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的千千被這一堆人圍住,如同水開前的壺蓋,眼看著周小賤被人扶起,還在那裏惺惺作態,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她猛地一撩袖子。


    宋遠橋立刻按住她:“千千,千千,有話好好說,別……”


    千千身子頓了頓,卻不好推開他,隻向猛地架開了胳膊,一旁的錢景臻立刻被撞了開去,眼看她就要衝出去,其他人哪裏敢真的動手去抓她,周小賤本來還嚶嚶的聲音立刻收住了聲,她呀的一聲尖叫直接掙開了扶住她的小米和小周,朝著後門奪門而去。


    張允使勁拉住千千,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關鍵話:“陸千千,你是想整個保安部都陪你送死嗎?”


    此話一出,千千頓時一僵,聞世的規定她是知道的,這件事鬧出去首當其衝的除了她自己還有她的直接上司宋遠橋,或許還真的會連累整個保安部門,那時候不但沒有為他們掙得多餘的那百分之十的加薪,還有可能,會搭上普調的加薪比例。


    張允何等聰明,眼見千千震了一下,當下大聲道:“不好意思,誤會一場,兩位美女喝酒喝多了,玩鬧呢。”


    他衝公孫然使了一個眼色,公孫然立刻接嘴:“不好意思,大家讓讓,讓讓啊,我送我朋友迴去一下。”稍微遠處的人頓時都轉過了好奇的頭,未曾往心裏多想了去。


    千千雙眸微眯,向周小賤離開的方向看去,又不動聲色的掃過關切的宋遠橋和張超,還有其他幾個正趕過來的同部門保安,歎了口氣,配合的微微靠在公孫然身上,低下了頭,任由他們扶著向外麵走去。


    一旁錢景臻跟蜜蜂見了糖一樣,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忙不迭的跟著走了出去。


    因方才隔得較遠的人並不了解情況,都隻是當作一個小小的意外插曲,很快,大廳又陷入了歡聲笑語的觥籌交錯中。


    時同幸看著千千幾人的身影走遠,迴過身子,向聞瑾吉低聲道:“我想要的人找到了。”


    聞瑾吉一愣:“誰?”瞬間又明白過來,“你說的,不會是那個陸千千吧?”


    “有何不可?”


    “她,哎,你知道嗎?她嗑藥的!”當下,她急切而原原本本的將當日在水晶麵具風派對上尤嬌描述的那幕,還有自己親眼見到的千千神誌不清的情形一一道來。


    “是誰告訴你的?”時同幸微微側目,睫毛纖長,悠然的姿態看的一旁聞瑾吉臉頰微赧。


    “尤嬌親眼看到的,後麵的時候,我也親自看到她搖頭晃腦神誌不清的。”


    “尤嬌的話——能信嗎?”時同幸放下手中的杯子,“而且,聞總見過嗑藥的人會有這樣的中氣和力氣嗎?”


    聞瑾吉一時語塞,很快補充:“可是這個女人勢力貪婪,一心想著走捷徑。”她說的是千千參與了派對後那“親密朋友”的節目並且為了不到三萬塊錢就能輕易被自己大哥帶走的事情。


    時同幸覺得好笑:“捷徑?聞總是說在聞世做保安也是一條邁向康莊大道的捷徑?”


    他若有所指的說:“聞總,有時候不能隻聽我們聽到的,也不能隻相信我們一時看到的東西,要不,怎麽說日久方得見人心呢?我覺得這個陸千千,有一種很特別的東西,而這種東西,我在這個圈子,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聞瑾吉靜靜的聽著他的話,也若有所思的看向千千離開的門口。


    張允帶著千千走出大門,徑直往大樓後麵一排汽車走去,千千走了兩步,從公孫然身上移開自己還是略顯得虛浮的身子。


    “今天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保安部的事情,剩下我會去處理。”張允安慰道,“剛才,還好你那一腳沒有上去,不然事情就大了。”


