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譽王慘叫之前,細雨就已經收迴了他的軟劍,聽了他的話後,細雨直接掐著脖子把譽王提了起來。


    “王爺,你不要戲弄我等升鬥小民啊,既然王爺你現在什麽都知道了,我等也糊弄不了你,就和你直說了,你是想死的快些,安詳些,還是要像剛才那樣受盡折磨而死?


    就如同您之前所說,現在給您選擇的時間可不多了,最好現在就把該說的都說了。”


    細雨掐著譽王的脖子,咬牙切齒的威脅道,頗有一種氣急敗壞的意思。


    一旁已無生氣的江玉燕,此刻眼眸中浮現一層怒色,先不說死不死,這件事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在實現自己曾經的誓言,為朱禦而死。


    在此之前,江玉燕的心中充滿了別樣的滿足,自豪,以及即將為朱禦赴死的榮耀。


    可聽到譽王的話後,江玉燕頓時明悟,原來自己是在這瞎矯情,自己根本沒有選擇。


    自己還想的這麽浪漫,這哪是為了誓言?這明明就是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江玉燕強忍住現在出手殺死譽王的想法,冷冷的說:“事已至此就別耽誤時間了,快些迴去問出此行的該問的,才是大事。”


    既然已經別無選擇,就隻能一條路走到底。


    而此刻,譽王的疼痛才有些稍減,腦袋也逐漸恢複了些清明,斷斷續續的補足之前未說完的話。


    “這,這東西是沒有解藥的,之前說過,此物是星宿派獨有的補體之法,需要內服外用兼施,如,哎呦,如隻內服或外用自然是劇毒無比。


    此事在星宿派不是什麽秘密,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哪還會有人中毒?自然也就不需要解藥。


    不過,現在雖然沒有解藥,但我王府內有星宿派的人暫住,你們放了我,我這就迴府讓他把解藥做出來。


    怎麽樣?這個可以吧?我可不是威脅你們,但事實上就是你們要快點做決定,配置解藥也是需要時間的,你們等的起,這位娘娘可等不起啊。”


    譽王忍著疼痛把自己心裏的小算計說了出來。


    他現在已經不奢望自己會有什麽好結果了,隻能用盡心機,讓他們放自己迴王府一次,就算是在他們的看押下也可以。


    常規的路子現在已經行不通了,那就隻能放手一搏,看看是否可以搏出個一線生機。


    雖然想的不錯,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譽王迴到王府,親自下達命令的前提下。


    譽王說完話,花無缺等人還沒來的及思考,就聽四周警戒的黑石眾人說道。


    “剛才的慘叫聲太大了,現在已經有膽子大的百姓往這邊看了,怎麽辦?”


    就算譽王所言是真,但這其中的風險太大了,很有可能導致此次行動失敗,這讓黑石的眾高層躊躇不已,眼下又聽到手下人傳來的示警,思緒更加淩亂,難以做出決定。


    看到眾人臉上為難的樣子,花無缺直接喧賓奪主的說道:“往迴走,明知道有救人的希望,如果你們視而不見,想來黑石差不多也就到頭了。”


    花無缺的話成為了最後一根稻草,本就走了沒多遠的眾人,此刻全部返身,急速奔向譽王府。


    和剛才的譽王府不一樣,此刻的譽王府燈火通明,雖然王府裏麵沒有傳出什麽嘈雜的聲音,但細聽就可發現,王府內不住的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你們先在門口等著,我帶譽王進府,如果情況不對直接強攻,以殺死譽王為第一要務。”


    花無缺吩咐身後的黑石眾人,最後一句冷冷的撇向譽王,隨後便不再猶豫,鬆開了譽王身上的繩索,抓起譽王就要往裏走。


    “老花你等等,這王府內雖然武功沒人及得上你,但暗箭難防,反正我已經身中劇毒,況且此事也是為了玉燕才會走到這一步的,就由玉燕先行,你們在外等著。”


    花無缺剛走沒兩步就被江玉燕攔下了,說完話後直接從花無缺的手中搶過譽王,大步走向王府。


    本來江玉燕是想著悄悄的帶譽王進去,可她突然想到,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哪裏還需要掩飾?索性江玉燕直接帶著譽王從正門走了進去。


    果然不出所料,一進門一群侍衛就圍了上來,和別家侍衛不同的是,此時譽王府的侍衛,持刀披甲,堪比軍卒!


