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可是去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不站在【顏值】的製高點俘獲人心怎麽能行!


    要知道大家對於袁麗羽的同情,潛意識是建立在袁麗羽是個大美人的心理因素上。要是袁麗羽醜的一筆,大概也沒多少人樂意關注了。


    .


    早晨7點半,天已大亮,太學的校園裏出現了自習和早讀的聲音,守在醫院門口的記者們也驚訝地發現了一個身影——


    本次火燒門事件的女主角趙佑媛,出現在了金陵市紗轂行醫院。


    她穿著一身素色的對襟襦裙校服,嫩粉色的披帛繞到胸前係了個蝴蝶結,垂下的兩端隨風飄蕩。


    齊腰的長發用發卡別著,渾身上下沒有佩戴任何首飾,既樸素又不失青春少女特有的美麗。此刻她眼睛有點紅,一路走來,對圍著她的記者深深鞠躬,神情哀肅如同出席追悼會。


    此刻大家都隻有一個感受:


    仙,好仙。好他媽仙。


    明明比袁麗羽更奪目的嘛!哪個不長眼的說她嫉妒人家?


    惡劣的印象在美麗的事物麵前,總能得到奇異的扭轉和改觀,這真是人類基因裏攜帶的本能。


    記者們紛紛湧上來拍照錄像,但是都很自覺地給她讓出了一條通道。


    “我了個擦……”趙佑媛心想,“人生第一次有這種待遇,結果居然是這種情況。”


    記者們跟著她,一路來到了袁麗羽的病房門口。


    ☆、第26章


    關於袁麗羽的傷,詹事府已經通過金陵市要到了醫院那邊的報告,趙宣也在電話裏把報告結論告訴了趙佑媛。


    那天她其實也是嚇唬成分居多,所以袁麗羽隻是頭發被燒了,而她住院的主要病症是摔傷導致的軟組織損傷,人又受到了驚嚇,一點雞毛蒜皮的磕碰,隻不過袁家人在這上麵打了馬虎眼。


    .


    這樣看來,形勢還沒有到特別不利的地步。


    站在門口,媒體已經開始采訪她:“趙佑媛同學,你對這次的事情,有什麽想說的嗎?”


    來了,表演開始了。


    無聲的帷幕拉開,趙佑媛看了一下那人的話筒和攝像機,確認了台標,是詹事府安排下來的媒體。她深吸一口氣,又一次深深鞠躬。


    .


    “我是來向袁麗羽同學道歉的。”她十分誠懇道:“這件事情,我有責任、有義務承擔這個錯誤。”


    第一句話,就鏗鏘有力旗幟鮮明地表現出了態度,主旨要放在開頭,也是為了刷好感度,讓不明觀眾在聽到後,心中好感增加不少。


    再加上這張不輸給“受害者”的臉……顏控的世界果然是恃美行兇的。


    “同學矛盾應該和聲相談,而我一時衝動,給她留下了心理上的創傷,我想盡我所能為她做些什麽,於是也希望在全國人民的見證下,向她真心地道歉。”


    這段話已經表達了她的態度,並且也傳遞了一個信息——那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仔細分析,會發現袁家對當初兩人鬧出矛盾的事情閉口不提,一味隻側重於自己是如何的無辜,任由輿論的火勢蔓延。


    “你們當天發生的事情,你能以當事者的角度來講述一次嗎?”記者繼續問道。


    趙佑媛明白自己不能說拍浴室照之事,一來沒有任何人證物證,二來這種事情告訴公眾,跟當眾打皇室的臉沒區別。所以袁麗羽把這一方麵考慮進去,讓她埋頭吃啞巴虧,也是深思熟慮的。


    但是她仍然點點頭,緩緩迴憶道:“事情比較涉及女生*,也許不便對著鏡頭講,可我仍然願意讓大家了解一下大概。起因是我剛轉學入校,對校園很陌生,袁麗羽下樓時無意中用顏料弄髒了我的校服,又帶我去了男浴室,所以我感到很憤怒。”


    她釋然地笑了笑,清淡的妝容在上鏡後顯得很素麗:“所以我在反省,如果我當時能夠坦蕩些,笑笑也就過去了。可是,我卻因此傷害到她,這是我的過錯。”


    姿態放的這叫一個謙和。


    她如同走鋼絲一樣地迴憶這段往事,在電視前知悉內情的人都捏了一把汗。


    太大膽了……竟然敢把那日往事講了一半!


