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如約而至。相比四季不明的後世,這裏的春天與秋天,氣候更加宜人,而炎熱的夏天更是無需空調便能感受到涼爽。不過冬季卻顯得異常寒冷。雲夢山的清晨籠罩在一層稀薄,令人窒息的濃霧中,感覺唿吸都能使肺部凍結。


    作為這個偏遠小山村的規劃師,王詡沒有像眾人那般,一大早便采石修路。而是躲在鐵匠鋪裏偷懶。他似乎說過,冬天隻要不下雪,幹些體力活對身體有好處。此刻卻站在鐵匠鋪的熔爐邊,假惺惺的幫人家添柴生火。


    “村裏的寡婦張氏,人長得還行,年方28,帶著個14歲的女兒。我跟她說了你的情況,你猜人家怎麽說的?”


    風角一邊叮叮咚咚的敲打著鐵氈上的銅片,一邊害羞的問道:


    “怎麽說的?”


    “人家說了拎兩隻雞,拿兩匹布前去提親,立馬就跟你走。”


    風角的耳朵稍稍動了一下。整張瞬間臉紅的像是猴屁股一樣。他沒有作聲,隻是不停的敲打著王詡交待製作的毛刷。


    “害羞個啥?你瞧瞧人家多主動?嘿嘿...你們要是真能結成一家,姝兒多了個奶奶,還撿個便宜的娘。這事辦的多漂亮啊!你說是不?”


    王詡不住的擠眉弄眼。感情給風角相親,其實是為了給他的小孫女找個保姆。風角的臉漲的更紅,都有些發紫了。他放下手中活計,對著王詡抱拳一揖。


    “全憑大人安排。”


    “這就對了!你放心!咱們是好哥們。這喜事由我來操辦,你就等著做新郎官吧。”


    風角皺了皺眉。這輩分聽上去有點亂。若是和王詡真的稱兄道弟。那李滄也是他兄弟,平日見了自己還喊聲老叔來著。這以後該怎麽算呢?風角低下頭,對著手中的毛刷吹了口氣,青銅的碎屑隨即散開。他將兩把毛刷對著拍了一下,然後遞到王詡麵前。


    “大人試試,這毛刷可還合用?”


    王詡從袖中取出一團木棉,放在毛刷中來迴摩擦。不一會,棉絮便被拉的奇長無比。他開心的笑道:


    “大師出手,堪稱完美呐!”


    “謝大人誇讚。”


    又來迴刮了幾下,發現青銅做的玩意,比起鐵器分毫不差。


    王詡前世住在江南。難免會遇到接待客戶的事情。有時還要親自陪同那些高官以及他們的家屬。遇到上了年紀的客戶,總不好帶著他們去些年輕人玩鬧的地方。於是安排在古鎮居住,欣賞小橋流水,參觀園林藝術,就成為了標準的待客模式。


    尤其是那些古代紡織曆史博物館,他都參過的快要吐了。其中就見到過用鐵刷將棉花或是羊毛拉成長長的纖維,然後進行紡紗紡線的工具。當然大多數還是絲綢的製作流程。每到此時買些絲巾、蠶絲被或是真絲睡衣哄客戶開心更是習以為常。


    最初王詡就在想,鐵刷既然可以拉棉花纖維,那麽短一些的木棉纖維一樣可以拉出來。於是就命風伯做了兩把。今日一試,更加確信木棉的生意可以做。若是能把被子和棉衣的填充物解決了,這類廉價的原材料就能變廢為寶。市麵上木棉布不是沒有,隻不過棉絮太短,做出的棉布參差不齊且費時費力。雖然手感比麻布強了許多,但是價格上毫無競爭力。


    想到這裏他咧開嘴笑了。囑咐風角道:


    “再打製一百把。樣品我先拿走了。”


    說完王詡便走出了鐵匠鋪。他迴頭對著風角做了個加油的姿勢,大喊道:


    “加油哦!等到開春喝你的喜酒。”


