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後,太上皇入葬陵寢,乾元帝親自護送皇帝靈柩送去地宮。


    皇帝隻需要手足二十七日即可照常生活,可是,乾元帝卻堅持要守孝三年。


    因為國不可一日無君,結廬而居就免了。


    舉國山下沮喪一年,一年之內不許飲酒作樂動響樂,百姓三月內不許迎娶。


    迎春等後宮嬪妃,卻要守孝三年,三年內不得花紅柳綠,不得飲酒食用葷腥。更不能侍寢懷孕生孩子。


    太後娘娘也是夫死三年孝。


    太後娘娘對於皇帝有三分夫妻之情,卻有十分感激之情。雖然當初太上皇雖然縱容蘇貴妃,沒有十分護著太後母子們,可是,卻也沒有跟桀紂似的任由蘇貴妃把太後母子治死。


    或者,可以說,太上皇其實是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寵妃可以橫行霸道欺負欺負小老婆與兒子,吵吵嚷嚷不打緊。可是,一旦過了,皇帝就會幹涉。


    這也是太後娘娘敬重感激太上皇的的緣故,好色不昏庸。


    三年孝期對於元春,以及其與後宮嬪妃,或許漫長難捱,對於迎出來說,再好不過了。


    一來,守孝之深居簡出,一般人等想要算計龍鳳胎,無異登天。


    二來,迎春正好利用這段時間,細心照料一雙兒女,修養身子,一杯日後過關斬將。


    三來,迎春僅僅隻跟乾元帝一次夫妻便一箭中的而懷孕,實際上迎春不知道該如何跟乾元帝相處,這三年時間,正好讓迎春做好充分準備,修正心態,權當是一個畢竟,要做一個寵妃,皇貴妃,再跟之前那般,對於皇帝避而遠之不可能了。


    宮中雖然三年孝,畢竟是皇宮,不可能一身白一身黑,弄得皇宮死氣沉沉,與國運也不利,後妃樂意,文武大臣也不答應。


    是故,除了熱孝,嬪妃們隻要不著亮色錦緞即可。


    迎春遂尚衣局給自己以及龍鳳胎做了幾身細棉布的棉袍,龍鳳胎的衣物也摒除了大紅大紫金黃明黃這些明亮之色,衣物鞋襪,一般比照迎春,母子三人走出去,一色都是冷色調。


    如今鍾粹宮,永和宮,翊坤宮,坤寧宮都空置,餘下幾位娘娘多年掙紮並不能得打皇帝絲毫眷顧,遑論如今正值孝期,即便遇見皇帝隻怕也難得勾引了。


    大多是熬著熬著,便冷了心了,再不思慮上位之事。


    卻是儲秀宮內因為有楊瑾瑜的風流案例在前,這些自詡美貌的小嬪妃們便躍躍欲試。因為穿著不能費心思,嬪妃們已然拚得五花八門,不能插戴金器,各人便使出十八般武藝,在梳妝上頭下功夫,高髻,矮髻,螺旋髻,飛仙髻,牡丹髻,元寶髻。


    衣服顏色不能鮮豔,便在式樣,布料上頭較高低。


    迎春瞧著這些跟自己同年小嬪妃,心知他們這是著急上火了,無處發泄,隻好自己折騰起來。


    迎春的態度便是隻要他們不違拗宮規禮法,隨她們去,都做了好些年的活寡婦了,難道不行人作興作興散散火氣。


    元春則是嗤之於鼻。


    為了這群發春的小嬪妃不到自己跟前晃悠,元春吩咐抱琴:“去禦膳房傳話,”


    隨後,宮中便有流言傳播,說是乾元帝的愛好其實跟唐玄宗相同,喜歡豐盈美人。


    這話處出來的時候,無人理會,慢慢的有人上了心,細細思量,果然如此。


    話說兒子擇偶對象或多或少有些母親的影子。太後娘娘就是屬於健美型的美人,否則,她也挨不過那些磋磨,走到今日巔峰。太後娘娘若是跟林妹妹一般,身子病弱,還愛多思多想多費神,隻怕母子們骨頭已經能打鼓了。


    再看皇貴妃貴妃,還有之前的淑妃惠妃跟寧嬪,一個個都是豐盈類型。


    雖然皇帝曾經改變過口味,選了幾個錐子臉美人,結果,不過三五天過去,便厭惡了。


    楊瑾瑜就是最好的例證。


    曾幾何時,楊婕妤如何風光無限呢,不說貴妃當初要隱忍不發,就連皇後娘娘更是三緘其口,任憑皇帝自己耍了得高興。


    一個淫奔之人生生成了婕妤。


    這使得清流人家對楊家嗤之於鼻,避而遠之的緣故,否則,楊琨也不會墮落到去跪舔徐家的鞋麵兒。


    這之後,後宮掛起一陣滋補風氣,更有人日日比照迎春行動,迎春這般剛一動生,就有人開始買消息。


    迎春這邊散步,所有人都去散步,迎春品茶賞雪,不消一刻,儲秀宮就忙忙碌碌開始去禦花園集合。這邊尚不及布置妥當,迎春這裏又換了花樣了,帶著龍鳳胎作者暖轎往寧壽宮請安商議去了。


