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溫熱的氣流吹在耳畔,趙佑媛淡定地“嗯”了一聲。七舅老爺啊……


    為什麽她現在坐在趙宣身邊,就會感到臉紅心跳啊!


    .


    謝清琸本來是繼續來把男友的緋聞做到底的。他的身邊預留了一個座位,卻遲遲沒有等到人過來。


    由北方工業傳媒經手挑選的導演,果然是品味非凡,經他眼的每一個鏡頭都有著豐富的語言,時而搞笑,時而感人。


    不過謝清琸的心思卻不在此。


    他的目光落在大熒幕裏這一幕經典的畫麵上,趙佑媛從鋼琴前起身,驚喜地望向鏡頭這一幕。


    作為一個在現場的人,他當然記得這個長達一分半鍾的鏡頭,耗費了一整天加一晚上的時間。演戲是非常消耗體力的事情,過度爆發後會覺得疲勞困倦。那時候劇組的人都有些倦意,而趙佑媛卻一遍又一遍地堅持著。


    後來這一幕也時常迴旋在腦海裏,起身望向他的驚喜深情,和流著汗水補妝的畫麵交織在一起。


    這一片漆黑中,隻有熒幕上的畫麵在不斷閃動,暗淡的光線投射在觀眾席上,他的身影顯得莫名孤寂。


    .


    首映式隻有一個半小時,播完了片花之後,大家驚訝地發現,媛宗姬居然不見了。


    謝清琸並沒有發問,他走出首映大廳時,外麵已經下起了細密的小雪。


    迎麵撲到臉上,涼意許許。


    他微微垂下眼簾,走入這片細雪中。


    .


    趙佑媛在衣服外麵套了一個厚披風,半張臉埋在帽子的那一圈白毛裏,紅色披風顯得整個人活潑了很多。


    當然也有被好消息砸了的緣故,整個人都雀躍了幾分:“你說我在年底還有分紅?!”


    “比你一年的爵祿要多。”想到剛剛她演窮苦校花那惟妙惟肖的樣子,趙宣禁不住懷疑她以前是不是過過什麽苦日子,想著幹脆從自己賬上劃些錢周濟一下她算了。


    “這些……都是國庫撥款嗎?”趙佑媛驚歎著,一個人是這麽多,整個趙氏宗族算下來,可是一筆數額不小的款項呀。


    “怎麽可能是國庫撥款。”趙宣被她問得發笑,“如今為了避免諫言和審批的手續,連修繕宮殿,都是宮事廳財政自負了。”


    皇室財政和國庫是分開的。以前的朝代,皇庫和國庫還不分家,皇帝還可以從國庫裏掏錢,但是由於言官們嘴巴賤賤噠,三司聯合在大宋憲律的基礎上製定出了《問稅條例》,幾百年前就立法把兩邊厘清楚了,到了近現代,連皇室收入也需要向國庫繳稅。除了每年年初的財政預算外,如果動用國庫,隻能是借支。


    中央財政網上都會掛出本年度財政預算和上一年國庫開支明細的,若是用國庫撥款給皇族發福利,公眾看到這種預算開支,不把皇室罵得連趙匡胤都不認得才怪。


    “我們家原來這麽有錢呀。”趙佑媛默默感慨了一句,她知道前世的日本皇室隻能靠國庫撥款,卻不知道趙家還能向國庫繳稅。


    “嗯,養你一個是夠了。”


    趙佑媛:“……”


    她一時竟然不好意思接口,抬起眼悄悄看了趙宣一下,又飛快挪開視線。後者始終神色如常,卻看得出心情是愉悅的。


    雪是撲麵而來的,冷風鑽進脖頸間,以往她會覺得冷,但今天自始至終卻覺被暖意包裹。


    兩人便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在雪地裏漫步,誰都沒有主動提出上車的問題,好像打算一直走到應天區。


    能這樣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都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雙方的警衛跟在他們身後一直望天。


    九點了,嗯,九點。


    ——所以殿下什麽時候迴宮啊!晚上十點迴去登記他們要寫說明材料好嗎!


