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迴陛下的話……這藥、藥是鶯美人身邊的紅雀給奴婢的。”書墨這斷斷續續的一段話倒讓全場的人都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色來。


    說實在的就連姬蓮都驚訝於書墨居然會咬出王麗鶯身邊的貼身宮女來,一開始她以為書墨會牽扯出李玉兒身邊的蘭花來呢,畢竟自己和李玉兒走的近,書墨和蘭花的私交也不算差。一般來說想要對她出手的話應該也會扯進李玉兒才是,就像這之前的那個天青色香囊一樣,髒水一潑就潑兩個。而書墨和紅雀兩人基本就沒什麽交集,這是怎麽湊到一頭去的?姬蓮覺得對自己的貼身宮女管束不算太緊,但是也沒到她和別人家大宮女做了密的夥伴她還不發現的地步。然後隻聽得書墨斷斷續續地說道原來她是與紅雀是一同進的宮還是老鄉,在分到各自小主那兒伺候錢關係還不錯,而就在她要說道關鍵處的時候,書墨突然就咳出一口血然後整個人暈了過去,“噗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邊上的侍衛見書墨如此就要找冷水把她潑醒,卻被花唯出聲阻止了。寶正帝抬眼瞧了一下之前一直沒怎麽出聲的花唯,而花唯則俯身在寶正帝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寶正帝點了點頭,就讓人再次把書墨給拉下去了。


    姬蓮有些好奇地瞧了瞧寶正帝,又瞧了瞧花唯很想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麽,不過寶正帝隻是迴頭在她臉頰上親了親,然後說了句:“朕去去就來,若是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朕。”這麽說完,寶正帝就鬆了手,站起身,帶著花唯一同出了帳子。


    姬蓮目送花唯的背影消失在門簾之後,才扶著額輕出了一口氣,伸手招了清影過來伺候她躺下。按著姬蓮的吩咐,清影讓人把地上的血跡清了之後留了一盞燈,然後便退了下去讓姬蓮一個人休息。姬蓮躺在床上看著那一豆燈火,思緒漂移地厲害,她覺得今兒晚上她雖然是醒著似乎又說了好多話,可是她卻沒有什麽實感,仿佛依舊在做著夢似的。她閉上眼睛,思緒一下子就停止了,很快姬蓮整個人昏昏沉沉地又睡著了。


    據說,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在做夢,這種夢就叫做“明晰夢”。姬蓮也不記得這是從哪裏看來的了,不過她現在就在做著一個明晰夢。是的,姬蓮知道自己又做夢了,這次她坐在一個飯館裏,這個飯館很普通,但是很熱鬧,周圍的人們大聲的互相在說著什麽,雖然姬蓮聽不清他們說的話可是她卻感受到了那些人們的興奮和歡樂,耳邊充斥著吵雜的宛如歡唿一般的聲音。


    她就這麽一個人坐了一會,很快有一個男人坐到了她的對麵,姬蓮依舊看不清對麵男人的那張臉,可是姬蓮覺得這個人就是之前那個夢裏,在那個酒吧裏坐在她對麵的人。這次男人的嘴巴一動一動的又在說著些什麽,等到他說完的時候,世界再一次安靜了,姬蓮轉了轉頭看了看,隻見飯館裏的人似乎在一瞬間都被定格了,一動不動。接著姬蓮發現自己的手自己動了起來,摘掉了原本戴在手指上的戒指,然後把戒指推還給了男人,男人收下了戒指匆匆離開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姬蓮覺得自己再次笑了。


    夢到這裏就結束了,姬蓮驀地睜開了眼睛,卻見到了正上了床的寶正帝,他一低頭見到姬蓮正眨著困惑的眼神看著自己,覺得她這樣迷糊的樣子也可愛的緊,便低聲笑了,親吻了下她的鬢間:“把你吵醒了?”


