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孟七七猛點頭,這叮囑太甜了!


    上官千殺一笑,彎下腰來,遞給了她一粒小金橘。


    他率領大軍離開了,孟七七還沒迴過神來。


    臥槽,戰神大人送了她一粒小金橘,什麽意思?


    橘=拒?


    橘子紅了,可以表白了?


    難道是戰神大人喜歡吃橘子,所以要跟她培養一下共同愛好?


    孟七七冥思苦想,不得要領。


    戰神大人離開後的第三天,孟七七的大姐孟俊娣抵達了京城。


    姐妹倆已經近五年沒有見了。


    孟俊娣見了小妹,鼻中泛酸,她離開時小妹還隻是丁點大小的小娃娃,歸來時小妹卻幾乎可以算是一名少女了。


    “大姐!”孟七七見她大姐有要淚奔的勢頭,故意搞笑道:“這麽久沒見,小妹我是不是漂亮了許多?讓你都不敢認啦?”


    孟俊娣破涕為笑,手指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戳上孟七七的額頭,一如五年前。


    孟七七挽著大姐的胳膊,問她在並州的情形,又問父母家人。


    孟俊娣自然隻撿著好的告訴她。


    “爹娘都很好,隻是擔心你和大弟在京都。如今我既然來了,也算能照顧你們一二,爹娘就能不似之前那般懸心了。”其實孟狄獲和李賢華現在是連大女兒都一起擔心上了。雖然大女兒一向沉穩,但在做爹媽的眼裏看來,再沉穩的孩子不在身邊都叫人掛心放不下呐。


    “隻是二弟淘氣。一年比一年淘氣了。”孟俊娣說起孟如琦,臉上又是笑又是惱,拿這個二弟也是沒辦法。


    孟七七登時想起她二哥坑她的事情來——把她叮囑毀掉的信又給了戰神大人!


    “哼,二哥最淘氣了!”


    “難道有你淘氣?”孟俊娣嗔她一句,她這個小妹呀,才是全家最淘氣、也最讓人放心不下的那個孩子。


    孟七七吐吐舌頭,“咱們不說這些,我有東西送你呀!”她把之前去“有間首飾鋪”定製的海棠花紅玉耳環捧給孟俊娣。


    “嫁給薑家表哥的時候,戴著這對耳環,一定美·美的,把我未來姐夫迷死!”


    孟俊娣臉上微微一紅,接過小妹準備的禮物,心裏歡喜,口中卻道:“你又來胡說。”


    孟七七陪孟俊娣在外婆家一起睡了一晚,姐妹倆說了大半夜的話,直到東方之既白,這才耐不住困倦沉沉睡去。


    次日孟七七迴到禁宮,卻得知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戰神大人不是帶兵去柳州清掃倭寇了嘛,打仗帶兵離不開糧草啊。


    南朝的糧倉分了四種,一為官倉,裏麵存的糧食是用來發配朝廷人員俸祿等的,這年頭大臣王宮的俸祿都是用糧食和布匹結算,所以會說享食多少多少石。二為義倉,這個就是遇到災年的時候賑濟流民,讓他們別造反作亂的。再有則是老百姓手裏的餘糧。最後就是商人倒賣囤積的糧食了,說好聽點叫周轉糧。


    南朝目前的情況是,官倉和義倉都是空的,給大臣結算俸祿一半都是打著欠條。國家窮成這樣,也真是醉了。前文說過,此前連年打仗,朝廷的家底是花了個精光。因為打仗要運糧啊,而不管是民夫背還是騾子拉,都要吃飯,所以這麽一計算,成本就高了,這會兒長途作戰的話,基本是三個民夫供養一個士兵,而且路程越遠,消耗越大,往往民夫吃的比打仗的士兵還多。


