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彌殤拽住殷離央手臂問道,目光冷沉。


    殷離央斜眸一轉,目光淡然:“淚彌殤,不這樣做,難道你想讓鳳小炎一直痛苦下去,一直無法開心地笑,一直活在失去孩子的悲傷之中?我們不能那麽自私!”


    淚彌殤一聽,雪瞳驀地瞪大,一臉怪異地瞪著殷離央:“我什麽時候說要讓鳳炎一輩子活在失去孩子的痛苦裏了?要是能讓她開心,我當然願意封存她的記憶,可是我不懂的是,如果鳳炎沒有了記憶,那等她醒過來,我們該怎麽介紹自己啊?”


    聽了淚彌殤的話,殷離央真的愣住了。他從上到下慢慢打量了一遍這個表情無比認真的男人,似笑非笑道:“淚彌殤,你這腦袋還真是跟常人不一樣,這些似乎不是你該煩惱的!”


    “我不該煩惱嗎?”


    淚彌殤反問一句,似乎還在認真考慮自己擔心的問題。


    殷離央點點頭:“現在想什麽都是白搭,等鳳小炎自己醒來,她會有自己的定位的!”


    淚彌殤似懂非懂地看著他,總覺得眼前男人的表情有幾分古怪,可是又說不出哪裏怪。等鳳炎的記憶被封起來,她認都不認識他們了,還怎麽定位?


    “彌殤,彌殤……我跟你說,我覺得這個殷離央一定有古怪。他這樣的人老奸巨猾,說不定會在封印了姐姐的記憶之後趁機先下手,等姐姐醒來,他就會告訴姐姐他是她的丈夫或者情人什麽的……”


    顏夕一雙狐狸眼眨啊眨地,趴在淚彌殤耳旁嚼著碎嘴。


    這一句可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生生驚醒夢中人!


    淚彌殤臉色大變,生平第一次露出那麽滑稽的表情,惡狠狠地朝殷離央道:“殷離央,你……卑鄙!”


    殷離央一臉好笑地看著麵前跟雪蓮花一樣的男子,暗想,這男人看上去穩重清冷,原來在感情上還真是個幼稚兒童啊!


    “好吧,我發誓,我不會先入為主去騙鳳小炎的。等她醒過來之後,我們各自對她介紹自己的身份,大家不管說什麽,隻要鳳小炎肯信就行,怎麽樣?”


    殷離央邪邪笑著,聳了聳肩。


    淚彌殤聽他這麽說,也打消了懷疑,點頭允諾:“好!”


    說完這句,立刻轉開頭去,眉頭深深皺起,絞盡腦汁開始想,等過一會兒鳳炎醒過來,自己該跟她說一個什麽身份好呢?


    “唔……我就說我是她弟弟羅,我本來就是。”


    顏夕眉頭一挑,嘟噥了一句。


    小寒也不甘落後,使勁點頭。似乎關於隱藏鳳炎失去孩子的記憶這件事,大家都出奇一致,希望她可以忘記這樣巨大的痛苦,快點站起來,開心地生活。所以在讓鳳炎痛苦和讓她忘記自己這件事情上,這些關心她的人都選擇了後者。


    “我也是老大的弟弟!”


    小寒嚷嚷著。


    顏夕斜眸一瞪:“你是什麽弟弟啊?你明明是姐姐的小嘍羅,天天老大老大地喊著……”


    小寒不甘示弱,瞪了一眼迴去:“我的身份比你還多一重,我既是老大的小嘍羅,又是她弟弟,怎麽?你管得著!”


    顏夕翻了個白眼,沒話說了。


    “景天,你呢?”


    小寒剛轉過頭去問了景天一句,立刻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憤憤地一扭頭,朝著天上大聲道:“我說的是‘今天’,今天的太陽可真大啊……”


    月黑風高,太陽在哪兒呢?


    小瑤瑤拿白眼球掃了一下這幾個人,小聲罵了一句:“白癡!”


    “好了,你們都迴去休息吧,等明天早上再過來,鳳小炎要隔夜才能醒。”


    月亮都在天上掛了老半天了,因為鳳炎的事情大家都還餓著肚子,殷離央見眾人站在這裏也不是個事,便提出散場。


    “我要留下來。”


    “我也是……”


    “還有我。”


    淚彌殤,小寒和顏夕等人都紛紛開口,誰也不願意走。


    “我是大夫,留在這裏當然有用處,可你們是啥?留在這裏隻會礙事,還有,明天誰要是露出一丁點破綻,我立刻宰了他!”


    殷離央冷哼了一聲,麵色肅寒。


    這句“我是大夫”起了很大的作用。他現在的身份既不是愛慕鳳炎的男人,也不是她的追求者,而是神醫千機,所以當然該他留下來照顧。


    見殷離央轉身走進屋中,眾人這才怏怏離去,淚彌殤走在最後頭,眉頭深鎖,似乎還在思考明天見了鳳炎該如何介紹自己。


    轉身走進屋內,房間裏一片昏黑,沒有點燭,隻有一縷昏昧的月光透過窗欞的罅隙照進來。


    殷離央很快點燃了火燭,就見鳳炎早已醒來,斜靠在床上,一隻手撫在自己的小腹上,神色安定溫柔。


    “他走了,對嗎?”