    姬蓮搖了搖頭,卻是沒說話,她覺得若是自己開口沒準自己就能哭出來。剛才那連著的兩個夢做完之後讓她覺得居然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覺。寶正帝躺下後伸手攬著姬蓮,拍了拍她的背哄孩子似的道:“好了,夜了,睡吧。”


    於是姬蓮就這麽被寶正帝抱著,再次閉上了眼睛。聞著屬於寶正帝的龍涎香味,姬蓮卻有些懷念花唯身上那有些甜卻又有些涼薄的香氣,她不由想若是現在擁著她入睡的是花唯又會是什麽樣的光景。雖然姬蓮知道這樣的問題多想無益,可是她還是被自己所想象到的場景弄的勾起了唇角。


    姬蓮夢到的那兩個夢是她曾經親自經曆過的,那個男人是她上輩子的初戀也是她唯一一次認真的戀愛,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隻是那時候她正離家出走著對外宣稱自己是個孤兒,而男人的母親看不上什麽都沒有的她,覺得她隻能給自己兒子拖後腿,於是千方百計想要拆散兩人。一開始男人還站在姬蓮這邊,相信著一定能讓他母親理解兩人,可是後來男人的公司遇到了一些挫折,而這時有了一個出身很好的姑娘向男人拋出了橄欖枝,若是和她結婚男人就可以少奮鬥二十年。於是在母親的壓力、工作的壓力和姑娘的誘惑下,男人提出了分手。分手的時候,姬蓮的心情是很平靜的,因為她知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她從不懷疑男人對自己的感情,隻是再濃厚的感情也是經不起現實的磋磨的,所謂的真愛也隻有在精神層麵上可以行得通,進入了物質的三次元,所有的真愛麵前都橫居這一隻名為“現實”的怪物,這個怪物可以吞吃掉一切的感情,將人吃的隻剩下一把審時度勢的骨頭。就像她一樣,當時用盡心力的戀愛到了現在她甚至已經想不起那個男人長什麽樣,他聲音如何,她所記得的隻有“曾經有那麽一個人”而已。


    瞧,人就是這麽的健忘。


    而自己和花唯之間所盤踞著的那隻怪獸又是個什麽形狀呢?是不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她也會忘了花唯?說起來,她和花唯到底是維持著一種什麽樣的關係呢?他或許對她有些好感,可是這些好感又能用來做什麽呢?


    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隻是互相作伴走過人生的一段路而已,說到底都是過客,她又何必去想那麽多?和誰作伴不是作伴呢?姬蓮抬頭看了一眼抱著她已經睡著的寶正帝,想起今日花唯的疏遠,眼神裏透出了一絲嘲諷來。


    ☆、第50章


    第二天姬蓮醒來的時候,寶正帝還沒有醒,於是姬蓮眯著眼睛稍微賴了一會床。然後她便趁著這個時候借著陽光把寶正帝又從頭到底給打量了一遍,說實在的皇上長成這個樣子,她這個做後妃的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抱怨的了。至於寶正帝的性格,姬蓮覺得就一個皇帝來說,他的表現說實在的不能算糟糕,雖然有點聽風就是雨但是相處起來卻也簡單,若是一個腹黑又不喜形於色的皇上才真的會讓人心裏惴惴。大多數的時候寶正帝還是算得上溫柔體貼的,在床|事上兩人也合得來,而寶正帝是個共用黃瓜這事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她也沒什麽好挑剔的,畢竟這時代大環境就這樣。


    這麽一想,姬蓮覺得自己應該對寶正帝更真誠些。正這麽胡思亂想的時候寶正帝已經睜開了眼睛,姬蓮見他醒了立刻露出了一個笑容,柔聲道早:“陛下您醒了,早安。”


    “嗯。”寶正帝應了一聲之後,把姬蓮往自己懷裏又拉了拉,然後一個吻落在了姬蓮的額頭,“阿蓮,早。”這樣一個普通的早晨,兩人的互道早安竟讓姬蓮覺得剛睡醒有些迷糊的寶正帝也有些可愛。


    摟著姬蓮又睡了一會,寶正帝這才發出了聲似乎是惋惜似的的歎息,坐起了身:“朕該起了。”聽寶正帝這不樂意的口氣,倒似乎是打算再賴在床上一樣。


    於是姬蓮眼珠兒一轉,伸手拉了寶正帝的手臂,嬌嗔道:“現下陛下又不用早朝,何必起那麽早,陪婢妾再睡會兒嘛。”


    在花唯走進帳子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姬蓮抱著寶正帝手臂撒嬌耍賴不讓皇上起來的一幕,而寶正帝則是笑著任由姬蓮拉著自己,眼神裏倒是多少有些溫柔寵溺的。花唯一瞬間覺得自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請了安,然後就站到了一邊繼續當擺設。而姬蓮眼神在花唯身上轉了一圈,繼續對寶正帝道:“陛下有什麽事兒就讓花總管去辦嘛,您留下來陪著婢妾好不好?”