    難道說明上要如實寫:東宮殿下和媛宗姬雪中漫步三小時嗎!皇後娘娘會不會要拍死他們啊!


    .


    最後還是趙宣用車把她送迴了依雲觀邸,不知道是不是和趙宣待久了的緣故,感覺整個世界都燦爛,趙佑媛心情難以言說地亢奮,迴家時上樓都不想正兒八經地走路。


    值班女傭為她開門,見她心情好,也問候道:“宗姬的電影首映會,效果似乎不錯?”盡管她們是對特情局負責的,但這半年來,也和趙佑媛有了些感情,會關心一下她所熱愛的事業。


    “挺好的,再過幾個月就要上映了,其實隻是剪了一部分片花,正片都還沒剪出來呢。”趙佑媛隨口聊著,上樓迴了書房。


    .


    她心情實在很好,俗一點的話形容,就像浸了蜜一樣,因此在看到電腦屏幕上的留言時,一時間還沒切換過來檔。


    【二月十七日,夜八點,金陵東郊紫金山,隻帶謝清琸一人。如有違背,後果自負。】


    ……


    趙佑媛大概三分鍾後才把心情擼得正常了一些。


    算了一算時間,差不多了,距上次給她安排獲取謝清琸信任,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多。


    為了避免對方多疑,兩人並沒有大肆宣揚,隻是在人前表現出足夠的親昵,而潛伏在周圍的人——也許觀察了足夠久,才敢這樣試探著亮出自己下一步的行動。


    而這還是對方第一次說出這樣重的話。


    【你手機有竊聽裝置,為聯絡方便,準備一台筆電,登錄此地址。】


    地址應該是有自動程序,會跟蹤到她的電腦上。


    他們為什麽能建立與她聯係的渠道,在看到最後這條時,她終於明了——大概對方在她采置電腦時,就已經在裏麵秘密裝了芯片,而不選擇用電話通訊,則是怕被順藤摸瓜查到地址所在。


    以前他們從來沒說過要是她完不成既定目標,會有怎樣的後果。但是這一次,他們亮出了獠牙。


    那麽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對方對這次行動非常重視,要麽不做,要麽就一定要達成目的,否則,若失敗了,她這種對內情算是一知半解的人,就要被滅口。


    她現在可以再一次確認,刑玉並非是給她指派這個任務的幕後人物。他選擇了直接與她通訊,而對方依然深深地隱藏。


    那刑玉到底在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這個人物會是比他更危險的存在嗎?


    .


    她的這些思考和疑問,也基本和謝清琸想得出入不大。


    “有一點是可以明晰的,”他聽了任務後,沉思了半晌,然後淡淡道:“七年前我經曆過綁架後,家中便十分謹慎,安排的心腹都是世代留在謝家,作為家生子至少有幾百年服務史。這種十分嚴密的情況下,對方無法從我身邊下手,這才想到藉由圈子內部的力量——”


    “卸下我的防備,將我綁架。”


    對方意圖是綁架,這一點,是兩個人的共識。


    一時間趙佑媛有些犯了難,這到底是去呢,還是不去呢?


    去了是把謝清琸推進虎口,不去是置自己安危於不顧。對方將她置於一個兩難的境地,想來也是為了防止她有什麽動作。


    這個對手,行事太謹慎,難對付。


    她在想著該怎麽解決這個矛盾問題的時候,謝清琸卻輕描淡寫地道:“我必須過去。”


    趙佑媛下意識反駁:“這是綁架,你明白的。”


    “沒錯,但我依然要將他們揪出來。”他經曆過這樣的生死關頭兩次,卻並沒有因而退縮過。


    謝清琸嘴角漫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趙佑媛和他“交往”三個月了,他一向是彬彬有禮,還從未流露過如此冰冷的微笑。