    千千冷聲:“所以,張秘書是說我不分場合?”明槍易擋,暗賤難防啊。


    張允咧嘴一笑:“哎,千千,還生氣呢。你不是都給了她一巴掌嗎?那也夠她受得了吧。看不出來,平時秀秀氣氣的,力氣真不小。”他的語調沒有任何指責的意思,帶著輕快和調侃,千千聽了這話,敵意頓時少了不少。


    “我一般不打女人的。”千千有點訕訕,立刻正色解釋,實在是這女人太過分,汙蔑胡言不說,竟然扯到了娘親身上。


    軍人愛惜自己的名聲就像鳥兒愛惜羽毛——但陸千千同學顯然不知道她聽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張允一邊說話,眼睛一邊在一排車上掃著,忽的眼前一亮:“到了。”


    “謝謝你啊。”千千為著剛才的事情,還是有些意難平,悶悶的開口,一口氣在心口沒有全出來,總是有些不舒服。


    “其實你也不用謝我,剛剛都是聞總……”張允一手拿著手機,那上麵有一條來自聞瑾軒的短信,他話還沒說完,後麵急吼吼的錢景臻已經一步竄了上來,生生將千千和張允隔了開來,張允被他一撞,正好踩到綠化旁邊的花壇,腳步一個踉蹌。


    公孫然一急,連忙放開了千千,衝過去扶住張允,嬌斥道:“你這人,走路不長眼睛啊!”


    錢景臻笑嘻嘻的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哎,太著急了,你們都知道,陸小姐也是我的朋友,我看她心情不好,專門過來開導一下。”


    張允穩住身子,看了他一眼,麵色難看:“錢少,這就不必了吧。”


    “要的,要的。”錢景臻忙不迭摟住在旁邊腳步微亂的千千,一邊很真誠的向著張允道,“張秘書,你看你就這麽出來,裏麵那麽多人要你招唿呢,多不合適。這樣,你去忙你的,千千就交給我吧,保管放心。”


    張允看著錢景臻放在千千身上的爪子,皺了皺眉頭,要說話,一邊眼睛不自覺的掃向前麵的一輛布加迪商務mpv,中間的車門虛掩著。


    千千忽然開口:“張秘書,按這位先生說的辦吧。”


    張允一愣:“可是……”


    “有什麽可是的。陸小姐都說話了,你還不放心?”錢景臻佯怒,“你還真怕我把陸小姐吃了不成。”說到後麵一句,他眉毛一挑,嘴角忍不住笑意,卻還竭力顯得一派正經模樣,輕浮之態畢露。


    公孫然看了看陸千千,又看了看錢景臻:“千千,要不,我陪你吧。”到底,還是有那麽絲不放心。


    “不用了。”陸千千似乎是酒勁上來,醉眼斜飛,擺擺手,爽快一笑,“你們走吧,我正想和這位先生好好聊聊。”


    “千千,你怎麽還‘這位先生’‘那位先生’的啊?叫我景臻,要不,‘金真’也行。”說罷,他的手順著千千的胳膊移動到了腰肢。


    陸千千眼角微微一抽搐。


    “可是,千千,聞總……”張允還極力想要勸阻她。


    千千一擺手,斬釘截鐵的對張允和公孫然道:“別囉嗦了,你們走吧。不要耽誤我們的‘正事’好嗎?”


    錢景臻嘿嘿一笑,狐假虎威的跟著擺手,笑眯眯的看著那兩人不放心卻又無奈離開的身影。


    眼見他們走的遠了,錢景臻向周圍一看,有些懊惱的說:“我車停在外麵了,早知道開到這裏來。”他眼前一亮,前麵一亮,一輛mpv正好虛掩著。


    他扶著千千走了兩步,從那縫隙中可以看到隱約駕駛室是空著的,看這車子,應該是聞世集團的高級商務車,眼下,年會還沒完,天色也已晚,溫暖的路燈照亮了小小一方天地,這一切都意味著,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好好‘利用’一下這輛車。


