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想起三皇子,驀地就想起淑妃的惡行,如此毒婦,何顏腆為國母?


    乾元帝蹙眉:“德妃胎位不是尚未確認嗎?再不濟,還有四皇子呢?”


    太後搖頭:“他母親實在是。”


    乾元帝道:“到時候替他尋個尊貴的養母也就是了!”


    太後娘娘定定的瞅著兒子直搖頭:“養母會真心對待孩子麽?”


    乾元帝默然,半晌強自一笑:“母後莫急,兒子如今感覺好多了,假以時日,未必不能。”


    太後娘娘聞言大喜:“真的呢,這可是好消息啊!”


    迎春這裏倒不是故意為難胡太醫,實在是這個時候公布龍鳳胎意義不大。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放好。


    如今失望越大,翌日的欣喜才會越大,幸福度才會越高。眾望所歸之下產生的皇子,才會是被祝福的孩子。


    太醫院整個雞飛狗跳,憂心忡忡。


    迎春這個禍事源頭卻過得分外愜意。


    太後娘娘自從迎春懷孕就頒下懿旨,免除迎春早晚請安,還會一日三餐派人前來問詢迎春日常起居事宜,諸如吃了什麽,吃了多少,愛吃什麽。


    乾元帝與元春也是各種賞賜,懷孕五個月之後,迎春肚子越來越大,庫房珍玩金銀也越來越多。


    杜若幾次跟迎春商議,是不是利用暗線走貨,金銀玉器還好,難的是布匹藥材,錦緞多了會落伍,過時,藥材多了要生蟲子。


    迎春則一如既往,吩咐杜若將要淘換的裝箱,放在延禧宮後花園子角門處的空院子。錦鯉自會利用夜半將東西收進儲物袋,三五日之後,杜若再去院子裏收迴銀錢即可。


    本著要讓馬兒跑,就要給馬兒吃草的原則,一般走貨所得銀錢,迎春則會按照二八分成。


    如今,不僅迎春成了大富婆了,杜若繡橘,司棋這幾個迎春心腹丫頭,四年下來,已經額外攢下千兩的妝奩了。


    迎春所得八成,也會提出一成來,給賞延禧宮服役宮人太監加菜,然後上次一月月利。所以,如今延禧宮上下,無論宮女太監還是嬤嬤,掃地丫頭,守門的婆子,人人笑眯眯的,那叫一個喜氣洋洋。


    對於迎春這主子越性服侍的勤謹。


    迎春這個快樂的主子則優哉遊哉遊在皇宮各處閑逛。幾個月下來,禦花園子,寧壽宮,承乾宮這些景致,迎春如數家珍。


    正當迎春各處精致都逛得膩味的時候,時間進入五月。


    一道來自海疆的戰報,猶如平地驚雷,將整個京都炸懵了。


    海疆戰敗!


    京都嘩然!


    第127章


    乾元帝雷霆震怒,當庭召見王子騰拍迴來傳訊官。


    卻是自從忠順親王到了海疆,與作戰方略,練兵排陣之上多方製肘南安郡王。虧得南安郡王得到九省巡檢點王子騰,懷化大將軍衛星峰父子擁戴,穩住軍心。


    忠順王則憑借手裏一萬多親兵,再有忠順王世子麾下幾千將官,再有忠順王世子暗中收買,竟有與南安郡王分庭抗敵之勢。家無二主,國無二王,忠順王處處製肘,他又官大一級壓死人,讓南安郡王之前的謀略大打折扣。


    四月中旬,島國倭寇與爪窪國紅毛鬼聯軍犯境。


    忠順王與南安郡王則聯手迎敵。熟料,雙方對陣,我軍便亂了陣腳,五萬士兵死傷大半。


    乾元帝大怒:“不是迴迴戰報都說大軍集訓已畢,枕戈待旦麽?怎麽一戰而敗?”


    迴來傳信的信使正是王子騰手下親衛,迴來之前,王子騰曾經給他做了一番說教。教他如何迴稟,如何最大限度獲得皇上的諒解,最終保住自己身家性命。


    卻是南安郡王雖然日日操練,卻是針對倭寇,海疆士兵與他們年年征戰,對上了尚可一戰。死亡大半,卻是從未跟紅毛鬼照麵過。


    爪哇國海盜紅毛綠眼,身材高大,比如銀鉤,眼如銅鈴,麵目兇殘。乍一對陣,我軍將士即被對方的兇神惡煞的惡鬼摸樣嚇住了,隨後,紅毛鬼張牙舞爪嗚哩哇啦一陣鬼叫,我軍將士頓時心驚膽戰,嚇傻愣了。


