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北靜郡王才會出言相勸,實在是堂堂親王,給一個必死之人墊背不劃算。


    卻說熙郡王跟哪兒老神在在的看熱鬧,直等著英親王又把徐誌欽踢了三五腳,徐誌欽那臉已經成了豬頭了,這才解了氣,上前攔住了:“七哥仔細腳疼,是這般螻蟻蜉蝣而已,罵他是狗抬舉了,不值得生氣!”熙郡王口裏說笑著,眼睛盯著石珺馬跟駙馬爺一夥子忠順王府走狗,掀眉冷笑:“倒是那些子仗著皇家恩典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之人,竟然也在背後下冷口,這才是人心不古,家賊難防,養他們不如一條狗呢!”


    熙郡王從前可是被人欺負長大的,為了能夠出人頭地,他可是冒著勁兒讀書,卯這勁兒習武,嘴上功夫也甚了得,對於把他當成塵埃一般公主姐姐,郡主堂姐,他也是敬而遠之。如今卻見他們聯合起來跟他最敬愛的皇兄作對,頓時連最後遮羞布也不遮了。罵罵咧咧,大有撕破臉的節湊了。


    石家跟傅家原本是徐家聯絡的強大助力,卻不料今日英親王這個紈絝王爺忽然正兒八經上朝來了,且把素日無賴行徑湧到朝堂之上,這事兒就出乎傅家跟石家意料之外了。再加上北靜郡王這個徐家女婿也意外上朝來了,且並未一如徐家猜測保持中立,而是拍案而起,力挺皇帝。


    餘下的三殿閣老,東平郡王跟宗親公府,大多是作壁上觀,一見英親王北靜郡王發力,便倒向了皇帝一邊,開口斥責徐家,眾誌成城恭維皇帝尊去了。


    這個形式就大大不妙了。


    石家傅家頓時縮迴去了。任憑徐家人,再有楊琨杜仲幾個擠眉弄眼,讓他們出麵跟英親王對仗,駙馬爺郡馬爺,再是世家世子爺,傅家世子爺,一起嘴巴上鎖,腦袋耷拉成了鵪鶉了。


    徐家今日一同鬧騰,除了跟皇帝太後撕破臉,餘者收效甚微。


    迴頭卻說皇帝怒氣衝衝迴了南書房,越想越氣,心知這事兒必定是徐王妃跟徐家通了氣,不然後宮中的事情徐家怎麽知道的一清二楚。


    賢貴妃賈元春就罷了,德妃賈迎春一直跟著太後娘娘,除夕夜不過是個意外而已,而今懷孕之事太後娘娘嚴令不得宣揚,宮外如何得知了?


    徐家今日一鬧,必定是衝著德妃肚子而來,乾元帝猜測,此事跟徐王妃關係匪淺。


    想起徐家女人,乾元帝恨得咬牙切齒,因為徐家賤人,乾元帝因此有了心理陰影,如今看見女人白花花身子竟然有些犯惡心。乾元帝歇在承乾宮,不過因為元春跟自己時間長,知根知底兒,後宮中也隻有賈元春是皇帝自己看上的女人,或者說是心愛的女人。故而,乾元帝希望元春能夠治愈自己。


    熟料也不成,元春一夜要水三五次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如今的元春不過是乾元帝軟香梳洗的抱枕而已,沒有這個抱枕,乾元帝會緊張,睡不安寧。


    這也是太後娘娘容忍賈元春這個寵妃存在緣故,也是太後娘娘極力寵愛迎春,遷怒徐王妃的緣故。


    隻可惜,徐家不知道已經頭頂死字,還要蹦躂撩閑。


    之前,太後娘娘是預備放過徐家二房的,如今,莫說皇帝遷怒徐家滿門,就是太後娘娘心裏也過不去了。


    徐家倒台隻爭朝夕了。


    這日夜晚,乾元帝一個人提著燈籠去了坤寧宮。


    徐皇後被顧太醫針刺之下,清醒過來。


    徐皇後已經知道自己母親死了,這幾日日日吵嚷要見皇上。


    此刻一見皇帝,便激動非常,撕心裂肺的哭喊:“皇上,臣妾錯了,您饒了徐家吧!”


    乾元帝陰森森的冷笑:“錯了?不能夠吧,就在今日上午,你父親聯絡了徐家本家子侄五人,門生故吏數十人,就連王公宗室也被你們徐家收買了,徐家是大大的功臣啊,是國家柱石啊,皇後怎麽會錯呢!”