    風角幹笑了兩聲。老臉一紅,埋頭繼續幹活。


    他見過張寡婦,那婦人不錯。也曾誇讚過他打鐵的手藝好。婦人的丈夫被征做勞役時染病死了。她獨自拉扯個女娃著實不容易。家裏僅憑母女耕種著三畝薄田為活。日子過得很是清苦。記得他幫婦人打製過一個桶箍,可憐對方生活不易,便沒有收錢。不想這倒結下了緣分。即便鄙尹大人不出麵,他也會主動先探探對方的口風。沒想到對方一下子就同意了,風角心裏美滋滋的。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若是放在過去,老夫少妻禮法不容。


    大周的規矩,女子20歲以後便不能嫁人,男子30歲後則不能娶妻。這是保證人口繁衍,限製權貴納妾,從祖上便訂下的規矩。而今周室王權旁落,已經沒人遵守周禮了。倘若老來得子,風氏的香火便可以傳承下去了。即便死後也無愧於先祖。風角用力的掄起錘子,黝黑的皮膚上滿是汗珠,似乎感覺不到冬季的寒冷。


    “嗚嗚嗚....”


    尚未行至家門外便聽到孩子的哭泣聲。王詡趕忙跑了幾步,猛地推開院門,瞧見姝兒正蹲在院中哭泣。李滄的小兒子則站在女孩的身旁,手足無措的小聲嘀咕著什麽。


    地上散落了一堆木棍還有像是藤條一樣的東西。姝兒的一隻手輕輕地抹著眼淚,看似十分委屈。而另一隻手則握著一塊圓形石片。石片正中有一個小孔,中間穿插著一根細長的木棍。見到王詡進來,男孩一怔,向後退了兩步。慌張的叫道:


    “蟬哥哥!”


    小丫頭看到救星來了,立即跑到王詡身後,喚了聲。


    “大人...”


    女孩仍舊嗚咽著,王詡摸了摸姝兒的頭。俯下身問道:


    “姝兒!別哭。是不是這臭小子欺負你了?告訴哥哥,我揍他。”


    話音未落,一旁的小男孩便哇哇大哭起來。男孩名叫李仲,與風姝同歲,總是喜歡纏著阿季。這一哭,王詡倒是尷尬了。剛才說的話隻是嚇嚇小孩,順便哄哄姝兒。不想現在兩個孩子都哭了起來。王詡的家與李家隻隔著一道柵欄,若是李滄聽到後趕來,估計會誤以為王詡欺負他家的孩子。雖說不是什麽大事,但難免被人嘲笑。這麽大個人還跟乳臭未幹的孩子計較。傳出去名聲也不會好。畢竟王詡以前,名聲狼藉。屬於山中的孩子王,欺負小孩,搶人糖葫蘆吃的事情沒少幹。


    “好了,好了。哭什麽哭?又沒真揍你。看你那慫樣。”


    王詡沒好氣的說著。風姝倒是聽話,不哭了。可李仲哭的更兇了。一邊哭,還一邊瑟瑟發抖的求饒。


    “嗚嗚嗚...蟬哥哥別打仲兒。”


    看的王詡隻覺好笑。自己有這麽兇嘛?能把小孩嚇成這樣?看這架勢,估計以前的少蟬君給孩子留下的心理陰影挺大的。


    “說說。到底怎麽迴事?”