    朝廷都這麽窮了,南朝也沒能做到藏富於民的程度,老百姓手裏也沒多少餘糧。


    隻有商人手中的囤積糧,非常多。


    其中最大的糧食商家,便是馬家。


    自柔嘉皇太後垂簾聽政時起,朝廷與馬家的默契便是:朝廷讓出二分銀礦管理權,馬家自掏腰包負責小型戰爭的軍糧。馬家肯答應,也是有利可圖。相當於他家做了最大的糧食中轉商,通過各種途徑收來的糧食,供給給國家軍隊,看似好像是無償捐獻,背後那二分銀礦早就賺得盆滿缽滿。


    這次上官千殺帶兵去柳州剿匪,本該是馬家出糧,結果馬家一開始保持沉默,等到上官千殺快到柳州之時,給朝廷發了個報告,中心意思隻有一個:馬大爺家沒餘糧給上官軍。


    考慮到馬慶嵋之死,馬家的這舉動八成又是胡滿嬋弄出來的事情。


    從一個母親的角度來說,感情上可以理解,但是理性上來講……馬慶嵋真是自己作死的啊!要不滿,衝著軍令不滿;不要衝著執法的人不滿啊。


    更操蛋的是,馬家的坑貨非但不給戰神大人軍糧,在高誌遠帶人拿錢去買糧的時候,馬家柳州掌櫃遵照上頭的意思,一把火燒了三間糧倉!大火直燒了一晚上!竟是寧肯毀了糧食,也不肯賣給上官軍一點。


    孟七七從南宮玉韜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先是生氣,繼而頓時生出一股豪氣,“媽蛋,你們欺負我家戰神大人,想要讓他餓肚子,輸給倭寇。我來給戰神大人籌糧!啪啪啪打你們臉!”


    她本意是要變態表哥一起來籌糧的。


    但是南宮玉韜繞了繞頭發,露出個我見猶憐的無辜臉來,“我怎麽幫?給上官軍一人發半斤鹽?”他們南宮家是攙和了朝廷的鹽務,可沒攙和收糧囤積倒賣。


    媽蛋,變態表哥靠不住!說好的對戰神大人是真愛呢?


    不過孟七七隱約也猜想到了。變態表哥雖然有時候會幫她出主意,看起來像個好人,但是真要是跟胡馬兩家發生正麵衝突的事情,他才不會做呢!他比較喜歡背後出陰招,麵上呢,他給毓肅帝和胡馬家兩邊都留下個“咱們是自己人”的印象。


    嘿,走鋼絲把平衡掌握得這麽好,變態表哥也真算是個人才!


    之前孟七七跟在胡淑妃身邊,曾經聽籌糧官匯報過,大概意思她聽懂了,但是一說到細目賬務,她就聽成蚊香眼了。她自己簡單總結了一下,此前動輒十幾萬士兵(上官軍和西北軍,以及抽掉過去填補的各州府兵)陷在吐蕃打仗,光一天的糧食就是天文數字。如十人一天一斤飯,萬人是一噸,十萬人是十噸。十萬人攻城一個月耗糧三十萬噸。


    這要多少民夫來運?嚇死人!


    況且朝廷跟吐蕃打了不是一個月,而是整整三年,難怪最後戰勝了還要戰神大人在雲州變軍為民,自耕自種。朝廷養不起了呀。


    馬家不肯出糧,毓肅帝很頭疼。


    他連著兩日幾次來怡華宮,與胡淑妃說起此事。


    胡淑妃要怎麽辦?一邊是耐心瀕臨極限的毓肅帝,一邊是才遭喪子之痛的親妹妹。她自從入了這後宮,幾乎每時每刻都在這樣左右為難的境地裏找尋出路。但是這一次的兩難尤其難以解決。三大財閥,胡家有金礦、營鐵器,馬家有銀礦、營粟米,南宮家則是掌控鹽務、經商。各自的領域分得清楚明白,唯有如此才能幾十年平安相處下來。保持穩定最基本的一點,那就是“別家發財的地界不要碰”。


