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歸奇怪,“為什麽?”


    毓王淡然道,“今早京城送信來說我母妃忽然病得挺厲害,我過兩日要趕迴去進宮探望,不想鼻青臉腫的嚇著了她。”


    思歸一愣,“樓太妃病重,那王爺怎不今日就趕迴去?”


    毓王看她一眼,“本王現在領著接待百夷鑫赫大殿下的差事,忽然不管不顧地甩手就走,隻怕皇兄不能樂意。”


    思歸暗歎一聲,心知陛下對他那位母妃絕不會有什麽好印象,毓王頂好是不要以樓太妃生病為由耽誤了正事。


    隻聽毓王忽然又低聲道,“我的兩個舅舅去年就被皇兄問斬了,外祖也削官奪爵軟禁在家中,以他那把年紀估計也撐不了多久。我原以為我的下場大概也要和他們一般。”冷笑一聲,“自古成王敗寇,本王也沒什麽好多說的。誰知皇兄卻一道聖旨將本王摘了出來,說本王在逆黨作亂的那數月裏一直住在太子府中,不曾參與任何不軌謀逆之事,所以不動我的王爵,準許隨朝聽政。待本王覺得萬分僥幸,大難不死逃過了一劫,去求他讓我將母妃接迴府中奉養時,他卻又不肯,說道太妃隻能在宮中頤養天年——”


    毓王說著長長唿出一口悶氣,一切盡在不言中。


    誰都知道樓太妃在宮中不可能有好日子過,就算苻祁不去為難她,隻她從之前在後宮中一手遮天的寵妃一下變為如今偏安一隅,無人搭理的太妃,這其中的巨大落差怕她就受不了了。


    思歸聽著也很無語,她就覺得苻祁這人不但長相妖孽,其實有時做事也滿‘妖孽’的。


    你說他心慈手軟吧,對敵手該打該殺的時候他毫不含糊。你說他狠厲無情吧,他有時又會很出人意料地待人寬容幾分。


    比如對待毓王,要思歸從旁觀的角度看,這麽個危險人物就算陛下顧念名聲不能做出兄弟相殘的事情把他徹底解決了,那也應該牢牢看管起來才是。可苻祁竟任由毓王繼續做他的王爺,不但任由毓王繼續做他的王爺,還敢繼續用他佐政。好處給了不少,然後又把人家媽扣在宮中做人質!前麵真是寬宏大度……隻……這最後的手段簡直粗暴得不能看。


    不過也挺管用就是。


    思歸被毓王說得意興闌珊,停下腳步,“算了,改日再和王爺切磋功夫吧。”


    毓王也停下來,斜眼看她,“怎麽?莫提督這就趕緊要去將本王的話稟報給皇兄知道了?揭發本王私下裏對聖上牢騷滿腹,心懷不滿!”


    思歸淡淡掃他一眼,“王爺那點心思陛下自然心知肚明,用不著下官再去多嘴多舌。我就是看王爺今日因太妃的病心情不好,沒心思切磋,到時勝之不武。”


    既然不打算切磋功夫了,兩人自然不必再往武場走,一起調轉方向,毓王還是去款待鑫赫大殿下,思歸則打算去找副將交代點事情。


    沒走幾步毓王忽然低聲笑,“莫提督這是舍不得本王了?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你倒是對本王生出了點情意來,可惜晚了點,誰也不能跟皇兄搶人!”說著十分惋惜地搖搖頭,又道,“要不等過幾年,說不定你年紀大了之後皇兄便沒這般感興趣了,到時你來跟著本王,本王不嫌你便是。”


    思歸痛快利落地罵出來,“滾!!老子誰的人都不是,老子是自己的!還有,老子誰也不跟,王爺若是十分有意,可以洗洗幹淨在後麵排著,等上個十年八年,說不定我會被你的癡心所感,同意讓你跟著我!!!!”


    毓王撇撇嘴,“說話這麽粗魯,皇兄怎麽受得了你?”


