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著手撫上玉鐲,迎春瞬間淚如雨傾,外婆的鐲子竟然跟著自己來了。迎春頓生一眾相依為命之感,驀地,迎春又迷糊了,自己已經來此半年有餘,卻一直不見玉鐲,如今何乍然而現?


    之前藏在哪裏呢?


    一念之下,手上鐲子倏然而沒。迎春頓時愣了,隨即,迎春慢慢勾起嘴角,喜眯了眼。她用右手江左手腕覆住,心中才剛默念一句鐲子,那鐲子便現在手上。


    迎春頓時驚覺,莫不是外婆鐲子就是一個空間寶藏。忙著進了空間,再看手上,玉鐲不見了。


    迎春默念一聲:玉鐲。


    手腕上再無反應。


    迎春唇角越發高高翹起來。


    經過幾次反複試驗,迎春終於確認,這隻飄翠玉鐲,就是空間至寶。且這鐲子已經滲入自己血肉之中,成為自己身體一部分。如此一來,天皇老子再搶不走了。


    迎春喜極而泣,外婆,外婆,這是怎樣恩賜!


    記得外婆家在山梁下,坐北朝南,清晨站在門口,那初升陽光金子般傾撒在外婆左邊臉頰上,汗毛根根透亮,閃爍著金輝。


    迎春往北跪倒,額頭貼在手背上,虔誠禱告:“謝謝外婆,您沒騙我,這鐲子真是至寶。外婆把我養大,我卻少年夭亡不及報答。穎兒許諾,下輩子,下下輩子,您都是我的外婆,我願生生世世做外婆孫女兒!我生生世世孝敬您!”


    第32章 上記名


    翌日。


    這一日正是五月半,迎春進宮第十日。


    清晨早起,迎春站在漪瀾院裏伸胳膊坤腰,整個人喜氣盈盈,看什麽都順眼。紫禁城四方天空碧藍如洗,瓦藍瓦藍,明媚陽光似乎也比平日和暖溫潤起來。


    藍雲這個傻乎乎的小丫頭今日也聰慧起來,替迎春梳著頭發,小丫頭兩眼黑亮,手裏一梳,嘴裏一歎:“小主啊,奴每替小主梳頭一次,小主頭發就越發潤滑一些,握在手裏,就跟軟緞一般,柔順光華呢。”


    迎春盈盈笑:“喲,小嘴巴這麽甜,等下賞你一瓶荔枝蜜,讓你自己個也甜甜!”


    藍雲紅了臉:“小主啊,奴不是這個意思,奴說的實話呢!”


    這一日,太醫院王太醫奉命前來替迎春請脈,然後,半閉著眼睛王太醫言道:“老太太得知小主身子欠妥十分擔心,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好,一日日消瘦。”


    賈母這是催促自己,對自己裝病躲懶不高興,敦促自己奮起奪寵。


    自己都躲進宮中了,老祖宗還有本事把手伸進來,隻恨不能給自己身上栓根線兒。


    擱在平日,迎春又該鬱悶了。今日心情出奇的好。


    迎春睨著明明做著內外勾結,卻一本正經王太醫,心裏揣測,這人難道就是經常進府給賈母請脈的王太醫,搜尋下記憶,卻對不上了,之前進府請脈者是個頭發花白老者。


    迎春抿抿嘴角,終於記起來了,紅樓之中有描述,有一個王太醫的叔叔也是太醫,這一個應該是後來那個小王太醫了。


    迎春舒口氣,卻原來,元春還有這一條渠道監督榮府。卻不知道,這也得人家可樂意告訴她實情才成。


    這一想,心情越發好了,反正這病也不能裝一輩子,笑道:“我今日覺得神清氣爽,胃口也好,知不知道這脈搏如何?”


    王太醫終於睜開眼睛,麵上平靜無,聲音不急不緩,道:“小主體內寒毒已經排盡,身子康健更勝從前。”


    迎春笑道:“如此,就勞煩王太醫替我上稟宗人令!”


    王太醫起身行禮:“小主安心,這原是下官職責所在。”


    迎春身子一側避開了。


    自己一個小小秀女,無職無權,王太醫卻是朝廷命官,自己傻了,才敢受他這一禮。


    既然病好了,迎春也就大大方方跟後殿前後轉悠幾趟,也跟相熟幾位秀女打聲招唿。之前跟迎春同室楊秀女楊瑾瑜最是熱情,拉著迎春嘰嘰咕咕說了好一通。


    這一次,楊秀女倒非述說衷腸,卻是被傅瑾瑜找麻煩了。


    迎春聞聽傅瑾瑜,頓時耳朵豎起來了。


    楊秀女說出了緣故,卻是傅瑾瑜不耐煩楊秀女跟她公用一個名字。


    迎春恍然大悟,可不是麽,這位小美人正交楊瑾瑜呢。


    楊秀女娥眉緊蹙:“賈姐姐,傅家姐姐好沒道理,她自姓傅,我自姓楊,如何能混淆呢,她偏說要我改個名字,我的名字可是落地就取了,都叫了十幾年了,她卻要我避諱改名,沒道理嘛!”


