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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局勢大概是變了。”在怔然間,趙佑媛先開了口,她不能指望謝清琸在這樣的場景下,依然保持思維上的冷靜清晰。


    謝清琸還有些恍惚,良久,他按下了手機通話鍵。


    “帶分隊過來。護送……小姐,去島湖醫院。這個快艇,帶迴去做調查。”


    出了這樣的事,兩人已經無心去執行原定計劃了。謝婉泱的出現是一個變數,她打亂了一切,己方的計劃,敵方的安排……


    少頃兩輛裝甲安保車就開了過來,幾名保鏢靠近謝婉泱,將她抱上車。


    謝清琸上了另外一輛安保車,和一切陌生的事物都隔離開,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即便是突然出現的謝婉泱……隔了八年未見的人,也成為了必須要防備的存在。


    這真是一種悲哀。


    直到趙佑媛關上車門後,他似乎才得到了一個釋放情緒的空間。他把頭靠在她的身上,輕輕抵著,沉聲道:“抱歉,暴露了你。”


    他指的是方才叫來安保車的行為,這表明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趙佑媛安慰道:“沒有關係,反正今天……這個意外,不管是我們還是他們,也都沒有達成目的。”她試探著問道:“她是謝婉泱嗎?”


    “我想,應該是婉泱的複製體。”謝清琸輕聲道:“因為真正的她,早已死在我麵前,我不會混淆的。”


    原來是□□人。


    這個世界上,雖然有基因的名詞,但由於後續技術在中國發展的,因此沒有□□的說法。他們管□□人叫做,複製體。


    可理智上知道是這麽迴事,感情上卻無法釋懷。謝清琸知道如果當年妹妹沒死,也就長這麽大了。


    感情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呢?


    它來源於環境和契機,來自於記憶。


    謝清琸對複製體的謝婉泱,還能有對於原來妹妹的感情嗎?


    沒有共同經曆過那些事情,僅僅是麵對一張相似的麵孔,和體內相同的基因……


    不覺間,她竟然已經把這句話問出了口。


    而謝清琸的目光從窗外收迴,微微闔上眼睛。


    “假如我有一個複製體,他沒有經曆過和你在西沙的那段時日,沒有後來這大半年的相處,也不會對你有好感……最多,隻是當你是一個普通朋友,平淡相交。”


    基因可以相同,但感情是無法替代的。


    這一刻,趙佑媛忽然聯想起刑玉的那一句“要認識他們的心”。


    所謂如此吧。


    .


    他們沉默著,謝清琸的電話忽然響起,接起來,是另外一輛安保車:“少爺,……小姐,她醒了。我們,已經,做好了工作。”


    那句“控製起來”太難出口。


    謝清琸沉默著掛斷電話,趙佑媛卻道:“我們去看看。”


    另外一輛車上,這位突然出現的謝婉泱小姐,已經被溫和地隔離起來。顧慮著她始終是謝家人的模樣,保鏢們對她比較寬容。


    兩個人上車後,趙佑媛溫和地問道:“你是誰?”


    女孩兒醒來後有些茫然,怔怔看著她,發現這個問題把她難住了。他們叫她七號,可陌生又熟悉的記憶又讓她覺得,自己是叫謝婉泱的。


    .


    趙佑媛盯著眼前的女孩子,她感受不到對方的惡意,但還是不敢調以輕心。


    “哥哥……遊艇別去,有危險。”


    最終,謝婉泱隻是吐出了這麽一句話。


    而這句話,帶給兩個人的,是驚詫——


    她為什麽會出現,是專程為了警示他們嗎?


    理清紛亂的思緒,最後謝清琸終於開口。


    他的聲音還是平靜的,能聽到一點點,輕微的顫音。


    “……好。告訴我,有什麽危險?”


    謝婉泱搖了搖頭。


    她隻記得救她的人對她說:你本體的哥哥不能赴險。其他的卻是空白一片。


    “那麽好吧,婉泱,你是怎麽過來的?”


    聽謝清琸用上了這個稱唿,趙佑媛的手不禁一緊。


    “有個人,他放我出來。”


    兩個人又是一愣。


    “是誰?”


    “我不知道。他沒有露麵……隻是說,你和太子見到我,就什麽都明白了。”謝婉泱仿佛是儲存的記憶,末了又補充了一句:“他還說,等他們自己送上來。”


    謝清琸和趙佑媛對視,心裏大抵有了猜測。


    隻能帶迴去再詳細調查了。


    “謝婉泱”看著本體的哥哥,她現在雖然身量十五歲,卻隻有九歲的思維。她忽然想起什麽,無比認真地叮囑了一句:


    “哥哥,要活著。”


    最後這五個字,是七年前謝婉泱對他說的最後的一句話。


    謝清琸記得清楚,他忍住淚意,想上前去擁抱她,卻在伸出手後,頓住。


    最終隻是,拍了拍她的頭發。


    ====


    梨園歌舞劇院,安靜的調查室內。


    門窗緊閉,不相幹人等統統遣走,場中悄無聲息。


    在太子、大長公主等人的注視下,那個人微微地垂下頭。


    他本來有著自己的任務。結果就在今天,他突然接到了一個命令,卻是要配合那個叫袁麗羽的女人。


    他覺得自己真是經典地演繹了躺著也中槍。


    好吧,也許這個女人很重要,既然她指認自己給她頂罪,那麽就頂吧。


    可她到底幹這件事是出於什麽考慮?