    寶正帝對於姬蓮的胡攪蠻纏沒有半點的不耐煩,反而好性子地哄著:“今日朕還有事呢,秋獵馬上要結束了有些事朕得親自辦。待朕辦完了就來看阿蓮可好?”


    對於寶正帝的話,姬蓮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於是她嘟著嘴問道:“陛下什麽時候才能辦好嘛?”


    “唔……”寶正帝聽了姬蓮的問話還真是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迴道,“快的話午膳前後就能辦好了,若是拖的久一些也不會太久,晚膳肯定是會來阿蓮這兒用的。乖,不鬧了,嗯?”


    寶正帝把話說道這份上了姬蓮自然不能再得寸進尺了,於是她終於撒了手跟著寶正帝下了床,然後親自伺候了寶正帝把衣服穿上,然後招了手讓清影給自己換衣裳。寶正帝在姬蓮換衣服的時候就笑道:“朕就不在阿蓮這兒用早膳了。”


    “好的。”姬蓮脆生生應了聲,然後道,“陛下記得要早點來婢妾這兒呀。”這有些孩子氣的發言引得寶正帝唇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後,姬蓮才行禮送了寶正帝離開。


    而花唯跟著寶正帝離開的時候看了姬蓮一眼,那一眼目光裏有些意味深長的味道,姬蓮瞧見了花唯瞧了自己,不過她並未像平時那樣看迴去,而是假裝自己沒有見到他的眼神似的。待到寶正帝和花唯都離開了姬蓮才命清影擺了早膳。


    因為姬蓮這段時間是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她的早膳比較清淡,隻上了白粥和一些易消化的蒸煮的點心,而這早膳才用了一半邊有人傳話說陸婉如來了要求見姬蓮。姬蓮手裏的筷子頓了頓,有些不清楚這陸家姑娘找她有什麽事兒。因為姬蓮自入宮之後平時走動的隻有李玉兒一個,而李玉兒也是個沒事不樂意隨便去和一些不熟悉的人串門子還堆著一臉假笑姐姐長妹妹短的,所以姬蓮對陸婉如這種特別積極串門的多少有些不太明白到底是圖個什麽。


    不過雖然疑惑歸疑惑,她還是讓人把人請了進來。


    今日的陸婉如梳了個雙螺髻,用青色的發帶束著,頭上並沒有用其他的發飾,身上穿著的是和發帶同色的半臂襦裙,隻是若是仔細看的話,她的衣服顏色比發帶更脆一些。整個人往那兒一站,就是一個水靈靈小嫩筍的樣子,特別誘人,讓人看了就覺得食欲大開。姬蓮覺得,對著陸婉如她估計能多吃兩碗粥。


    “呀,原來小主早膳還沒用完麽?”陸婉如見到姬蓮還在用膳,立刻拿帕子掩了嘴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然後很快又將這個表情轉為了苦惱,“是婉如唐突了,婉如以為這個時辰各處的早膳應該都已經用完了,這才前來想要找小主說會子話的。”


    姬蓮拿了筷子不甚在意地在麵前蒸得酥軟的八寶糕上戳下去,然後就這麽動作不雅地把糕點送進了嘴裏,然後笑道:“平日裏這個點我也是該用了早膳了,隻是陛下昨日在我這兒留宿,早上也多留了一會,這不是才走嘛……所以今兒早膳就用的晚了些。婉如妹妹也來得遲了些,不然說不定能遇上陛下呢。”姬蓮這一番話多少有些試探陸婉如的意思,本想著這陸家姑娘原來這麽急著爬寶正帝的床,後來又獨寵好一會聽了她的話多少會有些表現的。哪隻陸婉如聞言之後隻是隨意笑了笑,臉頰便的小酒窩隨著笑容出來兩個相,直讓人覺得可愛。


    見她這樣子姬蓮也沒有再試探的意思了,直截了當地問道:“婉如妹妹今日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


    陸婉如這時候已經在姬蓮的對麵兒坐下了,清影很快就給她上了茶,而陸婉如一眼就認出了清影並不是原來的書墨,於是她也沒有直接迴答姬蓮的問題,而是問道:“哎啊,小主身邊的宮女似乎換了?小主這兒原來伺候的書墨姑娘呢?”