    他也沒去勸慰李仲,反正做錯事的,肯定是這小子沒錯了。哭一會兒,全當懲罰。風姝指著地上散落的東西,哽咽的說道:


    “大人!李仲把我的席子弄壞了。”


    突然小男孩不哭了,焦急的辯解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告訴她這樣紡線織席太慢了。她就是不聽,我一惱火就把她的織機踢壞了。”


    王詡聽得有點懵,看著地上散落的木棍。怎麽看也看不出織機的樣子。還有那編織的東西哪裏像是席子,分明就是堅硬的藤條嘛。這要是做了席子,估計屁股也要跟著遭罪。既然兩個孩子都不哭了,那就坐下來好好聊聊事情的前因後果。


    過了好一會兒,才搞清楚。原來阿季從李仲的娘親那裏學會了紡線與織布,於是教會了風姝。兩人也不敢拿著麻線便直接嚐試。估計是怕技術不到家,浪費麻線。於是阿季砍了些樹皮,撕扯成細長的纖維,曬幹後讓姝兒試著練習。既可以學著紡線,又可以練習織布。


    正巧阿季今日要去山中采藥,不方便帶著女孩。於是留姝兒在家中練習,說是用樹皮可以編織席子,家裏也能用的上。小女孩聽到後很是欣喜,就獨自做了起來。手中握著的石片與木棍便是簡易的紡錘。然而剛做好兩團線,編製席子的時候,李仲就跑了進來。看到女孩用紡錘紡線,要上下不停的轉圈。他就突發奇想的說道。


    “水車可以一直轉動,為什麽不做個木輪來紡線呢?那樣多方便。我們一起做吧。”


    “不行。”


    李仲倒是聰明,看到水車便能聯想到手搖的紡線車。然而風姝是個靦腆懂事的孩子。她想完成阿季姐姐交待的任務,給對方一個驚喜,不願陪這小子瞎胡鬧。卻不想李仲急了,一腳把她做的簡易織布機踢壞了。


    春秋時期,織布是在地上固定好木棍然後將線繩穿插纏繞排列成經線。再將紡錘上的線繩作為緯線交叉串連其中,如此便能織出布來。落後的工具嚴重影響了織布的效率,以至於熟練的工人,一天也不過能織出一米來。織布的過程極其繁瑣,對於工人的要求十分苛刻。古代一匹布的長度約等於現代的13米,因此一個熟練工在一個月內也無法產出三匹布來。一匹麻布的市價是100錢,而木棉布則是180錢。


    事情終於搞清楚了。王詡饒有興致的對著風姝柔聲說道:


    “把你的紡錘給哥哥看看。”


    女孩聽話的將握在手中的紡錘遞了過去。王詡接過紡錘,細細查看。片刻後,他跑進屋內拿去了阿季存放的木棉。隻聽,刺啦!刺啦!兩聲金屬摩擦的聲響。木棉便被拉成了長長的棉絮。


    “姝兒!試試這木棉,能不能紡線?”


    他將紡錘遞還了迴去。女孩立即搓拈著棉絮開始紡線。王詡吃驚的發現,棉線不是交叉編織而成的。居然是順著一個方向搓拈而成的。紡錘除了需要旋轉幾十圈後放開棉線進行纏繞外,其餘的動作基本算得上有效率。他可以理解,放開棉線是為了減少張力,使得纏繞的線繩看上去粗細均勻。


    不一會兒風姝就紡出了五六米長的棉線。王詡試著揪了揪,發現線繩既柔軟又結實。不禁心中歎道:


    “嗯!不愧是老李家的孩子。那孩子說的對,紡線車能解決紡錘釋放張力的問題。”


    隨即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發笑,將兩個孩子嚇住了。二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明白王詡為何這般開心?就在疑惑的時候,隻見王詡陡然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你們兩真棒!吵一架就能解決村子的問題。哥哥請你們吃火鍋。走著。嘿嘿!”


    此刻的興奮,難以用言語來表達。他揉亂了兩個孩子的頭發,拉著二人推門而入。殷切的請他們坐在桌前,自己則一手拿著炭盆,一手拿著陶鍋過來擺放。


    “你們等會兒。哥哥去準備飯食。今天吃大餐,有肉哦。”


    兩個小孩聽到有肉吃,開心的手舞足蹈。端坐在桌前像是認真聽課的小學生一樣乖巧。他們怎會知道,今天哭鬧的一幕為王詡開啟了發家致富的開掛人生。


    “二十一萬六!發財啦!”


