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便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這句話,雖然隻是一個比喻,但是有些時候不起眼的一個小動作卻確實能引起一連串的巨大反應,這就是蝴蝶效應。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的出人意料。


    並州刺史張懿死在了中平四年(187年)的五月。


    在原本的時空,張懿卻一直活到中平五年的年初(188年)。


    中平五年(188年)春正月,休屠各胡寇西河,殺郡守邢紀。


    丁酉,大赦天下。


    二月,有星孛於紫宮,黃巾餘賊郭泰等起於西河白波穀,寇太原、河東。


    三月,休屠各胡攻殺並州刺史張懿,遂與南匈奴左部胡合,殺其單於。


    南匈奴部原本占據的並州,被許安所占領,原本應該於今年起義的郭泰,早已經歸順在許安的麾下。


    昔日,張燕、郭泰、南匈奴部所占據的所有地盤,再加上原本應該歸屬於漢廷的上黨郡,也被許安所占據。


    到現在幽州的代郡、上穀郡兩郡之地,也被許安收入囊中,上穀烏桓三十餘萬人選擇臣服。


    許安治下的疆域,總人口數也達到了近一百八十餘萬人。


    至關重要的太行八陘,除去在王屋山,勾連司隸校尉部的河內郡和河東郡的軹關陘外,其餘七陘也已經被黃巾軍所占領。


    在漢帝國的北方,一個如日中天的勢力正在崛起。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


    烏桓、匈奴的騎兵被許安編入了直屬的序列之中。


    黃巾軍再也無須懼怕漢軍的曾經引以為傲的騎兵,擁有了匈奴的弓騎,烏桓的突騎,還有善戰的驍騎營騎兵,就算是三河的鐵騎,許安也敢與之一較高下。


    如今黃巾軍已經全麵完成了鐵質武器的列裝,精銳部隊的刀兵甲胄已經遠勝於普通的郡兵,更別提那些孱弱的鄉勇了。


    青、徐、豫、兗四州的黃巾起義,也在謀劃之中。


    聯幽結涼,許安以合縱之術拉來了兩大盟友,就為了接應四州百萬黃巾的轉移。


    在古代,有很多次大規模的移民,那些移民都是被動的,都是統治者下令人口稠密、眾多的地區,向著那些地廣人稀之地而移民。


    有著官府的支持,有著官府的幫助,沿路還有官兵維持治安,無數大臣製定周密的計劃,完善計劃,甚至皇帝都親自下問,時刻緊盯。


    但就是這樣,在曆史上數次大規模的移民中,都有大量的移民死在路途之中。


    而此次四州數以百萬計的黃巾軍移民,難度更為巨大。


    從青、徐、豫、兗四州到冀州,首先便要需要突破四州漢軍的層層封鎖,以及圍剿。


    在起義之初,漢軍處於分散的狀態,處於被動的狀態,突破這樣的封鎖並不是非常困難。


    許安派遣了大量的鷹衛深入青徐四州之地,將原本分散於四州的黃巾軍聯係了起來,這一次他們,並不再是孤軍奮戰。


    四州的黃巾軍將會同時在八月起義,趕往青州會師,然後度過黃河,通過冀州,向著太行山的方向前進,一路進入並州。


    而困難的地方卻是在於四州黃巾軍在青州集結之後。


    四州黃巾軍,按照曆史上的規模,來說總人數絕對超過了兩百餘萬人。


    僅青州黃巾軍的數量,就高達一百多萬人。


    青州黃巾於中平五年(188年)十月發起起義,瞬間席卷了整個青州,各地響應之人超過數十萬,隨後黃巾軍的規模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甚至於州郡官吏見黃巾軍至,皆是輒棄城奔。