    “因為我不安、自卑、惶恐著。不瞞大家說,其實我也是兩個月前,才得知了自己的身份。那個時候,我的父母已經離我遠去,在另外一個世界了。直到我們天人永隔,他們也沒有告訴我關於身世的事情。”這一段是為了撇清和皇室的關係,盡量把皇室從這場輿論中摘出來。這樣,好歹不至於累及“皇室教育失察”。


    趙佑媛上輩子考電影學院時,本來是考的表演的,結果因為藝考時各個學校的現場報名和麵試是重疊的,所以報名一事由她爸代勞,陰差陽錯給她報成了編劇。


    大學四年的學習,已經讓她形成了慣性,一站到攝像機麵前,整個人就跟磕了藥一樣精神百倍,她冷靜地把靈魂摘在外麵,看著自己每一個唿吸都在表演。


    “剛知道我有宗室血統的時候,其實我並沒有感到喜悅。我的感覺也許很難有人能夠理解到,我像是獨自一個人,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沒有任何人可以給我方向上的指引,或者在我感到寒冷、難以為繼、不知該何去何從時,能夠給我一聲勸慰,能夠對我說‘無論你作出什麽決定,都勇敢地去做吧,後果我都和你一起承擔’。我寧願他們還健在,我們過著從前的平靜生活。”


    趙佑媛說著,突然哽住,接著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怎麽都止不住。她眼神裏的眷戀、悲傷、無助那樣真實,不像演戲,也沒有16歲的孩子能夠做到這麽逼真的演技。


    因為她講出這番話時,她確實迴憶起了遠在另一個世界的家人,以及與她一同承擔喜怒哀樂的朋友,再想想自己現在沒爹沒媽的,能依靠的完全隻有太子殿下,還比她大不了幾歲,作為一個好歹一路嬌生慣養長大,平時輕飄飄的有點輕微公主病的人,這委屈立刻當著全國廣大人民的麵發作了。


    她就是掐準這個時機,特意發作的。


    所以大家看著美少女哭得梨花帶雨,思緒頓時被帶偏了,都沒意識到趙佑媛正帶著他們剖析自己的心路曆程,和火燒門事件八輩子不沾邊。


    “我是抗拒這個身份的,與其說是抗拒身份,不如說是抗拒這個環境,我潛意識裏產生了逃避,想要迴到從前的生活當中。所以我甚至幼稚且自暴自棄地想,如果能夠觸怒皇室,他們就會把我削籍,這樣就好了。”


    “直到那天,宗室裏的一位哥哥說了一番話,教育了我。他說,人行於世要有準線,我也漸漸自己想通了。環境,並不會因為我的心態和意誌而改變,比起痛苦和消沉,我更應該做的是,明白當下自己應該做什麽,不要讓將來的自己悔恨和懊惱。我之前的所作所為,是幼稚懦弱的逃避。我可以逃避一時,但不能逃避一世。”


    說到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她克製著哽咽,語氣變得堅硬了很多。


    雖然……跑題了。


    這一番話,其實還是引發了不少人的共鳴。一時間場麵竟有些唏噓。人的年齡可以成長,思想境界卻未必會跟著成長。成年人們沒想到,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能說出這種話,如果這是別人教的,那她演技可以拿獎了吧?


    “我將毫無保留,向大家展示我道歉的誠意。我就在這裏,在你們可以看到我的地方。希望我的感悟能夠幫助到更多人走出心理上的困境。”


    .


    她說完,伸出手,推開了袁麗羽的病房門。


    門被緩緩打開,一時間,所有的鏡頭都對準了病房,大家都屏住了唿吸。


    一片安靜的病房裏,袁麗羽已經安安靜靜坐著,等待出鏡,等了十多分鍾。


    記者陪同趙佑媛走到病房門口時,她半倚在床上,已經把趙佑媛在門口的話全聽了進去,一邊聽,一邊心情漸漸有些下沉。


    太會繞了。前半段重點,全是在開脫皇室。、


    那麽她進門後,後半段重點,是什麽呢?


    .


    袁麗羽心緒起伏地看著記者們,他們嗅到了尖銳的輿情,眼睛裏煥發著饑渴的活力。她也知道趙佑媛是故意在門口說出那番話,吸引大眾關注的重心的!