    這下子,迎春真心不知道說什麽了。幫著責罵傅瑾瑜,杜若剛給她上了後宮關係課,這傅瑾瑜,迎春可惹不起。勸說楊秀女,更不能了,人家委屈的很呢。


    迎春終於想到一句話:“你的名字宗人府有登記呢!”


    “是啊!” 楊秀女歡天喜地去了。


    這日午後,杜若喜滋滋前來,福身一禮;“恭喜小主,終於康複。皇後娘娘方才著人通知,著小主明兒去坤寧宮覲見。”


    迎春親手拉了杜若就坐:“都是姑姑細心維護之功。”又命藍雲:“給姑姑上茶!”


    杜若忙和推辭:“奴家還要去通知其他秀女,就不領賞了。”


    迎春就著藍雲手揭開茶碗,卻是一對粉色珍珠耳環。


    這珠子雖是養珠,貴在顏色稀罕,乃是林姑父曆年給賈母孝敬,用作打賞玩兒。


    杜若頓時眼睛一亮,心裏一個熱浪,這宮裏待得時日久了,甚至個中竅門,賞賜銀錢多半要求你辦事,或者當你是阿貓阿狗一般哄著玩兒,這賞賜東西,特別是主子隨身物件,卻是一種看重,在心裏把你當成一個人來對待。杜若心裏雖然喜歡,嘴裏卻推辭道:“奴家也沒做什麽,怎敢領受如此厚禮?”


    迎春一笑,將珍珠耳環塞進杜若手心裏:“前日的姑姑不吝賜教,可謂字字珠璣,我今以珍珠酬謝,正合適宜!”


    杜若略思之後,福身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今後小主但凡想聽什麽趣聞,奴奴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迎春伸手一請:“姑姑請坐。”


    杜若哪裏肯坐:“主仆有別,小主有話請講。”


    迎春一笑:“姑姑爽快,我便不繞彎子,我想知道明日皇後娘娘宴請秀女真正目的。”


    杜若笑道:“這個其實不是什麽秘密,皇後並非宴請所有秀女,明日與會秀女,不出意外,與會秀女將會通過複選,且明日通過複選人數不是之前所說三十六人,將是四十八人,因為皇長子將會冊封一位正妃,兩位側妃,餘者還有忠順王世子妃,北靜郡王妃,餘下把人則會指給王公大臣之子,所以,明日與會秀女,個個貴不可言!”


    迎春心頭狂喜,自己終於可以出宮了:“當場指婚?”


    杜若笑而搖頭:“這個未必,明日隻會宣布入選秀女,然後,所有秀女將會一起離宮,然後,宗人按照皇上旨意去各家各戶宣旨敕封,然後皇後與太後娘娘會挑選教養嬤嬤進駐入選秀女之家,教導宮廷禮儀,以免覲見服侍皇帝時候出錯。”


    迎春略忖,笑了:“大姐姐不與我消息,是因為參加宴會便是消息,是這個意思吧?”


    杜若額首微笑。


    想著明兒即將脫鉤而去,迎春心情愈發舒爽。拉著杜若幫自己挑選明日穿戴衣裙,最終,迎春從杜若建議中,挑選一套玫瑰粉色繡纏枝梅花襦裙,頭飾則選中一支小巧點翠側鳳釵。


    穿戴起來,清新淡雅,迎春十分滿意。因吩咐藍將餘下首飾衣衫則吩咐藍雲替自己打包起來,方便明日好出宮。


    杜若插言道:“明日宴會人多手雜,咱們要做萬全準備,小主至少預備三套衣裙,這樣才能有備無患。”


    迎春從善如流,又挑出一條粉綠袖白蓮,再一套粉紫色繡著纏枝玉蘭。首飾則摒棄金器,一色搭配翠玉珍珠與點翠。迎春穿戴起來,玫瑰色亮麗俏皮,粉綠色清麗雅致,粉紫色纏帶起來活潑可愛。


    杜若意猶未盡,以為這種裝扮太過稚氣,隻怕很難勾起皇上興趣。卻不知道迎春就是要走青澀稚嫩路子,借以躲避皇上青眼。雖然皇帝不見得瞧得上自己,但是有備無患嘛!