    初平三年(192年)十二月時,抗爭了整整四年的青州黃巾軍主力,向曹操投降,投誠後的青州黃巾軍,連家屬在內共計有百餘萬人。


    其中三十萬身強體健者,被曹操編成為具有相對獨立性的“青州兵”。


    豫州汝南郡葛陂縣的黃巾軍,葛陂黃巾軍,在曆史上一開始引起的震動更是遠超其餘三州的黃巾軍起義。


    首先豫州的汝南郡乃是人口大郡,財政重地,極為富庶。


    共有城邑三十七座,總戶數四十餘萬,總人口更是高達二百一十萬,這還不算汝南郡那些豪強世家的仆役,還有隱匿的人口。


    因此葛陂黃巾軍的規模也十分恐怖,引起的震動,直接上達了洛陽的宮廷。


    對於青、徐、兗三州,漢廷隻是命令各地將領進剿,而在豫州的葛陂縣的黃巾軍則是不然。


    在葛陂黃巾軍起義後不久,漢廷便派遣西園八校尉之一的下軍校尉鮑鴻,帶領著大軍討伐豫州汝南郡葛陂縣的黃巾軍。


    雙方在豫州爆發大戰十數場,最後漢軍與葛陂黃巾軍在葛陂展開決戰。


    葛陂黃巾軍終究隻是一支新興的起義軍,縱然是拚死戰鬥,但還是被鮑鴻帶領的漢軍一舉擊潰。


    被擊潰的葛陂黃巾軍並沒有停止鬥爭,他們向著沛郡的方向繼續撤退。


    青、徐兩地的太平道信徒也集結了起來,響應葛陂黃巾軍的起義,想要接引葛陂黃巾軍。


    但是漢廷的動作並不慢,在徐州黃巾越發浩大之時,漢廷派遣陶謙作為徐州刺史鎮壓徐州的黃巾起義。


    陶謙招募了臧霸和孫觀兩人為將,一舉擊破了徐州的黃巾軍主力。


    遭受了沉重打擊的徐州黃巾軍,隻能是逃出了徐州境內,一部分北上試圖與青州黃巾軍會和,另一部分和葛陂黃巾軍會和,一部分與兗州黃巾軍會和。


    兗州黃巾軍的黃巾軍規模最小,隻有數萬人,就算會和一部分徐州黃巾軍,但最終還是無法逃過滅亡的命運,隻有少數躲藏於一些山林之中,勉強維生。


    隻有青州的黃巾軍遲遲無法被擊敗,一直抗爭了四年的時間,最終才因為糧草不足而投降。


    曆朝曆代,譬如陳勝、吳廣,譬如西漢末年的赤眉、綠林,譬如東漢末年的黃巾軍、譬如元末的朱元璋、張士誠等人,大家都稱唿他們為農民起義軍。


    但明末之時譬如高迎祥、張獻忠起初起義時,眾人稱唿為農民起義軍,但是在後來對於很多起義軍的稱唿便變成了流寇。


    這便是因為相當一部分的明末義軍,他們後麵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屬於農民起義軍,他們燒殺搶掠,欺辱弱者,裹挾流民,驅使平民攻城,他們隻配被稱之為流寇。


    當然,並非所有的明末義軍後麵都演變成了流寇,還是有一些堅守著底線的義軍。


    但是流寇的破壞性是巨大的,明末的那些流寇四處流竄,完全是不事生產,大部分的流寇隻是燒殺搶掠,用來作為軍隊的補給。


    明末的流寇打到何處,基本上那個地方也被流寇所盡數禍害了幹淨。


    那些流寇們不局限於一城一地,他們的第一想法並不是占領一處地方,作為根據地,積蓄力量,集結兵力和明廷抗爭,進而奪取勝利,推翻苛政。


    那些流寇,隻不過是流竄不定的土匪,流動不定的叛亂者。


    有些人抹黑黃巾軍是流寇,是破壞者,簡直是可笑之極。


    黃巾軍與明末那些流寇最大的不同,也就在於此處。


    黃巾軍無論是光和七年時(184年)的起義,還是在中平五年(188年)的黃巾複起時。


    黃巾軍從來都是集結部隊,占領城池,與漢軍主力正麵作戰,試圖去擴大地盤,試圖去發展壯大,他們並不是完全不事生產,隻造成破壞。


    黃巾軍集結軍隊和漢軍主力作戰,攻城略地,從來沒有驅使過百姓攻城。


    黃巾軍的起義,張角等少數的起義領袖主導的黃巾軍,那些太平道的信眾組成的黃巾軍大多都是頗有組織。


    遍觀中國古代,幾乎所有的農民起義,都曾有燒殺搶掠之事發生,但這是很難避免的。


    譬如黃巾軍,很多的賊匪流寇,假借黃巾軍之名,還有黃巾軍中的敗類,燒殺劫掠,汙蔑黃巾軍的名聲,此間種種皆有之。


    但是不能僅僅因為這一點,便全盤否定黃巾軍的起義。


    決定一支部隊是起義軍,還是流寇,還是劫匪的,應當是主體的部分,而不是一小撮敗類。


    起義軍一小撮敗類殺了人,那所有的起義軍便不是義軍,便是兇手?


    那到底是誰把著群老實本分的農民,這些遵紀守法的販夫走卒,變成了魔鬼,變成了兇手?!


    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兇手,真正的魔鬼,我們應當去指責他們,而不應當因為義軍之中的敗類,而將怒火,宣泄到所有的起義軍身上。


    不做安安餓殍,效尤奮臂螳螂?


