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紫袍從榻上如水流瀉而下,灑開在地上的白虎皮厚毯上,瑰麗奪目。墨發未束,亦透著隱隱紫光,隨意散在身後。


    一張銀色麵具遮去他大半的容顏,露出外的削薄嘴唇微微上翹著,那雙慵懶半閉的纖長的鳳目,仿佛隻要輕輕一轉,就能攝人心魄。


    使者們隻敢與他對視一眼,便紛紛垂下頭,恭敬萬分道,“恭迎閣主。”


    天越撥開灑在胸前的幾縷發絲,掃了幾人一眼,最後目光停在左邊跪著的第一個使者身上,淡淡道,“弦歌,宣武門外的那場戲好看嗎?”


    被點名的使者弦歌渾身劇烈一震,登時麵如死灰,顫抖道,“閣主,屬下罪該萬死,不該戴著和您一樣的麵具去湊熱鬧,屬下再也不敢犯了,還請閣主饒過屬下這一次!”


    “嗬……”天越輕笑一聲,尾音裏卻帶著淡淡的諷刺。


    他稍稍扭頭看向匍匐的弦歌,仿佛這舉動已是給予他的最大恩賜。


    弦歌卻在這目光中猛然打了個哆嗦,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緊接著軟軟倒在了地上,不可置信望向榻上的人。


    天越躺著一動不動,神色如常接受弦歌的注目。


    終於,他緩緩開口道,“你是我培育出的最得力的助手,如今你的修為該突破天階靈聖了吧?弦歌,你趁左相叛亂擅自去宣武門找皇族之人尋仇,其實這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也有錯。我錯就錯在給予你的東西太多,縱容你太過,以至於讓你得意忘形,忘了你在我麵前原本是什麽身份!”


    天越清冷的聲音輕柔得無以複加,卻容不得人有一絲的質疑和反抗,


    “你的命,你的靈力,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無一不是我給的,現在我將這一切收迴來,弦歌,你可怨恨我?”


    “屬下不敢!”弦歌麵上露出苦笑,蠕動著嘴唇無聲道。


    閣主動手,必是殺招!


    能留給他奄奄一息得知自己死因的機會,的確是天大的恩賜了!


    這個下場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自不量力。他以為成為了天階靈聖就能和閣主抗衡一二,殊不知閣主殺他,仍然容易得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不,是不費吹灰之力!


    他連閣主是如何出的手都不知道,就已五髒盡碎,筋脈盡毀!


    可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慕容氏一族還坐擁著原本屬於他祖先的江山,對他的族人仍窮追不舍意圖斬盡殺絕,他族人世世代代東躲西藏的生活還未結束,他肩負著振興家族的希望,大仇還未得報,卻就要這樣死了嗎?


    他前往宣武門前,偷偷服食了通天閣傳世之寶天神果,在不耗損身體的同時能讓靈力突飛猛進,他抱著必勝的心準備將慕容一族全部送下地獄。


    然而,他沒想到,竟在宣武門遇上了趕來的慕容晟。


    他們打鬥時,自己的幻術修為絕對步入了靈神領域,非但沒有將慕容晟一擊致命,反而被他纏住了!


    慕容氏一族被奢靡的酒池肉林浸泡著,被溫香軟玉包裹著,不是應該成為一個個廢物了嗎?


    為什麽還會有這麽深藏不露幻術高深的皇子存在?


    “閣主,慕容晟他……”


    弦歌拚著最後的力氣掙紮想爬起來,他要將這個重大的發現告訴閣主,讓閣主提防慕容氏一族將注意打到通天閣上來,可他念頭剛起,已破碎的心猛然劇烈的收縮,身子也跟著不由弓了起來。


    他艱難朝榻上的人望去一眼,籠罩在深紫中的男人竟是滿目了然,他怔了怔,幡悟地閉上了眼睛。


    天越支頜,專注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跪著的其他三人麵上努力強撐著鎮靜,卻連大氣都不敢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緊接著垂首更加虔誠的跪著。


    他們四人都是閣主一手栽培出來的,一直以來感情都非常要好,但誰也不敢開口詢問如何安置弦歌的屍身。


    因為整個通天閣,弦歌靈力是最出眾的,卻毫無反抗的機會就死在閣主手下,而閣主對失去一個得力幹將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讓他們平靜表麵下的心,怎能不驚駭?


    縱然他們跟在天越身邊,對他無害外表下的嗜血殘忍,早已習以為常,可這個當口,誰都不會提著腦袋,不顧自身的安危往刀口上撞。


    良久之後,美人榻上的天越似迴過了神,輕抬起手一揮,弦歌的屍身頃刻消失不見,至始至終,他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閣主!”與弦歌最要好的青冥見狀,再也壓不住懼駭和痛心,驚唿出聲。


    “你放心,他還沒有資格配我親自動手讓他灰飛煙滅。我隻是將他的屍身丟進了東海,讓魚蠶食他的血肉,啃噬他的骨頭……他隻配這樣消失!”


    天越冷然睨了青冥一眼,聲音再輕不過,每一個字卻都幹脆利落,擲地有聲!


    銀鳳麵具後的雙眸完全睜開來,有淩厲的光芒乍現,如陡然紮破口袋的蹭亮刀鋒。


    整個結界被鋪天蓋地的強悍威壓充斥,跪著的三人登時麵色慘白的哆嗦起來。


    天越突然嗤笑了一聲,目光掃過大汗淋漓的三人,重新半闔上眼,


    “我雖無情,甚至偶爾頑劣,但殺人不是我的喜好。我絕不會因為一時的心情好壞取人性命。我殺弦歌,是因為他該死!我讓他屍骨無存,是因為他該得到這樣的下場!若他不是我身邊的東西,這樣的螻蟻我根本不屑動手。”


    天越抬起自己的手,滿意的審視了一番,眼底閃過一抹不掩飾的厭惡,道,“殺他,實在是髒了我這雙剛剛用天池泉水洗幹淨的手。” [][][].!


    三人使者聞言,額上止住的汗水又開始大顆地冒出來。這樣的情形下,閣主還不忘犀利地幽默一把,完全不顧他們受驚的小心髒會作何感想。


    從頭到尾閣主都沒有碰到過弦歌,哪裏能髒了手?


    但閣主說髒了就一定是髒了,就算他說太陽從西邊升起來的,他們誰又敢反駁?


    天越放下手,似乎真的嫌髒一般,將手垂在了美人榻外,


    “我一手栽培弦歌,不需要他對我感恩戴德,他心中隻念著複仇我也權當不知道。撇開他私自偷吃天神果已是死罪不談,就論他戴上和我一樣的麵具去尋仇,如此居心叵測我絕不能容。他這麽做無非是怕萬一行動失敗暴露自己的身份,將禍水東引到我身上。”


    這世上敢算計他的人,不是還沒出生,就是被他送去重新投胎了。


    弦歌卻連臨死的時候都還不知悔改,竟想借用慕容氏出了一個幻術高超的皇子,蓄意撥動他的心緒,讓他認為慕容氏一族會成為通天閣的威脅,因此間接替他滅掉慕容氏一族。


    第81章 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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