的不能更清楚了,哪迴花唯來的時候不是笑著的?這迴也不知是怎麽迴事,花唯心情看上去很糟糕。而待到書紅進了臥房,發現姬蓮泣不成聲的時候,她真是心都揪起來了,她拉著全子就又出了房間,急道:“娘娘身子還沒好,就這麽傷神可怎麽辦?可是總管和娘娘吵起來了?”可是他們在外麵又什麽聲音都沒聽著。


    “書紅姐姐,就算拉著我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呀。”全子哪知道這是鬧的哪出,他隻記得秋獵那時兩人也鬧過一迴,不過過了段日子也就好了,於是他隻能勸書紅,兩個人在一塊兒誰沒個磕磕碰碰的呢。書紅一聽也是這個理,不過她有跺了跺腳,有些為難道:“可是娘娘這麽哭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可得想個法子勸勸。”


    全子和書紅想了許久,卻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其實全子覺得讓花唯來勸一迴保管有用,可是先不說花唯有空沒空,想起上次他想搭個橋結果被花唯給趕了的事兒,全子也不敢再去到中間牽線了。


    所幸姬蓮很快就把兩人叫了進去,書紅和全子一進房,繞過屏風就見到姬蓮已經坐起了身子,雖然眼眶紅著,但是精神瞧著還好,書紅和全子都鬆了一口氣。


    “給本宮打些水來擦擦臉。”姬蓮這麽一吩咐全子便去了,而書紅則上前伺候姬蓮起身。


    “娘娘不再多躺會?”書紅有些擔憂地瞧著姬蓮。雖然她是由花唯調到姬蓮身邊來伺候的,可是畢竟在姬蓮身邊陪著也有些日子了,姬蓮又不是個難相處的主子,更何況若是姬蓮有個什麽不好的,作為大宮女她也討不了好。所以書紅其實比誰都希望姬蓮能一切安好的。


    姬蓮抬眼瞧了下滿臉擔心的書紅一眼,勾起了一抹微笑道:“沒事,一直躺著身子都懶了,反而不好。”


    待全子把水打來了,書紅把帕子在水裏打濕了之後再給姬蓮擦了擦臉。收拾妥當之後,姬蓮站起身道:“今兒本宮這兒的事,別告訴花總管。”


    全子和書紅都瞧著姬蓮,沒有出聲。於是姬蓮看向全子:“全子,尤其是你,這事兒要是讓你師父知道了,本宮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這麽說完,姬蓮問了聲自己的披風在哪兒,她要出去走走。


    書紅和全子兩人都沒敢勸姬蓮別出去,所以書紅連忙取出了一件黛青色的披風給姬蓮披了,又按著吩咐拿了些餌食跟著姬蓮一同出了澤芝宮。


    京城的十一月,天氣已經完全涼了下來,偶爾起一陣風都能讓人覺得有些寒意,今兒天氣算不上好,反倒是有些陰沉,不過姬蓮卻是不介意。她的目的地不是別處,正是蟾桂宮。


    蟾桂宮裏頭的桂花早就謝了,可是宮中還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桂花香味。姬蓮走到了那一處涼亭坐了下來,往池子裏一瞧,不由笑了:“這魚倒是又肥了不少。”


    撒了些餌食下去之後,姬蓮瞧著那些魚兒遊到了一處互相爭搶起來,在池水上蕩開了一圈圈的漣漪。瞧著水裏的魚,姬蓮有些出神,那日皇後與她說了很多,到現在,姬蓮倒是覺得有一句話皇後說的挺對的,她是該考慮考慮“該往哪兒靠”的事兒了。剛入宮的時候姬蓮是與李玉兒一塊兒的,後來出了瑞和王那事兒,姬蓮和李玉兒便隻是維持著麵子上的關係,再後來姬蓮在這宮中靠的便全是花唯了。


    想到這裏,姬蓮突然覺得有些奇怪,她與花唯這事兒真的有那麽明顯麽?明顯到是個人都要或明示或暗示的提醒她“我們知道你和花唯有些什麽隻是不說而已”?


    姬蓮正這麽想著,突然便聽到了腳步聲,然後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哎呀,這不是姬姐姐嗎?”


    這聲音有些耳熟,姬蓮一轉頭便見到了一身灰綠的陸婉如。這顏色不如她以前穿的鮮亮,可是卻也很是稱她,不似上迴見的弱柳扶風,現下裏倒是有些百折不撓的味道了。於是姬蓮笑了笑:“原來是婉如妹妹,許久不見妹妹可好?”