    徐皇後聞言頓覺天塌地陷,田東明敗露那日起,她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之所以還被允許苟延殘出喘,不過是皇帝而今需要一個皇後替她穩定後宮而已。父親這個時候跳出來跟皇帝嗆嗆,無異找死啊。


    徐皇後頓時哭得涕淚縱橫:“皇帝啊,您開恩啊,臣妾罪該萬死,隻求皇帝看在孝慈太後麵上,看在臣妾與您少年夫妻的份上,饒恕徐家一迴吧,臣妾願意下罪己詔,通告天下臣民願意交出皇後位,臣妾願意去死,願意聽從皇上您的任何安排,隻求皇帝您念在往日情分,饒恕徐家吧!皇上,您把徐家貶為庶民,讓徐家離開京都,去鄉野之間苟延殘喘吧,皇上啊,臣妾什麽都不求啊,隻求讓徐家留下個香煙後代吧!”


    乾元帝譏笑:“情分?皇後,此時此刻,你竟然敢說甚麽情分?你一個無恥蕩婦,竟然妄談情分?你也不怕把自己羞死?朕實在沒想到,一個人竟然無恥到這種地步!”


    第121章


    徐皇後被乾元帝這般嘲諷怒罵,知道自己再是如何懇求也無濟於事了,頓時心如死灰。物極必反,這話沒錯,已經沒有生路,沒有希望的皇後,驀然間竟然亢奮起來,瞅著皇帝,皇後驀地狂笑起來:“哈哈哈,無恥,淫蕩?或許我應該早點看穿,早點隨你的意願無恥一迴,或許這個時候,我就不會膝下空虛,任人魚肉了。”


    皇後驀地坐起身子,雖然胳膊軟搭搭的沒有一絲力氣,皇後卻堅持的把手臂努力指著乾元帝:“皇上啊,秘您摸著良心想一想,我自進宮一來,如何待你?我這一生,眼裏何曾有過旁人啊。我敢對天發誓,除了田東明與我做個神交,餘者,我沒有半點對不起皇帝。可是,皇上您敢指天畫地說一聲,您沒有給我下藥,斷絕我的聲譽,剝奪我做母親的權利麽?”


    乾元帝一直以來恨不得徐皇後即刻去死,恨不得她無時無刻活在痛苦悔恨之中,他要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日日夜夜悔不當初!


    可是,此時此刻,皇帝不敢對視皇後的眼睛了。


    不過,綠雲罩頂之恨,不是那麽容易抹平。


    不說帝王不可冒犯,直說男人的尊嚴,男人的顏麵,不允許乾元帝諒解。


    乾元帝冷笑:“你除了不能生孩子,是不是皇後?是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朕當初諾言哪一點沒做到?朕說過,會娶你,朕娶了你。朕說過,要封你為後,朕封了你,朕的兒子做皇帝,你的太後尊榮丟不了,徐家依舊是承恩公,你說,當初朕允諾的條件,哪一宗沒做到?你說得出來,我就饒了徐家滿門!”


    徐皇後啞口無言,唯有痛哭流涕:“可是,皇上,我的心呢?我是人啊,皇上,我是女人,不是牌位啊,紅顏未老恩先斷!皇上啊,這麽多年,您就沒有,哪怕是一丁點,也沒有喜歡過臣妾麽?既然如此,皇上何故迎娶臣妾呢!”


    乾元帝冷眸犀利:“枉費你出身大家,難道不曾聽說過,最是無情帝王家麽?皇後既然要談情,就不該入宮來做皇後,有所得必有所失,甘蔗沒有兩頭甜,皇後太貪心了!”


    皇後頓時陷入癲狂之中,大喊大叫大鬧,竟然手腳不能動彈的情況下,竟然讓她掙紮著,成功的從床上跌滾落下地。


    然後,皇後一邊嘶喊,一邊向著皇帝嚅動:“皇上,您縱然不看在徐家擁立之功,也該看在孝慈皇後的母子情分啊,皇上,您把徐家斬盡殺絕,就不怕世人詬病您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麽?您就不怕青史如刀,說您刻薄寡恩性兇殘麽?”


    “好一張利口!”乾元帝不是來跟皇後饒舌,他是來跟皇後訣別:“朕原本準備戰爭結束之後,再處理徐家,如今看來,徐家亟不可待啊,好,朕成全你們。


    “若論徐家,真把你們千刀萬剮再不解恨,不過,你有一句話說對了,朕不能提徐家背黑鍋,徐家的過錯,必須徐家自己承擔。如今,看在當初孝慈太後曾經幫過朕,朕這兒有兩個方案,徐家是生是死,但看皇後如何挑選吧。”


    皇後馬上用腦袋撞地:“皇上您吩咐,隻要能給徐家一條生路,臣妾無不從命!”