    杜若這裏正在忙碌,不妨流霞匆匆而來,前殿一名落榜秀女被嘲笑,用茶水潑了嘲笑自己秀女,把秀女胳膊燙起燎泡。


    這一場紛爭結果很血腥,受傷秀女胳膊據說要終身留下疤痕,潑人秀女被永遠革除秀女資格,發配浣衣局做罪奴。皇上又道養女不教父之過,把她父親知府一擼到底,全家發配嶺南。


    迎春聞訊渾身隻是寒顫,心裏越發堅定離開皇宮這個生產怪物之所。


    這一場鬧劇本來已經讓迎春震驚不已,卻不料這隻是一個開場戲而已。


    午睡十分,迎春被一陣騷動驚醒了。


    結果,又是一場風波,不過這一場風波未見血腥,以喜劇收場。


    卻是今日晌午,皇上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三位主子,帶領一眾秀女以及一眾宗室清貴子弟遊玩瀛台,坐船之時,則是男女分開,皇帝老子帶領一班宗室子弟坐一條畫舫當頭而行,皇後與各宮娘娘則陪伴太後。秀女們則三三兩兩一色做的小遊船,跟隨在後。


    本來一切都好,秀女們一個個從小艙內悄悄伸出腦袋四處觀賞,紫禁城內竟有這樣湖光山色,原本就是奇景。


    不知怎的,別人都好,偏生石芙蓉傅瑾瑜徐玉燕這三鼎甲小畫舫出事了,翻了船了,三鼎甲一起落水,船娘會水,卻隻一人。如何救得?


    好在三鼎甲小畫舫緊跟著皇上太後畫舫,太後娘娘當然有會水太監娘子,卻是奉命專門伺候太後之人,別人就是天皇老子,他們也不會睨睨一眼。


    皇帝身邊的侍衛太監也是一般,他們隻管皇上安危。


    餘下隻有宗室子弟了。


    皇長子一見石芙蓉落水,倒想下水,卻他是君,是主子,一眾王公子弟豈能讓他涉險,且皇帝沒發話呢,皇長子嘴裏嚷嚷的很,卻不敢真的下水去。


    卻有人不等皇帝下令一陣噗通下了水。


    哈,合適得很,石芙蓉被忠順王世子所救,徐玉燕被北靜王抓住頭發提溜出水,傅瑾瑜呢,卻被船娘搶先救上太後畫舫。


    這一下翻了船,皇帝太後皇後也沒有興趣了,匆匆而返。


    隨後,太後便下了懿旨指婚,徐玉燕原是當今皇後的堂妹,皇後心思是想要皇帝納堂妹為妃,進宮陪伴自己,結果,她被北靜王濕淋淋抱了滿懷,太後順手推舟,把徐玉燕指給北靜王,北靜王因此跟皇帝成了兄弟連襟了。


    皇後雖然意興闌珊,卻對太後安排很滿意,北靜王可是宗室中最受皇上看重兄弟,有這樣一個妹夫,自己地位越發固若金湯了。


    另一個落水秀女傅瑾瑜因禍得福,她是被船娘所救,太後做主將他許給了皇長子。


    傅瑾瑜嬌羞跪倒謝恩。


    皇長子當時就成了苦瓜臉,傅家說起來好聽駙馬府,卻是有名無實空頭爵位。卻是當著皇上太後娘娘,她哪裏敢說一個不字兒。一雙眼睛悄悄偷瞄太後身邊石芙蓉,心裏痛苦難當,難道就把表妹白白拱手相送別人?不說表妹姿色過人,更有她身後忠順王府,尋遍天下,也沒有再比忠順王府更大靠山了。


    皇長子卻不得不磕頭謝恩,一時間心頭滴血,卻不得不淚水合著血水咽進肚裏。


    石芙蓉整個被打懵了,驀地,腦子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心中豁然開朗,自己這是被算計了。


    怪得那麽多畫舫,怎的獨獨我們的船翻了。怪得船娘舍近求遠單救了傅瑾瑜。


    石芙蓉一雙眼睛狠狠瞪著傅瑾瑜。


    怪得之前纏著自己,日日蹭著跟去翊坤宮,口口聲聲要幫助自己達成心願,原來,這個賤丫頭早就覬覦璜哥哥了,暗中算計自己。


    自己真是傻子,經對她心生感激。


    石芙蓉這裏傷心不了,太後娘娘下了第三道懿旨,石珺馬之女石芙蓉親上加親指婚給忠順王世子水璜。


    石芙蓉頓時懵了,她跟水璜隻有姐弟情分,且水璜喜歡的人是皇後堂妹徐玉燕。


    石芙蓉如喪考妣,吃吃不肯謝恩領旨,卻也不敢公然抗旨。


    惠妃氣得差點歪了嘴巴,皇後隻是稱願,惠妃這些日子脾氣見長,似乎她就是太子之母,皇後娘娘也要看他臉色了。


    如今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惠妃直覺所有人都在笑話自己,那一雙雙含笑眸光,恰似一個個巴掌似的,劈裏啪啦打在臉上,一張麵皮燒的通紅。


    皇後身邊元春麵色沉靜,隻是嘴角微微勾起,透露了她心裏熨帖,她一雙眼睛盯著石芙蓉慘淡容色,眉頭微挑,我叫你們嚐一嚐自食其果滋味兒!


    傅瑾瑜破碎少女夢,並未影響翌日宴會。


    隻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迎春們一群人歡歡喜喜穿戴打扮預備去坤寧宮參加宴會,落選秀女則在總管太監監督下離開皇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之賈迎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香溪河畔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香溪河畔草並收藏紅樓之賈迎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