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禁軍好一陣尷尬,皺了皺眉,從攤主手裏接過下一支箭。


    “嗖——”


    又沒中。


    旁人沒注意到那柄繡春刀則罷了,紅衣這知悉對方身份的都看傻了:禁軍射箭這麽沒準?這是花錢買官了不成?


    最後一箭。


    那禁軍屏息專注地瞄準了半天,終於眉心一跳放了箭……


    還是沒中。


    十文錢白花,一個燈都沒有。


    一片籲聲中,紅衣聽得耳邊一聲笑問:“有喜歡的燈麽?”


    她一愣,當然知道他要幹什麽,立刻道:“沒有!”


    “那,我可自己挑了。”席臨川低一笑,視線挪開,在兩列的燈上風別一劃,叫了那攤主過來,“有勞幫忙看一眼,左邊第四個是什麽?”


    那攤主當即去看了,笑著迴道:“丁酉。”


    席臨川便看向那塊木板,很快就找到了寫了丁酉的那張紙。位置略偏了些,他嘖了嘖嘴,摸了十文錢出來給攤主:“有勞取箭。”


    圍觀的人群自覺地讓了一讓,將他讓到方才那禁軍射箭的地方。席臨川接過箭尚未搭弓,感覺衣袖被人一扯:“將軍……”


    紅衣睇了眼那箭尾,當著攤主的麵沒有直言。


    席臨川一笑:“看見了。”


    怪不得燈市開了這麽久還兩邊花燈滿滿的呢,合著是箭都少根尾羽。如此一來,影響了平衡,能中靶才怪——現代時去歡樂穀見到的箭也是這樣。


    如此一比,合著這欺詐手段千百年來就沒變過,紅衣看向席臨川的神色不禁悲憫起來:箭已接過,錢已付過,臨場放棄丟人,但這個玩法……神也射不中啊!!!


    她心裏吐著槽,眼前的席臨川已然搭了弓,偏這時人群中傳來個少女驚喜的聲音:“呀!那是驃騎將軍?!”


    人群中一片愕然驚唿。


    “……”紅衣心裏一陣顫抖,連席臨川麵上都一黑。


    紅衣痛苦地望著他:這迴丟人是丟定了。


    毫無防備的,席臨川原以拉滿弓的雙臂鬆了勁,迴身一遞:“你來。”


    ……?!


    紅衣整個人都震驚了:你就是要給自己解圍,也沒有這麽拿旁人來解的吧?!你反應太快了點吧!


    雖說她一個姑娘……射不中很正常,並不丟人吧……


    紅衣麵容僵硬地慢吞吞接過弓箭,暗自咬著牙看看席臨川,然後暗自咬著牙準備拉弓。


    一雙手握了上來,一隻握在了她持弓柄的左手上,一隻搭在了她正要拉弦的右手上。


    耳邊傳來的氣息溫溫熱熱的,有點微癢,竄得紅衣臉上驟紅。


    周圍不同角度傳來幾聲訝異的低唿:“將軍……!”


    而後又有聲音不甘地嚷道:“我也要射箭!!!”


    紅衣已經完全做不出反應了,雖則因這般“遭人圍觀”而有些不舒服,又隻能對那些或嫉妒、或憤恨、或吃驚的粉絲尖叫置若罔聞,腦中發著懵,覺得雖有思想但身體已然不受思想控製,完完全全地在任他擺布。


    她手中的弓弦拉到了耳邊,纖指被弓弦勒得微疼,隻覺得他的力氣真大,繼要控製著她的手又要助她拉滿弓,完全不費力的樣子。


    “高一點。”席臨川一邊把著她的手,一邊聲音輕輕地道,“嗯……右偏一點。”


    紅衣木訥地照辦,那低音一沉:“鬆。”


    她似乎未及多想,就與他同時鬆開了手。羽箭從寒風中飛速穿過,“鐺”地一響……


    短暫的沉寂後,人群一陣沸騰。


    “丁酉。”席臨川挑眉看向那攤主,那攤主麵色微白地摘了那花燈給他。


    席臨川拎著燈遲疑了一會兒,看看周圍又看看紅衣,而後向旁邊一“圍觀群眾”頷首笑道:“可否幫拿片刻?還有兩支箭……”


    要搭弓射箭,沒空拿著。


    那原本眼看著他在眼前還能強作鎮定的姑娘登時扛不住了,怔然望一望他,哆哆嗦嗦地伸手接過:“好……”


    這反應當真跟紅衣在現代時目睹過的粉絲見偶像如出一轍。


    “你真的不自己挑盞燈?”席臨川語帶慫恿地笑問,紅衣默了一會兒,抬頭掃了一圈。


    目光落在一隻燈上,她數了數,問那攤主:“從那個紅的開始,左數第六個,是什麽?”


    攤主過去看了看,告訴她:“壬辰。”


    席臨川先她一步在木板上找到了這兩個字,淡聲一笑,又扶著紅衣一同執起弓來。


    周遭安寂,眾人皆等著再度一睹驃騎將軍的神射功夫,卻見他手上稍稍一頓,暫且鬆了力。


    手在懷中一探,他摸了個扳指出來遞給紅衣:“喏。”


    防勒手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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