    聽到趙佑媛說她弄髒她的衣服,帶她去了男浴室那一段時,袁麗羽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她沒想到趙佑媛敢這樣大膽,簡直是在賭博。去男浴室洗澡啊,作為一個皇室宗姬,這種事被通過媒體沸沸揚揚宣諸於眾,她真的不怕嗎?


    可是趙佑媛卻就是說了,說得毫無顧忌,毫無心理障礙——也讓袁麗羽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算。她覺得趙佑媛肯定不敢說自己去男浴室洗澡這種醜事,可她的邏輯總是那麽奇葩。


    不論如何,如果這件事被承認是發生過的,那麽肯定有一部分敏感的人,會意識到她做了些什麽。


    ‘抵死不承認吧。’這是她看到趙佑媛時,心中的第一想法。


    但是緊接著,她看到趙佑媛在背對著鏡頭和記者的地方,對她狡黠地一笑。


    .


    袁麗羽微微咬著唇,垂下睫羽,在被子底下掐住了手心。


    在一眾媒體和鏡頭麵前,這幅樣子楚楚可憐的,仿佛是有些畏懼,充滿了受害者的憐憫氣息。


    場麵忽然有些靜默,似乎所有的媒體在剛剛情緒激動過後,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問什麽。


    詹事府安排下來的媒體此時非常敏捷地抓住感情節點提問道:“剛剛你說袁麗羽弄髒了你的校服,並帶你去了男浴室。能告訴我們她怎麽解釋這件事的嗎?”


    趙佑媛沉默一下,紅了眼圈,搖搖頭:“抱歉,事關我的尊嚴,我的心中也是傷痛的……就讓袁麗羽來說一下吧,畢竟她也是事件的當事人之一。”


    說完,她捂住臉,仿佛想到了什麽很傷痛的事情,轉過了身子,背對著鏡頭。


    隻是露出的指縫間,袁麗羽看到了她的一抹淡得幾不可見的“看你怎麽辦”的眼神。


    解釋的主動權,交到了袁麗羽手上。


    這個訊號,既表明了趙佑媛的坦坦蕩蕩、光明磊落,又把袁麗羽逼到了一個進退不能的境地。


    袁麗羽突然一瞬間想通了,想通了趙佑媛先前在門外,為什麽敢像個賭徒一樣,這麽大膽地說了那番話——


    因為自己曾經被帶去審訊,供詞是錄了音、簽了字的!是的,這是證據!


    想通了其中關竅,袁麗羽突然感到有些冷汗。


    趙佑媛背過身去後,場麵就一片安靜,大家都舉著話筒攝像機,在等袁麗羽的迴答。


    ——不論是承認她帶自己走錯浴室,還是不肯承認發生這樣的事情,袁麗羽已經處於了劣勢。


    承認了,那麽總會有人猜測,她是故意而為之。這樣也怨不得別人暴怒痛毆一頓了。


    不承認,那麽特情局的供詞一公布,夠她喝一壺的。


    兩害相較取其輕,還是承認了自己其心可誅比較好。


    趙佑媛走的這一步險棋,是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完全無法預料、也不敢想象的,可是,她卻走對了,走到了關鍵的節點上!


    她甚至心情輕鬆地想,真希望袁麗羽不要承認啊!別承認!到時候請人拿著錄音和證詞,公諸於眾,啪啪打臉,簡直不能更爽!


    ☆、第27章


    在所有人平息凝神的注視下,袁麗羽知道,這一道坎兒,是趙佑媛擺給她的,她不能迴避,也繞不過去。


    電視正在直播,鏡頭後麵,是萬千網民。


    他們原本對她寄予了同情,如果她栽在趙佑媛這裏,之前他們有多憐惜,之後就會有多痛恨。


    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她垂下眼,沒有看攝像機。她臉色蒼白,嘴唇張張合合,最終吐出了一句:“當日的事情,已經記不太清了。我一向不太分得清學校的浴室設置,隻是好心想帶她去把衣服洗淨。現在,在鏡頭前,被迫迴憶當時的往事,我很難受……”


    她的話意指這些記者在拿話筒和攝像機逼她,於是有的記者收了收話筒,嘴裏嘟囔了一句:“有必要嗎,說幾句話就難受了。”


    人家宗姬做錯了事情都坦坦蕩蕩站出來承認了,這位還矯情個什麽勁兒啊。


    .


    袁麗羽不想承認她曾經做過這些事情,那樣影響會極度惡劣。


    但情勢所逼,她又不得不承認,否則被趙佑媛抓住空隙,會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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