    想想又道,“昨晚的事兒你別總記恨本王,我那雖是報複之舉,但也是為了你好,你反正是個太監,不能娶女人,難道一輩子這樣寡淡著?皇兄那樣貌沒得挑剔,你也不吃虧。”說著忽然輕輕咦了一聲,遠遠隻見鑫赫大王子已經出來了,高大的身形旁還站著個瘦高俊挺的身影,看服色並不是他帶來的百夷侍從。


    仔細一看,陪著鑫赫大王子的人竟是兵部侍郎葛俊卿。毓王識得他,但是不熟,隻知葛家是在苻祁做太子時就旗幟鮮明的在金陵地方和平陽侯一起支持他的,陛下登基後便與身邊的莫提督等一幹人一樣算是朝中新貴。皺眉道,“葛侍郎怎麽在這裏?”


    思歸這會兒沒心思和人應對,特別是鑫赫大王子這個麻煩家夥,因此順口答道,“據說葛侍郎早年去過南疆,會兩句那裏的方言,大概是碰巧遇到便攀談幾句,王爺請吧,下官還有事情,就不多陪了。”


    她出來轉了一大圈,雖然沒能按照原計劃和罪魁禍首毓王算賬,但心裏總算靜下來不少,和毓王如今的倒黴樣子一對比,頓時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還不算最糟,起碼迥然一身,沒有拖家帶口,做事不必有太多顧慮,如果她也像毓王般有個媽捏在陛下手裏,那可真是前途渺茫了。


    冷靜思索半天,最後決定還是去和苻祁把話說說清楚,她既不願委屈自己,為了保住眼前的高官厚祿就對人曲意逢迎,甚至要用不公平的性/關係去維係,在思歸眼中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用尊嚴去換;但也不願就睜眼說瞎話,明明是她主動,事後卻把自己撇得門兒清,一點不肯承擔後果。不能因苻祁是男人就可以理直氣壯用完就丟,這種做法也十分不道德。


    隻是她要說的話隻怕會惹得陛下暴怒,因此防範準備還是要提前做做好的。惹怒陛下可不比平常和哪個朋友同僚說話時沒說到一處,把人給惹惱了,最多吵一架。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絕不是鬧著玩的。


    既是防範後手,那就得掩人耳目,連心腹順平都沒找,直接去找了此次隨行的副將來,如此這般仔細交代了一番,然後才去見陛下。


    苻祁此時已經迴了睿明殿,他雖然本就沒指望蜜桃能知情識趣到早上起來主動伺候他穿衣起身,但對連著兩次某人都是早起後抬腳就走的作為很是火大,加上發現這次思歸竟然還是想推諉不認,心情實在是不好之極。


    思歸進去後隻覺得陛下身周寒氣逼人,忍不住悄悄摸摸後勁,心道:不至於吧,都氣成這樣了!


    苻祁,“莫提督在行宮中晃了大半日,終於想起該來見朕了!”


    思歸曉得他肯定知道自己隻去和毓王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並沒有產生大衝突,因此答道,“臣心裏有點亂,所以找地方靜靜心,想些事情。”


    苻祁沉聲問,“那莫提督想明白沒有?”


    思歸抬眼看他,隻見陛下的臉色是種她從沒見過的深沉,眼神中竟好似還有點委屈,不由愣一愣,然後才點點頭,“臣想明白了,昨日陛下好心來看臣,若不是臣硬拉您,您也不至於……”輕輕咳嗽一聲,“所以臣覺得這次實在不應該再推諉抵賴。”


    苻祁明顯愣了一下,身上的寒氣立時褪去不少,“那你的意思是?”心底湧起一陣喜意,蜜桃終於願意做他的人了。


    思歸頂著巨大的壓力道,“陛下應該也知道,臣的性情比較怪異,不會而且也不願當個尋常女子,更不會用世人對女人的那一套規矩來管束自己,所以其實是不太適合和哪個男子共度一世,原本打算就這樣一個人過這輩子的,不過昨晚那事雖然是您的弟弟惹出來的,但臣也應該負一部分責任才是,若是臣早早讓人把我捆住扔在房裏就沒事了。所以臣想和陛下說說清楚臣的想法,免得您要認為我又想混賴不認。其實是……”聲音漸低下去,“……是咱倆不太合適。”


    苻祁皺眉,“你說什麽?”