    “他們和七年前的人,定有淵源。”


    對於七年前的舊事,是他一直在主導著調查,並且漸漸將一些線索浮出水麵。雖然沒有告訴趙佑媛,但接下來這一步,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不以身涉險,就不能證實他的猜測。


    謝婉泱不能白死。每年忌日請皇家寺院的人來為她超度時,謝清琸也會告訴自己勿入執念,但如今,他們又如暗中窺伺的毒蛇般盯緊了他,謝清琸怎能允許自己產生懼意,怎能允許自己後退,因為麵前的危險,就止步不前?


    趙佑媛此刻終於明白,他恬淡的外表下,卻深藏著說一不二的果決,和異乎常人的大膽。


    “你可想好了,他們至少籌劃了一年,”包括把對她的利用計算在內,“沒那麽簡單。”


    謝清琸收起了心中那一瞬間的驚人意誌,淡淡對她一笑:“再說,倘若我不去,你也會有危險,不是麽。”


    人性是自私的。


    這一刻,趙佑媛不得不承認這句話。


    因為她確實被謝清琸說服了。


    “那我們得考慮怎麽規避被綁架的風險。”


    “他們還會換地點的。”謝清琸卻下了這個論斷。


    以他們的謹慎,最初聯係趙佑媛,隻許以她巨大的誘惑,讓她去接近謝清琸,而她成功實現了他們的目的,他們也並未著急露麵,隻是潛伏觀察,那麽對於這場綁架,他們肯定勢在必得。


    “他們也在規避風險——那就是萬一我有所察覺,提前預設好埋伏,反將他們一網打盡呢?所以他們也許會改變地點,以造成我們措手不及。”


    趙佑媛不得不佩服謝清琸思維的縝密,他已經預設好了一切可能,這樣看來,似乎他們也未必處於劣勢。


    這是一場比拚謹慎和耐性的博弈。


    而她願意相信謝清琸。


    =====


    這一年由於即將麵臨朝貢,所以過年的氣氛都與往年不同。


    到小年的時候是參拜日,內命婦們要提前入宮朝拜,宗室女也要入宮,向皇後賀新年。


    商業街路口的led大屏幕播放著皇室新聞發言人傳達的皇室禱頌祝辭,在滿街燈紅下顯得格外喜慶。趙佑媛駐足看了一會兒,直到專車開到麵前才上了車。


    宮裏果然是很熱鬧,不止那些見過的沒見過的內外命婦,還有世家的主家夫人帶著自家女兒,一些藩國王室在這裏念書的女孩,都來了。


    長輩和長輩湊在一起,晚輩和晚輩玩自己的,這時候突然有人問了一句:“怎麽沒看見王梓清呢?”


    “是啊,聽說前段時間,不是進宮挺頻繁麽。”說這話的女孩口氣淡淡,想來心裏也是有所譏誚的。


    趙佑媛其實本來沒想起王梓清,她在世家名媛裏實在……太路人了,就像摘了眼鏡的新八一樣毫無存在感。但是經人這樣一問,她也發現,王夫人這次竟然是隻身進宮。


    一個平素和她交集比較多的女孩說道:“我倒是聽說,她兩個月前去建鄴大道那邊逛街,然後遇到踩踏,大概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被嚇懵了,迴家之後就一直在休養,總也不肯出門。”


    李惠聽了不動聲色一笑:“何必呢,去那種地方,她能缺什麽東西?總不需要自己去買罷。”


    在她看來,被嚇到了也是自找的。本來西沙群島的事情過去也才不到半年,正是驚魂未定的時候,李惠不單暑假不迴平壤,連過年也不打算迴去了,平壤的治安再好也比不上金陵皇城防範嚴密,她是想不通王梓清為什麽心那麽大,往普通人紮堆的地方湊。


    十年大朝貢之前,本來就是特殊時段好麽。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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