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額首:“來年若有嬪妃產下皇子,本宮必定要兌現諾言,替送子觀音重塑金身!”


    另一個好消息則是有關北疆,北靜郡王堅壁清野策略取得了成功,於秋收之際成功伏擊了前來截取糧道的蒙古韃子兵,還一句蕩平了隱藏很深通敵內奸,此人竟然擔任著軍中主簿之責,我軍在四處追擊賊寇蹤跡之時,賊寇利劍已經刺進咱們心髒,卻扼住了咱們命脈。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掌管糧草的竟然賊寇探子,這探子隻是想要截取糧草,沒有一包毒藥將全軍將士悉數毒死,實在是仁慈了。


    主帥很冤枉,卻也不得不卸甲歸田了。


    然後,北靜王全權接受北疆軍權,與餓暈了敵軍兵車相會,大敗敵軍,最終,與蒙古韃子簽訂了稱臣納貢,永不犯邊協議。


    北靜郡王傳迴來消息,如今已經將草原三個不落的世子收歸軍中,不日移送進京,以為質子!


    迎春除卻得知上麵兩個公開的消息之外,錦鯉傳給迎春一個跟榮府大有關聯的消息。


    海疆卻在同時將戰敗簡報送進京都,海疆總督戰死,王子騰眼下暫時總領海疆兵馬,希望聖上速速派兵馳援。


    北靜郡王摘得頭功,四大王府蠢蠢請戰,最終,聖上派遣南安郡王領兵五萬,前往海疆督戰。


    迎春卻知道,南安郡王此去便是肉包子打狗了。


    探春正是因為此人戰敗,不得不跟番邦議親,如今看起來竟然是跟倭寇或者是占據孤島的海盜議親了。


    果然如此,果敢敏銳的探春實在太可憐了!


    迎春因此打定主意,暗示賈母早些兒求下免選恩旨,替探春早早擇定婚事要緊。


    南安郡王出征消息成了全城軍民的茶後飯餘消遣,有人比照北靜郡王之例證推理,南安郡王必定半年蕩平賊巢穴。有人擔憂,海疆總督跟這些人周旋十幾年了,如今落得個身首異處,屍骨無存,南安郡王多年不上戰陣,隻怕懸得很!


    除了遠在天邊海疆不太平,大軍出發之後,京都一片祥和之氣,因為北靜郡王即將帶迴來勝利戰表以及賊寇的降表與質子。


    太後娘娘這邊也是一片喜氣洋洋,北疆勝利了,宮妃懷孕了,這些都是興旺之兆。同時,皇帝承諾,九月初九重陽節,將來碧雲寺探望太後娘娘。


    這日正是八月二十六日,南安郡王開拔出城的翌日。


    太後娘娘整日笑得嘴巴合不攏,她已經整整半年沒瞧見兒子了。


    如今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順遂,太後娘娘如何能夠不高興!


    太後娘娘一早吩咐起來,親自過問了節氣采購清單,並添加了幾個皇上喜愛菜色,自從茹素一來從來不食葷腥的太後娘娘,命廚房進京采購幾簍子陽澄湖螃蟹,皇帝最喜歡吃螃蟹了。


    迎春聞聽甚是疑惑,去年重陽節,宮中曾經開過螃蟹宴,迎春親眼瞧見乾元帝食用螃蟹不過一隻耳,實在算不得喜愛!


    轉眼便是九月初八日了。


    這一日,碧雲寺淨水灑掃,太後娘娘更是早早等在大殿之前。


    乾元帝如期而至,遠遠的下馬,見了太後娘娘,單腿下跪,雙眸晶瑩:“不孝兒子給母後請安,母後吉祥!”


    太後娘娘淚眼花花,卻是笑容滿麵:“忠孝不能兩全,皇帝不用自責,隻要國事安穩,皇帝康健,百姓安居落葉,母後完事不求了!”