    領頭的除了先前的那兩名番僧外,還有一個身穿域外服飾的男子,想來此人就是譽王口中說那個星宿派的人。


    此次行動的前提是隱秘,所以包括花無缺在內的黑石眾人都沒有想到事情可以明著辦。


    看到江玉燕走正門的行徑,眾人思緒豁然開朗之中帶著一絲尷尬,但好在譽王府內的侍衛給了他們彌補尷尬的機會。


    在眾侍衛圍上來的那一刻,花無缺和黑石眾人也都走進王府,擁在江玉燕的身後,對峙而立。


    “王爺,這是怎麽迴事?”


    譽王是怎麽走出王府的,那兩名番僧自然清楚,但如此情景讓人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更可況在場沒有人是瞎子,譽王血肉模糊的手,沒有人看不到。


    現在的情況和譽王腦海中的設想完全不一樣,不是應該再次偷摸的潛入王府嗎?


    而且自己這幫屬下在幹什麽?現在這種情況哪裏有機會給自己摸魚逃生?


    江玉燕輕輕推了一下譽王,示意譽王可以開口說話了。


    但此時心中的計劃已經被打破,譽王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看到譽王沒有動靜,江玉燕皺著眉頭,再次推了一下譽王,同時小聲說道:“王爺,您是還想受苦嗎?”


    這句話仿佛一顆彗星閃過譽王的腦海,讓他的思緒瞬間清晰起來。


    剛才那個拿著軟劍的女人是怎麽威脅自己的?是要死的安詳些,還是受盡折磨?


    如此說來,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殺自己!


    可新的疑問又產生了,他們這個陣容要殺自己很容易的,為什麽要費勁的抓走自己再殺?


    譽王也不是庸人,瞬間就想到了答案,他們這是要從自己的口中得到些什麽,既如此,嚴刑又怎麽能免的了呢。


    思緒千轉後,江玉燕發現自己手中那個在受刑後醜態盡出的譽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被自己挾持後還能談笑風生的那個雍容王爺。


    雖然此刻譽王的臉上布滿了眼淚和鼻涕,看上去髒亂不堪,甚至有些惡心,但宗師的直覺告訴江玉燕,她手裏的這個人變了。


    譽王忍著疼痛站直腰杆,向後撇了一眼江玉燕掐著自己脖子的手,隨後直視江玉燕說道:“把手放開。”


    江玉燕自然不會聽命照做,但有意思的是,譽王也沒有按照她說的話去做,就這麽直視江玉燕。


    兩人相互對視,前幾秒還好,但慢慢的,江玉燕發現,譽王的眼神中逐漸帶著一絲威嚴,且愈發深重。


    雖然不想承認,但江玉燕開始感覺看向自己的不是譽王,而是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龍眸。


    就算江玉燕身為宗師,就算現在隻要她輕輕用手一捏,譽王就必死無疑,可她就是感覺自己弱了一籌。


    這不是武力上的那種弱,這種感覺仿佛是從骨子裏帶出來的,對上位者的敬畏。


    江玉燕的這個感覺沒有錯,譽王生來就是皇子,可以說從他出生的那一刻,他就有可能成為靖朝數萬萬臣民的主人。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治國之道,雖然他最後沒有成為皇帝,但他依舊是王爺,依然至高無上!


    這是從出生開始就刻在骨子裏的尊貴,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對於尋常百姓來說,皇室就是他們的天!


    而這就不得不說到朱禦,雖然朱禦憑借著熟知劇情加上係統逐漸開始掌握這個皇朝,但他真的沒有皇室中人骨子裏的那股味,畢竟他是‘外來者’


    當然,這也不能說朱禦就不行,就因為他沒有皇室骨子裏的東西,他才能和花無缺和小魚兒交上朋友,就因為如此,曾經的那個江玉燕才敢心生愛慕。


    而且現在沒有,不代表就一直沒有,這個東西也是慢慢才會生成的,獨屬於上位者的威勢。


    “放手。”譽王又輕輕的重複了一遍。


    一直和譽王對視的江玉燕下意識的放開了一絲,這一絲什麽用都沒有,譽王依舊還在江玉燕的手裏。


    可譽王還是感受到了脖子上的禁錮變的有些鬆軟,嘴角微微翹起,他沒有再看江玉燕,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張手帕,細細的擦拭臉上的汙垢。