    現在馬家在他們發財的地界上要困死上官軍,胡淑妃要阻止必然要踏進糧食這一塊區域,一旦踏入,與馬家的關係就很難如現在這般和諧了。


    胡淑妃正頭疼這事兒要如何盡快解決,卻見跟著自己的孟七七有意兜搭此事,這真是正瞌睡有人遞枕頭。胡淑妃打著“讓你練練手,看你跟著本宮這幾年學得怎麽樣”的旗號,把這事兒推到孟七七腦袋上了。畢竟孟七七年紀小,萬一出了什麽岔子,胡淑妃再出麵,總比一開始就是她親身上陣更有轉圜的餘地。


    孟七七跟了胡淑妃近五年,見她這樣安排,心知肚明她的打算。不過她也算是心甘情願上套。不然,這裏毓肅帝、胡淑妃跟馬家拔河似得扯來扯去,他們有空磨來磨去,她家戰神大人可還在柳州餓著肚子打仗呢!


    為了戰神大人,孟七七拚著蚊香眼,首先就把原本不樂意看進去的賬本重拾了起來。


    ***


    柳州,中部的餘萬縣。


    上官軍在此暫且駐紮下來。


    高誌遠陪著上官千殺巡營後,往縣中幾家糧食商鋪而去。隻見所有的糧食商鋪都掛出了“售罄”。


    “這馬家著實可惡,捏著銀礦,又不給軍糧。”高誌遠怒氣衝衝道:“這不是他家買斷了全縣的糧食,便是這些店鋪背後也都有馬家插手。將軍,咱們的糧食隻夠一天了,怎麽辦?”出京時,每個士卒帶了五天的口糧。再多,就不是行軍打仗,而是搬家喬遷了。


    上官千殺沒說話,目光落在糧食鋪旁邊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太太身上。


    那老太太一手拿著一隻破碗,一手拄著一根底下已經裂開了的竹竿,身上的棉襖已經爛了,露出裏麵的棉絮。她的雙目無神空洞,竟是個瞎的。


    “行行好,給口飯吃吧……”老太太哀哀討著,過路的人連一個眼神都欠奉。今年的柳州遭到倭寇長達三個月的擄掠,民心惶惶,連世情都冷漠起來。


    “行行好啊……”老太太擦了擦幹澀的眼角,“我的孫女兒被倭寇擄走了,哎,我的孫女兒……行行好啊……”


    上官千殺猛地收迴目光,對高誌遠道:“把我今日的口糧給她。”


    “啊?可是將軍,那您吃什麽?”


    上官千殺不答,轉身大步走了。


    高誌遠滿追上去,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對,還有小縣主送的牛肉幹!


    ☆、第37章 戰神打家劫舍哪家強?


    沒有軍糧是個很嚴峻的問題。


    上官千殺雖然年方二十二,卻已經做了許多年將領。他深知兩軍交戰,雙方將領都想速戰速決,在預算的軍糧耗盡前結束戰鬥。不然的話,不管有多麽嚴明的軍令,軍中還是難以避免的會出現暴·亂,兵變,最輕也會有士兵逃逸,畢竟都吃不上飯了,人心肯定要散的。若是長久的戰役,為了籌備軍糧,甚至還會牽連整個國家,嚴重時會致使土地荒蕪,百姓易子相食。


    暮色四合,大帳內。


    “將軍,沒糧咱們怎麽打?”高誌遠很發愁。


    “娘的,咱們在前麵賣命,他們還在後麵扯後腿!”說話的是個須發蓬張的校尉,名叫李強任,武藝很過得去,拉得開強弓,耍得了重劍,隻是脾氣暴躁得很,“惹煩了咱們,索性掉頭殺迴京都去!把那些什麽姓馬的姓牛的,通通吊起來打!”