    感覺人生瞬間到達了巔峰。一匹木棉布的市價是180錢。他賣150錢,足夠又競爭力了。除去人工、原材料和機器損耗的成本撐死也要不了30錢。這樣淨利潤就是120錢。10台腳踏織布機同時運作,一天產出5匹布跟玩一樣。如此一來,每天穩賺600錢。某位好心的老板決定在春秋時期給員工放五天假。這樣一算,每年的純利潤就是錢。僅僅是木棉紡線與織布所得。若加上姬蘭提供的免費羊毛,賣些高端的地毯豈不是賺錢如搶錢一般?


    “別客氣!盡管吃,不夠還有。哈哈哈。”


    此刻吃飯的胃口也沒有了。王詡的嘴巴自從咧開,就再也沒有合攏過。兩個孩子一頭霧水,一盤接一盤的熏肉,不用下鍋便直接塞入嘴巴。姝兒的吃相很是靦腆,不像李仲那般狼吞虎咽。王詡不解的問道:


    “姝兒不喜歡吃肉嗎?”


    小丫頭低垂著腦袋,結巴的說道:


    “姝兒少吃一點。大人可不可以讓姝兒帶些給爺爺嚐嚐?”


    不料女孩這般孝順。王詡很是欣慰,輕輕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真是懂事的孩子。


    “放開了吃。一會兒每人帶兩斤迴家。哥哥這就去準備。”


    “謝大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吃不喝也覺得滿身的力氣無處釋放。王詡趕忙跑去廚房切肉。一踏出門,便看到背著竹簍剛返迴家中的阿季。少女遠遠的也瞧見了哥哥,來不及放下背上的竹簍,對著王詡微微一福。女孩一怔,皺了皺眉。


    “阿季!發財了!發財了!”


    猝不及防,就被跑來的哥哥一把抱起。對方興奮的抱著她在原地轉圈。一邊轉,還一邊咧著嘴笑。嘴邊掛著的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阿季的雙手被哥哥攬於腰間,一時間無法抽出,更沒法幫他擦掉嘴邊的哈喇子。


    “哥!怎麽啦?什麽事如此開心?”


    “你一定想不到。這事還真要謝謝你。”


    阿季不知道哥哥為何如此喜悅?更不知這事情和自己有什麽關係。疑惑中,突然臉頰一涼。女孩頓時小嘴微張,嘴唇微微顫抖。哥哥居然在她臉上輕輕啄了一口。驚訝過後,兩片桃花印上臉頰。隨即紅暈散開,一直延伸至脖頸。紅辣辣的,甚至皮膚上沾到的口水也隨之滾燙起來。隨後哥哥牽起她的手便朝屋內奔去。她想告訴哥哥,背上的竹簍還沒有卸下。裏麵裝著的藥材,需要盡快晾曬。生病的村民還在等著早點服藥後康複呢。


    心裏是這麽想的,可為什麽身體像是不聽使喚一樣。任憑對方牽著手,一同奔跑。此時,阿季覺得非常快樂。也不明白這種莫名其妙的快樂是在為哥哥開心?還是剛才那親昵的接觸?她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似乎除了心跳聲,周遭的歡聲笑語皆從耳邊漸漸的淡去。


    哥哥笑的很燦爛,不停地給孩子們碗中夾菜。而他卻顯得有些奇怪,每每夾起菜剛要放入口中,卻突然停了下來。轉而將食物放入到阿季的碗中,還對著阿季抿著嘴微笑。他明明沒有在吃東西,臉上跳動的笑容像是在咀嚼食物一樣開心。


    阿季低頭看著碗裏滿滿的肉片,又抬起頭看著麵前的三人。他們的額頭上都掛著汗珠。感覺房間內暖暖的。似乎這個冬天也不是那麽寒冷。


    “哈哈哈!仲兒!姝兒!以後你們就管我叫大哥。隻要哥哥有肉吃,你們就也有肉吃。”


    李仲嘟起油光發亮的小嘴道:


    “蟬哥哥!您怎麽變了?”