    譽王此刻的氣度在譽王府的眾人眼中是在正常不過的,但這在黑石眾人的眼裏就不一樣了,剛才譽王是什麽樣的,他們可是最清楚不過的。


    為了以防萬一,彩戲師走上前,準備再把譽王給綁上。


    可剛抬起腳就被花無缺阻止了,“情況不對,再看看。”


    半響過後,譽王擦拭完臉上的汙垢,又整理了下褶皺的衣服和鬆亂的頭發。


    除了手掌處的缺失,此時的譽王無一處不透露著身為親王的威勢。


    “雖然不知道皇兄想從我這得到些什麽,但怎麽可能事事都如他的願呢,一個廢物而已,隻不過是比本王早出生幾天罷了。


    要不是蔡相一事他處理的勉強還算過得去,他以為他還能坐在那個位子上?”


    譽王把自己一切都整理好後,再次轉頭,麵色嘲弄的看著江玉燕。


    此刻的江玉燕早就迴過神了,聽到譽王的侮辱,江玉燕怒急攻心,咬著牙說:“一個叛臣賊子有什麽資格評價皇上。”


    “嗬,叛臣賊子?本王的那個皇兄看上去窩窩囊囊的,沒想到有點皇帝味了......”


    譽王的話還沒說完,江玉燕就忍不住捏碎了手中那個脆弱的脖子。


    這迴倒不是說江玉燕有多衝動,而是她看出來了,譽王就是在求死,從他進王府後的語氣中,江玉燕也知道是無法再從他的口中再得到些什麽了。


    身為親王,不如給他最後一份體麵。


    譽王眼中的神采慢慢消失,其中還蘊含著一絲不舍和解脫、


    不舍,自然是不舍這人世間的美好,身為親王,這世上還真沒有多少東西是他享受不到的。


    至於解脫,則是他累了,所有知道些情況的人都說他要謀反,但他真的想謀反嗎?譽王可以捫心自問的說,他不想!


    父皇暴斃,太子繼位,一切都在眨眼間完成,隨後就是朝綱混亂,蔡相把持朝政,朱無視為首的一群人維持了靖朝的顏麵,而那些曾經在譽王看來無惡不作的宦官則保住了皇室的尊嚴。


    如此混亂之際,原本瀟灑度日的譽王喪失了玩樂的興趣,靖朝是他的家,如今卻沒有了家的樣子。


    他立誌要救國,既然太子無能,那他來做靖朝的皇!他要讓靖朝永世昌盛!


    於是,譽王便不再玩樂,他用盡心機利誘、哄騙,甚至親自動身說服,得到了幾位朝臣,還有江湖中惡名昭彰的星宿派,甚至是蒙古國的支持。


    他雄心壯誌,可等到迴京的時候發現,被他視為廢物的太子已經把蔡相這個毒瘤給解決了?而且後續安排處理的還不錯?


    這讓他有些茫然,譽王對權勢並不熱衷,若是有選擇,當然是吃喝玩樂更加舒服,但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就算他現在後悔,想繼續當閑散王爺,可已經被他說服,甚至是利誘、哄騙來的人絕對不會答應。


    他們會推著譽王一步步完成他所說的目標,然後再拿走他們應得的東西,甚至更多。


    譽王開始身不由己,到後來甚至反被說服,或許自己當皇帝還不錯?會比太子做的更好?


    就這樣,譽王展開了他的謀反大業,他開始和他串聯起來的人密謀著各種事情,可譽王沒有了當初的那個心氣,不再事事親躬。


    他又開始了玩樂,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被端王那個廢物查到了些馬腳。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自從知道劫持自己的宗師是當今皇上派來的,他雖然害怕,雖然慌亂,但心中有著一股莫名的安定。


    自知已經無生的希望後,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譽王迴來了,他不想死的這麽窩囊,死的這麽惡心。


    雖然謀反在一些人看來罪不容誅,但譽王在他自己的心中,他是英雄!


    可就算如此,誰又能對死亡麵不改色呢?


    皇帝要殺自己,自己當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可當他唯一生的希望覆滅後,心境竟然開始坦然。


    皇帝想知道什麽?譽王雖然不清楚,但不外乎就是那些事,自己怎麽可能讓他事事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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