    乾元帝勾唇冷笑:“第一,皇後若是不肯配合,大不了朕不要顏麵了,將田東明的供狀昭告天下,然後,把徐家連根拔起,男子斬首示眾,女子買入妓院教坊司,祖祖輩輩做下賤。”


    皇後馬上再次用腦袋撞地:“臣妾無不從命,皇上您吩咐吧!”


    “夠了,你若磕死,朕即賜死徐家滿門!”


    皇後嚇住了,在不敢以死威逼。


    乾元帝用腳一挑皇後下頜,讓皇後眼睛跟自己對視:“皇後的生路握在皇後手裏,隻要皇後履行方才諾言,就說這些年亡靈追命,日日跟徐家索命,就連你閉宮靜養也不得安寧,故而,你想要求得解脫,自下罪己詔,把自己這些年殘害嬪妃子嗣的事情交代清楚,然後,把你如何因為朕寵愛賢貴妃心生嫉妒,因此,設計害死龍鳳胎,又給賢貴妃下藥節育的事情,一一交代清楚了,然後,自貶皇後位置,從此出家修行,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以贖自己平生罪惡!”


    徐皇後聞言慘笑:“皇上啊,您果然鍾愛賈元春那個賤人啊!”


    乾元帝不以為意:“寫不寫?”


    皇後慘笑:“我寫,隻要皇帝發毒誓放過徐家,我即可就寫!”


    乾元帝冷笑:“你有資格討價還價麽?相信朕是至誠君子,你就寫,寫完了,朕則開恩放過徐家老少,將斬刑換做杖責流放,給徐家留下一脈香煙,以為祭祀。


    “皇後若是覺得屈辱隻管不寫,朕馬上以謀反罪名見徐家滿門處斬,徐國公給忠義王的投誠信件現我手裏,我隻要將之公布天下,不用朕動手,天下人的吐沫就會把徐家淹死!”


    翌日,顧太醫奉命替皇後解開了閉塞穴道,然後給皇後一副猛藥疏通之後,皇後手腳立時活動自如了。


    然後,乾元帝正在早朝之時,殿外忽報皇後殿外求見。


    乾元帝問詢即刻大怒:“馮紫英,你辦的好差,堂堂禦前侍衛,連個婦孺也攔不住,朕要你何用?”


    徐誌欽今日正在殿上,預備皇帝退朝之時再行爆轟賈元春,坐實了賈元春恃寵生嬌迫害皇後罪名,乾元帝若不嚴懲賈元春,恢複皇後掌管後宮的權利,那麽她一個寵幸奸妃的昏君之名也就坐實了。


    此刻忽然聽聞皇後闖了乾清宮,頓時覺得蒼天有眼啊,天助徐家!


    徐誌欽即刻領頭拜倒,磕頭哭泣:“皇上啊,請您睜大眼睛,請您迷途知返,不要再偏聽偏信,見一見皇後,聽聽皇後的心聲吧!”


    昨日跟隨徐家的官員聞聽皇後竟然衝出了坤寧宮,頓時雄心振奮,即刻跟隨徐誌欽跪下,順著徐誌欽磕頭:“皇上,開恩啊!”


    本來已經退縮的石家傅家,此時似乎看見了希望,也出列跪倒:“皇上三思,切勿被將奸佞小人蒙蔽啊!”


    再有杜家與楊家已經寫了請罪奏章,預備今日請罪辭官,這個時候頓時打了雞血了,忙著出來附議。


    乾元帝似乎還不大滿足這個結果,故意冷笑:“哈,這個樣子,朕今兒不答應便是桀紂之君啊,那好吧,宣皇後!”


    “皇後進殿!”


    太監通傳過後,滿殿文武都豎起耳朵,擦亮了眼睛,一個個隨便幹轉頭張望,那眼角餘光一致瞄著殿門口。


    眾人都在巴望著一個精光閃爍,富貴榮華的過目到來。


    熟料,眾人都失算了,殿門口緩緩走來一人,眾人看時,卻見她長發披散,身著緇衣,洗盡鉛華。


    眾皆愕然!


    皇後這是脫簪待罪啊!