    姬蓮聽得陸婉如這麽問了,便也微微一笑道:“書墨身子不舒服休息去了,陛□□諒我這兒沒有人貼身伺候就把身邊的宮女派我這兒來,這位是清影。”


    清影乖覺地向陸婉如行了個禮:“清影見過陸姑娘。”


    陸婉如掩唇一笑,一雙眸子眨了眨後就用天真又豔羨的語氣道:“小主這可真是好福氣能得陛下這麽恩寵呢。”


    “怎麽不是呢。”若是平日裏姬蓮必是不耐煩和人這麽扯皮說個話還繞來繞去的,不過今日她倒是興致好陸婉如說什麽她就接什麽,“能得陛下如此重視,的確是我前世裏修來的福氣呢。”這麽說完姬蓮甚至還做了一個有些羞澀的表情來,微微一低頭便露出了脖子上昨個兒寶正帝留下的痕跡來。姬蓮這一下是故意給陸婉如看的,而陸婉如的確是瞧見了。


    陸婉如隻覺得麵前的姬蓮滑不留手,話頭來迴幾次都讓姬蓮輕飄飄地給躲了過去,不過她卻也沒打算就是打退堂鼓,於是陸婉如依舊掛著笑容:“婉如真真是羨慕小主呢。”


    姬蓮也掛著和陸婉如相同的笑容,聲音甜甜地迴道:“婉如妹妹這一口一個小主叫的好是生分,我癡長妹妹幾歲,不知可不可當得妹妹一聲姐姐呢?”陸婉如想到姬蓮這兒攀關係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既然她想來姬蓮覺得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雖然姬蓮也不知道這陸婉如圖的是個什麽,不過如果她有所求那麽遲早都會露出狐狸尾巴來,姬蓮也不用太著急。正好這幾日她心情不怎麽好,正好陸婉如自己送上們來,她何必把人拒之門外?於是她在這兒就遞了個梯子,至於陸婉如上還是不上就是她的事兒了。


    那陸婉如一開始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就擺出了一副要喜極而泣的樣子來:“姬姐姐這是什麽話,能與你做成姐妹婉如可是盼都不敢盼的好事兒呢。”這麽說著她垂了垂眸子,好似極可憐的樣子,“婉如就怕是姐姐嫌棄婉如呢……”


    “我又什麽可嫌棄的,婉如妹妹這麽漂亮,又貼心我喜歡的緊呢。”姬蓮放下筷子,示意清影把早膳撤下去,然後拿了茶杯抿了一口繼續道,“上次婉如妹妹送來的雞湯味道可真不錯,不知道是怎麽做的?”


    姬蓮給麵子挑話頭,陸婉如自然就跟上了,兩人一來一去倒也聊地看上去頗為投機。於是李玉兒來到姬蓮帳子的時候瞧見的就是姬蓮和陸婉如聊地興起的樣子,她在剛進帳子的見到陸婉如的時候楞了下不過很快也堆起了笑容:“哎呀,這不是陸姑娘嘛?阿蓮你也真是的隻知道招待陸姑娘,卻不招待我,可是見我討嫌?”


    “我嫌棄誰也不能嫌棄玉兒你呀。”姬蓮連忙讓清影給李玉兒上茶,然後李玉兒就坐在了姬蓮身邊抬眼掃了陸婉如一下,笑道:“阿蓮你和陸姑娘在說些什麽呢,這麽開心。”


    “我正在向婉如妹妹請教要怎麽做膳食呢,玉兒也與我一起聽聽,婉如妹妹這手藝可是好的很,懂的也多。不像我,隻曉得吃。”姬蓮做的一副和陸婉如很是親昵的樣子,一口一個妹妹叫的不亦樂乎。