    “是嗎?那你告訴我,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男孩烏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後挪動著屁股朝著身旁的阿季靠了靠。


    “嘿嘿!是變傻了。”


    “找打啊!小子!”


    “阿季姐姐!救命啊!”


    李仲抱著阿季的腰肢,躲在少女身後不停地撒嬌。還對著王詡一通吐舌頭外加扮鬼臉。挑釁的味道十足。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王詡居然毫不在意。


    “放開你阿季姐姐,別打擾她吃飯。”


    此時李仲、風姝還有王詡似乎一齊意識到阿季正在發呆。少女粉麵桃腮,木訥的樣子呆傻可愛。李仲伸出小手在阿季麵前揮了揮,對方這才迴過神來。小男孩氣鼓鼓的說道:


    “你看!跟著你待久了,就連阿季姐姐也變傻了。”


    王詡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孩子還真是個活寶。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一點都不像他老爹那般古板正直。想想不久前還在院子中大哭求自己不要打他來著。竟以為之前的少蟬君經常欺負這孩子。原來都是對方在做戲,這隨機應變的本事和他有的一拚。


    “蟬哥哥才不傻呢。”


    沒想到一直沉默的風姝,居然開口為王詡說話。小女孩極力的維護,道:


    “爺爺說了能做出水車的人,是天底下最聰明最善良的人。”


    “哼!你爺爺可不知道蟬哥哥最喜歡偷看女孩子洗澡了。他可不是善良的人。”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不用費口舌與小孩子爭辯。卻不想李仲居然當眾誹謗,完成不給他這大哥麵子嘛。王詡怒目圓瞪。


    “小子!你胡說些什麽?我幾時偷看女孩子洗澡了?你把話說清楚。若是說不清,小心我拳頭伺候。”


    李仲毫不畏懼的又對著他吐了吐舌頭。


    “前年夏天,你就威脅仲兒帶你去偷看牛家二丫洗澡。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噢?還有這種事?那你小子也是從犯了嘍?”


    “我才沒有呢!牛家二丫總愛用大拇指摳鼻屎。蟬哥哥還去偷看人家洗澡。真是惡心,還不害臊。”


    王詡大驚。這人設是不是哪兒有點不對勁啊?少蟬君的品味著實有些不一般,口味重令人發指。隻聽李仲又道:


    “仲兒喜歡阿季姐姐!將來要娶阿季姐姐為妻。才不會像你那樣偷看女孩子洗澡呢。”


    真是人小鬼大。屁大點的孩子,就懂得在異性麵前表現自己,並且不忘損一損對自己有威脅的人。王詡在女孩子麵前保持的美好形象瞬間被李仲毀得七零八落。風姝依舊不相信李仲的鬼話,並且不依不饒的數落著對方做過的囧事。那些都是阿季姐姐告訴她的。女孩不時看王詡幾眼,然後眨巴著眼睛,問道:


    “蟬哥哥!他在胡說。對嗎?”


    看著女孩委屈的樣子,似乎被說的人不是王詡而是她自己。此刻阿季倒是出奇的平靜。或許先前的少蟬君真是這般頑劣的豎子。


    飽餐過後,兩個小孩蹦蹦跳跳的拎著王詡相贈的熏肉返家。阿季不放心姝兒,於是陪同著女孩。王詡站在院門口出目送她們離開。隔著柵欄,隻聽李仲小聲喚道:


    “蟬哥哥!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這古靈精怪的小家夥,把肉交給母親後,又跑了出來。兩人站在一道矮小的木質圍欄邊,一高一低。倒是有種鄰家小孩求教大哥哥學業的模樣。李仲踢騰著小腿,柵欄隨之微微晃動起來。王詡懶洋洋的趴在圍欄上,一隻手托著下巴。像是在享受午後陽光的溫暖,他緩緩的開口,問道:


    “說說唄!以前我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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