    聲音有些低沉喑啞,是因為長時間渴水沒有出聲的緣故。


    “是,他走了。之前進來的時候,給你說了些什麽嗎?”


    殷離央斂了衣衫,坐在床頭,垂眸低聲詢問。


    鳳炎眼中忽閃了幾下光芒,唇瓣微抿,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這是她與祁紫嵐之間的事情,不能跟別的人說,即便這個人是殷離央也不可以。


    “我的寶寶真是很堅強,很厲害呢。”


    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鳳炎靦腆地笑起來,臉頰上掛著清淺祥和的笑容。


    “嗬嗬,是啊,孩子沒事的。幸好你剛喝下去我給你特製的安胎藥,再加上你身體裏似乎有一股很神秘的力量在保護著它,所以它才能安然無事……放心吧,你好好休息。”


    說著,殷離央的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微微有些燙手。但總算是沒有發起高燒來,這是個很好的現象。


    “你這麽做,真的不後悔嗎?”


    見鳳炎點點頭,又陷入了沉默,殷離央再度問道。


    鳳炎眼簾低垂,似乎有些悵然:“離央,我的孩子保住了,已經是我最大的滿足了,我已經不再奢求其他的。你知道我想跟你說什麽嗎?當那個花妍姬推倒我的時候,我感到身體裏傳來劇痛,隨即看到鮮血不停奔湧出來,我的心在滴血……我好害怕,害怕我的孩子就這樣沒有了……那時候我真的在想,是的,是我遭報應了,自作孽,不可活。再怎麽失憶,再怎麽忘記祁紫嵐和我的愛,我也不該拿著他對我的愛來傷害他……”


    “他那麽愛我,怎麽可能會對我動手呢?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以為我喝下的是掉胎藥……誰讓我當初那麽狠絕地跟他說,我不想要這個孩子,要把它拿掉?我真是太殘忍了,當我自己嚐到要失去孩子的時候,我才真正體會到他當時該有多痛……我是用一把無形的鈍刀不停割著他的心啊……那滋味,真是比死還難受。”


    “至於那個什麽花妍姬,我從來都沒有覺得會是個人物。更不會覺得紫嵐會愛她,碰她……她跟我真的相差太多了,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所以,一定是那個女人用了什麽陰險的法子,讓紫嵐著了道……那衣衫可能也是自己撕破的。我當時看到是很生氣很難過,可如今靜下心來一想,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


    “其實……紫嵐,他又有什麽錯呢?”


    聽了鳳炎的話,殷離央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的手下意識地握緊:“那你,為什麽還要逼他走?”


    聽了鳳炎的話,他心中很慶幸很慶幸,慶幸自己愛上的是這麽聰慧的一個女子,她跟那些一味吃醋胡攪蠻纏的女人完全有本質的差別。睿智,豁達,聰穎……他更慶幸的是,他有這麽一身醫術,才可以幫她保住這個孩子,保住比她性命還要珍貴的東西。


    “逼他走麽……”


    鳳炎呢喃著重複一遍,終於低低歎了口氣。


    “他要是不走,會繼續被我的無情傷害。我傷他至深,已不想再看到他受傷了。他既然如此愛我,想看到我幸福快樂,那他一定不會出事。他愛我深至靈魂,我卻將他忘入塵埃,嵐,是我負了他!所以,我想要找迴對他的記憶,將來加倍愛他償還!”


    聽了鳳炎的話,殷離央刷地抬頭:“鳳小炎,你是這樣想的麽?”


    他直直看著鳳炎的眼睛,鎖著眉頭,似有千言萬語卻一句也說不出。


    鳳炎端直了身子,抬眸看向殷離央,目光深邃沉靜。


    她的眼睛極其美麗,斜挑微勾的鳳眸。當直視一個人的時候,那雙鳳眸就宛若天穹中最璀璨的星星,寒光盈盈,凜然生威。所有直視這雙眼睛的人,幾乎都會被那其中的威勢壓得喘不過氣來,殷離央的抵抗力有多強大啊,他那麽邪肆狷狂的一個人,此刻被這雙眼睛炯炯注視,也仿佛要被看入靈魂去了,讓他想要別過臉躲開她的視線。


    “離央,你知道我有多感謝你嗎?”


    火紅色的燭光落在鳳炎身上,一片緋紅,也映照在殷離央的紅衣上,柔和,唯美。


    “我不需要你感謝我!”


    殷離央目光一垂,沉聲道,他眼中有隱忍的怒氣,卻沒有完全呈現在鳳炎眼中。


    鳳炎卻搖了搖頭:“是我。是我遏製了你自由飛翔的腳步。你那麽不羈自由的一個人,浪蕩無跡,天高海闊任你翱翔,你走過那麽多的地方,每年流連不一樣的景致,救治不一樣的人,從來沒有任何一條河是你停泊的港灣。可你為了我,停下了腳步。你總是駐留在我身旁,為我解決各種各樣的麻煩,為我醫治你不願意醫治的人,打破自己的規矩,救我一次又一次……離央,我欠你的,已無可償還了,隻能用這條命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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