    陸婉如嫋嫋婷婷地進了亭子給姬蓮行了一禮,姬蓮便讓她坐下了。陸婉如坐下之後也跟著瞧了瞧池子裏的魚兒,然後才道:“聽聞姬姐姐身子不適,妹妹一直沒敢去打擾,沒想今兒就遇上了呢。”


    姬蓮聞言隻是笑,陸婉如這話說的好聽,蟾桂宮位置偏著呢,能在這種地方“偶遇”那也真是太假了一些,不過她也不點破,隻是道:“是呀,在宮裏悶了許久,實在是無聊地緊,平日裏還能逗逗小皇子,可現在身子不好怕把病氣過給了他,隻能出來鬆散鬆散了。”


    陸婉如與姬蓮便這麽聊了起來。既然路婉如來找她,必然是有什麽事兒的,姬蓮倒是不著急,陪著她打太極,等著陸婉如自己把來意點明了,果然陸婉如最後忍不住了,她瞅了站在姬蓮身邊的書紅一眼,可是姬蓮沒有要書紅迴避的意思,於是陸婉如隻能硬著頭皮開口了:“姬姐姐,妹妹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姐姐能施以援手。”


    見陸婉如這麽說了,姬蓮便也道:“婉如妹妹有什麽事兒便說吧,若是能幫,姐姐自然是幫的,若是太難辦的事兒,那姐姐也是愛莫能助了。”


    而當姬蓮聽到陸婉如的請求是把她從雲婕妤那處想辦法弄出來的時候,姬蓮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於是姬蓮眨了眨眼睛:“若是要遷宮,那必須有陛下的旨意或是皇後的懿旨才成呀。”難不成還要她幫陸婉如求旨去不成?


    陸婉如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伸手揮退了身邊跟著的宮女,然後壓低了聲音道:“若是姐姐求求花總管,可是有什麽法子?”


    又是花唯!


    這宮裏是不是人人都知道她和花唯有一腿?姬蓮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住,她的臉色直接就冷了下來:“妹妹這話可不要亂說,姐姐如何能向花總管開這個口?”


    “姐姐是知道妹妹我怎麽入的宮的,”陸婉如這麽說著的時候,露出了些許著急的神色,“秋獵的時候那幾樁事兒,妹妹也都看在眼裏。若不是雲婕妤那兒待不下去了,妹妹如何能求到姐姐這兒來。”


    “可這事兒姐姐實在是幫不了,妹妹還是……”


    “姬姐姐,咱明人不說暗話,我可把我的底都與姐姐交了,隻求姬姐姐救我這一迴,我定當銜環來報。”陸婉如也不等姬蓮拒絕,直接用極快的語速道,“姐姐一定奇怪,雖然我是庶出的,可是畢竟是太傅的孫女兒,就算在外婚配也不會配了個差的,為何要用這不入流的法子進宮伺候皇上?夫人原為我相看了戶部尚書的庶子,我姨娘也覺得是一門好親事,可是就在要定下來之前我爺爺卻說這事兒不成,得讓我進宮,然後從小伺候我的青俏就被找了個借口發賣了出去,換了青娩來。”


    陸婉如話正說道這兒,突然兩人有聽得全子遠遠一聲:“奴才見過德寶林。”在陸婉如和姬蓮說要交底時,書紅和全子兩人就退出了亭子,書紅和路婉如的宮女都站在亭子口,全子則去了更遠些的地方站著。若是有誰路過他能第一個瞧見給提個醒。頓時,陸婉如就收了那著急的樣子,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來,這變臉的速度讓姬蓮暗自咋舌,不過姬蓮自己也早已端起了一副正和陸婉如聊得正好的樣子來了。


    姬蓮往德寶林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美人慢步走來,那樣子當真是儀態萬千,難怪當年的德妃能寵冠後宮,出了冷宮後還能以最快的速度得了聖寵。


    待到德寶林進了亭子,她也沒有行禮就在一邊坐下了,似乎是拿準了姬蓮不會發作她似的。姬蓮想,或許這德寶林是等著她發作她呢?說實話,姬蓮對德寶林並沒有什麽好感。這宮裏是個人的都在做戲,可是讓姬蓮覺得看著不舒服到一秒也不想待的,德寶林是頭一個。德寶林就算以前寵冠後宮又如何,現在不過還是個寶林?姬蓮看向德寶林的的笑容變得有些嘲諷。


    德寶林似乎是沒見到這笑容一般笑著問道:“兩位姐姐在說什麽呢?”


    寶正帝不在,姬蓮哪裏還耐煩和德寶林來迴過招?戲都是做給皇上看的,看戲的人不在,姬蓮可懶得演。於是姬蓮當沒聽到德寶林的話對陸婉如道:“婉如妹妹,瞧著這天氣越發冷了,坐了久了還真有些受不住,不如妹妹來姐姐宮裏坐坐。正好姐姐這兒新做了些桂花香膏,妹妹迴頭還能帶些走。”


    “那婉如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陸婉如有事相求,自然姬蓮說什麽就是什麽。


    姬蓮起身,瞧也不瞧德寶林一眼,帶著書紅和全子就出了亭子。而陸婉如也有樣學樣,跟著姬蓮頭也不迴地一塊兒走了。


    ☆、第72章


    陸婉如跟著姬蓮迴了澤芝宮,兩人把之前打斷的對話繼續了下去。根據陸婉如的說法,原來姬蓮見到的那個青娩並不是她得用的侍女,而是留在她身邊監視她的。這迴陸婉如和德寶林之間的齷齪,還是陸婉如看著德寶林受寵,雲婕妤又與德寶林客客氣氣的所以特意挑起來的,如陸婉如所料,那德寶林果然是個不願意吃虧的,而雲婕妤也果然是巴不得她鬧出什麽點什麽事兒來拿捏她。陸婉如這迴一鬧,最大的收益便是青娩被雲婕妤給發作去浣衣局,這總算讓她覺得好受點了。