    千千順從的隨著他的指引往那輛車走去,滿心歡喜的錢景臻一手緊緊握住千千那看似柔弱無力的皓腕,來迴輕輕捏著,一手不老實的放在她的腰上,腰肢柔軟,手上的觸感如同捏到了奶油,真是入口即化的香濃,他隻覺得今天實在太幸運了,簡直是天上掉下朵桃花緣。


    脖子上那優雅的法式領結現在顯得格外礙事,他隻恨不得多生出幾隻手來,色迷心竅的錢景臻如果稍稍可以保持那麽一絲冷靜,便可以察覺出懷中人兒那特別的異樣來,可惜,他沒有。


    到了車前,他一手鬆開千千的手,打開了車門,不舍得的又摸了摸千千的臉,滿臉興致盎然的急迫,將千千先扶了進去:“千千,真是讓人心疼,咱們先休息一下,你看你,喝了這麽多,肯定頭昏吧。我在英國留學的時候,專門學過按摩——我給你好好——”


    他話音未落,已經先進了車子的陸千千一把拉住他的領帶,將他拉了進去。


    “哎,千千你真是猴急——啊!”錢景臻說了一半的話在一聲突兀悶哼中戛然而止。


    接著整個車子緩慢而有節奏的晃動起來。


    遠遠的,站在大廳門口的錢品秋收迴了手機,將放遠的夜視鏡頭恢複原狀,看了看那幾張清晰而曖昧的照片,意氣而精致的臉上滑過一抹可悲的神色。


    “軒,這就是你精心選的人?”她歎口氣,眼角卻是含笑的模樣,站了片刻,轉身迴了大廳。


    而這輛寬敞的mpv裏麵戰況熱烈,千千一拳下去,根本不解氣,立馬又是一拳,錢景臻的臉上在拳頭下麵逐漸顯出五彩斑斕來,腫腫的眼圈烏青刺目,一縷鼻血歪歪的流在臉頰上。


    “賤人……啊,你這個賤人……竟然敢打——啊,啊,好痛……啊,你,美女…仙女——啊,姐姐…姑姑……啊,啊,親娘,我錯了,饒了我吧……啊!啊!啊——”


    不到十分鍾,錢景臻最開始的驚愕變成了憤怒再變成了有氣無力的求饒——


    陸千千越揍越起勁:“你不是要和我敘舊嗎?你不是要開導我嗎?你不是要好好陪我聊聊嗎?景臻?金真?老娘給你機會!”


    “真是活夠了!竟然老娘的主意也敢打?!不給你點教訓,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千千原本被周小賤壓抑的沒有完全爆發出來的怒氣此刻傾瀉而下,胸中塊壘隨著最簡單粗*暴的發*泄愈加暢快。


    “不要臉的東西,是不是這隻手摸的老娘?”千千擦把汗,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扯住他的臉,略一用勁,錢景臻又是一聲慘叫。


    隨著這一頓暴打,千千隻覺得心頭瞬間舒服了,她微微一推車門,將臉腫成豬頭一樣的錢景臻一腳踹了下去,惡言威脅道:“再敢騷擾我,小心打的你媽都不認識。”


    錢景臻在地上哆嗦了一下,費力的往外秒挪了點,踉蹌著走了兩步,叫道:“你等著!臭婊*子!”


    千千揉了揉酸疼的拳頭,一瞪眼,拳頭微一捏緊,錢景臻立刻媽呀一聲狂奔而去。


    氣倒是出了,心裏也痛快了,手打的有些疼,剛才捏杯子時手掌好像劃傷了一點,千千一時有些疲憊,她扯了扯領口,出了一身汗,她的額角亮晶晶的,在不算明亮的路燈下麵,閃著晶瑩的光芒。


    “真他娘的熱。”她嘟囔了一句,反著手背準備擦額頭的熱汗。


    恰到時宜,一張帶著清新香味的紙巾遞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某人:打的很爽嘛


    某千:看的很爽嘛


    某錢:你們都是壞人,拿我來爽,喂,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粑粑是誰嗎?我姐姐是誰嗎?我……


    某人上去一陣暴捶:還有力氣說話,摸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老紙的感受。


    某千茫然:好像摸的不是你啊。


    某人陰寒大怒:比摸我還要找死!!