    “正是!掉頭殺迴京都去!弄死這幫不長眼的!”高誌遠立刻響應李強任的號召。


    幾個年輕些的校尉也都紛紛讚同,越說越興奮。


    另兩個年長持重些的校尉則沒有說話,他們覺得什麽殺迴京都,不亞於天方夜譚,但是眼下的困境,似乎也別無他法可以化解了。總不能坐等餓死吧?士兵一天不吃飯,兩天不吃飯,難道還能忍三天、四天也不吃飯?忍到第五天上,誰知道會鬧出什麽樣的事來?到那個地步,殺迴京都雖不至於,這柳州四境隻怕就會多了許多逃兵,與此地本就激增的匪類勾連在一起,更要鬧出大亂子來。


    上官千殺負手立在沙盤前,沉默得聽眾校尉激烈爭執著。他把飛鴿傳來的一張兩指寬的紙條遞到燭火上,看它慢慢燃盡。


    “將軍,您怎麽看?”高誌遠從熱火朝天的討論氛圍中找迴了一點理智,請示自家將軍大人。


    “通知前營的千人隊,整裝待發。”上官千殺道。


    前營是李強任負責的。


    他忙領命,想了想問,“將軍,準備做什麽啊?”


    上官千殺淡淡道:“搬糧。”


    搬糧,糧從何來?


    ******************


    柳州刺史江不修這幾天過得很快活。


    原本今年是他做柳州刺史以來,最不痛快的一年。倭寇今年簡直是猖獗,跟割不幹淨的韭菜一樣,一茬一茬得冒出來。他在這個位子上已經熬了三年了,再平安無事度過這一年,就可以調迴京都,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誰知道就在這最後一年,遇上倭寇發瘋了呢?


    倭寇最猖獗的時候,江不修都打算掛了官印逃走算了,為了當個官把命賠上不值當。第一個月,他還當是倭寇像每年一樣,來搶掠一番就走了,沒太在意;第二個月發覺情況不對,倭寇不但沒走,還滲透到柳州中部地區來,內陸的幾處村子也遭到了破壞。等到了第三個月,江不修簡直是盼星星盼月亮,盼著朝廷把上官千殺給派來了。


    上官千殺一來,江不修頓時心安了,重新把官印又收好,準備繼續做他的柳州刺史,明年升職加薪進入中央部門工作。蓋因為,既然朝廷已經派了兵來,那麽倭寇成患的責任就不是直接擱在他江不修身上了。出了事情,總有個上官千殺可以推出去,擋在前頭做靶子。


    江不修神經緊繃了一個月,前些天突然放鬆下來,不禁就想找點樂子。這不,上官千殺帶兵才到第二天,江不修就給自己娶了個第七房小妾。


    至於軍糧的事,江不修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他還想入駐中央做官,就有一點絕對不會去碰,那就是跟胡家或者馬家頂著來。這次的事情,擺明了馬家是要難為上官軍。此前高誌遠來府衙找他,希望他能調集柳州官倉中餘糧,給上官軍支持幾日。江不修自然不敢答應這事兒,打著哈哈把人送走了。上官軍和馬家的事情,自有他們去撕扯,他江不修犯不著攙和在裏麵。


    這晚,心情放鬆了的江不修正在府中與第七位小妾玩“羞羞”的捉迷藏。


    他蒙著眼睛,已是喝得半醉,嘻嘻哈哈衝著空氣裏一通亂摸,“我的乖乖小嬌嬌,你跑到哪裏去啦?”


    手碰到了一角衣服,江不修大喜,摟上去就要做個嘴兒。


    “艸!你惡不惡心!”一道粗噶的男人嗓音突然響起。


    江不修渾身一激靈,抖著手揭了眼罩,隻見自己抱著的,哪裏是他那第七房小妾?那分明是一個須發蓬張的糙漢。這糙漢還正一臉嫌棄得瞅著他。


    李強任一橫胳膊把江不修掃到兩米開外去。


    江不修趴在地上,揉了揉眼睛,隻見正座上一名金甲男子,不是上官千殺,又是哪個。他那第七房小妾則縮在牆角,一聲不敢吭,她身邊站著個銀甲校尉。這是什麽情況?


    江不修好想把眼睛重新蒙起來,這些人出入他府邸竟然如入無人之境,實在是、實在是太讓人沒有安全感了!他養的那麽多護院都是擺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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