    這般折騰跟風,一直到太上皇梓宮一如陵寢之中,儲秀宮一群美人,尚未有人折騰到皇帝跟前去。


    隨後,乾元帝致力於政務。他決定遵從太上皇一命,不摘忠順王腦袋,隻將忠順王發撇發配嶺南了事。


    活不活的下去,但看各自本領了。


    隻可惜,忠順王沒有走到嶺南,他途中病倒,剛剛進入嶺南瘴氣之地,不過三日,便一命嗚唿。


    消息傳迴,乾元帝整在書齋翻看大臣們奏折,聞聽忠順王竟然死了,一如迎春一般無法置信。實在是從小到大,忠順王給乾元帝使了多少絆子,是書房,在演練場,忠順王無處不在騎著乾元帝頭上,甚至在太上皇麵前,也比乾元帝更有麵子。一旦兩人爭都,倒黴的總是乾元帝。


    禦書房中,一般是宗室替皇子挨板子,忠順王就有把握讓乾元帝這個不受寵愛的皇子替他挨板子。


    這樣一個狡黠至極家夥竟然死了?


    驚愕之後,乾元帝忍不住笑了,嘴巧翹起如同上弦月芽兒。


    心情愉悅的乾元帝終於發善心了,命忠順王女眷原地返迴,在城外吳家莊給一座三百畝小莊子,忠順王府女眷在極度恐慌之後,終於有了立錐之地。


    隻可惜,滿府女眷,男丁除了外套的世子,餘者,一滴不剩了。


    再之後,乾元帝開始清除忠義郡王一係。


    馮紫英開始深挖根源,將之前東宮任職之人悉數派遣去給太上皇守靈。


    不想這一清除,皇宮太監宮女嬤嬤竟然少了泰半。


    乾元帝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他從前隻是隻道太子兄長暴虐孤僻,不愛說話,誰知道,太子的爪牙竟然鋪地毯一般遍布皇宮。


    自己當初險勝,實在不易啊!


    一貫致力於要做明君的乾元帝決定徹底鏟除忠義郡王的殘餘黨羽。


    按照馮紫英的消息,錦衣衛跟內衛之中都有忠義郡王派遣的親信,目的在於詳細掌握皇宮東廂,方便他起事。


    隻可惜,時也命也。


    忠義郡王諸多安排讓其自食其果,竟然成了壓垮他生命最後一根稻草。


    也成了他謀反的幹證。


    忠義郡王一係落馬,空出大量的肥缺與要塞位置。


    比如揚州知府,兩省巡撫,道台學政。


    三月初三,女兒節,雖然宮中不辦宴會,乾元帝卻來給太後娘娘磕頭。恰逢迎春在側,遂一笑:“陪都將軍出缺,愛妃家裏可有適當人選推薦?”


    迎春微愕之後,迅速搖頭:“臣妾家裏老將已老,幼年有待磨練,實在不堪重負,還請聖上另請賢明。”


    乾元帝若有所思,盯了眼迎春:“賈侯爺就很不錯,貴妃的那個兄弟,二房賈環呢?”


    第143章


    賈環?迎春心下微愕,賈環比探小一歲,今年才十五歲,沾了海疆戰役之光,白得了個正六品武職,跟人家那些從戰場上成長起來將軍無可比擬,無論賈琮還是賈環又或是賈蘭,縱然在銳健營曆練了兩年,若是提升做個千戶,還可說的,陪都將軍可是正一品。


    賈璉眼下的武功以及人脈關係,或可一試,隻是榮府在京都的根基離不開賈璉。


    迎春睨眼乾元帝的笑顏,乾元帝這是說笑呢?還是想被人罵作桀紂呢?


    迎春心中一嗤,縱然乾元帝想做桀紂,自己不願意被人當成妖孽呢。


    遂肅身一笑:“感謝聖上如此眷顧臣妾娘家,隻是,陪都可是京都的大後方,龍興之地,又有老祖宗的神邸與根基,實乃至關緊要之地,非德高望重之人不能守護,故而,臣妾以為家裏幾位兄弟難當大任,還請聖上另立賢能。”


    乾元帝聞言挑眉一笑:“母後,您的話不錯。”


    太後娘娘笑得快活極了:“嗯,皇帝這話不對,應該是迎丫頭人品不錯。”


    乾元帝額首微笑:“嗯,果然當得起公正無私。”


    迎春抿嘴一笑:“聖上您這話可是稱讚錯了,臣妾心裏也有偏私呢!”


    乾元帝心情十分好:“哦。說來聽聽!”


