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有想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肯定有很多罪惡在滋生,這是不可避免的,有光明就有黑暗嘛。


    就算後世攝像頭滿街,一樣有人在鋌而走險,也有人以權謀私,更何況這個時代。


    錦衣衛安排的再多,官差管理的再嚴格那也不能一個路口放一個不是。


    但朱慈烺一直覺得大明的大方向是好的,就算有點小問題那也是瑕不掩瑜。


    可是現在今天的事情著實讓他驚著了,好好給他上了一課。


    這不是偶然事件,應該說這是大明這種製度之下必然會出現的結果。


    那可是一條條人命啊,甚至數百萬人因此憋屈的死亡,雖然他們是流放之人。


    但流放不意味著都是該死之罪啊。


    當初大明設計流放製度的初衷是什麽?是朱慈烺想以後占領更多的島嶼,把整個太平洋地區的資源攥在大明手裏。


    所以大明十年以上的罪行都改為流放,所有貪汙等等大罪也都是流放,而且經常是流放三族數百人一起。


    朱慈烺並沒有覺得這麽做有什麽錯,不過是給他們換個地方生活而已,幾代人之後這些人說不定還要感謝他。


    因為這種控製島嶼短期內沒有啥收益,朱慈烺也就沒有多關心,隻是安排了錦衣衛送人過去,然後每年再給他們進行一兩次物資交換,保正他們基本的生活。


    至於監督管理體係啥的,更是完全沒有想過,朱慈烺始終覺得他們是一個宗族,甚至都是親屬,自然會抱團生存,不需要朱慈烺多操心。


    而且把他們照顧的太好也違背了當初讓他們改造目的,和懲治犯罪的初衷。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這麽一個小小的疏忽,竟然衍生出這麽一個令人發指的罪惡來。


    這個江明鶴還提到了墾殖公司和賞金獵人公會,這兩個組織,墾殖公司可是有著千萬以上的漢人人口,還有數千萬的公民在他們轄下生活。


    如果墾殖公司也糜爛到這個地步,那豈不是數千萬人也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還有賞金獵人,賞金獵人團可以說是遍布大明關外地區,如果真的為惡的話,可以參見亂世的**亂兵,帶給當地百姓的苦難也不會差多少。


    大明什麽時候已經爛到這個地步了?


    自己還在沾沾自喜的以為大明隻要打通了地中海世界就會大同了。


    如果真的如此,也許用不了多久各地就會暴亂頻發了。


    不對,這已經是暴亂頻發了,好像關外地區的各種暴亂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隻不過他們的規模太小朱慈烺很少去關心原因而已。


    他們發生的是分散的,也沒有人去想是不是有共同的原因。


    坐在龍椅上,朱慈烺有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好像看到了無數的冤魂在找自己索命一樣。


    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那麽朱慈烺下令滅了建奴全族都沒有這麽恐懼過。


    大殿之外貴喜皺眉安排著人員調查自己手下是不是有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參與了這些肮髒的交易。


    作為陛下的身邊人,他很清楚,這時碰觸了陛下的逆鱗了,對於公民的生命尤其是漢人公民的生命,每一個皇上都是愛惜的。


    陛下曾經說過,大明的罪人也比異族的公民高貴,所以這些人就算有罪,但是在陛下眼裏那依舊是他的子民。


    就像江明鶴說的那些事情,陛下並不是一無所知,陛下是知道在關外的某些地方異族非公民是受到欺壓的,甚至有些種族滅絕的事情發生。


    不過陛下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如果把這些用在大明公民身上,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對奧斯曼帝國戰爭之前,陛下冒著隨時可能暴露的風險安排大明公民提前撤離,為了保護鐵路工人更是提前準備修建堡壘,哪怕因此被發現提前開戰都在所不惜。


    這些人顯然是錯誤的估計了陛下的容忍度。


    等安排好排查的心腹迴到大殿,看到陛下癱坐在龍椅上,貴喜心裏不禁咯噔一下:“皇上,您龍體為重啊!”


    朱慈烺嗬嗬一笑:“龍體?你聽沒有聽過一句話,千夫所指不病而死?朕現在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冤魂在向朕索命!”


    貴喜眼淚嘩嘩的:“陛下,這件事不怪您,都是下麵的人蒙蔽了陛下,您不是派人嚴查了麽,隻要給生者以安慰,給死者以交代,相信他們就能安心的。”


    朱慈烺擺擺手:“好了,到此為止吧,朕累了,今天不批奏章了。”


    朱慈烺直接甩手迴內宮去了,貴喜不敢怠慢,連忙給皇後說了一下情況。


    皇後立刻來到乾清宮,朱慈烺正坐在那裏愣愣出神,看到皇後來了,也沒有反應。


    皇後端上來一碗湯:“陛下,這時臣妾讓禦醫熬得一碗安神湯,您趁熱喝了吧。”


    朱慈烺擺擺手:“朕沒事,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皇後也跟著哭了:“陛下,您這又是何苦呢,陛下不用自責,下麵的人辦事不利,您打殺了就是,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呢?”


    朱慈烺瞪了她一眼:“下去!”


    皇後瑟瑟發抖的下去了,朱慈烺繼續坐在那裏沉默,中午也沒有吃飯,直接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下午大殿再次推開,朱慈烺抬頭看了一眼,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父皇,您怎麽來了?”


    崇禎背著手:“來找你聊聊,聽說流放部出了大事,你因此氣的不吃不喝?死了百萬人?”


    朱慈烺沉默了一會艱難的點點頭:“估計至少有一百萬,可能更多一些。”


    崇禎歎了一口氣:“是啊,一百萬呐,你是該自責,當初朕也有你這種情況。


    崇禎二年陝西大旱,七洲數百萬人饑荒,人相食,你知道人吃人是怎麽吃麽?


    禦史跟我說,一個人獨自走在路上路過村鎮就被人抓了吃了,一家人先吃外姓,奶奶、媳婦、女兒、老子、兒子,一直吃到隻剩下一個人。


    媳婦知道要殺自己嚇得跑迴娘家,迴到娘家聽娘家人商量,這女兒與其讓別人吃了,不如自己吃了算了。


    自己家的孩子舍不得吃,就換別人家的孩子吃。


    我也想救他們,可是翻遍內庫,無一兩白銀,國庫已經收到了下下一年的稅收。


    無奈我就讓下麵的人拿著皇宮裏的東西賣了換錢,找所有大臣要錢借錢,最後才湊出來區區九千兩銀子?


    幾百萬人饑餓,我身為他們的君父就隻能拿出區區九千兩銀子,朕心痛啊,朕氣的飯不吃,大病了一場,然後大明確更亂了,更多的百姓流離失所,更多的流寇在肆虐屠殺,異族建奴也在寇邊殺人,我一刻也不敢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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