    思歸冒著被人當怪物的危險開始一條條列舉自己找男人的要求,“……


    要互相尊重;


    在一起後就不得再找其他女人(男人,太監也都不行);若是兩個人在一起後發現越來越不合拍,比如經常吵架之類,或者互相看不順眼,那可以分開,任何一方不得利用權勢阻攔;我是絕對不會進您的後宮的,不能因為和我在一起便管住了我(臣現在做這個提督就挺好,還打算一直幹下去);……”


    苻祁聽得瞪大眼睛,待思歸停下後便沉聲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思歸舔舔唇,“其實臣說得複雜了,簡單來講就是陛下若是願意和臣在一起,那咱們就維持現在這樣,您有空就來臣家中,或者臣晚上去宮中陪您也行,後宮您就不要再去了,不是臣對那些女子有意見,而是——而是——您就當臣這方麵有怪癖吧。若是日後咱倆合不來了,您得容臣離開。”心裏默默加一句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就咬牙和你試試,最後成不成的咱們再另說。


    苻祁終於勃然變色,一拍禦案,喝道,“你瘋啦!說什麽混賬話!”


    思歸被震得後退兩步,心道就知說出來要捅馬蜂窩。


    陛下臉色嚴峻,“莫提督,別要因為朕一直縱容偏寵著你,你就什麽膽大妄為的事都敢做!竟敢講這些無法無天的話!這天下都是朕的,更何況一個你!朕要你怎樣你便得怎樣!”


    思歸聞言挺直了腰,抬臉直視苻祁,“不知陛下想要我怎樣呢?”


    苻祁頓一頓,然後道,“你願意做武毅營提督那朕就讓你繼續做,不過時間不能太長,日後你肯定要進朕的後宮的,”說到這裏緩和了一點語氣,“你乖乖的,不要鬧,朕知道你的脾氣,肯定不會太拘著你,等日後慢慢替你換個身份,到時朕肯定最寵你的,隻要你開口,想要什麽品級朕都可以封你。”


    思歸果決搖頭,“恕臣不能從命。”


    苻祁眼神猛然犀利,深深看她,思歸拒絕得這般幹脆,堵得他幾乎一口氣上不來。


    心中惱怒,失望,沮喪種種複雜的情緒像開了鍋一般此起彼伏,翻滾來去,半晌後才冷冷道,“莫思遠,你敢抗旨!!”


    思歸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一會兒,忽然微微一笑,“臣以前閑暇時經常會看些話本野史,不少段子裏都會講到有人因種種不得已的苦衷,或性命之憂或生計所迫去委身一個不願與之共譜琴瑟的對象,以色侍人,苦苦的委曲求全!臣看時就在想,這人得是怕死到了什麽地步才能任人這樣輕辱,勉強自己做如此違心之事?”說著搖搖頭,輕歎道,“也許臣太過以己心度人,對他們是太苛責了,不過臣可以肯定,我自己是無論如何不會去以色侍人。這世間的事,說起來複雜,其實除死無大事,臣自然也留戀這百裏紅塵,親眷友人,但能有命享受時最好,實在無奈時,這條命不要了也罷。”


    苻祁果然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良久不做聲,思歸滿後背的冷汗,硬挺著不動,隻覺背後已經涼冰冰一片時才聽陛下聲音很輕地道,“莫提督真是大言不慚,還以色侍人?!你有色嗎?”


    思歸眨眼,心道我也覺得我沒色,問題是你非得看上我,我有什麽辦法!


    苻祁擺擺手,不耐煩道,“你下去吧。”


    思歸舔舔幹澀的嘴唇,試探問道,“陛下?”


    苻祁怒道,“朕讓你退下還不趕緊下去!把心放在肚子裏吧,就你那點色,還不至於讓朕擔個逼死了人的名聲!”


    思歸趕緊老實告退,出了睿明殿後深吸一口氣,隻覺滿襟的草木清香,很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以她的脾氣,苻祁要是敢把她當成個後宮女人硬收進宮,那她真會拚個魚死網破,不過這網能不破自然還是不破的好。


    擦擦額上的冷汗,側頭思忖:他這是不想擔惡名還是舍不得我?