    迎春道:“若說獨當一麵,臣妾的兄弟們稍顯稚嫩,可是論忠心熱血,他們絲毫不差,若是聖上覺得臣妾娘家兄弟或可栽培,升他們二等侍衛,或者做個典儀,跟在升上身邊學些本事,臣妾便感激不盡了。”


    乾元帝爽快地答應了:“這話說的話,本是可以學習,忠心難得,愛妃所請,準了!”隨即,乾元帝高聲吩咐大太監王福:“傳朕口諭,擢升藍翎衛賈環為千戶,繼續在西山大營效命,賈琮著補禦前三等侍衛!”


    迎春微微愕然,千戶與三等侍衛俱是正五品,亦即,賈琮賈環這兩個毛頭小子的官階已經直追二老爺賈政的工部郎中了。


    雖然本朝重文輕武,畢竟官階相同啊。


    要說賈政做官實在不咋的,十多年了,不過官升一品,還是因為元春敕封貴妃推恩所賞賜。


    迎春敕封皇貴妃,正值內憂外患,武官吃香,並未推恩娘家。


    這一想,迎春也為賈政憋屈,整個榮府,除了寶玉與賈蘭一個個都要跟他仗腰子了。


    思及此,迎春暗暗哂笑。


    不知道二叔賈政這個假道學接到旨意,會是什麽表情,隻怕要氣出個好歹來了。


    如此一想,迎春心底樂得很,忙著蹬身行禮:“臣妾叩謝聖上隆恩!”


    乾元帝伸手攙扶迎春:“愛妃請起,你誕育龍鳳胎,有功社稷宗廟,榮國府乃皇貴妃娘家,理當褒獎!”


    果然,迎春聽著錦鯉小報告,賈政在天使臨門之時意氣風發,及至聽見賈琮賈環升官了,卻是從六品一躍而成正五品,賈政整個就不好了。


    賈母賈璉鳳姐無不歡喜雀躍,因為這官兒很明顯就是衝著迎春麵子,迎春得寵,兄弟封官,同樣的兄弟升遷,迎春也有麵子。


    大家隻顧著高興,無人主意道賈政的失落,當然,更沒有誰去安慰安慰賈政這顆受傷的心靈。王氏成天裝淑女,趙姨娘倒是體貼溫柔,今日也顧不得家政了,因為她是賈環的娘啊,雖然她不能晉封,兒子出息,她也高興啊,整個打了雞血似的,跟那遊廊上通道上來來往往的,不知道她的目的在哪裏,總之就是走來走去,孔雀開屏似的,把那腦袋高高昂著,無論見了誰,都會遠遠咳嗽一聲,意在提醒人家,給本姨娘道喜吧,咱兒子升官呢!


    生怕人家看不見她滿麵的得瑟,不知道她心裏的喜事。


    眼下鳳姐微恙,索性丟了手滋補身子,以期出孝後一箭中的再生兒子,榮國府府務就有李紈探春幫著打理,探春這邊正看著王登喜家裏派發賞錢,卻聽見小丫頭們嘻嘻哈哈議論趙姨娘,心裏頓時五味雜陳,若是去幹涉她,必定一場大鬧,不去吧,這般抽風的行徑,實在讓人尷尬難堪。


    李紈很理解探春的心思,暗中勸說道:“由得她,府裏誰不知道她的性子呢,怪不著妹妹,再者,姨娘這些年被老太太太太壓得天昏地暗,如今總算是揚眉吐氣,不叫她顯擺隻怕要別竅了!”


    探春遂不理睬了,任憑她去各處宣揚。


    賈母亦不管她,心裏隻是嘲諷這丫眼皮子淺,多打點事情,炫白成這樣?不過看在她生得兒女尚不錯,隻有繼續由她蹦躂去。


    元春這邊得知賈環賈琮的事情,眉峰微皺,心裏暗暗責怪迎春不老練,這推恩也該推到父親賈政跟賈璉這個家主身上才是,如何便宜兩個毛孩子呢?


    黃嘴牙子能做什麽,撐起門戶還得靠父親跟璉兒呢!


    元春心裏老大不高興,覺得迎春沒跟她商議:“妹妹這事兒辦得很不老成,聖上既然有意施恩榮府,就該往二老爺跟璉兒身上使力,到讓他們糟蹋了機會。”


    元春氣憤憤的,迎春毫不在意:“姐姐想一想,二叔但凡有些許心計,十幾年了如何還在從五品上頭?不說格外恩寵,三年一考績,二叔十幾年來也應該升到三四品了,如今卻是考了姐姐敕封推恩才升了個之郎中,可見二叔並不是做官兒的料子。


    “環兒,琮兒,蘭兒卻不同,他三個入仕途,做藍翎衛,都是憑這個自己的本性與眼力,直說這一份眼光,已經勝出二叔許多倍了。姐姐別忘了,環兒,琮兒之前已經自己混到副千戶,這才一年時間,他兄弟就升了一級,二叔呢,他這些年到底做了什麽了?政績沒有,人緣也沒有,全靠著祖宗恩蔭!”


    元春頓時有些氣惱:“你,你怎能像這般說,父親也是書生意氣,隻愛閉門讀書,不愛跟人結交,若是讓夫妻走出去曆練曆練,未必沒有王家舅爺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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