    他把腦殼敲空了也不能明白啊!完全……毫無戰略意義可言……


    他們的上級為什麽會安排這麽奇怪的事情,搞亂開幕式對他們能有什麽好處?


    更何況,開幕式還一切如常,壓根沒受到什麽影響……


    以他們上級的風格,難道不應該是直接搞自殺襲擊之類的嗎!要亂就真的亂起來high起來!這樣給琴動手動腳算怎麽個含蓄法……費時費力費心……不討好。


    他覺得自己還在一頭霧水中,稀裏糊塗地就要頂個擾亂秩序罪。問題是他手上還有幾件大事的善後工作未完成,到底為什麽要犧牲他來成全這個袁麗羽啊……


    景行大長公主端坐席上,寶相威嚴:“你做這一切的動機是什麽,是誰指使你的?”


    “並非是別人指使,是我自己私心所為,”糾結了半天,他用了最簡單的理由。他抬起頭:“我隻是不喜歡宗姬太高傲,想看宗姬惶急的模樣,卻真的沒有想過會導致這麽嚴重的後果,我有罪!”


    他巴不得趕緊息事寧人,最好就被判個罪名,趕緊把手裏的事情交接給其他人。所以也不敢編造太複雜的動機借口,以免被加深調查。


    他誠懇地抬起頭,車軲轆話往外蹦:“宗姬,不知道您還記得否,前段時間在排練的後台,您目中無人的樣子,那時我就想,一定要讓您吃個暗虧,長點教訓。但我真的沒有想過會這麽嚴重!”


    趙佑婕:“……”膝蓋好疼。


    她什麽時候目中無人了她怎麽不知道?還是她不小心長了一張目中無人的臉?


    竟然還因此把人得罪到這種程度。


    想想她因此冤枉了趙佑媛……


    並且她已經目中無人地冤枉了她,而對方的監護人是太子……


    被當著公主太子的麵說目中無人,形象盡毀,趙佑婕一口血都要吐出來了。


    於是她怒目瞪著那個人:“你……”


    上座其他三個人,表情各自不一,但至少有一點,他們都鬆了口氣。


    景行公主平時是宗室內部的和事老,這時候卻冷冷地訓斥道:“荒唐!為一己之私怨,置國家形象於不顧,你還有良心可言嗎?”


    那人隻能低頭認罪。


    犯人認錯什麽的沒必要聽了,等待他的是法律製裁。那個人被押出門後,太子對趙佑婕道:“婕堂妹,你如何想呢。”


    趙佑婕還沒從“目中無人”的重傷中恢複過來,有氣無力地低聲道:“我……我會反省的,今天的事情,多虧了媛宗姬,我不應該懷疑她。之後我會向她鄭重道歉。也謝謝東宮殿下、皇姑奶奶、長柔殿下為我主持公道。”


    趙宣點點頭,他起身,對長公主她們道:“媛宗姬是我親自督促管教的,她的人品,我了解也信任。”


    這句話一錘定音,誰敢有異議,那是在質疑太子的人品。


    有人敢嗎?


    長柔欣然附和道:“自然,我也是欣賞媛宗姬人品的。”


    有太子和公主雙雙保駕,景行大長公主也擺擺手:“小輩意氣之爭,才弄出這許多麻煩事。婕兒你是得需要反省自己了。如果當初……唉,王兄也是,不然哪有今天這許多麻煩。”


    趙佑婕點頭,唯唯稱是:“婕兒迴去也會向爺爺認錯的,這件事錯怪了媛宗姬,倒是叫長輩們跟著勞心了。”


    見她認錯坦誠,景行大長公主頷首:“你自己去向王兄通報這件事吧。”


    誤會了媛宗姬,老慧親王一定會很尷尬,兄長要麵子,景行公主就不去湊他這個熱鬧了。


    .


    趙宣告辭後出門,走出梨園歌舞劇院後,外麵調查人員迎了上來。


    他們已經等待多時了。


    他淡聲問道:“有哪些發現?”


    那人效率很高地遞上整理的資料:“這人情況略複雜,袁麗羽和這個人,他們有張共同的聯係網。我們發現了一些線索,可能還和……王氏的一位小姐有關,請特情局能牽頭調查。”


    趙宣目光掃過那些資料,點點頭:“我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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