    李玉兒聽得姬蓮這麽叫,也就順杆子跟著一起喊陸婉如妹妹了:“真的?婉如妹妹的這手藝什麽時候我也能嚐一嚐之前我就聽阿蓮說了自從喝了婉如妹妹燉的那雞湯她連禦膳房做的都不愛喝了呢。”


    陸婉如連忙擺手道:“哪裏就這麽好了,姬姐姐太抬舉婉如了。若是李姐姐喜歡,下次婉如也給李姐姐燉。”


    “哎,那我可就等著啦。”李玉兒這麽說完,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一時間房間裏的氣氛其樂融融。隻是這好氣氛沒持續多久,三人聊了沒一會突然就衝進了好幾個侍衛來,姬蓮挑了挑眉,而李玉兒和陸婉如都吃了一驚。隻見打頭的侍衛給三人客客氣氣請了個安之後,就手一揮對著蘭花喝道:“把她抓起來!”


    “這是怎麽了?”李玉兒見那些侍衛說來不由分說就把她的貼身侍女給綁了起來,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可是本宮的貼身侍女,你們說抓就抓?!”


    “娘娘息怒,屬下這是奉命行事,陛下說了一會就給您再派個侍女,您請不用擔心。”領頭的侍衛又行了一禮,“多有打擾,屬下告退”這麽說完也不管姬蓮幾人是什麽表情讓人帶著蘭花離開了帳子。


    ☆、第51章


    為什麽會有人抓蘭花姬蓮心裏多少是有些想法的,隻是當著李玉兒的麵她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端著個擔心的臉勸慰了李玉兒幾聲。不過不知是不是錯覺,姬蓮看著李玉兒這生氣的樣子多少似乎也是裝出來的,似乎她對蘭花的事兒並不那麽上心。陸婉如也是一副擔心的樣子,不過她那種擔心做的比李玉兒假多了,李玉兒也感覺到了陸婉如擔心外表下似乎有些看戲的樣子,於是借著自己心情不好,故意就不理陸婉如的話,而姬蓮也沒可以去接陸婉如的話茬,饒是陸婉如這麽坐著也覺得有些沒意思,最後起了身告退了。


    陸婉如一走,李玉兒就“哼”了一聲,手上帕子一甩:“這陸家姑娘也真是要臉,一口一個姐姐,誰要做她姐姐了?阿蓮你現在也是好性子,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平日裏你一瞧見這樣的從來不耐煩對付。”


    “這不是陛下喜歡她嘛?”姬蓮倒是不怎麽在意,她伸手拍了拍李玉兒,“玉兒你也別氣,我瞧著這陸婉如不是個善茬,不過那副愛鑽營的樣子入了宮咱們倒是有戲可以看。”這麽說著姬蓮唇角又勾了勾道,“哎,玉兒你別說,咱倆在宮裏就夠紮眼的吧,平日提到咱們傲霜宮哪個不是眼睛發綠,她要是和咱們稱姐道妹的,又是秋獵莫名爬了龍床得寵,也不知道宮裏那些會露出什麽表情來?”


    李玉兒聽了姬蓮的話後就拿眼睛橫她:“又打什麽鬼主意呢?知道咱們紮眼你還讓個更紮眼的混過來,就不怕有人迴去拿你作伐?”


    “我的好姐姐喲,”姬蓮一聽立時就笑了,“皇後一向懶得咱們這些小魚小蝦的,淑妃又正在懷孕,往下那兩位也是不愛惹事的,再再往下可就是玉兒你了,莫非玉兒要那我作伐。”說完,姬蓮做出了一個小生怕怕的表情來。


    “你莫不是忘了那個雲婕妤?”李玉兒伸手就點了姬蓮的額頭戳她,“長點心吧,還有那個喜修媛,咱們也不是沒和她處過,看著笑嘻嘻的,其實也不是個那麽好相與的,咱們那時候剛進去還沒什麽她也客客氣氣的,後來再見的時候你瞧她那眼神……若是咱倆有一點問題都能被她做些好歹來你信不?”