    這一日晚宴,太後娘娘設宴替皇帝洗塵接風,滿席素齋,唯有一盤菜肴例外,這便是子紅紅的,一個個碗口大小螃蟹。據說是皇帝十分喜愛美味佳肴。


    太後娘娘將宴席設在後院子亭子間,為的就是怕螃蟹葷腥衝撞了菩薩。


    迎春吃過螃蟹,卻都是丫頭們挑好了蟹黃夾子肉,沾好了薑汁兒五味,迎春隻需要美美品嚐即可。


    司棋上前一步,預備替迎春拆螃蟹。卻不料皇帝哈哈一笑:“給母後表演個小戲法。”


    乾元帝一個眼神,兩個太監在皇帝桌上豎起來一方折疊屏風,正是迎春剛剛著人燒製的青花清明上河圖。


    及至屏風撤去,乾元帝麵前已經挑好了三疊子蟹黃夾子肉,隻是盆中螃蟹卻是一個也沒少!


    第81章


    人到中年的乾元帝忽發少年狂,惡作劇一把。


    迎春實在沒想到詢日一本正經的乾元帝竟然如此小兒行徑,驀然驚嚇之下,受驚的小鹿一般。


    迎春這等無措呆懵的模樣,逗趣了乾元帝。


    乾元帝笑聲響亮爽朗,十分開懷。


    這些日子邊疆不寧,國庫空虛,可謂內憂外患,皇帝日夜操勞,心裏一根玄兒繃得死緊,北靜郡王捷報再晚些時日,乾元帝估計就要崩潰了。


    好在如今番邦臣服了,北疆至少了可以安寧二十年了。


    乾元帝已經很久沒有今日這般輕鬆了。


    乾元帝率性的笑了半日,驀地變戲法一般擺出三碟兒蟹黃夾子肉,笑眯眯招唿迎春:“來,來,來,嚐嚐朕的手藝,吃蟹肉精髓在於調配佐料,蔥薑醋的分量要拿捏好了,這味兒才正宗!”


    雖然在座主子,除了皇帝迎春就隻有太後娘娘,可是,迎春依然覺得很丟臉,很尷尬。這般傻哈哈的被戲耍,迎春隻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維持的聰明靈巧形象,瞬間坍塌了。


    欲哭無淚,是迎春這會子真實心情。


    乾元帝這種惡趣味,太後娘娘見慣不怪,見迎春麵色難堪的很,知道小姑娘麵皮兒薄,頓時笑問:“迎丫頭可是嚇著了?”


    迎春麵色訕訕的,心中餘悸未消:“也不是,就是覺得自己蠻傻的,讓太後娘娘笑話了!”


    太後娘娘笑道:“這不算什麽事兒,受過皇上作弄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數不勝數。當初,皇帝五歲的時候,就用此招騙過太上皇,好好一盆子螃蟹整整齊齊排列著,太上皇以為皇帝不喜歡吃螃蟹,吩咐太監們分享了,結果,卻是一盤子空殼兒。還有皇帝那些兄弟,被他作弄過得不在少數。”


    太後娘娘眉飛色舞一番解說,迎春方知,聖上小時候為了逃避太子嫉恨,慣常裝傻充愣,兄弟,們上書房的時候,這種嬉笑耍樂的荒唐事情可沒少幹。這才成功蒙蔽了太子母子們,讓太子以為自己這個兄弟荒於嬉,不成威脅,因此放鬆了警惕,被乾元帝成功反噬,取而代之。


