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額娘是一個溫柔而婉約的女子,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她會是一個殘害無辜少女的惡毒婦人。平民夫妻尚可舉案齊眉,大戶人家的女子若要生存下去,勾心鬥角總是免不了的。像都善氏那樣溫柔賢惠,與世無爭的女人,能在澤爾翰身邊榮寵不衰,想必總有她的一套手段。突然想起那個十幾年前突發疾病而死的側福晉,她的死因,恐怕也是一個謎吧。

    我輕輕掰開翠玉的手,對她搖搖頭:“你先忙去吧。”

    “可是格格你……”翠玉不放心地盯著和嘉,雙手死死拉住我的衣袖。

    在知道這個事實前,也許我還會懼怕和嘉,但現在我對他一點設防也沒有,他所恨得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包括我。所以,他不會再用任何招式來對付我,我現在的情況,在他的眼裏,也許是最大快人心的。

    “你放心,這裏人多,不會有事的。”我用力推開翠玉,讓她盡快離開。這是我們的家事,我不想讓無辜的翠玉牽連其中。

    看到翠玉離開,我才轉身問:“說吧,你的目的。”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忽然薄唇勾笑:“聽說你失憶了,可我怎麽覺得,你什麽都記得。”

    我對咧開嘴,衝他無比燦爛地一笑:“有些事太過深刻,一輩子都不會忘,你說是嗎?”

    他聽聞後,臉色陡然一變,目光深沉抑鬱,隱約帶著寒意:“你都記得什麽?”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轉身便走。他一個箭步衝上來,將我拉扯迴去。

    我望著他惑怒交加的眼眸,故作不解:“這是什麽意思?”

    他瞧了我半響,壓低聲音道:“你若是可以忘了以前的事,我就答應救你出去。”

    “忘了以前?”此刻若換做真正的青冉,恐怕要甩他幾個大嘴巴不可,前塵往事雖不堪,但那是怎樣的創傷啊,就憑他一句話?我甩開他,怒極反笑:“以前有什麽我早已經不記得,你最好請求皇上,將你的姓氏一並更改,蒙古爾濟氏已沒入罪藉,不要因低賤的j家世阻礙到你光明的前途!”

    他愣住,似乎沒有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我看著他冷笑,覺得這種人實在可憐可悲,我若是從前的青冉,這顆心恐怕早已被傷得七零八落,可惜我不是她,不會心傷,更不會心軟,和嘉已經出賣了整個家族,現在竟然妄想利用我,替他掃平官場之上的種種障礙,可笑,當真可笑!

    他鬱鬱地盯著我,眼中尚存一絲不甘:“你想好了,這個機會如果錯過,你一輩子都要留在這個地方。”

    我微笑著道:“是嗎?我不在乎。”

    “你……”他眼中的光芒逐漸陰沉,我與他怒目而視,氣勢絲毫不減。

    他與我互相瞪視了片刻,終於收迴目光,憤然一哼:“冥頑不靈!”

    直到他走遠,我才感到心中狂跳不已,一個心中充滿仇恨的人,往往比任何人都要可怕,我現在境遇淒慘,對他來說並無危害,若是我依舊得勢,恐怕今天的下場,就不會這麽簡單了。

    此刻,我真想大吼幾聲,老天是不是存心與我過不去,為什麽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一點喘息的時間都不給我,忙了許多日,現在心口又開始疼痛,我不想驚擾翠玉,便一個人瞧瞧走迴房間。

    迴去休息了一會兒,總算覺得心口沒那麽疼了,正出房門,卻看見阮琳鬼鬼祟祟地溜迴來,我心頭一緊,想到她可能會做不利於我的事情,於是無聲地跟在她身後。

    她四處觀察了一番,迅速進了子秀的房間。我走上前,從門縫裏觀察,看到她竟然從懷裏摸出一支金玉珠花簪,藏在了子秀的衣物中。

    我有些迷惑,阮琳的這番舉動,究竟有什麽目的?她和子秀總是形影不離,今天卻隻有她一人,子秀為什麽不見蹤影?不過這件事應該與我無關,我也就無需費心。

    看到阮琳走出來,我急忙從房間的另一側離開。

    迴到原地,我繼續清洗未洗幹淨的衣物,剛才所見也一時忘記。傍晚時分,一頂青色小轎停下大門外,所有宮女都停下手中的活,張目遠望。也難怪,這個地方與冷宮毫無二致,平時隻有一些太監嬤嬤會來監督宮女們幹活,稍有身份的人都會不屑來此。早晨和嘉的到來,就引起了一陣小小騷動。

    對於這個乘轎而來的人,我很是感到奇怪,一個和嘉就足夠了,還想來什麽新聞?心中焦急憂慮,我不禁也放下手中的活,和其他人一起觀望。

    一個美麗的宮裝女子從轎子裏逶迤而出,動作清雅,麵貌霜華,冷凝高貴的氣質看呆了所有人。女子走下轎子,衝這邊嫵媚一笑,看到她的臉時,我登時也傻了。

    這名宮裝美女,竟然就是一天未見蹤跡的子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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