    姬蓮連聲說了幾句“受教了”李玉兒才收了手道:“待我迴了宮就要養胎了,都說七活八不活的,我可不想撐過了那頭三個月到了現在又被那些個煩人的折騰了早產。到時候我可沒時間再來管你了,你再折騰出些什麽事兒來可別怪我沒給你搭手。”


    李玉兒這話說的頗有些意味深長,姬蓮那食指點了下巴想了會,一下子有些不確定:李玉兒這是在提醒她迴了宮之後還有事兒在等著她嗎?如果是的話她是怎麽知道有事兒的?莫非是瑞和王想要做什麽?可是李玉兒既然和瑞和王有了關係為何還要告訴她?難道李玉兒還是被瑞和王逼迫的不成?亦或是隻是求個心安?若是後者,讓李玉兒這麽開口的一定是很糟心的事兒。思緒轉了一圈,姬蓮用她那慣常的態度迴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玉兒你這是早就嫌棄我想要甩開我呢。”然後她的眼神落在了李玉兒的肚子上,“你的確是該好好養胎,待咱們迴去後就要進十一月了,淑妃的肚子也該足月要生了,也不知道到時候生的是男是女……迴頭她生完了閑了想要把手伸到你這兒來可就不好了。”


    “生了孩子她還得做月子呢,做完怎麽我也有八個月了,她哪裏還能動什麽手腳。”李玉兒對淑妃倒是半點不上心,“我擔心的是別人呢。”


    “……什麽人讓玉兒你這麽忌憚呢?”姬蓮原本隻是說笑著問的,不過她才問了這句,李玉兒的臉色就變了變,倒讓姬蓮有些奇怪,不過見李玉兒沒要說的意思,她也就不好再多問了,連忙轉了話頭,“玉兒你也別多想了,傲霜宮雖然不說像個鐵桶,但是也不是那麽容易摸進來的,你還是放寬心吧。”


    “我倒是想像阿蓮你這麽心寬呢。”李玉兒輕輕哼了一聲,然後站起了身,“我來了時間也有些久了,有些乏了,先迴去了。”


    “好,你自個兒小心。”這麽說完,姬蓮又不放心李玉兒身邊沒人,於是便讓清影送了李玉兒迴去。


    李玉兒一走,姬蓮的笑容就收了起來,她在位子上坐了一會想著蘭花為什麽會被抓。現在皇上在查的事無非隻有三件,而這三件事恰巧都與她姬蓮有關,第一就是她和花唯失蹤的那一晚上的事兒,第二是趙環中了藥的事兒,第三便是她自己中了藥的事兒,姬蓮非常想知道,蘭花和這三件事兒中的哪一件沾了邊。隻是無論蘭花沾了哪件事兒的邊,李玉兒在這中的作用也不容忽視了去。姬蓮才和李玉兒你好我好的說了這許久,看上去當真和以前一模一樣,像是一點隔閡也沒有似的,姬蓮真是不知道是要佩服李玉兒的演技還是要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這麽想著姬蓮喚來了一邊一直候著的全子,她張了張口本想讓他去打聽打聽蘭花的事兒,可是轉念又仔細一思考覺得有些不妥,全子若是去打聽蘭花的事兒他為了確切的消息第一個要去問的肯定是花唯。一想到花唯姬蓮就想起他這兩日裏那要死不活不知道誰欠了他的樣子來,心裏一陣不舒服,於是一下子站了起來在帳子裏來迴轉了好幾圈才消了氣。這時候她見全子一臉疑惑地瞧著自己,似乎還在等她的吩咐,於是原本讓他去打聽蘭花的吩咐到了嘴邊轉了一圈到底還是讓她給咽了迴去,轉而道:“全子,你給我去打聽打聽那陸婉如的事兒。”


    全子聽了後躬身應了,然後便退出了帳子辦事兒去了。全子其實挺會察言觀色的,不然花唯當時也不會就收了他這麽一個徒弟,所以他一瞧姬蓮那樣子就知道這吩咐在半空中轉了彎,怕是原來小主想要吩咐的不是去打聽陸家姑娘的事兒而是別的什麽事兒的,可是他想了想也不知道姬蓮原本是想讓他去做什麽。全子一邊在帳子間溜達著,一邊想著自己要怎麽做,昨兒師父那樣子他全瞧在眼裏,雖然師父辦事兒不留餘地有些心狠手辣宮裏很多人都怕他,可是花唯對全子卻是不差的,所以全子見了花唯那樣子也是難受。於是全子想著,要不要給師父和姬蓮搭個橋……可是全子又有些不確定,他覺著姬蓮似乎不怎麽想見花唯,可是對平日裏似乎又對花唯挺有興趣的,讓他也摸不清姬蓮的心思……那兩位會不會嫌他太多管閑事?