    不乖乖在家中餓死,為什麽要去那試圖擋車的螳螂?為什麽要去反抗?


    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不可笑嗎?


    太平道從來不是什麽邪教,從來都不是。


    組成黃巾軍的大部分人,隻不過是一群被壓迫到了極點,甚至於快要餓死,衣衫襤褸的農人兵丁、販夫走卒罷了。


    就算把人比喻成動物,看成最低等的動物,他們也不過是為了生存而拚搏,他們隻是努力的活著罷了。


    他們隻不過是想活著罷了,隻有這麽一個卑微的願望罷了,但那些高高在上的封建權貴,卻連生存的權力都要將其剝奪。


    官宦權貴驕奢享福,窮奢極欲,勞苦一生,那些底層的貧民卻連溫飽都沒辦法保證,隻能賣兒賣女,屈身為奴,凍死在荒郊野外,餓死在阡陌之間。


    真正的難點,就在從青州到冀州,再到太行山,這一段長段的路上。


    冀州地處平原地帶,一覽無餘,無險可守。


    從青州地境轉入冀州的四州黃巾軍,也將會徹底暴漏在漢軍的視野之下,成群結隊的漢軍將會從四麵八方而來,猶如大海之中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


    那些黃巾軍,從來不是什麽貧苦的農民,不再是乞活的苦命人,在漢軍的眼中,在那些貪婪的官員的眼中,這些黃巾軍就是他們的晉升之資,就是軍功和戰功。


    為了這一次轉移,許安計劃了數年,籌募了良久,聯合幾乎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


    隻是……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因為許安的加入,如今曆史已經變得麵目全非。


    原本該在今年黃巾軍複起後,上書改刺史為州牧的劉焉,卻是早早的已經上表圖謀,還得到了天子劉宏的批允。


    而原本應當是張舉派遣烏桓峭王帶領步騎五萬,南下進攻冀州、青州,擊破平原郡、清河郡後,才上任的劉虞,卻被天子劉宏提前派遣到了幽州。


    而正是劉虞的到來,改變了原本曆史的進程。


    許安忘了一件事,一件致命的事。


    劉虞早在黃巾之亂前就擔任幽州刺史,他在鮮卑、扶餘、烏桓等塞北諸部之中享有極高的聲望。


    在劉虞任職為幽州刺史之時,為政寬仁,安撫百姓,深得人心,主張以懷柔政策對待當地的遊牧民族。


    在鮮卑、烏桓、夫餘、濊貊等外族間有崇高威望,隨時朝貢,不敢侵擾,百姓因此傳唱歌謠讚頌劉虞的功德,後來因為一些公事被罷免。


    一如當初的漢陽郡太守傅燮,因為為政仁德,獲取了一大批的外族崇敬,甚至於數千人跪伏在城,勸傅燮投降,隻是傅燮最終還是在生與義之間,選取了義,力戰而亡。


    劉虞的威望,相比於傅燮來說,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曆史上的張舉、張純叛亂,最大的敗亡的因素,就在於烏桓人選擇重新歸附漢廷,歸附於劉虞。


    聽聞劉虞重任幽州刺史,當時的烏桓統領丘力居聽後大喜,立即派遣了使者暗地裏去找尋劉虞,表示願意重新歸降,表示聯合張舉、張純叛亂隻是漢廷處事不公,上任幽州刺史欺壓烏桓,實屬無奈,請求劉虞能寬恕烏桓此次的叛亂。


    張舉、張純失去了烏桓部族的支持,獨木難支,在幽州漢軍的猛攻下,迅速的走向了敗亡。


    烏桓部族之所以與張舉、張純叛亂,其實更大的原因是因為漢廷的出爾反爾,還有政策的轉變。


    之前劉虞帶兵進駐涿郡的涿縣,沒有急著進軍,而是招募軍卒,苦心訓練。


    但是因為許安進取兩郡,劉虞不得不帶兵進駐廣陽郡的薊城,劉虞再次來到幽州的消息,終於是傳到了幽州張舉、張純控製的境內。


    或許……


    丘力居會更早的歸降,甚至烏桓峭王的南下也將會終止……


    但這一切許安已經是無從得知了,剛剛攻占了幽州兩郡的之地的黃巾軍,在經過了短暫的休整之後,便開始向著太行山的方向集結。


    剛剛得到許攸效忠的許安,此時正是躊躇滿誌之時。


    許安指揮著麾下的軍隊,正在向著太行山地區挺進,他並不知道占據並州的舉動,所引發的連鎖反應,將會掀起什麽樣的驚天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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