    徐氏一黨卻是肝膽沮喪,他們之所以糾結鬧事,乃是希望皇後能夠輔助徐家重立朝堂,而今皇後卻是這般死灰一片,叫他們何去何從呢?


    徐誌欽頓時如喪考妣,伏地嚎啕:“皇後娘娘,您受苦了,您有什麽冤屈,您就說出來吧,皇上必迴替您做主,百官也會替您伸冤啊,皇後娘娘啊!”


    徐誌欽這是暗示皇後,倘若被人脅迫,不要懼怕,隻管當眾喊冤,有百官見證,不怕皇帝不改口!


    熟料,皇後卻充耳不聞,走進大殿,當堂跪下,將奏折舉過頭頂,口中言道:“臣妾罪孽深重,而今遭受報應,夜夜被冤魂追索,不堪其擾。如今願意迷途知返,將所犯罪孽公之於眾,還冤屈之人一個公道。自己願意辭去皇後為,出家為尼,以贖罪孽!”


    皇後此言一出,百官嘩然!


    乾元帝卻故作愕然:“皇後啊,朕自知這些日子忙於國事,冷落於你,你也不至於負氣至此啊。速速返迴坤寧宮去,朕既往不咎!”


    皇後原本心如死灰,形同槁木,聞聽這話嘴角竟然勾起一絲冷笑,伏地再磕,道:“臣妾罪孽深重,不堪為後,甘願為尼,以修來生,隻希望皇上看你在往日夫妻情分,看在孝慈太後母子情分,不要牽連徐家,讓徐家返迴鄉下,自耕自讀,臣妾餘願足矣,再無遺憾!”


    話已至此,乾元帝且不會客氣,看了高福一樣,高福便接了皇後的罪己詔,雙手捧給乾元帝。乾元帝卻不伸手,看了禦前行走馮紫英一樣:“念來!”


    馮紫英對於皇後給皇帝戴綠帽之事一清二楚,深恨皇後無德,連累自己在禦前失職,豈會客氣,躬身接過罪己詔,口裏應聲是,隨即大聲朗讀起來。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鴉雀不聞,唯餘馮紫英抑揚頓挫的聲音。


    耳聽著皇後惡行,百官失色。


    卻原來從乾元帝冊封太子迎娶徐氏為太子妃之後,徐氏便開始迫害太子嬪妃,時至今日,可以點名道姓的嬪妃就有二十餘人。


    其中尤其觸目驚心的就是皇後設計害死了二皇子,嫁禍三皇子,卻因此然大皇子誤中副車,將聖上所處三位皇子一鍋燴了。


    再一樁就是皇後設計謀害了賢貴妃龍鳳胎,並意圖給賢貴妃德妃姐妹下藥節育。


    結果被賢貴妃識破。


    百官愕然之下,憤然要求嚴懲太醫院院使與作惡太醫。


    隨後,顧太醫被押上了金鑾殿,交代出作惡太醫正是已經自戕田東明,再有死在平安州的王祥雲。


    聞聽此事,百官再次嘩然!


    隨後,北靜郡王領頭想向徐誌欽口誅筆伐。


    這一下子,情勢完全一邊倒了。


    徐家一旦頓成眾矢之的!


    第122章


    大殿之上,所有徐黨都被北靜郡王與英親王聯手拍翻,右都禦使跳將出來,參奏徐國公糾結兩江巡撫,揚州知府,脅迫江南巡鹽禦史,黨同伐異,凡是不願意同流合汙,便陰謀殺害。


    因此扯出了前任江南巡鹽禦史林如海一家子慘案,卻原來,林如海受命暗下江南提朝廷追查江南鹽稅虧空一案,徐國公遂命兩江巡撫拉攏林如海。


    結果,遇到林如海滑不溜秋,陰奉陽違,明麵上跟中人周旋,實則為了尋找證據,不願意跟徐國公一黨沆瀣一氣。


    徐國公發現林如海身在曹營心在漢之後,不動聲色,暗中卻指令屬下毒殺林如海,陰差陽錯之下,林如海僥幸逃脫,林家幼子誤中副車,身中劇毒。


    事後,林如海曾向太上皇求救,結果太上皇秘密派出太醫也沒能救迴林家唯一兒子的性命,隨後,林妻賈敏也因為思念幼子,兩年之後抑鬱喪命。


    林如海一夕之間家破人亡,遂把女兒托付給榮府,自己全身心隨後致力追查江南官員偷稅漏稅證據,最終,功敗垂成,被徐黨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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