    思來想去,一向自詡機靈的全子覺得自己被繞進了一個出不來的怪圈裏了。他又溜達過一個帳子卻突然聽到了一點不太對勁的響動聲,於是他立刻放輕了腳步,仔細聽了聽,然後聽到了細小的說話聲。全子記性好,一聽便聽出這聲音是陸婉如身邊伺候的青娩。


    一般在宮裏,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弄的這般神神秘秘的事兒基本都是些醃漬事兒能別沾最好是別沾,可是全子才得了姬蓮的吩咐,於是他還是往有人說話聲兒的地方湊近了。他躲在帳子後偷眼瞧去,發現果真是青娩,和她在一起的是個侍衛,那侍衛背對著全子讓全子看不清那人的長相,不過看著背影卻是很高大。


    這背影一看,全子就知道這不是這次跟來的侍衛,恐怕是有人冒充的。寶正帝禦前伺候的侍衛隊選人是相當嚴格的,功夫要好,人也要俊,這俊不是說臉長得好看,而是說這身材要標準,大家的身高體型都差不離,到時候一隊人拉出來看著有氣勢、整齊還賞心悅目。也就是說五大三粗的、過於高大的或者太胖太瘦的都不行,若是身材不過關功夫好會被編入其他的軍隊裏服役,待遇也是不差的。這侍衛看上去像是個練家子,全子心裏暗暗警惕了起來,張望了一下自己背後,確認沒有什麽絆手絆腳的東西,若是有什麽動靜自己應該能第一時間悄悄溜掉後才繼續偷聽了下去。


    隻見那青娩臉上有些紅暈,似乎是有些害羞的樣子,可是卻依舊板著個臉:“奴婢家小姐說了,這事兒到底是幾個意思,說好都辦妥了的呢,怎麽又出了幺蛾子。”


    那侍衛“嘿嘿”憨笑了幾聲迴道:“俺也是按著俺主子的意思在辦事,主子說什麽俺就怎麽做,其他的道道俺也不懂。這裏頭七萬八繞的,你也知道俺這腦子不好使,俺就有點力氣。”說著侍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軟甲發出了“哢哢”聲。


    “你家主子就沒再提過這事兒?”青娩似乎是有些急了,眼睛兒都有些發紅,“今兒奴婢和小姐可是看著婕妤身邊那宮女不由分說就被抓走了的!”


    “哎呦喂,俺的好阿娩,你、你別急!”侍衛見青娩著急,也慌了,“俺主子說了,讓你家小姐別著急,這事兒查不到她頭上來。他說陛下隻是麵子上過不去,不會徹查的,所以俺們不會有事兒。”


    “你這話可能做的了準?”


    “主子說的,向來準。”侍衛連忙打著包票。


    全子聽得正認真,突然他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哢嚓”聲,好像有人在他背後掰斷了筷子,全子連忙迴頭卻隻看到一個衣角消失在帳子另一處。這聲音雖然輕那青娩也沒聽著,可是那侍衛卻是聽到了,他喝了一聲:“誰!”就大踏步地向全子躲著的地方走了過去。


    ☆、第52章


    “哦?”花唯停下腳步轉頭向跟在自己身邊的全子看去,似乎對他說的話很感興趣。


    “這是徒弟親眼見的,絕對錯不了。”全子擦了擦頭上的汗,這是他剛才著急一路跑過來出的汗,就在之前全子聽到有聲響轉頭發現有人要故意讓他被發現的時候他就絲毫不停留地跑了,他跑的快所以那大漢侍衛並沒有抓住他,而全子就這麽直接跑到花唯這兒來了,“徒弟雖然最後隻見了那人一處衣角,不過瞧著倒是上好的布料……”


    花唯抬手打斷了全子的話:“這事兒我知道了,你現在應該在姬小主那兒伺候著,其他的事兒你不用管。”