    “那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從雲婕妤那兒出來?”姬蓮有些不解。


    “因著雲婕妤那宮,之前伺候的小太監突然病了一個,換來的那位……依舊是那邊派來的,雲婕妤的人我根本沒法動,除非陛下能讓我遷宮,或者是再晉位。”陸婉如說的這第二個方案卻都不太好實施,她現在是美人了,再往上就是婕妤,看姬蓮和李玉兒便知,這一階之差,並沒有那麽容易能跨過去。


    “那邊?”姬蓮挑了眉,看向陸婉如。


    陸婉如猶豫了一下,最後似乎是豁出去了:“……姬姐姐可知道瑞和王身邊的廣夏,廣公公?”


    “見過。”姬蓮對那廣夏的確是有印象,因為那人曾用極度陰冷的眼神盯著她瞧,那迴替她擋了的還是花唯。


    “便是他派來的了。”陸婉如也皺了皺眉,“我知道姬姐姐和花公公的事兒,其實是青娩在秋獵那時候與我說的,說是讓我知個底,以後辦事兒方便。那位公公讓我入了宮之後一定要把你和花公公的事兒一點點傳開去……不過說是要我傳,其實在辦事兒的一直是青娩,似乎從宮女太監裏傳起來更快些。”頓了頓,陸婉如又道,“具體傳成什麽樣了我也不知。”


    那皇後估計便是從宮女那兒聽來的消息了,這傳言寶正帝可能還沒聽到,畢竟沒什麽宮女會在陛下耳邊嚼舌根,但是既然皇後都知道了,那麽寶正帝聽到也隻是時間上的問題了。不過這事兒還真是有趣的很,從秋獵開始,瑞和王那處就一直抓著她和花唯之前的事兒不放,到現在也不死心,這是打算“三人成虎”嗎?


    陸婉如見姬蓮有些若有所思的,她想了想,又添了一把柴:“還有一件事兒要與姐姐說,是我還沒進宮的時候偷聽我父親和爺爺談話時聽說的,那時我本想去聽一聽他們要怎麽安排我婚事的……沒想……我爺爺與我父親說,廣夏那兒斷是不好迴絕的,因為他身份特殊,就連瑞和王本身都不好忤逆的。”


    瑞和王不好忤逆一個在自己身邊伺候的太監?姬蓮這迴倒的確是吃了一驚:“這又是怎麽迴事?”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隻是聽爺爺這麽說,後來因為有人往我躲著的這處來,我不得已先走了後頭的也沒聽到。”陸婉如的話不似作偽,可是姬蓮還是有些猶豫要不要信她。


    “聽起來很像是那麽迴事兒。”姬蓮支了頭看向陸婉如,勾起了一抹笑,“不過,給我一個信你的理由。既然是你爺爺做主送你進來,想來你們家和那頭也是商議好了的,現在你又到我這頭來求助,可是要陷你家於不義?”


    “姬姐姐,你不覺得我知道的事兒已經太多了麽,若是我再不反抗一下,待到我的作用用盡了,他們必是不會放過我的。”陸婉如的表情中流露出了些許堅定來,“前幾日我收到了消息,說我爺爺中風突然就去了,連陛下派去的太醫也束手無策,我覺得爺爺這死的有些蹊蹺。”


    的確是個不錯的理由。


    姬蓮沉吟了片刻,又問了一句:“你可知道李玉兒的事?”


    “玉婕妤?”陸婉如似乎很驚訝姬蓮突然提起李玉兒。


    這迴換姬蓮驚訝了:“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


    聽陸婉如這麽說,姬蓮又沉吟了起來。陸婉如若是廣夏那邊的人,那應該也算作是瑞和王的人,那她居然對李玉兒和她是同陣營的事兒半點都不清楚?說起來,李玉兒雖然偶也也會提起陸婉如,但是那口氣神態都是對她這入宮方式瞧不上的樣子,也不像是和陸婉如知根知底的樣子。難道廣夏和瑞和王兩人各自為陣?可是,秋獵的時候,瞧著不像啊?


    姬蓮隻覺得這事兒裏的人物關係,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竟比上輩子經曆的任何人際關係都要來的複雜難懂。不過她思考了一會後還是定了主意:“既然你來我這兒,想來自己也是準備好說辭的吧?”


    陸婉如點了點頭。


    於是姬蓮讓人給陸婉如取了些許桂花香膏來,然後道:“今日你先迴去,這事兒我要好好想想。花總管那兒我是萬萬攀不上關係的,不過既然你求到我這兒來與我說了這麽多,也不是沒法子幫你一把。”頓了頓,姬蓮才繼續說了下去,“不過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若是能擺脫了那頭,等多久我都能等得。”


    姬蓮聽陸婉如這話後,不由笑了笑:“不過在等的時候,有一樁事情你倒是可以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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