    不過,皇帝自從位登九五,便痛改前非,甚至有些矯枉過正,許久沒有這般跳脫歡快了。


    話說乾元帝這個皇帝做的實在不輕鬆。說是皇帝,九五至尊,金口玉言,許多時候,卻要被太上皇或者是功勳權臣清流門勒逼著改口,食言而肥。


    大老婆徐皇後是當年結盟對象,談不上什麽情情愛愛,不過是利益驅使之下的權權結盟。元春卻是皇帝自己看上了,然後,耍了心機,讓皇後自己個把元春雙手奉給乾元帝。


    當然,皇帝喜歡雲春知性與美貌,更看重元春身後的背景人脈。


    尤其是手握兵權的王子騰,當初一個迴馬槍反了太子,投奔了當今聖上。無論是太子被廢黜,還是今上上位,王子騰居功至偉。


    榮國公寧死還最後一次給太子求了情,賈代善沒有笨到要求皇帝複立太子,隻是哀求太上皇善待廢太子,讓他能夠壽終正寢。以安元後在天之靈。


    同時,賈代善也給榮國府劃下了道兒。榮府從今後尊貴與權力分開來,大兒橫不愣,襲爵了,就不再授實缺,安心吃個俸祿,做個富貴閑人。


    小兒子性格古板,膽小怕事,是個典型的文人,賈代善替他求了個五品小官,從此一家子遠離權力中心,免得位高權重,被廢太子一係惦記。


    太上皇對於賈代善臨終醒悟十分感慨,允諾隻要榮府不謀反,自己有生之年,必定保全榮府榮華富貴。


    這也是乾元帝容忍榮國府榮的緣故。


    當然,元春被榮國府送進宮去伺候新出爐的太子爺,也足見榮府繼承人改弦更張的誠意。


    至今為止,皇上看不上榮府一夥子紈絝,萬事依靠女人斡旋,整個一個混吃等死。這等人家雖然不能皇上倚重,卻也讓人放心。


    這也是元春能夠懷上龍脈們順利產下子嗣的原因。


    皇後寒宮之症當初並不那麽嚴重,不過是入宮之後調理之後越性嚴重了。就像是如今徐王妃也在接受調理,至於能否痊愈懷孕,那還兩說了。


    這是閑話了。


    迎春吃了一場小小驚嚇,又受了太後娘娘解說,心裏倒是豁然開朗了。九不開懷聖上麵對自己可以如此放鬆表露真性情,對於自己今後在宮中生命安全有了一定的保障吧。


    目前看來,聖上不排斥自己姐妹,且在自己姐妹麵前能夠放開心胸,哪怕隻是表象,也足以讓自己憑此立足了。


    迎春為自己摸清了皇帝些許性情兒鬆快不少,相較之前見了皇帝就緊張的手腳無措而言,迎春這一迴伺候皇帝不那麽拘謹了。


    迎春一邊細細的替皇帝研磨,一邊抿嘴想著,卻不防被皇帝抬頭瞧見她似喜似嗔麵色,頓時盯了半日。迎春一張粉麵雖不算絕色,卻是眉眼臉蛋鼻梁膚色無不精致,尤其一雙眸子,黑瞳瞳的,猶如星子一般璀璨生輝。


    正是這一雙聰慧靈動眸子,讓迎春整個人靈氣十足。


    而今的迎春,稚嫩青澀,不及元春嫵媚成熟,卻已經讓人見之難忘,不說輾轉思謀,皇帝沒見一次,總會在心裏迴味幾遍。偶爾還會神往一下下,這丫頭承歡,一到那承歡,必定是別有一番滋味吧。


    這種心向往之,思而不得的情感,讓皇帝久無波瀾心湖燃起了久違的騷動。


    皇帝頓時覺得精神康亢奮起來,似乎渾身有事不完的勁兒。皇帝放下書本,衝著迎春一招手:“你這樣站在對麵,會擋住朕的燈光了,過來跟朕共用燈光。”


    迎春咬唇,一間屋子四隻角上都豎著丈八燭台,沒個燭台上都有十二根兒臂粗的蠟燭,哪兒哪兒都是亮堂堂的,自己何曾擋住燈光了?


    迎春輕嗽一聲,道:“迴皇上,臣妾左右試過許多次了,站在皇上左邊會擋住左邊的光亮,右邊又擋住了右邊光亮,隻有這個左側前方,臣妾的存在感最小。”


    迎春站在禦案左前側,因為要懸腕,迎春微微勾著腰身,矮著身子,遮住的燈光實在有限,不過是造成硯台周邊些許地方,且這些陰影被前頭光亮一衝,根本可以忽略不計,絲毫不影響皇帝看書,就是寫字兒沾墨汁也無妨礙。


    皇帝眼眸一眯,哼一聲:“朕覺著吧,你這麽站著,會有一個影兒在頭裏晃來晃去,影響朕的思維,讀過書頁轉眼就忘記了。這個不成啊。不如你站在朕這邊,這影子應該投在地上了,嗯,就這樣!”