    全子聽了花唯的話就閉上了嘴,也不再提之前自個兒遇到的事了隻是他猶豫了一下,才問道:“師父,姬小主那兒,您不多去瞧瞧?徒弟覺著……”全子的話還沒說完,花唯冷冷的眼神就掃了過去,饒是全子也不由打了個顫兒,然後低下頭不敢再看花唯。


    “迴去伺候著吧。”花唯也沒再多說什麽,隻是留下了冰的掉渣的六個字,也沒有再管全子,自己一個人自行離開了。全子這時候才抬起頭瞧了一眼花唯的背影,想到自家師父那一瞬間的眼神,全子不由咽了口口水,看起來,姬蓮現在在花唯這兒是個不能提的事兒。知道了這點之後,全子也就歇了要做些什麽的心思,他可不想真的惹惱了花唯,他在原地站了會之後也離開去做姬蓮吩咐的事兒了。


    等到全子迴到姬蓮那處的時候,姬蓮正結束了午睡,整個人懶洋洋地倚在一堆軟綿綿地墊子裏看書。見到全子迴來了她才放下書看向全子:“怎麽樣,可有什麽有趣的消息?”


    “迴小主的話,奴才打聽過了,這位陸家小姐是陸府庶出的。”全子把今日打聽到的消息一一說於姬蓮聽,“陸太傅一共有三個兒子,隻有麽子是嫡出的,長子和次子都是由通房出的,這陸姑娘便是陸太傅長子的女兒,聽說她親娘原來是個寡婦,後來不知道兩人不知道怎麽勾搭上了,最後由陸太傅做主把人抬進來做自己長子了個妾。這寡婦進了陸家院子後不到一年就懷了這陸家姑娘,過了兩年又生了個兒子,倒是正房那頭肚子裏一點動靜都沒,大房院子裏就那寡婦生的兩個孩子,都抱養在正頭夫人那兒帶大的,這次秋獵陸姑娘也是跟著嫡母來的……這消息是這段時間在女眷那兒伺候的幾個小太監告訴奴才的,他們也是聽來的,不知做不做得準。”


    “唔……”姬蓮聽了之後覺得頗為無趣,這身世也隻能聽出來陸太傅家是祖傳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以外還真沒什麽其他意思。於是姬蓮轉了頭吩咐清影去給她準備些點心甜湯之類的,再用了百無聊賴的口氣問了,“沒有什麽其他的收獲了嗎?”


    全子見清影走了,想了想便把今日裏遇到陸婉如貼身伺候的宮女和侍衛那事兒和姬蓮說了,姬蓮聽了收起了懶散的樣子坐直了身子:“聽得可準確?”


    “奴才親耳聽到,親眼見著的,絕不會錯。”頓了頓,全子又補上了,“這事兒奴才也於師父說了,不過師父卻打發了奴才迴來,讓奴才別管。”


    “哦?”姬蓮露出了疑問的神色。於是全子把和花唯的對話一字不差的告訴了姬蓮,當然隱去了最後一段,花唯是個什麽態度姬蓮聽著全子的話也就了解了個大概。花唯對這事兒不在意?姬蓮重新靠了迴去,心裏思量開了:若是花唯讓全子別管,那這事兒多半全子的確是管不了,而且一般人估計也管不了,他這樣子倒似乎是不怎麽特別驚訝的樣子。莫非是他早就摸到了對麵是個什麽情況,正按兵不動?若是這樣的話,姬蓮覺得自己也還是以不變應萬變比較好,靜下心來瞧瞧陸婉如是要做什麽,和她勾結的人到底是誰。不過在姬蓮認識的人裏,最後有可能參和到最近的事裏的,能被稱為主子的,其實也就瑞和王一個人,所以姬蓮打心眼裏覺得,陸婉如背後站著的就是那個陰魂不散的男人。


    這麽想了一圈,姬蓮對全子道:“既然花總管這麽說了,那就放寬心等結果吧。”


    這時候清影端著甜湯走進了帳子:“小主,您的甜湯,小心有些燙。”


    “嗯。”姬蓮接過碗還沒喝上兩口便聽得花唯來了。全子瞧見姬蓮在聽到花唯名字的時候明顯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才傳了人進來,然後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繼續喝著碗裏的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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