    躲在紅毛鬼後邊的倭寇趁機衝殺,我軍頓時潰不成軍。


    督戰欽差親王忠順親王父子眼見敵寇兇猛,竟然不顧掠陣職責,臨陣脫逃,私自逃去,下落不明。


    主帥南安郡王與敵寇拚殺到最後一兵一卒,卻等不到忠順王援軍,最終力竭,被爪窪國綠眼紅毛鬼俘虜,押迴爪哇國。


    當日召集三公九卿四大親王,七位郡王議政,商議善後事宜。


    朝堂之上卻出現了兩派,一派文官為主,要求嚴懲戰敗官員,將忠順王府,南安郡王府,以及正在前線督戰九省檢點王子騰,懷化大將軍衛星峰等敗將家眷收押,然後,派人想島國與爪哇國議和當日召集三公九卿四大親王,七位郡王議政,商議善後事宜。


    朝堂之上卻出現了兩派,一派文官為主,要求嚴懲戰敗官員,將忠順王府,南安郡王府,以及正在前線督戰九省檢點王子騰,懷化大將軍衛星峰等敗將家眷收押,然後,派人向島國與爪哇國議和。


    武將這邊以神武將軍馮唐為主,則要求即刻增援,於敵寇決一死戰。


    文官以江大學士為主,怒責武官好大喜功,窮兵黷武,導致國庫空虛,民不聊生,真正是禍國殃民。


    武官們針鋒相對,怒責文官貪生怕死,貪圖富貴,賣國求榮。


    文官們罵武官留寇養身,以至今日之禍,居心叵測。


    武官責罵文官隻知道之乎者也,華麗辭藻,不通軍務,卻紙上談兵,妄言議和,動搖軍心,陷君父於不義,堪稱國賊!


    文官則罵武官們貪功冒進,黔驢技窮,致使國土淪喪,喪權辱國,人人得而誅之!


    南安郡王與忠順王父子們說不得已經通敵叛國,還是將他們家眷關押起來以為掣肘。


    武將們跳腳爭辯,死保南安郡王。


    雙方你來我往,吵得一團亂造,堂堂的二品三品大員潑婦罵街一般。


    乾元帝再次焦頭爛額,食不甘味,整夜在南書房打磨旋兒。


    迎春頓時懵了,不是六月戰敗麽?怎麽變成五月戰敗了?


    隨後,元春憂心忡忡而來。


    朝廷若是再戰,必定還要再行增加賦稅。這場戰爭已經先後打了四年有餘,已經國窮民弱,再打下去,實在不敢想象會怎樣。


    元春一是擔心再次民變,尤其現在忠順王父子不見蹤影,死了還好些,若是活著,躲在哪裏嘩變造反,朝廷便危險了!


    若是求和,隻怕又要讓女人承擔戰爭後果了。


    迎春驚愕於元春的政治敏銳:“依照姐姐的意思,希望戰還是和?”


    元春眯眯眼:“不是我們想怎麽樣,而是咱們朝廷的軍隊打不贏,且國庫裏沒銀子,些許幾個銀子,用於抵禦外敵則災民要嘩變,安撫災民,外患難平!”


    迎春知道這話十分中肯。三月開始,平安州地麵青黃不接,災民流離失所,朝廷調撥二百萬銀子救災自救方才稍稍安撫。


    然後,湖北河南地麵今年旱情嚴重,估摸秋收減半,地方官員紛紛上書,希望今年能夠減免賦稅,與民休息!


    然後,山東大麵積幹旱,已經赤地千裏,顆粒無收已成定局,朝廷正要調度救災。


    這個當口,是戰士和,已經無需爭辯了。


    眼下最為緊要問題,是如何和談的問題了。


    迎春瞅著元春,眼眸凜凜,勿怪元春眼睛瞄著後位,執著奮進,她的確有這個能力。


    不過,前朝的事情後宮不得幹預,是故,這些日子乾元帝焦頭爛額,兼之本來就不中女色,自然不會在這檔口進後宮消磨。元春千機萬算,也不敢公然去前朝尋找乾元帝多嘴國事,那樣子不說乾元帝容不下,太後娘娘隻怕也要出麵彈壓了。