    第八十章


    武毅營提督莫思遠的府邸中。


    一個四十餘歲,頜下微須,風度儒雅的文士匆匆走著,正是思歸的謀士方凱風。


    前些日思歸隨駕出京去了行宮,方凱風閑來無事便去檀樹堡親戚家中盤桓了幾日。不想一迴來就聽到不少關於莫提督的風言風語,方凱風十分心驚,連忙來找思歸,想要問問怎麽迴事。


    到了提督府就聽說大人的幾個朋友來了,大人正陪著他們在後園花廳中喝酒。


    方凱風便自行往他們喝酒的地方找過來,穿過後園一個月洞門,正好迎麵過來個捧著托盤的小廝,見到方凱風便垂手往一旁讓讓,“方先生來了。”


    方凱風問道,“提督大人呢?還在花廳宴客?”


    小廝知方凱風是提督大人的心腹謀士,所以答得仔細,“是,提督大人和趙小侯爺,柳常侍他們每月都要聚一聚,上次說是在褚公子府上聚的,這迴就來咱們府裏了。酒才喝到一半,讓小的去廚房催催,趕緊再燙幾壺酒送去。”


    方凱風聽得直搖頭,心道這夥年輕人!這個時候了還有閑情喝酒!自己才迴京城兩天就被灌了滿耳朵的風言風語沒可能他們還沒聽說阿!


    ======


    思歸正和趙覃與柳餘涵幾人一起勸解安慰葛俊卿。葛俊卿才遇到一件十分抑鬱煩惱的事情——杜牟之前兩日竟然與葛家悔婚,退掉了與他妹妹葛二小姐葛灩芊的婚事。


    此事杜家不占理,所以配合著葛家對外宣稱是金陵的葛老太君忽然患病,萬分思念孫女,葛二小姐孝道為先,要先迴去金陵老祖母身邊侍疾,因此兩家決定將婚期推遲。


    隻不過這隻是個權宜之計,日後總要再找個理由出來解除婚約。


    葛二小姐身為女子,與人訂了一次婚,卻沒嫁出去,不論理由為何,她的名譽都要大受影響,以後想再找婆家就難了!


    葛二小姐這些天日日在家中以淚洗麵,哭成了淚人兒,嚇得李夫人命仆婦日夜看牢她,隻怕女兒一個想不開做了傻事。


    這事情暫時瞞瞞外人可以,但至親好友,特別是思歸這種全京城都有眼線的人是瞞不住的,所以日常湊在一起的幾人在痛罵杜牟之恁不仗義之餘便要好生勸慰勸慰葛俊卿。


    隻不過勸著勸著就變了味,一致改為了要讓杜牟之好看!


    趙覃怒道,“他奶奶的!我早說那姓杜的不是玩意兒,心胸狹窄,陰險算計,當初因為一點小因就記恨了我許久,處處找茬兒,現在又幹出這種缺德事兒!他給我等著瞧!”


    褚少東也言簡意賅道,“不能就這麽算了。”


    連柳餘涵都道,“杜郎中此事做得實在離譜,”轉頭對褚少東道,“褚兄,日後但凡杜家的人到你們利泰錢莊兌銀子都別給他兌!”雖是玩笑話,但已經把對杜牟之的稱唿由‘牟之’改為了‘杜郎中’,可見是已經不再把他當友人了。


    葛俊卿皺眉苦笑,“此事另有因由,我不方便多說,你們也別太義憤填膺了。牟之做得雖然太不留情麵了些,但確實是有他的理由,大家都在朝中共事,杜家除了牟之還有他爹爹與叔父也都身居要職,你們千萬別因為我和杜家鬧僵,沒什麽好處!”


    趙覃不理,濃眉一豎道,“那怎麽行?!我已經忍過他一次了,沒道理又再被他橫行霸道!再忍下去下迴要被姓杜的騎在頭上了。知道你家老太君和杜府老夫人是姐妹倆,不好撕破臉,此事你別管,在一邊看著就行,我們替你出氣。”轉頭去跟他覺得最有謀略的柳餘涵商量,“柳兄,你給想個主意出來,教訓教訓他!”