    迎春尚在猶豫,邊上伺候小條件已經將迎春手邊上小水缸兒硯台一起換了地界,擺在皇上右手邊二尺地方。方便皇帝伸手能夠沾墨,又不至於宣紙鋪展不開。


    迎春呆愣片刻,隻得屏住唿吸挪步至皇帝右手邊,再次幹起活來,湯匙舀水,順時針方向緩緩研磨,按照慣例,摸出個十湯匙墨汁兒,皇帝一晚上就夠用的了。


    隻是這磨墨不能性急,清水一次不能多了,墨就會鬆軟了。你得懸腕,握緊墨方,順著硯台最大麵積緩慢畫圈圈,裏手磨墨,哪怕最後隻剩下寸許墨塊,也是四四方方方,不過是先頭墨塊的縮小版,若是墨塊歪斜成了刀鋒,會讓學子之人覺得不舒坦。


    同時,你這個侍讀生涯也就到頭了。


    迎春且不敢弄巧,大家都知道你磨得一手好墨,你忽然見把人家幾十兩銀子一方,還有價無市的寶墨給磨壞了,你就擎等著吃癟吧,掉腦袋不至於,這一輩子就等著倒黴吧!


    之前,迎春磨滿硯台,皇帝就會揮揮手:“好了。下去歇著吧,有事再叫你!”


    今日,皇帝似乎專注於看書,給忘記了。


    迎春已經磨好一盞墨汁了,卻滅聽見皇帝發話,偷偷瞄了皇帝好幾眼,皇帝似乎沉迷於書中,不曾察覺。迎春隻好另外尋了墨汁盞兒出來,然後再舀清水,繼續研磨,這一次,迎春越性磨得緩慢了,迎春胳膊酸軟得很,滿一點可以歇息歇息,慢工出細活唄,皇帝也不能挑剔這句話!


    迎春正在神經叨叨腹議皇帝,驀然間,耳邊響起皇帝聲音:“嗯,定性不錯,墨汁磨得濃淡適合,默默的功夫了得,字兒寫得如何?”


    迎春心神一鬆,開口就好了,忙著停下活計,微微肅身:“迴聖上,臣妾正因為字兒寫的差強人意,這才在姐妹們聚會之時專伺磨墨,逃脫比試,不過是要在姐妹麵前藏拙而已。


    皇帝一笑:“賢貴妃的字兒很有功底,說是你們老公爺起得蒙,你也當差不離吧!”


    迎春滿麵訕訕:“臣妾的字兒是家兄賈璉教導,實在不敢獻醜。”


    皇帝卻親手潤筆鋪紙,然後固執的將筆管遞給迎春:“這裏又無外人,美醜都不妨礙,且寫一個來瞧瞧?”


    迎春無奈隻得接過去,走到案前,凝神,抬腕,寫了一句話:孔夫子不嫌字醜!


    迎春的字兒禁止公正,曹穎不會毛筆,所以,合起來,迎春的字兒毫無靈氣。


    當然,這是迎春不樂意進取之故,若是她肯用心,灌注靈氣於字上,那邊是筆筆靈秀了。


    皇帝一瞧這字兒,實在跟迎春所言不差,差強人意爾。


    皇帝擰眉看了迎春半日,打開手邊書匣子,抽出一本來遞給迎春:“你這字兒功夫也有,就是缺少靈氣,這是我前些日子失眠臨摹的米芾字帖,左不過無事,你照著臨摹,不消得三五個月,寫字兒功夫必定見長。”


    迎春細細觀瞧,這字兒與其說是米芾字帖,不如說是皇帝手筆,自己臨摹皇帝字跡?


    迎春眼眸一轉,露出一副貪婪眼神:“米芾?聖上有米芾真跡麽?”


    這話顯然瞧不起聖上字兒,隻想著觀瞻名人書法。皇帝頓時不樂意了:“嗯哼,怎麽,朕的字兒不夠分量做字帖?”


    這話酸溜溜的透著醋味兒。


    裝傻充愣是為了表白自己並不知道皇帝字跡的重要性,卻不是為了得罪皇帝。迎春忙著收起字帖:“怎麽會,這字帖賣出去可比米芾的字兒值錢呢!”


    皇帝再次嗯哼一聲:“你這月錢雖然少,這吃飯穿衣玩樂也不要銀子,哼,你給太後娘娘壽禮也是朕把你的寒蘭花兒,可別說你銀子不夠使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之賈迎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香溪河畔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香溪河畔草並收藏紅樓之賈迎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