    元春是聰慧之人,且不會幹這傻事,這才來跟迎春叨叨,借以發泄心頭的鬱悶。


    接下來幾日,乾清宮中戰火紛飛,最終,北靜王將文臣武將的意思中和起來,那便是去跟對方接洽,準備議和,但是,決不能自毀長城,抓捕武將家眷。


    按照乾元帝的意思,乾元帝的意思當然是既不喪權,又不能辱國。這兩點之下,餘下一切都好商量。


    接下來幾日,後宮異常安靜。太後娘娘取笑一眾嬪妃早晚請安,整日在佛前跪拜禱告。


    後宮中最受乾元帝寵愛的賢貴妃賈元春,還是母憑子貴的德妃娘娘賈迎春,誰也不敢多言多語,各自貓仔房中焚香祈福。德妃娘娘甚至連花園子也不逛逛了。


    一眾擺設性質的嬪妃越性所起腦袋,再不敢違拗太後娘娘之意,迴去後學者太後娘娘跪在佛前叩拜,無論是真情假意也好,總之不敢出來晃蕩了撩閑了。能夠做的隻有等待。


    迎春安心的是,這一迴,誰也別想再去榮府收義女!


    朝廷上頭討論如何議和,誰人牽頭議和的時候,躲在家裏多日不敢出頭南安太妃,終於遞牌子進宮求見太後娘娘來了。


    如此非常時刻,太後娘娘也要穩住後宮,穩住朝廷的大後方,允諾南安太妃覲見。


    南安太妃似乎一夜之間老了三十歲,從徐娘半老的年歲,直接跨入了老年行列,頭發花白,雙眸赤紅,眸光渾濁,容顏憔悴,乍見太後娘娘,未曾說話,就哭起來:“太後娘娘,侄媳婦沒教好孩子您侄孫子給您丟臉了,侄兒媳婦沒臉見您啊!”


    隨後,南安太妃便跪地不起,哭得涕淚雙流:“不過,侄兒媳婦萬難相信浚兒會賣國求榮,嬸娘您要替侄兒媳婦擔待啊!”


    南安太妃願意以全家上下三百餘口人頭擔保,兒子南安郡王絕對不會投敵賣國!


    四大郡王爺當初對太後母子有擁立之功,這些年來恭敬不暇,並不曾藐視,太後娘娘心裏對他們有一分感激在心裏。


    隻是如今朝局不明,太後娘娘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隻得安撫為上:“南安郡王的忠心,皇帝知道,本宮也知道,太妃安心,男人們的事情本宮說不上話,女眷的事情我能說得上話,你要是不安心,這幾日就帶著玲瓏縣主進宮來住,也免得你在家裏東想西想!”


    南安太妃喜極而泣,這個時候,太後娘娘的態度,直接影響到朝臣態度。


    隻要群臣不再以死相逼,南安郡王的事情才有迴旋的機會。


    戰亂之時講究快刀斬亂麻,接到戰報不過時日,朝廷議和的章程已經議定。


    這日正是五月十五。


    乾元帝在乾清宮宴請大雍前往海疆和談的北靜郡王水溶,乾元帝這裏手擎玉盞,麵色凝重:“朕需要三年與民休息,撒年勵精圖治,三年厲兵秣馬,皇侄在不喪權辱國之下,替朕謀得十年休戰時間,皇侄就是皇叔的恩人,是大雍朝的恩人,也是大雍朝幾萬萬百姓的恩人!”


    北靜郡王嚇得跪下了,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皇叔言重了,國家愛興亡匹夫有責,遑論侄兒身受皇恩,理應為國盡忠,為君分憂,侄兒此去,縱然肝腦塗地,也要達成吾皇意願!”


    乾元帝滿意的額首:“好!”


    迴頭卻說延禧宮,時間進了五月中,胡太醫再次奉命前來替迎春請脈。


    這一次,迎春沒再弄鬼,幹擾太醫診脈。


    胡太醫凝神片刻,忽然喜極而泣,噗通一聲五服投地,聲若吟唱,拖著長長顫音:“恭喜娘娘,賀喜娘娘也,娘娘懷了龍鳳胎也。”


    迎春命賞。


    胡太醫卻抹著眼淚,撅著屁股跑了。


    據說一路飛奔去了寧壽宮,又是撲地叩首,與寧壽宮門大聲報喜,聲若洪鍾,拖著長長的詠歎調:“微臣胡益民,給太後娘娘賀喜,恭喜太後娘娘,大喜啊,天降祥瑞啊,德妃娘娘懷了龍鳳胎啊,太後娘娘啊,大喜啊,祥瑞啊!”


    胡太醫奇葩行止,逗惹得一群群的太監宮女爭相觀摩。


    太後娘娘聞言,一時激動,老淚縱橫,忙著揮手:“快快快,快去乾清宮去給皇帝報個喜,這些日子,可把你們皇上愁壞了!”


    高福順的令,一路飛奔前往乾清宮報喜。


    乾元帝這裏正跟北靜郡王商議細節,預備明日出發。


    因為欽天監澤丁黃道吉日正是明日,五月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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