    柳餘涵雖然是個文人,但並不怯懦,否則也不會和思歸這樣性情的人結了深交。他雖然不會像趙小侯爺那樣直白說出來,但內心想法其實一樣:肯定不能對杜牟之此舉聽之任之,不然還要讓人以為他們金陵來的好欺負!?因此用折扇在掌中輕敲,沉吟道,“小侯爺別急,讓我想想。”


    思歸趁著他們兩個一起想主意要找杜牟之晦氣之時,將自己椅子一拉,探身湊到到葛俊卿耳邊,低聲問道,“杜牟之到底為什麽會突然反悔了和二小姐的婚事,是不是和我有關?”


    葛俊卿無語看她,最後見思歸眼神灼灼盯著他,一副定要問個明白的架勢,便輕輕點下頭,“是我們不夠謹慎,沒想到母親會帶著杜若蘭在磐昕寺當麵遇到你。那次母親沒得我的囑咐,又太過震驚,所以一下子當眾嚷嚷出來,杜若蘭便十分確定你是我之前那位夫人,最近滿京城的風言風語,說陛下與你有—有私,估計杜若蘭沒忍住,便告訴了牟之你的身份。牟之定然是覺得此事若是日後揭出來,我們葛家定然討不到好,隻怕陛下要容不下我,與我們家沾親帶故定會受牽連,所以趁著還沒和灩芊完婚便趕緊反悔,不願再結這門親事。”


    思歸靠迴去,摸著下巴沉吟,想了一會兒問道,“杜牟之當麵與你這般說的?”


    葛俊卿,“自然不會說得這般露骨,不過我聽著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思歸輕輕一敲桌子,滿臉不屑,“這個滿腦子趨利避害的小人!之前的朋友義氣,婚約承諾便一點都不講了麽!”正色對葛俊卿道,“是我連累你們。不過你放心,陛下絕不會因為我的事情遷怒到葛府上下。”


    葛俊卿苦笑,“你怎麽這麽肯定?”是男人估計都不會樂意忍這種事,更何況那位是天子!


    思歸心道因為陛下上次質問過一次,被我一怒頂迴去後就再沒提起,應該是不想為了這麽一件已經過去的事糾纏不休,搞得我又和他翻臉。


    自從發現苻祁舍不得她之後,思歸對陛下做的很多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釋,發現那一位其實還挺忍讓的,不過這個理由不好拿出來說,於是道,“我說不會自然就不會,不過就算事有萬一,真的不幸被杜牟之言中,那也是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雖然救過你一次,但你對我也實在是仁至義盡了,做兄弟的十分感激,定然不能再讓你無辜受累。”


    葛俊卿對她自稱兄弟永遠不能習慣,嘴角抽抽,隨後露出一絲無奈,“你獨孤氏代代相傳的心願隻怕就是重返朝堂吧,如今在你身上終於得償所願也實屬不易,別總說怕拖累了我的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知你做很多事都是無奈之舉,能與赫赫有名的獨孤氏後人相交相識,我葛俊卿也算是三生有幸。”


    思歸幹笑笑,猶豫了一下之後便決定冒充獨孤氏的後人好了,否則她說幹嗓子也還是解釋不清。


    方凱風到了花廳後發覺他們兩個兩個湊一起均一臉嚴肅地不知在密談些什麽,隻好拉住落了單褚少東問道,“褚公子,你們這是在說什麽呢?”


    褚少東雖然也是苻祁的屬下,在陛下做太子時便一直跟著出錢出力,但因是利泰錢莊的少東,隻做生意不入朝為官,所以別有一份旁觀者清的超然,他與柳餘涵是多年至交好友,大家有什麽事兒都不避他。聽方凱風問便將眼前的事情大概講給他知道。


    方凱風腦子甚靈,聽明白後便道,“杜侍郎如此作為會不會是和最近京城中那些關於莫提督的風言風語有關?他想要和諸位撇清關係?”


    果然如他所料,在座諸人都對最近京城裏甚囂塵上的流言知道得很清楚,一起搖頭道,“不會,那事兒他早就知道了,要想撇清關係早就撇清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方凱風詫異,“杜侍郎早就知道了?可是京城中關於莫提督與陛下有私的傳聞是才有的,他如何能早就知道了?”


    眾人臉色各異,心道皇上派李大總管給莫提督送鬥篷都送到趙小侯爺府上去了,所以我們都早就知道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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