    嗯嗯,小天使們,你們不收藏不評論有想過小墨的那個玻璃心家夥的感受麽?不要讓她天天f5刷新了,作為她的電腦,我的壓力真的好大啊……


    ☆、某人跑路了


    千千的手瞬間僵在半空,一滴熱汗緩緩順著她的脖子滑下,她慢慢轉過頭去,昏暗的車廂後排上,她隱約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聞瑾軒揚了揚下巴,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獵豹一樣微光閃耀,手上的紙巾保持著遞出的模樣。


    千千的又一滴冷汗流了下來。


    “你,什麽時候在的?”她呆呆的看著男子,不死心的問道。


    “唔,從——‘千千你真是猴急——啊!’就在。”他的臉隱藏在黑暗中,背著路燈,但是千千發誓,他臉上一定滿滿的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欠扁表情。她聽見聞瑾軒一本正經的口氣學著錢景臻的話,惟妙惟肖,眼皮跳了跳。


    千千的目光從停留在半空的紙巾,轉移到自己的拳頭上,白皙的拳頭因為方才的用力而微微發紅,她咽了口唾液,低聲問道:“這麽說,你全部看到了?”


    “嗯。”聞瑾軒點頭,生怕不死的補充:“全部,所有,都看到了,聽到了。唔,聽見‘不要臉的東西,是不是這隻手摸的老娘?’的時候,”他頓了頓,“不過,哎,這裏不是看的很清楚——他摸了你?!”


    千千惱羞交加,聽見指頭關節發出脆響,她沉默著:要不要也把這個不識相的家夥揍到失憶?


    聞瑾軒收迴紙巾,讓自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嘴角彎出細小的玩味弧度,瞥了她一眼:“怎麽,壯士,想殺人滅口?”


    千千蓄勢待發的拳頭僵硬在黑暗裏。


    壯士?壯士!


    聞瑾軒突然眉頭一皺,咳了一聲,眼睛看向前座:“小張,開車。”


    隨著他的聲音,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寬大的座位旁邊坐起來,陸千千的脖子僵硬的看過去,覺得額角的冷汗似乎又多了一條。


    她忽然覺得這車子——真他娘的擁擠啊。


    打火,起步,小張的技術很好,幾乎不用挪位,一個利落的旋轉,車子像脫韁的野狗一樣衝了出去,車子開出去不過數十米,從後視鏡可以看到,一輛風騷的紅色凱迪拉克氣勢磅礴的衝向了剛才的停車位。


    一個緊急刹車,車窗搖下來,急吼吼的伸出錢景臻那基本變形的豬頭臉。


    小張沒有開燈,就著路燈,幾個華麗的轉彎在寬大曲折的停車場中隱藏了行蹤。


    千千靠迴椅背,她正對著後排,清楚的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一時猶豫的看了聞瑾軒一眼,有一種陰謀放在陽光下的複雜而尷尬的感覺。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實在喝的太多,嗝——千千不合時宜的打了個大酒嗝,這個酒嗝讓她瞬間急中生智,想到了解釋這個問題和剛才暴力的“最正當最正常理由”——要不,就假裝醉了吧。


    是啊,喝了那麽多,醉了也是很正常,既然醉了——


    “哎,我的頭好昏,好像喝多了呢?怎麽迴事?咦,我怎麽在這裏。”她瞬間換了一個畫風,雙眼迷離開去,昏昏然的打著哈哈,裝作茫然的四處張望,“啊,聞總,你也在這裏,我剛剛沒有做什麽不應該做的事情吧——”


    聞瑾軒看了她浮誇的演技一眼,冷冷道:“陸千千,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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