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之後額哲先找一個雅間坐著,等了有一刻鍾額哲都有點不耐煩了,才看到一個頭發全白的中年人走進來。


    額哲一眼就看出來,驚叫一聲:“紮木花?”


    紮木花脫帽拱手:“參見大汗!”


    額哲擺擺手:“別了,我現在部落都沒有了,還稱什麽大汗,你稱我一聲侯爺吧。”


    紮木花眼睛一亮,這句話值得品味啊,看來自己的大汗還是很有意見的!


    而額哲確不知道紮木花怎麽想,他其實真的不想被稱為大汗了,甚至他都不想承認自己跟額哲部有什麽關係。


    隻可惜他現在收入的主要來源是靠著額哲部,不承認就沒錢花了。


    紮木花眯著眼笑道:“今日選在邀月樓跟大汗敘舊,正是敬仰詩仙青蓮居士的才華,大汗可讀過李太白的《蜀道難》?”


    額哲愣了一下,詩仙這麽多名篇,這個時候最應景的難道不應該是‘將進酒’麽?為什麽偏偏要說什麽‘蜀道難’這裏又不是蜀地!


    額哲大明也待了這麽多年了,這背詩的事情他自然不會幹,但是每天聽戲聽曲逛勾欄的,這小曲小詞可是沒少聽。


    這就像後世的流行歌曲一樣,你不用刻意去學,聽得多了,自然就會唱了。


    額哲逗著鳥籠裏的鸚鵡:“我這雪衣白鸚鵡,就是從蜀都買來的,都說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現在大明已經拓寬了從西安到漢中再到蜀都的北線。


    又炸掉了很多長江暗礁,讓長江更加通暢,聽說還在開通從蜀地到湖北的陸路,蜀道已經今非昔比了。”


    畢竟是同族出身,額哲還是想提醒他們一下,大明已經今非昔比了,額哲部也應該順應形式,不要搞這些無謂的小動作。


    再說了,身為額哲部名義上的大汗,這些王八蛋鬧事很容易就連累到他!


    不過為了自己的小命,額哲也不能說的太明顯,他百分之百的肯定這裏麵一定有錦衣衛在偷聽,能說道這個地步他已經冒著風險了。


    紮木花顯然沒有聽出額哲話裏的暗示:“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


    想想太白詩仙這首詩,當真是寫盡人間百味啊,大汗有沒有覺得親切?”


    額哲這就不高興了,合著半天就是為了說這句?尤其是把‘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咬的極其的重音,就怕自己聽不懂還是咋的?


    還有,專門提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這一句,也是暗示自己這裏的生存環境虎狼環視吧?


    至於從劍閣開始背為啥,額哲有點不明白?難道隻是為了先是自己會的多?還是單純的提醒所守或匪親?告誡自己不是大明的親信?在人家眼裏是豺狼?


    還是說自己應該據險而守?還是說草原就是自己最好的屏障?隻要迴到草原就是跟‘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樣的效果?


    也不怪額哲會想這麽多,這次會麵,他可不是表麵上看著那麽淡然,他緊張著呢,生怕一不小心被錦衣衛發現什麽,說自己‘心懷怨望’。


    額哲哈哈一笑:“我有啥親切的,我的文化水平,要是一個漂亮的勾欄女子唱,我還能聽出個好歹,你這老東西念著一點感覺都沒有,要不咱們找個清館人來唱一遍聽聽?”


    額哲一副沒有聽懂的樣子讓紮木花心中非常憤怒,索性他也不裝了:“當年黃金家族可是這裏的主人,漢人如豬狗,南人如豬羊。


    現在大汗已經把黃金家族的榮耀忘光了麽?甘當漢人的走狗階下囚?”


    這句話就比較重了,元人把天下百姓分四等,這個大家都知道,但是豬狗和豬羊是不一樣的,豬狗指的是把漢人像牲畜一樣奴役,因為這兩個詞裏麵有狗,在草原民族看來狗是夥伴是朋友,不吃狗日。


    但是豬羊放在一起意思就是食物了,紮木花比僅僅把漢人形容成奴隸,還形容成食物,這就是找死了,據額哲所知,大明皇帝陛下是最討厭吃人肉的行為。


    記得南洋和非洲的一些吃人部落,都被皇上直接下令誅滅了,沒有一絲同情,紮木花這麽說,很容易讓明皇想起蒙古部那些不堪的過去。


    額哲皺眉嗬斥:“休要胡說,天下大勢興亡更替,漢人曾經說過,‘沒有萬世不易之王朝,無非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而已。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元人有今日之結局完全是鳩由自取,我最大的功績就是保全了蒙古民族和黃金家族最後的血脈。


    華夏曆史上,有多少民族興起,又化為塵埃不見,縱觀漢人史書‘族誅,屠盡,亡其族、滅其種,絕其苗裔這些屢見不鮮。


    不說遠的,最近的女真人現在在何處?


    況且我等據是炎黃苗裔,乃是受皇帝分封之後裔,何來異族之說?我的身份證上隻有大明公民字樣,何來區別對待!


    你隻會躺在祖輩的榮光裏,縱觀華夏五千年文明史,胡人占據中原不過百十年而已,也敢自稱主人?


    這狗蠢一點沒有關係,不過是自己吃點虧,但是要是狂吠咬人,那可是要被打死的!”


    紮木花徹底失望了:“我大元朝,亡了!”


    額哲嗬嗬冷笑:“被標榜的自己好像是個忠臣是的,你的事情我早就知道,送美女給太上皇不成,然後被陛下嗬斥驅趕失去墾殖公司指揮使的職務,一夜愁白了頭。


    你不過是一個馬屁拍到馬腿上,想當狗不可得的人罷了,把自己的部民當成禮物送人的時候,你怎麽不想想你的大元朝!


    怎麽現在權力被奪,部落沒有了,猶如喪家之犬般的東躲西藏,還想忽悠我去給你陪葬,想瞎了你的心!


    現在我住在京城最繁華之地,陛下賜的豪宅數畝價值十餘萬兩,每日逛街遛狗,看的都是天下繁華之最,豈會跟你們這些土鱉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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